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界面
这个时间发生的事
我看见的流星
和村庄看见的马群一样
它们急速的方式
就是结束一句要说的话
下午的光线很好
我看见放羊的老汉
穿着很破旧的羊毛棉袄
蹲下来的时候
雪落了一地
冬天是他赶过来的
我的烟头夹在指间太久
就像好久没有见到邻居家的二妞
有些生疼直抵心脏
如果日子能从初一滑到十五
我坐在老屋的中央
父亲的遗像定会被月光擦得洁净
很多日子我都没清晰的看见过
父亲茂密的胡须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
门前扫开了一条小路
就像小时候捉迷藏
我抓了狗子脸上一道疤痕
很是刺眼
——作者:曹国魂
点评:
自从我进到中财论坛,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一直注意曹国魂版主的诗歌。开始的时候读到的是他以西域的地理历史和人文景观及风俗民情为背景题材的雄浑大气的诗篇,因为自己对西域陌生,所以障碍了对作品的仔细深入的品尝。在国魂朋友的非异域题材的大量作品中,感觉他很注重作品的思想内涵和很讲究诗歌的技巧,心下敬佩赞叹不已。此前其几组诗歌,使用了超现实主义的手法,对人性进行了深入的剖析,其对生活的真知灼见以及艺术探索的精彩,令人瞠目,曾跃跃欲试想解读,但无奈自知外行才疏学浅,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让自己赧然抱憾,不敢落笔。
《生活界面》,作者发表出来后,自己当即沙发抛白了追求和探索诗艺的困惑,对作品表示了不甚满意的遗憾。野鹤今日得闲,便信手拾来,做一个粗略的解析,看看此诗到底如何?
这个时间发生的事
我看见的流星
和村庄看见的马群一样
它们急速的方式
就是结束一句要说的话
这是诗歌的第一段。这一段写的是生活的快节奏。这生活的节奏其实质上是“生命的节奏”,是生命相关于时间的那种紧张感和紧迫感!这是一切真正的诗人都极其关注的重点关键核心的问题,因为生命问题首先表现为“时间”现象!诗歌并排列举“天-地-人”三才:一句“这个时间发生的事”,直接说的“人”的“事”发生的“时间”;二句“我看见的流星”是天上的景象,也是在下意识暗示暗合世间的“人”事的“生命”和“时间”;三句“和村庄看见的马群一样”,是地上所见的人以外的生物动物在时间上的存在和消失——然后作者打了一个新鲜妥帖得令人忍俊不禁的比方,说生命在时间上的“急速”表象就如同你想要说一句话,还没等张口就结束了,多快!?这又是一个很好的夸张的手法!以上这些同时就是“时间(现在)-地点(村庄)-人物(我)”的交代,为后文做了铺垫。而这种生命之圆的近似零半径的夸张的规定,也在为后文进一步要表达的诗歌的意蕴的表现和深化做了必要的准备:生命在痛苦和快乐-希望和破灭-进与退等等之间,就是如此这般的倏忽间循环往复的迅即的画着圆周!诗歌总合第一段的五行诗,开头就这样不漏痕迹,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中就表达了这些内容,发挥着这样的作用,手法的高妙难道不令人震撼么?夸张的讲,这就是“大象无形,大音希声”。
如此短暂的生命让人们在生活中刻不容缓地追求希望梦想的幸福和快乐,实现生命的意义。那么现实中人们的生活和生命的状态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请看第二段:
下午的光线很好
我看见放羊的老汉
穿着很破旧的羊毛棉袄
蹲下来的时候
雪落了一地
冬天是他赶过来的
这一段用描述的手法,讲了我以外的“他们”的生活是痛苦的,生命是一片惨白!“放羊的老汉”“蹲下来”是不是在生活的“冬天里”于饥寒交迫中“倒下来”了呢?诗歌中的情景是作者有意选择的。“羊”“羊毛棉袄”冬天的一地“雪”这些意象的“白”在呈示生命的惨“白”。生命的“惨白”和生活的痛苦同步,似乎生命的“惨白”先于生活的“痛苦”,因为“冬天是他赶过来的”。这是一种对生命的不幸的本源的认识,说明生活的“痛苦”是“生命”本来“惨白”不幸的表现。这就启发读者想象:这是为什么呢?!
诗歌的最高使命就是感悟生命的本真和谛听生活的真理。《生活界面》深入到生活和生命,对生活的理解和对生命的认识不是很有意义的吗?这就是诗歌的意蕴美!
第三段作者回到“我”,这是从他-他们-到我的空间环括,配合深化主题,以点带面以小见大的手法的运用。
我的烟头夹在指间太久
就像好久没有见到邻居家的二妞
有些生疼直抵心脏
人们对幸福爱情快乐的生活的长久期待和憧憬在焦灼的等待和忧愁焦虑的煎熬中失落了(着),“生疼直抵心脏”!
前面是写当下正“生”的人们的生活生命的状态。那么过去的“去世”的人们的生活和生命是怎么个样子呢?
如果日子能从初一滑到十五
我坐在老屋的中央
父亲的遗像定会被月光擦得洁净
很多日子我都没清晰的看见过
父亲茂密的胡须
“老屋”中的“父亲”也如我们一样啊,匆匆的在贫寒中如时光如梦想的月圆转瞬即缺亏转瞬即永逝啦!甚至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看清他们的面目哪!
前面是写的过去和现在。明天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
门前扫开了一条小路
就像小时候捉迷藏
我抓了狗子脸上一道疤痕
很是刺眼
人生像小孩子在蒙昧中“捉迷藏”,明天的“小路”像“疤痕”,见了就会令人心生畏惧,往后的路叫我们如何去行走呢?!人们啊,原来都是生活在痛苦迷茫彷徨甚至恐惧中,至于生命的意义还能从何来谈起呢?
读完了《生活界面》,其(外一首)《活法》思想思考及手法同样精到,意蕴美,形象美,情感美,充满着对尘世人生的悲悯与关爱。篇幅的关系,时间和精力的关系,只好忍痛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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