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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三台郪江崖墓是全国四大汉墓群之一,规模宏大,历史悠久。早在先秦时期,郪江就是蜀王朝统治下的郪国首邑,西汉高帝六年(公元前201年)此建郪县。从汉到南朝前期,郪江都是郪县治所,所以在今郪江镇周围留下了大量的汉代以及两晋时期的崖墓群遗存。它们在时代上早晚不一,但以东汉墓为主。 作为藏在时间深处的古老图腾,郪江汉墓对研究汉代的社会经济、物质文化和丧葬制度,有重要历史文化价值,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崖墓因主人身份贵贱、家资贫富而差别巨大。西汉前期,贵族官僚大都把死人当作活人看待,将车马、金玉佩饰、丝织衣物、铜漆器皿、食品、钱币等葬入墓中;将房屋、田地、武士、奴仆和牲畜等制成模型和偶像随葬。西汉中期以后,陶质明器增多,比较贵重的铜器、漆器则逐渐减少。到了东汉末年,随葬品几乎全被陶明器代替。砖室墓普及全国各地,画像石墓、画像砖墓和崖墓也在山东、四川等地广泛流行。 在郪江崖墓内,墓室中室右壁前端,雕刻有一奔马“长105,高92厘米,昂首,张嘴瞪眼,短鬃整齐,胸廓饱满,腹部圆鼓丰满,背微凹,臀部上翘,束尾上扬,前肢前伸,后肢弯曲后蹬,呈快速奔驰状”造型生动,工艺精湛。隔着千年的风雨山岚,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汉代以红色表示高贵吉利,奔马成胭脂红色。当地人称胭脂马,关于它还有一段让人唏嘘的传说。 《史记·大宛列传》曰:“(汉武帝)初,得乌孙马,……及得大宛汉血马,益壮。”汗血马据传为古代名马,产于西域。中国对其的最早记录是在2100年前的西汉,汉初白登之战,高祖刘邦率30万大军被匈奴骑兵所困,凶悍勇猛的匈奴骑兵给汉高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而当时,汗血宝马正是匈奴骑兵的重要坐骑。 汉武帝元鼎四年(公元前112年)秋,有个名叫“暴利长”的敦煌囚徒,献汗血宝马给汉武帝。汉武帝得马,欣喜若狂,称其为"天马"。并作歌咏之, 歌曰:“太一贡兮天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跇万里,今安匹兮龙为友。”仅有一匹千里马不能改变国内马的品质,为夺取大量“汗血马”,中国西汉政权与当时西域的大宛国发生过两次血腥战争。最终的结果,是汉军自行选马,并约定以后每年大宛向汉朝选送两匹良马。 引进了“汗血马”的汉朝骑兵,果然战斗力大增。汉军也涌现出一大批名垂青史的将军,最引人注目的有飞将军李广,还有卫青和霍去病。胭脂马的故事就和少年将军霍去病有关。 霍去病(公元前140~前117, 一说前145~前117)河东郡平阳(今山西临汾)人,汉代名将卫青的外甥。善骑射。英雄不问出处,霍去病父为平阳县衙役,曾在平阳公主(汉武帝之姐)家当差,母为公主家的侍女。霍少年时贫贱艰苦,随舅父卫青习武。骑射、击刺技艺超群,智勇兼备。后,霍之姨母卫子夫受宠于汉武帝,被封皇后,霍去病18岁即为天子侍中(皇帝身边保卫安全的官),同年便随大将军卫青参加与匈奴右贤王争夺河南地(今河套地区)的最后一战,号“票姚校尉”(意为行动迅猛的武官)。他率领800精骑,斩杀敌兵1028人,首战告捷,被封为冠军候。
公元前121年春,霍去病升为“骠骑(意骁勇)将军”,夏,霍又与公孙敖串数万骑兵从北地郡(今甘肃永昌西)出发,斩敌3万余,迫使匈奴退出河西走廊。匈奴为此悲歌:“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燕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旋即,霍去病又率领汉军打开了通往西域的道路。
公元前119年,汉朝派卫青、霍去病率骑兵5万,步兵几十万人合围漠北。共斩俘7万余人,匈奴左部几乎全军覆灭。霍、卫两军终于胜利会师于瀚海(今贝加尔湖),在狼居胥山(今蒙古人民共和国德尔山)立祭天高坛,在姑衍山(今蒙古人民共和国乌兰巴托东)开祭地广场,班师凯旋。此役收复大漠以南所有土地,屯田筑垒防御匈奴,“匈奴远遁,而漠南无王庭”,解除了西汉初年以来匈奴对汉王朝的威胁,霍去病也晋升为大司马骠骑将军。汉武帝很喜欢这个名将,下令给他建造府第,但霍去病却拒绝了:“匈奴末灭,何以家为!”
然世事无常,天妒英才,两年后,霍去病意外病逝,年仅24岁。汉武帝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谥封“景桓侯”。葬于茂陵东,外形仿祁连山状的高大墓中,墓前还有汉武帝为表彰其战功而立的14件大型圆雕石刻。上书其座右铭:“匈奴末灭,何以家为!” 这句话被历史记录下来,豪放壮烈。但历史只记录繁华的瞬间,有一段情,却被史书略去了。相传,霍去病的三表妹,也就是卫子夫和汉武帝的三女阳石公主,从小喜欢和大她七八岁的大表哥霍去病玩耍,只要是进宫,办完公事后,霍去病也喜欢陪着小表妹玩。大破匈奴后,霍去病把缴获的一匹红若胭脂的宝马送给了小表妹,并亲自教她骑马射箭。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谁知道呢?一颗少女的心,就喜欢上了那份英勇豪迈,那份气吞山河。而表哥连年出征,极少见面。每次的相见,在她,都是过节一样的喜庆。 大表哥出征的日子,她唱着他教的歌谣,为他祈祷:"大草原,原上马,马背胭脂犹胜花;花映月,月照沙,沙里歌声早回家……”7年的军事生涯,霍去病创造了不败的奇迹,使匈奴见了霍字旗就胆颤心惊。 但他却不知道阳石公主对他的一往情深。他结婚生子,专心军事。统帅三军,创造着勇武与奇迹。 也许爱一个人就是默默看着他好,并衷心祝福。公主爱屋及乌,终日与胭脂马为伴,内心千折百回,却只能远远看着,想着,百感交集。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婚。也许人世间的悲伤莫过于此,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暗恋是一种忧伤的甜蜜,于无边的暗夜里,总有一丝丝星子的光芒,给人甜蜜的希望。 但霍去病的去世,无异于晴天霹雳,于汉朝于匈奴都是大事,于公主却是人生的可否留恋。万念俱灰的公主,在一个夜晚,骑了那匹胭脂马,一路远离长安,不眠不休,漫无目的地就到了郪江岸边。看着清澈的江水,眼前是他勇毅的面容。纵是情深,奈何缘浅,不悔此生相思无限。公主跳进郪江,追随她心爱的表哥去了。胭脂马紧忙跳进河中,救起公主。但因为公主数日水米未进,身体衰弱,且江水寒凉,终于玉殒。胭脂马不停嘶鸣,声震山谷。等周围村子的老百姓听到赶来,他们只能凭借公主的衣物和配饰猜测其身份。川人仁厚,开山凿墓,安葬了公主,那匹胭脂马趴在墓前,不吃不睡,也随了它的主人而去。时人感其忠义,雕刻其像于墓壁。 “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嫖姚。”历史记住了霍去病,胭脂马记住了小公主,郪江汉墓却无意中托起了这段历史。运乎?命乎?反映汉人2000多年前的生活起居方式和日常行为习惯的汉墓,因为一匹马,昨日重现。那一幅幅活生生的汉人生活长卷,因为一匹马,一个公主,一位将军,一个朝代,在千年的崖墓上再一次丰满,鲜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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