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和他的一百多个绰号

西夏楼兰

冬瓜和他的一百多个绰号

　　冬瓜是他的外号，大名叫周启东。不过，周启东只在正式场合才用，平时人们都叫他冬瓜，也不知从哪年就传开了，一直叫到现在。当年他的父亲在机关当司机，临退休前给领导只提一个要求，给他的半傻儿子周启东找个活干。领导同情他们一家人，就让他的儿子来单位看门，收发个报纸。


　　冬瓜刚开始还能适应这个工作，后来单位搬迁，盖起了十分壮观的新大楼，新上任的领导也强调要让门卫与大门都一样美观素质起来，最好是招几个模样周正的年轻男女来当门卫。于是冬瓜便接受领导的照顾去一个物业公司负责安全工作，当保安副队长。跟具体的保安还有差别，那就是基本上不站岗。但跟队长又不一样，人家那是领导，他只能算个聋子的耳朵。不过，冬瓜可认真了，整天无事在小区里遛达，检查门卫上岗情况，比队长还要队长。


　　冬瓜快四十岁的时候才娶了媳妇。当时，冬瓜的老娘眼看自己土埋半截了，儿子还没有成家，找人家大姑娘是不可能了，找个二婚的女人，能有个女人知疼知热地待他就行了。说媒的把人领来了，当娘的看人家媳妇眉眼周正，性格也好，打心眼里喜欢。可是自己的儿子是这种样子，又觉得不踏实，问人家对自己的儿子有什么要求？媳妇只说对自己好，不打人就行。据说这个媳妇的前夫常常使用暴力，把媳妇打怕了。冬瓜的娘一听这个，就放心了。儿子脑子不好，但心地善良，况且每个还开着工资，对农村的媳妇来说，应当是有吸引力的。更何况这个女的还带着个女儿。


　　这天天寒地冬，街上的人稀少。冬瓜在小区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喜欢锻炼身体的老头老太太们也冷得不出来了。冬瓜想检查一下门卫上岗情况就回家，天实在太冷了。当他走到最后一排楼房的时候，发现一个灰衣男子在小区里直转悠。


　　“喂，兄弟，找人呢？”


　　“是啊。来亲戚家，可总也找不对。”


　　“你没记错楼号吧？大冷的天，先到门房暖和一下。”


　　冬瓜知道每到年根底，小区总会有一些失窃案发生。用人们的说话，小偷也要回家过年，得备点年货啊。冬瓜看这个男子有点不正常，但又不能说破。所以就把他让进了门房。那灰衣男子也的确冻得够呛，也就顺水推舟进来了。


　　冬瓜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喝，灰衣男子不喝。门卫看到冬瓜，像见到了救星：“冬瓜叔，帮我看一会儿，尤其留神门后的那个包，那是别人临时托保管的，新买的电脑。我有事出去一下。”


　　门后，包，电脑。灰衣男子只记住了这三个词。


　　屋子里就只有灰衣男和冬瓜了。灰衣男子有点神不守舍。


　　“喝口热水吧，暖暖身子。”


　　冬瓜把不杯水放在灰衣男子面前。


　　灰衣男子这才回过神来，忙说不用了。我暖过来就走。


　　正说着，冬瓜的媳妇来给冬瓜送棉帽子。


　　冬瓜女人进了屋就喊：“你个笨冬瓜，天冷也不懂得戴帽子啊。”


　　灰衣男子听到女人喊他笨冬瓜就笑。冬瓜媳妇她麻利地把桌子收拾整洁，把床单铺好，一边做活一边跟灰衣男子唠嗑。她把灰衣男子当成新来的门卫了。


　　“兄弟，这么冷的天，别穿这么薄啊。门房里暖和，可你毕竟要出去转悠啊。”


　　灰衣男子一头雾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灰衣男子是有点心虚。他在这个城市打工，好不容易挣下了一点钱，谁知家里的老母亲病了，弟弟捎来信后，他瞒着媳妇便往家里邮了一些钱，为了给母亲治病，他打工挣的钱基本都交给医院了。眼看到年底了，仅拿着治病剩余的钱回家怎么跟自己的媳妇交待啊。于是，他心烦意乱地在小区转悠，指望着顺手牵羊能有点收获，还是想如何，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做什么。


　　看灰衣男子脸色阴沉，冬瓜女人以为他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就开导他。


　　“我们冬瓜是个实在人，又不会说话。我平时就逗他，给他起了一百个外号呢。”


　　灰衣男子看了冬瓜一眼：“嫂子是不是很厉害啊。”


　　冬瓜女人开心地一笑，转而不好意思地说：“还真不是欺负他。就是因为他老实，不爱说话，有时在单位难免受点委屈，怕他憋坏了，所以我就变着花样给他起外号，逗他。什么笨熊，狗剩，双截棍，偷地雷的，面粉缸里的耗子，老好人。反正多了去了，您可别笑话我。还有，以后你和我们冬瓜一起工作，不许欺负我们冬瓜。”


　　灰衣男子听了这话，心里一动，仿佛有一股热热的东西堵在了嗓子眼。


　　“冬瓜哥真有福气。”


　　“唉，有什么福气啊。瞧人家住在这楼上的才是有福气呢。”冬瓜女人抬眼往前面的楼上瞅了一眼，脸上一种神往的表情。


　　“谁说不是呢。唉，生在农村，挣几个钱真不容易。”


　　冬瓜看灰衣男子神色暗淡，劝他说，没钱也别想不开。人还是本分些好。冬瓜女人接上话说：“人比人气死人。我们冬瓜老实本份，我觉得就不错。一家人和和美美就成。钱多了多花，少了少花。”


　　灰衣男子觉得冬瓜娶了这么个善良的女人真是有福气。他忽然觉得心上重重压着自己的东西在一点点减少。


　　正这样说着，门外有汽车不停地摁喇叭声。冬瓜知道有小车要进来了，忙出去把路杆抬起来。说是要按电动栏杆，但到现在还没动静，看门的人负责每天为进出的车辆升放栏杆。


　　冬瓜媳妇叫住欲出门的冬瓜，一手抓起帽子扣在冬瓜的脑壳上。


　　冬瓜急急出来。可不得了，就这功夫汽车里的人已经骂骂咧咧下来了，穿着黑皮夹克，那作派自带着一股匪气。只见那人二话不说把杆就掰断了。冬瓜一看杆被弄断了，想张嘴说什么，一看黑皮夹克的脸色，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冬瓜媳妇也从屋里出来了，抓住黑皮夹克的衣袖要他赔杆。


　　这个时候，对屋里的灰衣男子是个绝好的机会。屋里就他一个人，门后，包，电脑实在是个巨大的诱惑。屋外就这么乱，下手正是时候。


　　屋外黑皮夹克跟冬瓜女人吵吵着，引得几个路人驻足围观。


　　“你讲不讲理啊，欺负门卫老实啊。有钱怎么了，也不能不太霸道吧。这个小区又不是你一家的。”黑皮夹克铁青着脸，面对一个穷女人，在众人面前还真不好发威。车上还有一位看这情景，怕惹众怒，忙从皮包中抽出一张钱，递给冬瓜。冬瓜急忙推辞，“算了，算了。”

　

　　“拿着吧，要不你也不好跟物业交代。”


　　冬瓜犹豫着，冬瓜女人上前把钱塞给那人说：“我们不为钱。只要承认自己错了就行。门卫也是人，不能因为有钱就不拿人当回事。”


　　冬瓜忽地想起来什么，也不理会这儿了，箭步朝屋里奔，人们莫名其妙看着他，冬瓜女人也吓了一跳。


　　冬瓜冲进屋里，看到灰衣男子还在，瞅瞅门后的包也在，心落在地上。灰衣男子对冬瓜说：“你和嫂子都是好人。好人有好报的。大哥，我也暖和过来了，我得走了。”

邱天

读了，总感觉小说没有写完，是不是看不出结果啊？那灰衣男子到底是干什么的，想偷东西但没偷成？应该有个结尾才对啊？个见，不一定对，大家交流。

红红

宣扬一种“爱的哲学”。

杨友泉

小说语言不错，关注底层。但感觉交代得不很清楚。

西夏楼兰

原帖由 邱天 于 2010-1-31 11:14 发表
读了，总感觉小说没有写完，是不是看不出结果啊？那灰衣男子到底是干什么的，想偷东西但没偷成？应该有个结尾才对啊？个见，不一定对，大家交流。

问好邱版.
只想表达一个温暖的家和一个善良的人对一个怀有不良心思的人有所触动的故事。灰衣男子当下没有借机偷东西就足够了，以后会不会改变自己，我也不清楚。

西夏楼兰

原帖由 红红 于 2010-1-31 12:19 发表
宣扬一种“爱的哲学”。

爱的哲学当会对世人有好处。谢谢红红的关注。你的小说写得有趣。

西夏楼兰

原帖由 杨友泉 于 2010-1-31 12:29 发表
小说语言不错，关注底层。但感觉交代得不很清楚。

谢谢杨老师点评。问好。
看到你的辞职申请了，为什么呢？工作上网可以兼顾嘛。还是留下来吧。

曾经沧海

小说语言挺好，叙述也干净利落，小说味浓。只是大白天“灰衣男子”想行窃，还进门喝热水，显得有点突兀，而偏偏门卫又把电脑留下设下被盗的伏笔，是否有点巧了？个见，供您参考

刘满园

欣赏你的小说，学习了。

山野农夫

小说味道足，语言不错！欣赏并问好。

程相崧

语言有味儿，生活气息浓郁。

西夏楼兰

原帖由 曾经沧海 于 2010-1-31 14:30 发表
小说语言挺好，叙述也干净利落，小说味浓。只是大白天“灰衣男子”想行窃，还进门喝热水，显得有点突兀，而偏偏门卫又把电脑留下设下被盗的伏笔，是否有点巧了？个见，供您参考

多谢沧海老师。你所说的细节问题让我有所醒悟，以后写作时一定注意这些问题。问好。

西夏楼兰

原帖由 刘满园 于 2010-1-31 18:03 发表
欣赏你的小说，学习了。

谢谢刘老师，欢迎多批。

西夏楼兰

原帖由 天下为公 于 2010-1-31 21:30 发表
小说味足，主题含蓄。
有想象的余地。

谢谢天下为公版的阅评和鼓励。请多指教。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