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里的声音袅袅飘逸——解读笨小暖《痕迹——飞翔的声音》

王克楠

一直想为笨小暖写点评析文字，可是一直找不到恰当的切入点。这半月以来，笔者一直浏览她的文字，企图找到一个突破口。机会来了，从中财大文字往后翻，看到了《痕迹——飞翔的声音》，遂决定以此来举一反三。

       刚刚登陆中财的时候，看到了她在写土豆，普通的土豆，被她洋洋洒洒写了几千言，当时就断定这是一个有散文天赋的女子，而对于有天赋的人作评很难的。因为给有天赋的人写评，评者就要自己的定位搞清楚，是仰望，还是俯瞰？读毕《痕迹——飞翔的声音》后，我决定采取仰望。这不是对一个年轻作家的捧杀，而是对《痕迹——飞翔的声音》思想含量的肯定。当然，散文不是专门来承担思想的，但在她的散文的抒情里，也在描写里，思想却无处不在。

     《痕迹——飞翔的声音》是比较典型的意识流散文，文本不是按照现实逻辑，而是按照心理流动的内在逻辑结构散文。心理现实往往比物质现实更真实一些，因此文字也更有魅力一些，“发现”的元素更多一些。从诗歌的角度说，一首诗歌总是有中心意象的，笨小暖这个散文的中心意象就是——飞翔。飞翔这个事情既然是具体的生活物象，也是抽象的哲学意象。人从诞生的那天起，就向往飞翔，飞翔是人生的超越，也是自由的魅力，无论是宗教，还是艺术，都创造了许多飞翔的神话。

      飞翔是需要神力的，而笨小暖散文的价值点在于凭借“人力”。凭借人力，可不可飞翔呢？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性呢？一个人即使没有行动的自由，也会有思想的自由（想象的自由），就看你会不会保护自己，显然笨小暖是善于保护自己的心灵家园，她善于保护自己的“耳朵”，以为她可以听到“比如鸟儿的呼吸声；一颗露珠凝聚与分裂到叶子上、根须上的脆落声；小虫子在地下结成蛹壳之后睡了的梦呓声；蝶儿穿越在花间纷忙的歌声；等等。” 对于散文写作来说，判断力、观察力是重要的，想象力更加重要，我欣然看到小暖的想象力飞的很远，很结实，“我固执地以为飞翔的瞬间一定是某种长时期沉重之后的解脱，曾经在可以飞向天空之前，一定会有许多次的痛楚过程。”合理的假设，合理的解答，这是一个很不容易的过程呢。

       写作这个事情，进行到一定的程度，需要适当地收敛抒情，虽然笨小暖在这篇散文通篇抒情，是张扬的，但在局部还是收敛的，如“春天快要到达的一个深情的早晨，我听到耳边似乎有幼鸟儿扑动翅膀的声音，有些微弱。”她在这里，不是在讴歌春天，而是在表达人在春天的个性感觉。散文的魅力在于把想象中的美感传达给现实生活中的读者，笨小暖做到了，她是这样来写自己的飞翔感觉的,“沿着山顶，我看到一个缓缓飘荡起来的我，我的骨头里全部空了，凝聚着空气，我变得很轻，很轻，轻得几乎没有了一丝重量，继尔透明的空气与微风把我渐渐托起。”这样的描写，有的读者和评者会认为是细腻，其实仅仅“细腻”两字远远不足概况，这样的文字不再是简单的细致和唯美，已经有了哲学的骨头。

       如何从具像到抽象是许多作者头疼的事情，而笨小暖在《痕迹——飞翔的声音》解决的就比较好，“幼鸟儿的翅膀渐渐丰满，展开的瞬间，还可依稀听到血液从一端凝聚到另一端的、如同电波般的流淌声。”鸟儿是具体的，血液是半抽象的，笨小暖十分善于创造语境，她很快的就把两件事结合到一起了。这里的“窍门”在于她在观照的时候，把自己的命运和一群鸟结合到一起，鸟中有人，人中有鸟，整个文体进行就自然了。物我一体，文字里的气流就畅通了，也自然了；甚至在生活中看来没有联系或者是联系不大（不被人注意）的事情，也可以顺理成章地结合到同一篇散文里了。

       笨小暖有的时候写的细致，有的时候写的精炼，可以用三两句话就点出主旨。如写鸟的夫妇抚育孩子们的过程，就写的很细致；再如写了鸟全家搬迁的状态，它们一只只飞走了，留给作者的是什么呢？“我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和忧伤，为它们的幸福，也为自己的无助。”为什么会有无助的感觉呢？作者并没有说，留给了读者。必须承认，有的作者在自己的精神园地流连多了，就走不出来了，而笨小暖则游刃有余。她既有自己的精神生活，同时把自己的喜悦分飞朋友们，“我试着给自己的所有朋友通了电话，还给他们讲起又一年中的许多心境与思想。”很显然，小暖给自己留下精神空间，不是下意识的，而是自觉的，“在这个意识之上我还深情地告诉自己：要与一切微弱的声音共同聆听，这个世上，最终会因有人愿意深情地聆听而重新构建新的生动和风景。”“我就这样醉在幻想与现实之间，完整地停留和沉浸。”

       孤独是一种特殊的心理，并不是所有人可以理解孤独的，很多人把寂寞误认为是孤独，其实不是的，孤独的感觉在笨小暖的这篇散文里表达的比较精当，“当身边集结的人群越来越多时，我的心里就会越来越荒凉。”也就是说，一个人的孤独和自己身边围绕的人多人少没有关系的，比如说知音，古人说，有一人即可，可见一个人真正进入另一个人的心灵是不容易的——在现代工业社会环境下尤其难。“我习惯了，习惯了孤独，习惯了一个人领着自己的壳子和灵魂漫步在安寂的世界里，一年，十年，哪怕再长久，也是好的。”她就是这样沉着地迎接孤独，这不是每个人可以做到的。笔者在肯定的同时，也必须注意到小暖行文有点时候过于直率，过于直率会给作品带来伤痕，如她在有的地方对自己心情描写有宣泄化倾向，“我听任自己的习惯与思考，不想做的事，就不去做了，我不难为自己了。”不为难是生活的“智慧选择”，但是，作为一个有担当的写作者，很多时候偏偏是需要主动为难自己的。在“为难自己”方面，鲁迅先生就是典范，他为了对于底层生活有深刻的痛的感觉，主动放弃游览美好山川，他好像说过这样的话，生活太舒服了，写作就为生活所累。

　   笨小暖在写作这篇散文的时候，还加进亲情的元素。作为一个女子，母亲对她的影响很大，她著文对母亲进行想念，使得这篇散文有了浓浓的亲情氛围，“或许，我与她有个天的约定，在分离许久后的某一时刻与她相见，与她的时光重合。我与她在一起，从没有分离过，她就住在我的心脏里，一起呼吸，一起迎接日出日落。”当然，还有对于其他亲人的怀念，“在那些流星的影子里，我看到了许多久别的亲人，以及闻到他们的气息，我的指尖也似曾触摸过了他们停留的痕迹。”在父母面前，小暖自己永远是孩子，她的散文可贵的地方还有童趣，“飞翔在天空的鸟儿会不会睡觉呢？倘若鸟儿睡了，能不能把翅膀借给我一用呢？”“鸟儿睡了，我取下它们的翅膀，小声说：天明之前一定归还。”这样的想象就很有童趣。

       一篇短散文往往可以呈现精致而单纯的状态，而一篇长散文则要求具有复杂的多元素。笨小暖对于长散文把握的比较好，她把“季节”的元素合理引进了散文叙述。“冬天，一切就都仿佛睡了，或者似睡非睡。我，鸟儿，冻得结实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一切植物。”她很善于使用反差，冬天和春天有了反差才有意思，她写了春天，写了春天的声音和春天的感觉，“在北方，只有春天，才有万物复苏的、大度的转折色彩。”“我把记忆留给春天那会儿，因为我喜欢开花的季节，与羡慕鸟儿飞翔是一样的。”在春天，小暖看到了人生的美，看着郊外的涓涓溪水，欣赏着三月的桃花灿烂……她甚至固执地常常把春天延续到六月才肯结束（属于她个人的感觉）。因为城市居室有空调和暖气，让人无法感觉季节转换。

       笨小暖的这个散文充满了积极用世的态度。一个作品有没有理想，在于让读者可以感到在现实生活展现力量。“生命也仅是一次，这一次，时间或长、或短，但它完全属于你，那么就有权力和义务让自己的时间散发精彩的光芒。”（对于生命的理解）。读者可以读出来，她不会沉溺于书房，也不会孤芳自赏，而是自觉地把理想和现实结合起来（写作也是一种现实），“飞翔的声音，成为我存在过的声音，哪怕仅有一声，我也确定过自己的存在；哪怕只落过一个枝头，那枝头也注定会凝固我的痕迹。”“我甚至忘记了自己蔓延在红墙上的忧伤，而决定要做一个勇敢与坚定的人，我不再让自己拼命拒世，更不会让自己的孤独永远无处可述。”读到这里，笔者不由对于作者的生活状态放心起来。

       在解读将要结束的时候，还是要说一些缺点的，那就是小暖还不大会用“写作的减法”，还不大自觉在结构里实行递进，你还需要从古汉语里学习一些炼字的方法。在语言上，小暖还需要提炼自己的散文词汇，许多词汇太“生活化”了，太主流社会了，虽然拉近了和现实的距离，但是艺术力量反而降低了。再就是需要克服行文的重复和思想的重复，具体到这篇散文说，重复是一个致命的伤害，尤其是第三节和第四节重复的厉害。我觉得你还缺乏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缺乏修改的耐性，激情到了，就写出来了，就发出来了，这样的习惯并是最好的写作习惯。　

       著名评论家雷达曾经把写作分为“皮肤写作”和“心灵写作”，笨小暖的写作无疑属于心灵写作。她在写作中可以“惊异发现：写文字真的是在一遍一遍触及心脏，疼痛或喜悦交织一体。” 小暖的可贵之处，她不像一些小资情调的女子只是关心的自己的口红问题，关心自己的小狗问题，她关心的比较大，是当代社会的人心问题，人的灵魂往哪里安放的问题。小暖很清楚大多数人不太关心这样的问题，“也有些人听不到，甚至永远也不会留意到，他们似乎除了自己之外再也不会关注这世界上还有别的，即使知道世界是多物的存在，可那又有什么用，解读自己就够了。”但是不能成为她关心的绊脚石。

       该收笔了，借用笨小暖的散文语言作为本评点结尾，“我的身体，我的心，都变得很轻很轻，轻得如一片羽毛，或者一片叶子；我可以飞翔了，原来飞翔的另一重意义就是解脱。”写一次好散文是一次美好的飞翔，读一篇好散文何尝不是一次美好的飞翔呢？《痕迹——飞翔的声音》的艺术质量不低，笨小暖其实不笨，祝福小暖。
                                                                                                                    克楠于2010年春天（首发）

   

王克楠

小暖，愚兄倘若解读不正确，多多宽谅。

geng167

先坐了沙发。欣赏——

于文华

写一次好散文是一次美好的飞翔，读一篇好散文何尝不是一次美好的飞翔呢？《痕迹——飞翔的声音》的艺术质量不低，笨小暖其实不笨，祝福小暖。
   笨小暖的的确确一点儿也不笨，精灵耳富于才气，是难得的才女版主。通过朋友的评阅鉴赏文字，加深了对暖文字的理解与认知。学习拜读，问好朋友！

祁连云烟

问好克楠兄，这里见到，稀罕！

笨小暖

刚来，先留个脚印，稍后来读。先致辛苦了，感谢您的细腻精彩评析。

笨小暖

[music]http://qqhrtc.com/jiuye/images/m/20090329_4.mp3[/music]

川媚

中财真是越来越兴旺了，可是评论家兼作家的，却是凤毛麟角。准确地说是，散文家兼评论家的，并不多。向楼主学习。

琴若雨

原帖由 笨小暖 于 2010-4-3 08:01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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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暖做得好精致和特别，赞！

琴若雨

原帖由 川媚 于 2010-4-3 18:01 发表
中财真是越来越兴旺了，可是评论家兼作家的，却是凤毛麟角。准确地说是，散文家兼评论家的，并不多。向楼主学习。

       嗯，有同感，克楠老师擅长写评，抓得准，理解得透，解读富有个性，且散文与诗写得好。

     祝贺小暖，来中财时间不长，但才情得到了文友们的普遍认同与喜爱，祝贺你！

[ 本帖最后由 琴若雨 于 2010-4-4 10:00 编辑 ]

王克楠

原帖由 笨小暖 于 2010-4-3 08:01 发表
145611456314562http://qqhrtc.com/jiuye/images/m/20090329_4.mp31456414565

小暖客气哦，期盼你继续进步。

郭玉琴

喜欢楼主对小暖文字精到的评论.问好两位.

杜永生

刚回来。先记号。晚上来欣赏。问好！

非花非雾

很好的评，学习，问候！

李修玲

这么细致精到的点评，感叹不已！为暖幸福。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