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蜗牛也会飞 于 2017-11-1 21:39 编辑
夕阳吻别地平线，天空慢慢暗了下来，一切事物没有了色彩，大地也开始了孤独。老郭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破旧的屋子里，没有点亮灯，任黑夜吞噬着他，手卷烟一亮一灭可以隐约看到老郭沧桑而疲惫的脸，散乱的头发和好久没有修剪的胡子让老郭看起来更加苍老。老郭开一壶酒，喝一杯，接着又喝一杯……他好久没有这么痛快地饮酒了，也许醉了会好受点。老郭深邃的目光悲伤地看着院子里锈迹斑斑一直开着的大门，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老郭什么也看不到，眼前是没有形状没有画面的黑夜。但老郭的心可以感受到，近了，近了……
屋里突然亮了起来，撕碎了死寂的黑夜。老郭给吓了一大跳，身子往后靠了一个大幅度，差点摔倒在地。老郭慌乱地把烟掐灭，把酒瓶扔到桌子下，屋里回响着“咣当当”的酒瓶与地面碰击声。
“老头，你又偷偷背着我喝酒抽烟了？医生告诉了你多少次你的胃不好，不能喝酒，把烟戒了对你的身体会好一点。”说话的是老郭的老伴，年纪和老郭差不多，看起来却比老郭年轻得多。老伴严厉地呵斥着，脸气的通红，语气里又是满满的关爱。
“没有，没有，我哪里有喝酒抽烟。”老郭扶着桌子站起来，像做了错事的孩子，把手放在大腿两侧，憨厚地咧嘴大笑，不时地调皮瞄一眼气呼呼的老伴。
“你这老顽童，一直没变。满屋子都是酒烟味，你说话都带着酒烟味，还说没有？”老伴怜爱地唠叨着，“老头啊，这么多年啦，我一直不给你喝酒抽烟，闷坏了吧，今天你想喝就喝个痛快吧，想抽烟就抽吧，老头啊，我怕以后再也无法和你唠叨了。”老伴把屋里的窗打开，让屋里的酒烟味散出去。
“不喝啦，再也不喝了，烟也戒了。”老郭说话的声音很低很沉带着愧疚。
“老头啊，这么多年啦，你的老毛病还是没改。鞋子袜子到处乱扔，说了多少遍，袜子要放到鞋子里，再把鞋子放到鞋架，衣服不要扔在椅子上，要挂在衣柜里，衣柜的左边是挂平时穿的衣服，棉袄才是右边的……”老伴嘴里喋喋不休地嗔怪着老头，老伴准备去收拾这凌乱的房屋。老郭踉踉跄跄地走到老伴身旁，颤抖的手紧紧握着老伴的手，好像老伴会瞬间飞走了似的。老郭脸上洋溢着幸福，眼睛含满了泪水，“老伴啊，我们在一起50多年啦，也争吵了50多年，你总是说我不爱惜身体，乱扔东西，我总是嫌你唠叨，今天我只想和你唠叨唠叨。”老郭激动地拉着老伴坐了下来。
老郭含情脉脉地看着老伴，“老伴，我看着你感觉又回到了我们初次的相遇。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美，没有变老，你看我都变成老头了。呵呵，你瞧我这记性，只是昨天没见你而已嘛。”老伴像少女般害羞地笑着，温柔地看着老头，用手怜爱地掐一下老郭红着的脸，“一把年纪了，还老不正经，羞不羞啊。”老郭哈哈大笑起来。
“老头，你还记得有一次你躲在一个大罐里喝酒，最后喝醉睡着了，我和大狗二狗满村子去找你，最后二狗在屋里听到你的鼻鼾声才找到你。”
“老伴，我记得，我都记得，我还记得你把我的酒换成了水，我还问你怎么现在的酒都作假了。”
“老头，家里的庄稼都好吧。”老伴的脸变得凝重。
“好好……我天天都去照看庄稼，庄稼长得可好了。老伴，你瞧你这记性，我不是和你一起种的庄稼吗？”老郭给酒气呛得打了个嗝，挠了挠头咧嘴大笑，看到老伴流下泪水，显得不知所措，匆忙地用衣袖擦去老伴脸上的泪水，“老伴是不是还在生我偷偷喝酒抽烟的气啊，我保证再也不喝酒抽烟了。”老郭做了一个顽皮的鬼脸，每次老伴流泪，老郭都会做鬼脸逗老伴笑。
“我只是感觉自己太幸福了，下辈子我还要做你的妻子。”老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缠着你了，我们还要做夫妻，我们还要继续争吵。”老郭骄傲幸福地仰起头。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大狗二狗，大狗成家了没？二狗考上了什么大学？”老伴身体颤抖得厉害，脸上充满着忧虑，声音变得颤抖。
“大狗成家了，在城里有了房，还生了一个大胖子，你做奶奶，我做爷爷了，二狗考上了重点大学，学校还免除了二狗的学费。老伴，这些你都忘啦？”
“好，那就好……老头让我认真看你一遍，就好像我们初次的遇见，我要记住你幸福的样子。”老伴温柔地看着老头，如初次遇见时的含情。
“老伴，我也要记住你幸福的模样。有一天，我先你离去了，无论你最后变成什么样，你在人群中一微笑，我就知道是你。”老头揉着眼睛，想再认真看一遍老伴的脸。老伴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脸上依旧保持着幸福的微笑，老伴突然像影子一样慢慢飘远。老郭跌跌撞撞地伸手去抓住老伴的手，握住老伴手的瞬间，老伴被吹散在空中。老郭跌倒在地，才记起来老伴已经去世好些年了。
屋子里又变得死一般沉寂，黑夜吞没了一切。夜空中有一颗星划落，划出了瞬间的幸福。老郭抬头看着天空，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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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1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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