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的爱情[原创]

后来

　　残剑 飞雪 人不离剑 剑不离人
    　　大漠，孤烟，连着孤寂漫延着整座山峦。
    　　枫叶，浴红的枫叶，迷乱心神。似欲望张扬，拨动我的呼吸。落叶轻垂，捻入手。艳，如火的艳。“残剑”我呼着他的名字，这是我第一次呼他的名字，轻薄如丝……
     　　夜渐入，月如霜，青丝断霜寒。黑发指间滑过，微微振憾我的心。凝视他落寞的背影，我的手有些颤抖。月华透过窗口淡淡地射进来，他的轮廓变得清晰而模糊起来。我轻轻地呼吸，感受着这最近而又最远，最熟悉而又最陌生的味道。
    　　帘落，红色嵌入我的眼帘。房间里散着幽怨的清香，一双残破的手凝着血的寒气在我身上游离，混着他的唇热，令我无法呼吸。
    　　重门掩去，幽香芳断。
    　　落寞的背影淡去，夜寂，寒风消失声渐无。
    　　呼吸，我只是轻轻地呼吸。远了，远了，淡了，淡了。
    　　追溯，背影乱去，跳出惊艳的红。
    　　利剑的寒气划破他的胸膛，樱花绽落，流水清清。
    　　他的眼神平静，静静地看着他眼前的女子，满是柔情。
    　　我久久地凝视他，视线渐渐模糊，痛和着他的血漫漫地在我心底散开来。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呼吸越来越软，看着他渐渐垂下的手，我大声的喊：“不！”

    　　我就这样从梦中醒来，难道这就是残剑最后的命运吗？一阵冷汗从我身体内浸出来。周围一片寂静，透过黑黑的窗帘，我俯视着周遭的一切。一股异味和着芳香扑入鼻内，夹杂着不知名的腐臭，如同我的人生。窒息，我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猛地推开窗，一股寒风蹑入。渐渐地掏空这迷乱的一切。清洁了每个不干净的地方。这房子的霉气倒是散了，可我的底的霉气会散的吗？我不禁笑问自己。三年，三年……夜寂得只听到我的叹息。倚着栏杆我就这样睡去。

   　　江南
   　　水秀
   　　落幕余晖勾勒出一幅淡远的画
   　　我，一个被丢弃的小孩，唯有在路旁落泪。
   　　一双手轻轻地拍了拍我头，温暖，如父亲般的温暖。
   　　我抬起头，一张陌生的脸庞出现在我面前，逆着阳光，我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随着阳光模糊起来。
   　　你在干嘛？
   　　是啊，我在干嘛，我也不知道我在干嘛，我站起来，静静地看着他。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我摇了摇头，仍是端详着他。
   　　他的眼神幽远而平静，脸上有些许细小的剑痕。衬着他冷漠的脸，愈发显得刚毅起来。浅绿的衣襟，倒将他的落寞溶入了这春天的朝气中。那种不和协的和协，在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味道。我不禁笑了。
   　　你笑什么？
   　　我狠了狠他。
   　　你管我
   　　哦，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看过月亮么，你知道月亮是什么样子的吗？月光的孤独与寂寞你懂吗？
   　　圆的，月亮是圆的，莫非你叫圆月。
   　　圆月，我若是圆月，我该被遗弃吗？我暗暗地想。
   　　小月，你叫小月吗？
   　　是的，我叫小月，寂寞的孤独的美丽的忧伤的小月。
   　　我叫残剑，残天飞雪剑的残剑。
   　　…………
   　　
　　一缕淡光射入我黑暗而迷乱的世界，我感到骨子里一股慌乱。
是阳光，微红的阳光朝我恣意地笑着。阳光，我是怕阳光的。我赶紧拉下窗帘。屋子骤地暗了起来。黑暗中，我走向镜台看着自己模糊的样子，浅淡地化起装来。我喜欢在黑暗中装裹自己。倒是卸了去一些胆怯，多了一丝冷漠。
　　我起身习惯性地走到鱼缸前，端详着那些困与缸内的鱼。鱼缸是蓝色的，混着浑浊的水，散发一种忧郁而靡乱的味道。几条鱼在里面轻悠地游着，辗转在这供他们存活，却并不自由的世界里。我不禁在想，不知道他们眼中的世界是怎么的呢？莫非也是暗的，这样看不到尽头的暗。

    　　黑暗，我又一次面对黑暗。
    　　周围黑漆漆地一片，我赤着脚在路上狂奔，后面的蛇吐着青信，朝我射过来。恐惧在我心里越来越大，大得快要炸破我的心。那刺入脚的石子越发多了起来，我感到血正慢慢从我的血液中流去。
    　　跑，我只有跑，可是跑到哪里，我看不到路。或许我这一生没有路。一个趔趄，我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坠落，那是无底的悬崖，我感到我的身子轻了轻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由感，随之而来，却是害怕。我害怕我这样坠下去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怕，我是怕死的。我奋力的向上跃，却是无力的。下坠下坠，我正在不断的下坠。“啊！”“不要！”
    　　突然，一种无形的力量，把我从地狱带回了人间。我看到了些许阳光。我遮了遮眼，手中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温暖，又是那种如父般的温暖。幸福，或许那时我才知道什么叫幸福。而对于我，幸福却是如此的短暂。
    　　黑暗又再一次袭卷了我，一股股地寒风穿透我的衣衫，更穿透无助的我。陆地在我眼前也绽开了来，我眼睁睁地看着水从我的脚趾漫到膝盖，又从膝盖浸入颈部，困于海中，我却无力游动，原来我并非海底的小鱼。我只有看着自己坠去坠去。
   
　　小月
   　　谁在喊我，是谁？
   　　小月
  　　 我闻到了一股清香，是花香。和着温暖的味道，再一次地看见他。这个让我深深痛爱一生的男人。然而那时我的竟是不知，这个世界居然有这样的一个人值得我守侯。
是的，我是不知的。
   　　这样的不知，注定了我一生没有尽头的爱，无法重复。


   　　一缕清香袭来，我竟有些痴了。
   　　小鱼小姐，饭好了。
   　　哦，我懒懒地点了点着，示意她出去。
   　　早餐是很丰盛的，在二十年前，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早餐。现在吃起来，反而有一种受虐的感觉。
   　　天生的贱命，我暗自骂自己，又止不住地傻笑起来。
   　　洁儿站在一旁，疑惑地看着我。洁儿是从乡下来，到这个城市打工的。差不多的年龄，却做了我的保姆。不知道，不一样的人生。是她的悲哀，还是我的悲哀。
走出门，车子已经在那头等着。阳光从上面射下来，刺眼。我是怕阳光的，我用手挡了挡，缓缓走进黑色包裹的车内。
   　　公司到了，我就在这里上班。十九岁时，是这里的文员，最勤奋最快乐的文员。
   　　现在，我走进去，所有的人都会向我献上同样的微笑。那笑里藏的是什么，我倒有些分不清了。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到处是洁白的一片，我喜欢这种白，看得让人心寒又心醉的美。
   　　小姨却已经在这里等我了。
   　　小姨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岁月虽然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些痕迹，所幸并不深。这与她富足的生活是分不开的。
   　　小姨的一生颇有传奇味道，细微能听到别人谈论，却是零碎，却也掩不住那种奇特来。
   　　小姨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聪明得具有现代女人的智慧和庸俗。如果用庸俗这个词形容她，怕是令好多人都会跌破眼镜。因为小姨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高贵淡雅的人。或许是我的眼睛暗了些，分不清世间的许多东西，包括小姨的味道。
    　　她走过来，轻轻地按了按我的肩，我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害怕。
   　　我知道她要说的，我是聪明的，她也是聪明的。
   　　她柔声地问我，最近好吗？
   　　我点了点头。
   　　女人走的这一生，是长是短，是好是坏，全在她的一念之间。小鱼，你觉得你的选择痛苦么？
   　　我摇了摇头，又把头低了下去。
   　　其实痛苦也罢，快乐也罢，只有自己知道罢了。小鱼，姨知道你可能不快乐。不过既然已经选择，不要后悔，也不想走回头路。要知道回头，可能只有一种答案。小鱼，你是聪明的，姨不想为难你，但你也不要为难姨。
   　　姨，我知道，我不会做错事的。
   　　知道就好，姨就知道你聪明，不然，今天的生活，你一辈子都是想不到的。姨只能叫你好好珍惜，有些东西来之不易，可不要为了自己一时的快乐，说丢就丢啊！有些东西不可能属于你，千万别产生了错觉。
   　　小姨话像一阵阵冷风，刷过我的心头。
   　　我知道无法控制，却也无法令自己回头。
   　　我错了，难道就注定我一错到底么。
   　　选择，人的一生做出选择何其难。踏出选择的这一步，又需要怎样的勇气。如今踏出了，真的没有回路的，没有的。
   　　怨得了谁，谁也怨不得。
   　　错就错吧，短短一生，能怎么过？
   　　只不过是一场梦，一场不休的梦而已。梦醒了，还有什么？
   　　我抬头时，小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望着这满墙的白啊，我的眼睛迷离了。

   　　白衣飘飘，杨花纷乱。
   　　那在空中纷舞的黑发，亦在蓝天中活泼起来。
   　　琴声骤起，雅韵清。剑随音舞乱心魂。
   　　那雅致和淡漠的脸庞飘扬下来，似一朵娇而带露的梨花。让人不得不窥视，却又怕太长的偷窥让自己不能存活。然而，我还是止不住地看她。
   　　看到她，我知道我完了。这一生都完了。
   　　我该得到的，该失去，在她的手里，不过是一些不起眼的泡泡。握都不用握，却已灰飞烟灭。
   　　她在那里轻轻地笑，飘然而去，落下一串飞溅的水珠。
   　　我看到他的背影是那样的凝重，凝重得我想紧紧地抓住。然而我能抓住的，却只是一些莫须有的空气，那些供我存活，却无法握住的空气。

    　　又过了一天，这样平凡又无奈的一天。
    　　坐在车内，透过玻璃看着霓虹灯在雨点中闪烁，硬生生被它切离，浠释，然而又扭转着身子凑合在一起。
    　　看着一对情侣从我眼前晃过，女孩翻转着身子，仰着头，激动地和男孩说着话，男孩微笑着看着她，满是柔情。突然女孩拉着男孩在街上跑着，落下一地的洒脱与自在。
    　　透过雨水，看着他们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我转过身去，静静地放任此刻的心情。眼泪对于女人来说，可能只是一种可供发泄的东西。我，却是一个不爱哭的女人，有什么值得我流泪，我又何必流泪呢？可是现在，我只感到眼睛有点潮湿。是泪水么？我想可能是那天公不怜人的雨水吧。
    　　家到了，我反而有些害怕起来。我静静地坐在车内，不肯走下去。
    　　门是开的，有些许的光亮。洁儿撑着伞过来了。我俯了俯身，踮着脚跑进去。茉莉花的淡香扑鼻而来，合着古龙水的味道，是他来了。
    　　你哭了？他柔声地对我说，用手抚摸着我的脸。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抱住他。我想我是脆弱的，脆弱得经不起一点风暴。依靠，我只想随便找个人依靠。他，就是我生命中的救命草，我该谢他的，该给他所有的温存。
    　　我被他抱起，拖进了那昏暗地房间。

    　　剑气起，飞落梨花朵朵，每一朵都散着令人心醉的美。
    　　他在思念，我知道，他在思念，思念那个他深爱的女人。
    　　我看着他，那于浑浑天地间，溢满相思的汉子。
    　　暮间晨里明月，朝朝暮暮，日日月月。
    　　梨花尽落芳无痕，我站在树下，拨弄着那已经枯烂的花瓣。何时，我也能成为惜花之人手中的花。
    　　小月，你在干嘛。
    　　我看这些梨花，虽是已落，却仍是令人珍惜的。
    　　如同你一样。
    　　像我？我讶异地望着他。
    　　像你，是的。小月。他凝视着我。
    　　像我，我喃喃自语，飘飘而去。
    　　我感觉到他在看我，他看我的背影，是不是也一样的凝重呢？
    　　新月如钩，情浓带愁。倚月而醉能几人？我叹了叹气，禁不住拨动桌上的琴来，愁如苦，情带怨，问君知几许。我喃喃吟道。
    　　愁悄散，情已来，卿应知君意。这样沉而有力的声音，我不看都知道是他。
    　　小月，残剑爱的不再是飞雪，而是那个寂寞的孤独的美丽的忧伤的小月。
    　　不，不可能，你对她的爱，我比谁都明白。梨花虽落，明年花可能开得更艳。
    　　可我比谁都明白我的心，懂嘛，小月。你已经悄悄驻入我的心，已经再也抹不掉了。
    　　我抬头时，他已经走到我的面前，紧紧地将我抱住，那样的痛，那样的令我感动。
    　　这月色真美，如此刻的我。

    　　他沉沉地睡在我的旁边，我看着他。这个年长的男子，我这一生的太多第一次居然给了这个男子，这样的我能后悔吗？我所选择的，已是我今生走的不能归的路。归他，也随他。
我该带着梦睡吧，沉沉地睡吧，什么都不要想。
    　　当我醒来时，他已经走了。习惯了，他总是这样悄悄来，又悄悄去。什么都不带来，却什么也带不走。
    　　电话响了，传来了那低沉的声音。我想见你，小月。就是今天，我想我再也不能等了，我要马上，立刻见到你。
    　　我也想见你。我想，我该做出决择了。没有退路的路，我何曾可以劈出一条路来。
    　　在江汉路口，我看着一个背影后退着向我走来，一身休闲，如我梦见的那般。我凝望着他，我要记住这个背影，一辈子。
    　　小月，你在哪，我能不能回头。
    　　不能，如果你回头，我将立刻消失。你就那样一直退，退到我的面前，我想好好地看看你。
    　　他越来越近，而我的心是愈来愈痛。泪水在我的脸庞恣意地流着。我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他。我想拥有他，哪怕这一刻也好。
    　　他没有动，只是轻轻地说，小月，你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哭泣着，死死地抱住他，用尽了我全身的力量。
    　　他转过身来，吻去我脸上的泪水，久久不停。
    　　如果时间凝结，我希望此刻停留，而不是将来我可以回忆的梦。
    　　然而梦就是梦，该醒了。我经历了，我记住了，我想我应该满足了。
    　　离别时，我让他慢慢地走，直到路的尽头，那个背影是那样的凝重，凝重得我只能抓住那不曾流动的空气，让我存活却无法呼吸的空气。
    　　残剑，我该走了。我在QQ上打下了这样的句子。
    　　我只是网络中，那个寂寞孤独的小月，
    　　我只是现实中，那个空虚无助的小鱼。
    　　这一生注定我只是鱼缸里的鱼，辗转在这狭小的空间，直至到死。
　　　　我仍是我，仍然是那个躲在黑暗里的小鱼。
    　　我仍是我，仍然是那个沉入海底的小鱼。
    　　我仍是我，仍然是那个被人供养的小鱼。
　　　　我错了，我终是错了。
    　　我无法怨恨我当初的选择，因为是没有归路的。值得守候的人，已经错过我选择的季节。那样的爱情，就在沙滩上搁浅了。
　　　　我愿那是一个梦，我今生不愿醒来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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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显辉

很小资的文章，很细腻，很流畅，我是写不出来的。学习了：）

tanqisen

我看到了啊，确实不错。
学习了。

剑啸

我没细看，但已感觉出绝好的美文，多亏没被计酬，不然，这亏可吃大了。：）

观潮生

呵呵，古典如画的意境
后来妹妹是个才女哦
学习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