曾经相爱 [原创]

舄兢

　　他在电话的那一端静默片刻，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声“爱你……”，挂断了电话。

　　她听了这话，如遭电击，握着电话呆在那里。泪水漫过她的脸，一滴滴流在她那雪白的衬衣上，浸湿了一片。

　　她在心中对他说，“我也是。”虽然他听不到，她却知道，他一定感觉到的。他正是因为感觉到她的爱，才终于在今天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可是这话虽然说了，却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这彼此的表白，是他们爱的起点也是终点。

　　因为他就要结婚了。

　　她是今天才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的，虽然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还是呆了好久。这么久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在心中有他，习惯了在心中思念他，她不知道心中没有他的感觉会是如何。她没有流泪，只是机械地拨通了他的电话，电话响了许久，她一度想放弃，她感觉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失态。就在她犹豫时，他说了一句，喂。

　　他已经看到了她的号码，所以他只简短地说了一句喂，他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他怕她伤心，所以一直没有把这消息告诉她，可是她终于知道了。

　　她说，是真的吗？

　　他说，是的。

　　然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他们彼此听着电话传来的对方的呼吸。沉默了好久，她才说，祝福你，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快乐。他说，谢谢你，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说，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再见吧……

　　说完她伤心欲绝地想挂断电话，他听到了她话音里的颤抖，他急急地喊道，等一等！

　　她说，什么？她听到他也用同样颤抖的声音说了一句：爱你……

　　　　　　　　　　　　　　　　　
　　早知道相爱的人注定要分手，为什么要开始这一段无望的感情？

　　三年前，在那个春雨淋漓的夜晚，他的茶室就要关门了，却从门外冲进了湿淋淋而且失魂落魄的她。

　　那天的生意不是很好，这连绵的春雨把人们留在了温暖的家里，到这里来的老顾客已经走了，他也早早地让服务员回了家，她进来后，他亲自迎上来服务。

　　她看到迎上来的他，有点奇怪，这里今天营业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他说，正想打烊，但我并不拒绝任何一位顾客。

　　她说，对不起，那我不打扰了，改天再来品茶。

　　他已经开始准备了，想喝点什么？这样的雨夜是否感觉自己独身闯虎穴了？

　　她笑了，这样的雨夜，正是拥炉品茗的好时候。

　　他为她端上了菊花茶，天已经晚了，喝这个吧，不然会影响睡眠的。

　　她看着在水中漂亮地散开的菊花，好，谢谢。

　　他则捧了一杯茶坐在她的对面，有在雨夜冲出来喝茶的习惯？

　　她笑着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这是我第一次到茶室。

　　他笑了，那我真荣幸。阁下大驾光临，让我的茶室生辉。

　　其实她从门外冲进来时，他就已经看清楚了她脸上的表情，迷茫、失落、痛苦，同时还有一种对陌生的好奇，这些表情那么奇怪地集中于她的脸上，结果表现出一种非常让人怜爱的无助，这让他想到了自己心爱的小妹妹。他知道在这样的雨夜闯来茶室的人都是内心有故事的，而她的故事虽然内容不详，其性质却已经写在了她的脸上。他很想安慰她，就如他安慰自己伤心的小妹妹，可是他又不能唐突，也不能过分热情，怕会让她感觉他不安好心，他有点后悔让服务员们回家了。

　　他只好装作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很开心地为她讲一些笑话，同时尽可能表现得稳重一些，让她相信自己的诚意。慢慢地，在他谈笑间，她真的开心了。

　　那天她喝了一杯茶，感觉到温暖了就要离开。她付款时他不要她的钱，他说，这样的雨夜，有人肯与我相对品茗，我已经非常感激了。她坚持付了钱。

　　她出门时他问她，天已经晚了，用不用送送她？她谢绝了，他也没有再坚持。

　　　　　　　　　　　　　　　　　
　　她身上带着茶室的温暖，眼前也还有他温暖的笑意，感觉自己有勇气回家了。她掖紧了身上的风衣，匆匆向家里的方向跑，开始在心中惦记儿子，她刚才冲出家门时，儿子那惊慌的哭叫让她感觉到内疚，和丈夫的争吵千万不要吓坏了孩子。

　　回到家，她刚想用钥匙开门，门轻轻地从里面打开了，丈夫默默地给她递上了拖鞋，她也默默地进门。她匆匆地收拾一下自己，来到儿子的小房间，听到那小床上传来儿子轻轻的鼻息声，她放心了。她为儿子掖了掖小被子，又伏在他身上吸了一口甜甜的奶味，轻轻掩上门，走了出来。

　　她默默地洗浴，收拾好后来到书房，并不理会丈夫，虽然她知道他在等她，想和她说什么，可是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他说。对于那些问题他们已经争论过多次了，再争论下去，她会疯掉的。

　　刚才她和丈夫争论的问题是男女之间会不会有纯洁的友谊，开始时她还想和他平心静气地谈，后来她失去了控制，她对他大喊了一句，让你和你纯洁的友谊见鬼去吧！然后就冲进了雨夜，身后是儿子的哭叫。

　　她和丈夫是大学同学，相爱多年后才步入婚姻，她相信他们的婚姻是天下最幸福的，特别是有了儿子以后，她更是相信这一点。她为了家几乎和朋友们断绝了往来，也很少去参加单位的活动，她没有时间。儿子要花去她大部分的业余时间，还有家务，还有丈夫。虽然忙，她感觉自己还是非常在意丈夫的感受的，也从来没有因为她的忙碌而忽视他的感觉。所以在知道丈夫竟然还有一个红颜知已时，不觉惊呆了。

　　去年丈夫出差，回来后脖子上多了一条领带，那颜色不是她为他选的色系，她问他怎么买了这么一条领带，他说是售货员推荐的。她埋怨他，你也不缺领带，急急地出差买这个做什么。丈夫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在意，毕竟就是一条领带嘛。后来就有丈夫的电话，是一个女人的，丈夫常常要和她聊上好久，过了一段时间电话也就不再打来，丈夫解释说这是合作方的一个业务代表，她也没有在意。可是后来她偶然在丈夫的信箱中看到了他和那个女人之间频繁的通信，她才悟到为什么他们不通电话了，而且丈夫回到家里，手机也不再开机，他自己的解释是不想让工作上的事情打扰了家庭生活。原来她的家庭生活就是这样被保护的！

　　对此，丈夫的解释是，那个女人是他的一个朋友，虽然是出差认识的，却是一个真诚的朋友，只是性别是女性而已。那是一种纯洁的友谊。她问丈夫，男女之间的友谊用说想念吗？丈夫说，你对咱们同学不也说过想念吗？男同学你不也一样说吗？可是这和同学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丈夫能言善辩，总是把她的质问点转移。他说，朋友之间的想念和关心难道不正常吗？她说正常，可是在你们之间就不正常。

　　这个事情他们吵了多次，她要求丈夫不要再同那个女人交往，丈夫说她狭隘。

　　男女之间怎么会没有纯洁的友谊呢？心性纯良的她是最愿意相信这一点的，可关键是丈夫硬是要把他的那种暧昧的情感说成是友谊，后来她问丈夫，你可愿意我同哪一个男人去发展这种友谊？

　　丈夫的脸紫了，你无聊不无聊？难道说在你的心中只有男盗女娼？你去呀，只怕你真的玩火呢。

　　她说，只怕是心中真的男盗女娼的人打着友谊的幌子。丈夫忽地站起来，手也举了起来，她则喊了一句冲出去了。

　　　　　　　　　　　　　　　　　
　　难道真是我狭隘吗？她捧着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却越想头越痛。也许还是书上说的对，夫妻之间应该有一定的距离，允许对方有一定的隐私。如果心中有了对对方不能公开的隐私，那还是相爱的人吗？

　　那一天她没有理睬丈夫，她想让他冷静一下。可是第二天，太阳升起，一切就都按照原来的轨道行驶了，因为有儿子，儿子是他们之间的纽带，她想和丈夫冷战都不行。

　　日子还是照旧的过，她没有再问丈夫是否还和他的那个女性朋友联系。这中间她也曾经路过他的茶室，看着那扇红木的转门，她的心中涌起过一丝温暖，可是她并没有推门进去。

　　秋天到了，开始了连绵的秋雨，和春雨一样的阴湿。中秋节这一天并没有月亮，窗外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听妈妈说过的一句谚语，也许来年正月十五会有飞扬的大雪呢。她来到窗前，向下看，丈夫为儿子去买奶粉，怎么还不回来？快九点了，是不是超市关门了，不好买呢。她今天还真去商场了，可当时只想着买月饼了。刚才想起来，对丈夫说了一句，丈夫说要去买，她说还够一天的，可是丈夫坚持着出去了。

　　路灯下能看到已经积了很多的水，还有随雨而下的飘零的树叶子。好天气又过去了，北方的夏季太短了，她叹了一口气。抬头之间，她突然发现了丈夫的身影，他正躲在斜对面的一个公共汽车站牌下面，他有伞的呀，躲在那里做什么？她仔细看了一下，原来他在打电话。这个时候打给谁呢，她没有留心他什么时候带了手机出去的，丈夫在那里站了好久，她也就在那里一直看着，后来她看到丈夫收机，向家里走来。

　　接过奶粉，丈夫似乎知道她要问怎么去了这么久，先开口解释道，好多超市都关门了，开门的还没有儿子喝的这个牌子，我走了好几个街区才买到。她只是默默地为丈夫递了一条干毛巾擦脸，什么也没有问，也没有说。

　　可是丈夫却有点兴奋，在儿子睡着后，他搂着她问她记不记得上大学时过中秋节？还记不记得他的第一束花就是他在中秋节送给她的？她说记得。于是记得这些浪漫的她就不得不和丈夫一起兴奋起来，虽然她不想，她在心中只想到了一个词，义务。
　　　　　　　　　　　　　　　　　
　　　　　　　　　　　　　　　　　
　　也许是有点巧，第二天她抱着儿子从幼儿园出来后，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就在她差一点和儿子跌倒在地时，那个人扶住了她。她抬头说谢，却发现是他。

　　他说，节日好！这是你儿子？

　　她笑了，节日好。是的。

　　他说，真可爱，长得像你呢。后来还有没有在雨夜喝茶呢？

　　她说，没有。谢谢你那天的茶。

　　然后，两个人含笑道别，就像两个熟悉的朋友。

　　她抱着儿子走了几步，想了想就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却发现他正站在那里，微笑着在看她，她的脸一红，急匆匆地走了。她没有太在意这一次邂逅，却没有想到这是他们缘分的开始。

　　几天后领导让她到一个公司去送材料，当她敲开那个部门经理的门时，却发现里面坐着的是他。他看到她走进来，也很吃惊，不过很快就笑道，想喝什么茶？

　　她也笑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的工作单位呀。那里嘛，是我的第二职业。因为我是属兔的，当然要多几个窝了。

　　她说，可是兔子要三个窝呢。

　　对呀，最后一个是我的家呀。

　　她又笑了，可是她很快又收住笑，她发觉自己一见到他就要笑，是不是笑得太多了？

　　见她收住笑容，他也严肃起来，两个人很快就谈完了工作。她站起来要走，他犹豫着像有话说，一反她认识他以来的爽朗，他说，冒昧地问一下，以后可不可以到我那里喝茶？

　　她张了张嘴正要回答，他急忙补充说，当然是希望朋友常常光临！

　　她的心中一动，朋友？她想到了和丈夫之间的争论，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她想，也许我应该和他探讨一下，什么是朋友。

　　　　　　　　　　　　　　　　　
　　自从她在那个雨夜突然闯进来后又消失，让他想念了很久。他怎么也难以忘记她那一张脸，不是由于她漂亮，而是她脸上的表情。自从六年前妻子与他离婚出国，他的内心再没有走进过别人，她那表情引发了他内心的温柔和怜惜，他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种心情了。他不知道她来自于哪里，也无从去找她。而那一天街头相遇，他看到她的怀里抱着的孩子，虽然他的心中一沉，可是还是不能抑制重见她的喜悦，特别她那回头的一瞥，几乎让他一夜失眠。

　　她有孩子说明她已经有家了，还是忘记她吧。他想了又想，也许是我需要感情了，不然还是寻找一个生活伴侣吧。

　　他没有想到她会像从天上掉下来一样，几天后又突然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当他看到她要走，急切之间说出了那句话，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妥不妥，只是在心中欣喜地想着她的脸红，她脸红真可爱。

　　　　　　　　　　　　　　　　　
　　她虽然答应他去喝茶，却从来没有去过。她没有时间，可是她在心中是盼望的，虽然只去过一次，她还能记得他茶室的装饰，那是她非常喜欢的格调。那格调和他温暖的笑让她想念，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她告诫自己，虽然男女之间是有友谊的，可是自己对他的感觉似乎不是单纯的友谊，不能去。

　　冬天到了，雪覆盖了这个世界，给这个尘世平添了许多轻灵。她却没有很多的欣喜，儿子病了，住在医院，丈夫又出差了。她累得像是要跨掉，一边为儿子的病奔波，一边还在想，但愿丈夫这次回来不要带回新的领带，他已经有三条了。她从心中反感这不属于自己色系的东西，看到它们吊在丈夫的脖子上就别扭。

　　又一次路过他的茶室，那红木门给人一种寒冷中的温暖，她站住了，看着那门，想，要不要推开这扇门？

　　门开了，他从里面走出来，还是笑着，老朋友终于来了。

　　她窘了，我不能进去，我儿子还在医院，我只是路过这里。

　　他马上严肃了，怎么，小宝贝病了，严重吗？要不要我帮忙？你先进来。

　　她服从了。他亲手为她斟上一杯热茶，说，住在哪家医院？我有几个行医的朋友，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她告诉他，儿子得的只是肺炎，只要住院治疗就可以了。她喝完茶，就匆匆而去，她怕儿子着急。

　　第二天，当她在医院陪儿子时，他来了。带来了一些玩具，她吃惊，却又有点意料之中。

　　他让她专心在医院护理孩子，说有什么事情他去办，他不能代替时，则由他来照顾孩子，她去办事。虽然她也没有多少事情，却在心中感觉到温暖，这才是最主要的，这几天她再没有想什么领带的事。

　　　　　　　　　　　　　　　　　
　　后来，孩子出院了，他们再没有接触的理由，他们又有好久没有见面。

　　可是他们已经开始互相喜欢，想念，盼望。虽然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利，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感情是难以抑制的，有时候她就想，是不是丈夫和他那个朋友之间也是这种感情呢？

　　丈夫出差回来了，并没有带回来她想象中的领带。当她面对丈夫的脸时感觉到歉疚，虽然她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丈夫的事，她下决心不再想念他，她走路开始避开他的茶室。

　　他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心死，没有想到这到来的感情会让他这么痛苦。他知道自己对她是一见钟情，也知道她是喜欢他的。他盼望见到她，可是每一次见到她时他都表现得像一个节制的兄长，他怕自己说出什么来，她就会像受惊吓的小鹿一样逃开。从和她的接触中他知道她是一个感情上保守的人，单纯的人，她的心灵世界像雪一片纯白。她正在以她心灵的纯白来固守她的家庭，他怎么可以去破坏她内心的这种稳定和平衡？如果他一旦打破了她的这种稳定和平衡，她还会感觉到幸福吗？

　　她在意她的儿子，她的儿子需要一个稳定的家庭，她知道，他也知道。

　　　　　　　　　　　　　　　　　
　　他时常给她打电话，都是打到她的单位，只是廖廖几语，兄长式的关心。她知道他还有许多没有说出来的话。有时候，他们彼此在电话的两端感觉着，沉默代替了千言万语。

　　有一天，她梦到他和她拉着手，爬一座山，她爬不动，他就拉着她。可是后来山体突然滑坡，他还留在山上，而她则迅速地下滑，他们分开了，他在山上向她伸着手，呼喊着她，可是她还是绝望地坠落了。

　　醒来的她还在感觉着那绝望的坠落，她知道如果再这样的下去，他们中的一个终会崩溃的。

　　一天，她约他一起去北山看雪。除他们外，山上空无一人。她犹豫着，把手插到了他的臂弯里，两个人步调一致地向山上走，听着脚下的雪也发出非常一致的呻吟。她一边走，一边侧过头来凝视他的脸，他感觉到了，也回过头来看她。她站住了，泪水流了下来，他赶快掏出手帕来为她拭去，不要哭，脸要冻了。她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紧紧抱住他，泪是一阵放肆的汹涌。他也紧紧地抱住她，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抱。

　　他们就那样相拥着，默默地站了好久。后来，她一把推开他，她发现他的眼睛也红红的，眼睛深处有那么深的无望的温柔。她没有勇气再看下去了，低下头去，看着地上的雪，声音低低地说，我希望你能幸福，忘记我吧。

　　他能从她这句话里听到深深的无奈，他也无奈，那是他们很少的几次见面。他开始想，也许我真应该开始了，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她。他不愿意让她再痛苦下去，这场感情既然没有结果，还是早一点结束吧，而结束这段感情的唯一方式就是他的离开。

　　以一种背叛她感情的方式离开。他知道，她一直在绝望地等待这个结果。既然这样，那就让这结果快点来吧！

　　　　　　　　　　　　　　　　　
　　她知道他开始处女友，一个又一个，却一直没有固定下来。每当知道他处了一个女友，她都要有一段时间心伤。他则在每一次同女友分手后给她打电话。她接到他的电话，她就知道他们又结束了，她知道然后他又会重新开始。

　　后来，她知道他又处了一个女友，而他也一直没有再来电话。

　　她在等待，她知道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在她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后，心往下坠。可是，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她知道，有一关她必须过，就是打电话给他，祝福他。

　　直到她听到了那一句话：爱你……
　　　　　　　　　　　　　　　　　
　　很久以后，在一个独自的深夜，她放声大哭，哭得直到晕厥，她不愿醒来，她知道醒来后仍然是阴冷的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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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文曾经发表于榕树下不存在权限问题。

纪慎言

以一个善良女性的笔触描绘了一个长长的充满柔情的恶梦。
说实话，像你这么长的文章我还很少认真看过。

舄兢

谢谢：）
希望以后多指点：）

左显辉

粗略读过，感觉不错。细腻的笔法，难得啊！
向你学习！

观潮生

呵呵，语言老练而朴实
刻画很细腻
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