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逐鹿江南 于 2017-11-22 13:27 编辑
有一种视野叫情怀
——评宋清芳的组诗《用沉默,与万物交谈》
我是极不愿意写评论的,尤其是对于多义的现代诗(注意:是现代诗,不是现代诗歌。前者是文本属性,后者是时间概念),往往很难精确地把握住作者的写作动机和意图,费力不讨好。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是因为我素养不够而找出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现代诗歌,我读过的何止万首,但大多都是一目十行草草掠过,很少留下深刻印象。喜欢诗歌,但好诗难得的现实又让我极端厌恶诗歌。
上周读了宋清芳的组诗《用沉默,与万物交谈》,让我的眼睛为之一亮。一种开阔的视野裹挟着情怀,直击我的灵魂!甫读第一首,直觉告诉我,这是一个成熟诗人写就的成熟作品。作为缪斯的追随者,再没有什么比读到几首好诗更令人怦然心动的事了!
整组诗的基调是舒缓的,将对世事的理解与感悟娓娓道来。
第一首《用沉默,与万物交谈》,以漫不经心的笔触,将诗人处世态度的豁达四两拨千斤地呈现出来。“这样漫无目的地徜徉,用尽一个下午的时光/不和任何人交谈,听城市粗重的喘息”。这样“漫无目的地徜徉”的目的,作者玩了一个小伎俩,其实是要告诉我们,“用心测量路上石头之间缝隙的距离/暂时忘记故乡和文字/用一颗安静的心,倾听看不见事物的低语//是的,我愿意用爱抚摸土地每一寸断裂的皱纹/愿意用沉默,和万物交谈”。视野狭隘的人,断然写不出如此富有情怀的诗句。
这首诗的最后一节,升华得极其漂亮,而且没有“换档”所带来的“急刹”感,自然而然,水到渠成。这是这组诗里最具亮色的一首。
《养》是一首颇有几分禅意的诗歌。我们的身上,有难以根除的“顽疾”,有暴戾或威猛的“虎豹”;有人格的“低矮”,也有人性的“卑微”,人生就是如此,纯粹的高大上是不存在的。当然,我们也可借助尘世,养“时间”,养“光”,养“诗文花草”,养“属于自己的路和“怪异的山水”,以此证明自己的人生。然而,无论是谁,都有一个共同的归宿,那就是泥土。“没有谁为我们负责,泥土包容万物也销毁万物/我们挖坑埋土,住进去/以数以万计的语言和业力,为自己埋下伏笔”。“业力”一词在此处的精妙,胜过万语千言。
时光如白驹过隙。《是日又过》所表达的主旨,是对时光的感慨,一如赫拉克利特的著名哲学论断“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人生在世,我们总是充满绮丽的梦想,然而,“一个梦又结束了,续集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只是我们善于执着,善于/自欺欺人”。
《被黄昏包围》,世间的万事万物,概莫能外。如果有何不同,那就只是心态各异罢了。“被黄昏包围,心有千结/一丝随着北风散了,一丝随着黑暗去了/行色匆匆的路人,都是陷阱里爬行的迷路者”。为何有“迷路者”在黄昏的“陷阱”里爬行?他们为何成为“迷路者”?又缘何非得在黄昏的“陷阱”里难以自拔?这就要从自己的人生上寻找原因了。事实上,世界对我们并未厚此薄彼,“能包容万物的阴阳两级不偏不倚地给了我们/比如光明,比如黑暗/比如爱,比如怨”。
“仿佛只有此刻,才是灵魂的摆渡口/才能让尘埃也伏下身子,照见四大皆空”,缘此,有了《于夜色里打坐的人》。进入禅的境界,物我两忘,“没有自我,没有形象,也没有争夺”,于是,奇迹发生了,“一切静静地散开,静静地合拢/你能听到万物的低语,它们安于现状/无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不分彼此”。坐禅,能够让我们静下浮躁的心,我们的灵魂也随之得到了净化。
这组诗歌属于典型的现代诗,与传统“新诗”有着本质的不同。关于现代诗与传统“新诗”的话题,已经超出本文的范畴,按下不表。
就写作技巧而言,这组诗没有刻意追求技巧,可谓大巧若拙。
这组诗的大视野、大境界、大情怀,触动我的心灵难以遏制地激荡。
我的解读和评论也许和作者的创作初衷大相径庭,甚至曲解了原意。但没关系,诗无达诂,朱熹先生似乎与我有缘,早在八百多年前就为我留下了这么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借口。当然,我也有自己的借口,那就是:解读诗歌也是对诗歌的再创作,一如诗歌翻译。
2017年11月21日,无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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