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兴城的日子
总是因为某个人
迷恋上某座城,无一例外
在兴城的日子
在一个铁匠铺里,我遇见他
他做锨镐犁铧,做刀铲锅勺
铁匠铺距离我住的地方
很近。近到铁花哔哔啵啵的响
他擅谈,我爱听
兴城很小,像一只麻雀
如果有一天,我愿意在这里
看很多很多太阳
清晨和傍晚
⊙沿广场西路向东
走一条蜿蜒的小路
过川北路,过兴海南路
细长的流水,五月的花香
兴城河在黄昏里静静地陪我
向东,向着一汪深蓝
没有歌声响起,没有赞美诗
一定有一个人,像我这样
无端地沉醉其中
白蔷薇才开,在兴城古城
我不过是匆匆走过
穿过光阴的窄路
兴城河的水,漫过脚踝
沿着广场西路,向东
让自己随波逐流,将异乡
认作故园
⊙在红崖子
我去的时候,都在种花生
引兴城西河的水,喷淋
沙质的阡陌,就要开满花生花
黄色的小花,上天给予的光芒
在红崖子,在郭家在围屏
我爱上了小粒子的花生
和一小捧花生,附带的药效
后来我去红崖子邮政局,寄包裹
我想起驿寄梅花鱼传尺素
打包写地址,五公斤花生米
替我远赴他乡
⊙在汤泉
五月天最好
风清水润的汤泉,是兴城的小梨涡
听说有草药,听说日月有精华
我和那些陌生的人在一起
汤泉水濯缨,汤泉水濯足
在五月天
适宜怀想海云寺
旧年的花香点缀过旧时月色
穿一条素色的裙
露出小腿,小风吹过脸颊
这兴城的小梨涡
半是沉醉半留香
⊙在首山
住茶棚庵,那晚清淡
听人讲了关于首山,和早年的
金戈铁马
我只是遇见一个采药人
在首山的轻云里,他背着荆条背篓
我想和他对饮,清泉或者暖风
听他说一些事,那些陌生的
都好。在首山我一无所知
过首山栈道的那会儿
掠过群山,也略过刚遇见的
采药人
⊙穿过风烟
听说隆庆二年有地震
听说兴城古城原有外城
终归都成了传说,包括美和残破
为了靠近早已逝去的时光
我穿一件亚麻的长衫,布底鞋
走那城,那垛口,那青砖
负重伤的大炮,染红的刀剑
入了鞘,已无声多年
一切都已仿得精细
朱漆抱柱,画栋雕梁
仿效旧时墨客,对着斑驳的墙
长歌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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