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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满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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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 10:2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柳婶孤零零的躺着破旧的门板床上,打量着阴沉沉且四处透风的屋,喃喃道“今天的太阳真好!”

  二十岁的柳婶非常漂亮,柔柔弱弱,清秀可人,谁见了都赞叹不已。二十岁的柳婶家境不错,解放初期,父亲就是乡教导员,母亲是小学教员。

  所谓门当户对,柳婶自然不能嫁差,柳婶的父母左挑右选订了二十里外的柳家。柳叔父亲早年参加革命,解放后任职公安局长,柳愚自然而然在国营单位工作。照理说柳婶此生虽不能说风光无限,但不愁是肯定的。

  的确,柳婶的前半辈子真像父母期望那样吃穿不愁。柳婶二十岁出嫁,二十一岁为柳家添了一个大胖小子,二十三岁又生了一个男孩,二年后如愿生下一个女孩。柳婶觉得对得起柳家老祖宗了,可是事与愿违,不想生的柳婶又接二连三生了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这些年柳婶光顾着生孩子养孩子,恍然一回头,才知道自己离大姑娘老远老远了。现在的她用人老珠黄犹不为过,水嫩嫩的脸蛋经不起岁月的洗礼,皱纹横生,引以为傲的身材也惨不忍睹。

  对于现状柳婶也只是偶尔感叹感叹,六个娃娃六张嘴,哪张嘴都要吃饭。六个娃六个脑袋,哪个脑袋里都是稀奇古怪的想法。柳婶觉得自己就像车轱辘,每时每刻都在滴溜溜地转。

  这时的柳婶有些怨恨父母,挑来挑去挑个窝囊废。顶着父辈光环的柳叔一无是处,早年还能蜷缩在老头子的羽翼下,吃一口安稳饭。这不老头子退休了,也改革开放了,人人凭本事吃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柳叔整天窝在家里,捧书过日子。眼瞅着人家日子红红火火,自家是一天不如一天,一向不服输的柳婶决定自个赚钱。

  可怎么赚呢?这些年光顾着生娃养娃,哪儿哪儿都不知道,更别说赚钱了。活人不能给尿憋死不是?柳婶出去晃悠半天,决定摆馄炖摊。摆摊很辛苦,风里来雨里去,还要忍受小混混们的骚扰。此时的柳婶,多么希望柳叔能帮她一把,哪怕是包几个馄炖,或者吆喝几声。可柳叔压根就拉不下那张脸,怎么说都不去。柳婶想过放弃,可看着几个孩子,硬是挺了下来。在柳婶的操劳下,全家总算没饿肚子,眼瞅着左邻右舍都住上明亮亮的大房子,柳婶也想造房,可钱呢?柳婶想只能从牙缝里省了。

  这天晚上,几个饥肠辘辘的孩子一放学就直奔灶前,揭开锅盖就见稀汤漂菜叶,老大柳林说妈你煮的是饭吗?一勺一个咕咚。柳婶望着已是半大小子柳林,又瞅瞅围成一圈的老二老三老四,斩钉截铁说:“从今天起,天天喝粥,你们看看东面西面,谁家屋不是亮堂堂的,再瞅瞅自家,还好意思要饭吃?”

  老二柳华嘟囔一句那是你们没本事,柳婶像是被针刺一样蹦了起来,随手拿起柳条,劈头盖脸打向柳华:“叫你本事,叫你本事…”

  几个孩子一看柳华挨打,都不敢吱声了,每人拿碗舀粥,吱溜吱溜喝了起来。这天夜里,柳婶没睡安稳,她觉得愧对柳华,不应该打他。可不打他又怎么办,不打他就压不住其它孩子,都在长身体,谁不想有口干饭吃。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惊喜睡梦里的柳叔,柳叔身子颤了颤,又抖了抖,不动了。其实柳叔醒了,但他不敢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地位直线下降。在外、别人看不起,在家、老婆看不起,就连孩子们,也当他是空气。

  柳叔心里一阵酸楚,他怨、怨老头子死的太早,要他在,谁敢欺负他。就旁边这个母老虎,敢支吾一声,不休了她才怪。他恨、恨现有的政策,弄什么下岗,鼓励下海,开发三产。国营企业不是蛮好,国营还属于你国家不是,国营多好,大家同吃一锅饭,谁也不能小瞧谁不是?

  “唉…”…柳叔只敢在肚子里叹息,将头缩了缩,又呼呼睡去。

  柳婶家的日子,就像盐碱地里的泥巴,干湿干湿的。几个孩子也瘦瘦小小,外人都说柳婶害了孩子,日子得一天天过,哪能一口吃出个胖子来。柳婶想你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不想吃好穿好,可那能行吗?全家八张嘴,就靠她一人忙活。

  柳婶风里来雨里去的摆馄炖摊,每月也能存下几个。每每烦闷时就将存折翻出来,一张张地瞅,瞅着瞅着柳婶的鱼尾纹就出来了。熬吧!熬到娃娃们大就好了,这是柳婶的口头禅,也是柳婶的目标。娃娃们就像地里的葱,一窜两窜就大了。这年秋天,柳婶决定造房,她要住宽宽敞敞的大楼房。

  人这辈子真是奇妙,十年东十年西,当年要不是柳叔家境好,她父亲又怎能同意这门亲事。柳婶想起媒婆的话:“他吴叔吴婶,不是我会夸,实在人男方条件好。就说他父亲,公安局长,杠杠的吧!男娃那是要人品有人品,要工作有工作。您二位记住我的话,晴儿嫁他,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这辈子保证吃穿不愁。”

  “还吃愁穿不愁,差点没饿死累死。”柳婶喃喃道。

  对于柳婶来说,这一年过得非常开心,全家赶在二十八那天搬进新房子,几个孩子东窜西溜这摸摸那瞅瞅,柳婶望着几个孩子咧嘴笑了,她觉得这些年的苦没白吃。

  年一过,柳婶就张罗起柳林的婚事,俗话说“娶媳看一人,嫁女看一家”。柳林虽然长的不咋地,可人家有房子,有个能挣钱的娘,所以柳林的婚事没三月就敲定了。柳林结婚那天,柳婶破例喝点酒,许是醉了,许是高兴,柳婶跳起了姑娘时最喜欢跳的舞。扭着扭着一屁股坐倒在地,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嚎哭不休。亲戚们都说醉了醉了,这是高兴的。可柳林媳妇花儿不这么想,她觉得婆婆这是给她下马威。

  千年和尚修成佛,多年媳妇熬成婆,柳婶终于如愿了,她想柳林小两口像她一样,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为这个家。谁知人不这么想,花儿不要说出门摆摊,就是在家里,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一向勤俭节约的柳婶哪里看得惯,开始还只在柳林面前嘀嘀咕咕,后来直接指桑骂槐埋汰花儿。花儿啥都会做,可就是不愿意动一丁点,她觉得没分家挣再多也落不到自家口袋。她自己不干,也不让柳林干,夫妻俩就这样夜睡三更早起午晌。

  柳婶知道花儿这是闹分家,花儿她理解,柳林的做法她理解不了。这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就因娶了媳妇,就和娘生份了?可事到如今,理解不理解家都得分,柳婶长长叹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朝二叔公家里走去。

  二叔公年逾古稀,在村里威望极高,大事小事都得请他。柳婶本意是新房柳林柳华兄弟二人平分,他们还回老屋,过几年再造。可花儿不干,她说定亲时就说好了,房子归她。

  柳婶记不清啥时说过这样的话?二叔公也是恼火:“你啥意思?是不是要赶你婆婆一家走?柳林,别像个孬种,好歹给句话,是不是要你妈你弟弟妹妹走!?”

  柳林憋在那里,一会瞄瞄柳婶,一会瞄瞄花儿,老半天才哼一句:“也不是,就是…就是…”

  “就是个啥?柳林我告诉你,今天你要将这房子让给别人,你就没我这个媳妇。”花儿头一扭,气哼哼的回娘家去了,柳林见花儿走了也紧跟着出门。二叔公第一次见别人没将他放在眼里,又是恼火又是尴尬地说了句:“啥人这是,他侄媳妇,说句不好听的,你这哪是娶媳妇,你这是找雷公劈脑门来的。你家的事啊管不了,管不了咯!”

  送走了二叔公,柳婶跌坐在凳子上,她怎么也想不起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为了这房子,她吃了多少苦,几个娃吃了多少苦。花儿啊花儿,你怎么就这么好意思,难道你住进去心安?就不觉得脸红?花儿才没觉得脸红,从进门第一天起,她就决心赶婆婆一家走,什么呀!若不是看上这房子,她才不愿意嫁过来。你看这一家,老的老小的小,矮的矮矬的矬,没一个像样的。

  花儿这样,花儿娘自然也不是好惹的主,她的处事之道是无利不起早。人都说她“钱薄,钱厚就钻进去了”。花儿娘第一时间赶到媒婆家,说媒婆骗她。媒婆哪里受得了花儿娘的胡搅蛮缠,赶紧来到柳家,信誓旦旦说柳婶当年是这样允诺她的,她也是这样允诺花儿家的。柳婶实在记不清啥时说过这样的话,其实说过没说过又有什么要紧,房子不给花儿就不回来,花儿不回来柳林就闹,唉!…柳婶又一次长叹口气,给吧!大不了再苦几年。

  柳婶一家又搬回阴暗晦湿的矮房子里,三年后柳沁出嫁了,柳婶是哭得是昏天黑地,三天水米未进。可村里人都柳婶说活该,为钱卖女儿。柳婶想谁身上的肉不疼,可有什么办法,眼瞅着柳华成年了,这如今没房谁家姑娘愿意?

  柳婶又造房子了,许是吸取上次教训,柳婶这次分开造,造好房子就请人说媳妇,可媒婆们这次都不积极,说现在时新自己谈。柳婶知道柳华长得磕碜,人又老实,上哪自己谈。柳婶为了柳华的亲事,可谓动足脑筋,左一趟右一趟的求。有几个媒婆倒是被柳婶感动了,象征性给介绍几个,可就是不对眼。眼瞅着柳华一岁大过一岁,柳婶紧锁的眉头越加深邃了。

  柳华二十七岁那年正月十五,全家人热热闹闹忙活柳峰的亲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唯有柳华,蜷缩在角落里,羡慕的眼神像针一样刺痛柳婶的心。柳婶想到了柳沁婆家二叔闺女芳芳。虽说腿有点瘸,可人姑娘长得俊,配柳华那是绰绰有余。请谁说媒呢?柳沁自打嫁给许云,一年也不见回来一趟,柳婶知道柳沁过得不好,许云吊而郎当,对柳沁不是打就是骂。

  柳沁会不会说这个媒?柳婶心里没把握,为了柳华,柳婶还是决定试试。这天,柳婶拎着几斤草鸡蛋来到许家,柳沁自然是没有好脸色,柳婶逗弄一番小外甥,小心翼翼地问柳沁:“小许这些天没回来?”

  柳沁冷着脸回:“死了倒好。”

  “这孩子,哪有盼自家男人死的。”

  “我盼他死!你看看,看看。”柳沁挽起袖口,指着满是疤痕的胳膊说,“你说我要他回来做什么,打吗?你的日子过好了,亮堂堂的大房子住着,媳妇一个一个娶进门。可我过的是什么日子,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咋的就天上地下…”

  “不是…唉,娘那时要是有一丁点法子,也不会让你嫁过来。家里情况你也知道,柳林自从娶了媳妇,就没当我是他娘。就说华儿吧!过年二十大几了,媳妇还没有,我这心喲,像盐腌的一样。”

  “这些我都知道,华哥再说不着媳妇怕是要打光棍了,这些年我自己事情太烦,也就没顾及到他。”

  “我这不是和你商量着来吗?芳芳多大了?许人家没?”

  “过年二十二了吧,没许,怎么?你要华哥娶她,不是娘,芳芳可是残疾人,啥活都不能干,华哥要娶了她,肯定过不舒畅。”

  “啥叫残疾人,人姑娘不就是腿稍微有点长短,再说,人有裁缝手艺,吃喝不会愁的,就怕人家不愿意。”

  “那…?明天我去问问。”柳沁虽然她恨母亲,可柳华是她亲哥哥,她必须得尽力。在柳沁的撮合下,柳华终于完成人生大事。又一张牌打出去了,柳婶没觉得轻松多少,还有两个,柳红和柳军。想起柳红她就气得慌,这娃小时候倒乖,初中一毕业就出去打工了,赚的钱也知道给她些。可是自从谈了个外地男朋友,就不听话了。

  柳军也成她一块心病,柳军不像哥哥们,矮瘦矮瘦的。十五岁的他长成一米八大个子,且眉清目秀。柳婶觉得几个孩子里柳军最像她,所以也最疼柳军。柳婶期望柳军好好读书,不要说北大清华,就一般大专,也是文化人不是,偏偏柳军不爱读书,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在家,整天东晃西荡。

  失望的柳婶退而求次,要柳军学门手艺。可柳军说现在啥人学手艺,人家都出去打工,过两年我也出去闯荡,一年赚他个三五十万。到时你就不用摆馄炖摊,想穿啥穿啥,想到哪玩到哪玩。柳婶望着稚气未脱的柳军,是又好气又好笑,这孩子真不知像谁,拗得很,许是老儿子缘故,柳婶宠溺多余责罚。

  柳军一脸认真的说:“您别不信,到时你就知道你老儿子多有本事,我可不像他们,娶了媳妇忘了娘,我媳妇要敢说您半个不是,看我怎么弄她。”

  柳军这话柳婶信了,非但信了,还喜滋滋好多天。柳军毕竟还是个孩子,且生性顽劣,开始还只是白天,晚上一准回家,后来渐渐不行了,九点、十点、十一点…成宿成宿不回来。柳婶的作息也在柳军彻夜不归发生变化,以前晚七点准时睡觉,早五点准时起床。现在是凌晨一点还翻身打滚睡不着。好不容易困了天又亮了,没半年,柳婶的白发就多了一大半,头也莫明其妙的痛了起来。

  柳婶一直有偏头痛,也就没当回事,病因在柳军入狱后显现出来。起因是几个哥们一起去酒吧喝酒,柳军一哥们看上的陪酒小姐被隔壁包厢大佬抢了,一向横行惯了的他们哪里受得了这窝囊气,怒气冲冲抢人去了,撕扯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杀人啦!”

  大佬倒在血泊里,涉案的自然全抓了起来。柳婶不敢相信柳军会犯下命案,此后一年半的时间,她在惶恐、无奈、沮丧、懊恼中渡过。等柳军刑期下来,柳婶也彻底虚脱了,头晕,记不住事,医生说小脑萎缩,这个病暂时没事。柳婶不知道小脑萎缩是什么病,难不成脑袋没了?唉!没了就没了吧!省得烦心。就说昨天,医院里刚回来,花儿又无事生非骂骂咧咧,非说她偏心,什么都拐柳华家了,什么报应了…若是以前,柳婶肯定不让,但现在,她也没这个心事。柳婶在肚里喃喃道:想骂就骂吧!以后你老了,我孙子孙媳会还你的。

  柳婶倒下了,六神无主的柳叔先求柳林,可柳林说他做不了主,问花儿,要不找柳华想想办法。柳华这些年过得紧巴巴的,不过倒也没推脱,起身去找柳峰。谁知柳峰眼一瞪,说柳林什么意思,分屋的时候怎么不问他们?他柳林要个是男人,就该一声不吭领老娘去看病。柳叔没办法只好去和柳沁商量,然而此时的柳沁正在闹离婚,她心里的怨恨自然没有消除,加上惧怕花儿的凶悍,也就不说什么了。

  柳叔只好拨通柳红的电话,谁知柳婶一见柳红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数落不休。柳红等她发泄完才求她去医院,柳婶哽咽道:“红啊!不是娘不愿意,关键是瞧也没用,又费钱,军儿进去了,娘的心像刀割一样疼啊!你要有钱就给他盖个屋,出来也有个窝不是。”

  柳红气得将碗一摔:“柳军柳军,你心里只有你儿子,我和我姐难道就不是你生的。为了我哥,姐姐许了那样人家,我哥感谢你了没?”

  “滚——”恼羞成怒的柳婶一声大吼,“要不是你这个丧门星不听话,军儿也不会判那么多年。”

  “妈你有没有搞错,柳军那是犯法,判多判少那是他应得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咋的没关系,你看看姑娘谁家不是十几万彩礼,我要有这钱,就会请一个好律师,军儿也能少判几年,说不定一年不判。”

  柳红望着喋喋不休的柳婶,只觉得头晕目眩,这样的娘她太熟悉了,女儿永远是儿子的陪衬品。她知道,柳婶是不会跟她走的。

  柳红这一走就是三年,三年里柳婶无数次后悔,后悔不该骂走柳红,她反省过自己,柳红说的没错,可看看周围,谁家不是这样,自己难道做错了?错就错吧!当年要有一丁点办法,也不会拿柳沁的幸福换房子。唉,恨吧!等咽气了,你们也就不恨了,死了死了,一了百了。

  柳婶一心求死,可死神偏偏不找她,一年、二年,三年…柳婶渐渐不行了,开始手脚不便,后来思维也不行,有时大小便拉在裤裆里也不知道。这样一来柳叔就辛苦了,年轻时虽然受点窝囊气,但毕竟啥都不干。现在老了老了,倒要弄屎弄尿。柳叔生性邋遢,所以时间一长,家里的异味弥漫到屋子周围,远远的,路人都要捂鼻子过,再也没人愿意踏进柳婶家一步,当然包括几个媳妇。

  柳婶难得清醒时总会搬一张凳子,挪到门口,巴巴地望着外面,时不时呢喃一句:“好饿…老东西又去打麻将了…军儿也该回来了…我也是人…”

  深秋,枯黄的叶子像是带着遗憾和不舍,一片一片在天空旋转、跳跃,然后散落在各处。几个孩子捧起黄叶洒向对方,嬉闹声惊醒呆坐在门口的柳婶,她抬眼望了望蓝色的天空,白云悠然,飘飘忽忽朝远处移去。柳婶看见年轻的自己款款而来,娇滴滴地说:“这些年哪儿去了,叫我好找。”

  柳婶走了,在她生命的第六十五个年头,用半包老鼠药结束了自己,穿戴整齐的她和凌乱晦涩的屋子格格不入。可惜没人在意,那些远不登门的都来了,媳妇们也格外勤快,不用分工,里里外外打扫个遍。

  柳沁柳红哭着回来了,不知是伤心还是内疚,哭得是死去活来。道士乐队也如期而至,哀伤的调调愈发引人泪珠。哀乐继续,悲声震天,孝子贤孙排成长溜,个个痛不欲生。路过的人都赞叹:“福啊!…这老太真有福,你看人家,哭丧棒一长溜,真是前世修的…”

  远处,刚刚出狱的柳军踉跄赶来,再远处,是柳叔寂寥的身影…
    

评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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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18-2-2 12:22 | 只看该作者
坐沙发,加分支持!问好!
3#
发表于 2018-2-2 18:31 | 只看该作者
柳婶是一个很可怜的女人,一辈子含辛茹苦地拉扯孩子,最后自杀而亡,一大家子的人在她生前没给她丝毫温暖,死后倒是一个个尽起孝心了, 多么讽刺?小说时代跨度很长,读起来乡味很浓,批判了子女的不孝,对柳婶寄予深深的同情。
4#
发表于 2018-2-2 18:53 | 只看该作者
可悲的女人啊,尽心于子女,却落得如此下场。
5#
发表于 2018-2-2 19:08 | 只看该作者
这样的例子并不需鲜见,很有警示性,加分支持。
6#
发表于 2018-2-7 14:47 | 只看该作者
加精理由:柳婶是一个很可怜的女人,一辈子含辛茹苦地拉扯孩子,最后自杀而亡,一大家子的人在她生前没给她丝毫温暖,死后倒是一个个尽起孝心了, 多么讽刺?小说时代跨度很长,读起来乡味很浓,批判了子女的不孝,对柳婶寄予深深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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