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日方长并不长

单培文

　　一

　　“你爸走了。”当听到这个消息时，石苏正在没日没夜地加班加点。凌晨三四点钟，街上空无一人，连青蛙都睡了，他才能踏上回家的路。

　　父亲的胃出了点问题，这些天一直在住院。关于这，石苏是知道的。作为人子，是该回家看看。只是石苏根本抽不出时间回家，一大摞文件等着他审阅，许多谈判等着他拍板，还有见不完的客户，搅得他头晕脑涨。虽然心里有些隐隐的担忧，但一到了谈判桌上，他立刻投入十二分的精神，纵横商场，激扬江湖，争取最大利润。

　　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母亲打来电话，石苏接通电话，还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猛然间，他听到一个“走”字时，他一下怔住了，浑身没了力气，连手机都握不住了。

　　推掉所有的公务，交待下属一些事情，他奔回公寓收拾东西。简单几件衣物，就这么塞进背包，似乎人生就这么点东西。他的心也像背包一样，空空如也。

　　石苏回到家里，堂前已经摆好了灵堂。父亲的遗体还没有火化，等待着他的最后一面。父亲静静地躺着，像睡着了一样。母亲说：“前天，你爸非要出院回家，怎么都劝不住，第二天就……”“你爸临死前还惦记着你，希望能见上你一面，但还是没见到。”说话时，母亲捋捋鬓前的白发，挡不住的泪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看着母亲，石苏的眼也湿润了。

　　坐在父亲的床前，石苏握住父亲的手，虽然冰冷，却是那么熟悉，连上面的的老茧都一清二楚。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父亲握着他。

　　二

　　父亲从小跟着后爸过日子。可想而知，父亲在家里是没有地位的。

　　读完二年级，父亲就干活了。不到十岁的孩子，跟着一群大人，上山砍树，下水莳田。父亲从没喊过一句苦，说过一句累。因为他知道，哭也没用，人都是要靠自己的。

　　二十岁时，父亲娶了母亲过门，有了石苏。对于石苏，父亲的教育非常严厉：“必须好好读书，走出山村，给老石家争光。”石苏也真争气，考了高中，进了大学。大学还是北京的，毕业后又留在了北京，事业有成，让他父亲好是风光了一阵。

　　读书时，石苏特别恋家。他刚住校时，三天两头跑回家，缠着母亲不愿上学。结果呢，被父亲狠狠一顿批评，还差点动了手：“死娃，不好好念书，光想家有什么用？以后日子长着呢，还怕没时间回家！”从此，石苏不敢回家了，许多个夜里，只能一个人在床上独自流泪。第二天醒来，擦干泪水，继续好好读书。

　　石苏上大学后，家里已经安了电话。他打电话给母亲，说想家了，准备放假时回家玩玩。话音未落，一个粗重的嗓音响起：“死娃，不许回家，放假静，正是读书的好时候。想回家，以后有的是时间。”有了父亲这句话，大学四年，包括寒暑假，石苏只回家了三次，每次都是几天而已，其它时间要么用来勤工俭学，要么呆在图书馆里。为此，母亲还埋怨了父亲好多回。

　　工作时，石苏想回那个小县城，离家近，好照顾家里。结果呢，又被骂了，还是那句老话：“我们还年轻，不需要你照顾，想孝顺以后有的是时间。”

　　于是，石苏留在了北方，成了拼命三郎，在公司升了职。随着工作的忙碌，他的心也慢慢硬了，坚如磐石，对家庭如此，对工作如此。

　　三

　　父亲住院那天，石苏就接到了母亲电话：“喂，苏，回家看看，你爸住院了。”“严重吗？”石苏一边熟练地操控着电脑，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结果没有出来，应该没事，你爸身体壮着呢？”“噢，那就好。我最近很忙，没有时间。等我有空再说。妈，我挂了。”说着，石苏想都没想，就掐掉了电话。他的工作太忙，根本没有时间聊天，即使对面是自己的父母。他更不会应母亲的要求回家看看，反正以后日子还长。他总这么认为，就像以前父亲那样。

　　再次接到电话，已成噩耗。石苏匆匆回家，已无法再见父亲一面。看着父亲，石苏怎么也想不通：“爸爸身体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前两年还能挑两百斤的东西，现在怎么会？”

　　母亲缓缓地开了口：“这两年，你爸一直咳血，开始并不在意，他拖着不去医院。后来越来越严重，一查就是胃癌晚期。我本想对你说的，只是你爸一直不让。”

　　泪水再次模糊了石苏的双眼。

　　父亲下葬那天，天空灰蒙蒙的，正下着小雨，远山掩盖在雾气中，似乎都在渲染着无尽的悲伤。

　　石苏跪在坟前，怎么也不愿起来！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发现父亲的病情，为什么不早点回家，为什么总觉得来日方长？

　　原来，来日方长并不长。时间总会老，总会无情地带走你身边的一切。你以为它很长，它会留在原地等你！殊不知，它早已转身，挥手远去，留下你孤独悲伤的背影。

　　幸好，石苏还有母亲。

九月盛菊

还是那句老话，常回家看看吧，父母都老了，防不住是哪一日啊！

小说感情真实，催人泪下，全文沉静在一片悲哀的气氛中。

休憩花园

文字流畅，叙述很是到位，难得的好作品，加分支持。

木林

来日并不长，当痛悟后，就该好好孝敬陪伴母亲了。

徐得荣

欢迎新文友，欣赏好作品。下午好！

zizhu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苦日子过出来的父亲一心希望儿子成龙，可这背后付出太多的艰辛。这篇小说很有现实意义，打拼事业的人要适当放下工作，常回家看看，多尽一份孝心，因为来日方长并不长。

卫斯理

好感人的小说。的确来日并不方长。赞一个。

单培文

九月盛菊 发表于 2018-1-16 15:01
还是那句老话，常回家看看吧，父母都老了，防不住是哪一日啊！

小说感情真实，催人泪下，全文沉静在一片 ...

非常感谢点评，人生就是这样子，就是这样的循环。

单培文

休憩花园 发表于 2018-1-16 16:18
文字流畅，叙述很是到位，难得的好作品，加分支持。

感谢文友的点评，你的鼓励就是我前进最大的动力。

单培文

木林 发表于 2018-1-16 16:54
来日并不长，当痛悟后，就该好好孝敬陪伴母亲了。

我们总以为来日方长，日子还很多，只是当事实摆在面前，只能让泪水滚滚。

单培文

徐得荣 发表于 2018-1-16 17:11
欢迎新文友，欣赏好作品。下午好！

非常感谢点评，谢谢你的支持。有你的问候，心情一天都是美好的。

单培文

zizhu 发表于 2018-1-16 18:21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苦日子过出来的父亲一心希望儿子成龙，可这背后付出太多的艰辛。这篇小说很有现实意义 ...

我们真的得好好孝顺自己的父母，因为来日并不长。

单培文

卫斯理 发表于 2018-1-17 07:30
好感人的小说。的确来日并不方长。赞一个。

谢谢你，你的支持是我前进的动力。

zizhu

加精理由：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苦日子过出来的父亲一心希望儿子成龙，可这背后付出太多的艰辛。这篇小说很有现实意义，打拼事业的人要适当放下工作，常回家看看，多尽一份孝心，因为来日方长并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