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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另一种金戈铁马的人生》之第一卷新兵连(一)光荣入伍(连载) [打印本页]

作者: 戴村方    时间: 2019-11-9 18:34
标题: 《另一种金戈铁马的人生》之第一卷新兵连(一)光荣入伍(连载)
一、新兵连——新旅程
(一)光荣入伍

       体检的初检、复检,政治审查,接兵干部家访,一关关,都是一个目标,把最优秀的地方青年送到部队上去。我是不是最优秀的地方青年?我不知道,但村里人自从听说我可能通过一切的审查即将被批准入伍了,长辈们看我的眼光从过去因为我父亲的声望而亲热转变成我即将成为人民解放军的一员而尊敬。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在过去和现在,无论是保卫国土还是抢险救灾,都做出令中国百姓真心拥戴的贡献,以至于只是一个刚刚通过审查即将入伍的地方青年也备受乡亲们的欣赏和羡慕。一向觉得不得志的我突然觉得等待入伍的时间每一天都是那么阳光灿烂,生活美好到了极致,我一遍遍地对着镜子行军礼,仿佛已经身在部队,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了。

       很快,乡武装部就敲锣打鼓地送来了入伍通知书,送来了没有帽徽和军衔的军帽和军装,送来了行李包。场面是何其热烈啊!邻居们都来了,哪怕过去因为宗族矛盾或是政见不同的乡党以及父亲的同僚也来了,没完没了的祝福,都是那么的亲热,让人心中无比舒坦。

       客厅里很快搭起三张桌子,酒杯筷子也摆上了,母亲在村里是有名的厨师,宗族里子弟喜事必定请母亲去掌厨,今天是儿子的喜事,自然亲自下厨。我来来回回给宗族的长辈们、乡党们和一应倚靠在门口看热闹的邻居们递烟,不停地感谢着大家的祝福。菜开始上桌了,我正按照惯例家中有客时我的职责是上菜去端菜,父亲叫住了我,一改过去的严肃非常和蔼地说:“松明,坐到你杨忠公下手帮杨忠公倒酒!”杨忠公是宗族里父亲的长辈,我要称呼叔公的,他端坐上座,父亲让我坐老人家下手倒酒自然就是肯定了我成年人的身份,从此家中来客,陪客时有我的座位了!这或许就是成长吧!

       之后就是逐户去向亲友告别,每次出门父亲总要交代少喝一点,仔细伤了身体,父亲之所以如此小心是因为乡武装部李部长告诫过,到了部队还有一次体检,倘若身体有问题,仍旧是要被退回来的。也因此,每每亲友们设宴为我践行,我总以此为挡酒的盾牌,亲友们自然也十分赞同,说少喝是对的。就这样1996年12月23日到了,乡里早委托我们村委会的民兵营长送来了通知,早上7:30各村新兵到乡政府集合,乡里要召开欢送新兵大会,乡初中、中心小学以及各界群众都要来送新兵。于是,7点钟的时候,村委会的干部们敲锣打鼓的来接我,送我去乡政府。姨妈、舅舅们,还有叔叔伯伯都来了,唯独找不到我母亲,此时满是兴奋的我哪里知道,我的母亲不敢来送我,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影响我。这些是我到部队后妹妹来信时告诉我的,我是多么的粗心,不晓得进家里去跟母亲告别。

       乡政府早已是锣鼓喧天了,鞭炮声铺天盖地,我读初中的时候也在学校的安排下欢送过新兵的,作为男生,自然没有机会去为新兵们戴花近距离的观察他们,作为情感上比较木讷的我,在那时也并不觉得他们有多特别,然而今天,穿着军装的是自己,被欢送的是自己,乡里沈书记号召学习的对象是自己,获得入伍通知书二十三天来一天天积累下的神圣感也爆发到极致!感谢中心小学的老师精心安排,为我带花的是我读四年级的妹妹,我妹妹比我小八岁,也正是他在我到部队后写信指出我等候入伍这段时间因兴奋在举止上的不周全。妹妹年纪小,却比我更懂事,及至今天她也年过三十,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的家庭永远是那么和和睦睦,尽管她和我妹夫薪水都不高,却把家庭经营得红红火火、令长辈们夸赞不已!

       乡里欢送新兵从奏国歌放礼炮开始,及至沈书记、乡武装部长、新兵代表、群众代表学生代表依次讲话和发言,热热闹闹将近两个小时。我们上车,在随行的锣鼓声和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的曲乐声中,在全体欢送新兵的各界人士的挥手和祝福声中,我们四个新兵第一次作别这片热土,奔向军旅生涯第一站——婺源县人民武装部。

       在乡镇府时亲情多于公义,而在县武装部则是公义重于亲情,排场更规范,场面更盛大,不过公事公办的意味也更重,来自全县各乡镇的新兵一百四十多人,分为三个去处,贵阳、遵义还有凯里,我今天才知道,我和另外39名新兵是被分配去凯里的,这当中包括我们乡的另外三个新兵。

       我简单介绍一下另外三位新兵乡党吧!

       祝华强,初中同学,我去读所谓的高中后,他没去读,为人义气,活泼有担当。到部队后很快如鱼得水,尤其军事训练很被班长、排长、中队长所看 中,下连队当年就被选派到教导大队骨干集训,很快提为副班长,在98年擒敌拳改革中,再次到支队教导队跟从总队来的教官学习有散打特色的新擒敌拳,成为武警黔东南支队重要军事骨干之一,入伍第一年即获优秀士兵、入伍第二年即入党。当然,从当兵时获得的级别提升以及荣誉上来看,我和祝华强一样。

       沈玉华,读初中时比我高一个年级,善良得近乎懦弱,体质差,身体协调性也不好,新兵连没少吃苦,但因为没有任何特长而更不被新兵连各级领导所看重,他的班长是个好强也很强势的人物,自然更看不上他。沈玉华被分配到比较偏远的中队,做了三年饭,平安退伍。

       蒋玉兵,初中时和我同一年级,初中毕业后没有升学,而是到沿海地区打工两年。有城府,整个新兵连和所有老乡保持若即若离的关系,哪怕是同乡的另外三个小伙伴也难得,偶尔见面,客气多于亲热。军事技能一般,没有突出技能,分到县中队,第三年获得副班长职位,下士军衔,正常退伍。

       有读者肯定要问,你评价同乡战友这个突出那个一般,那你自己呢,表现如何?不要着急,朋友们,在本书中,聊到新兵连阶段还能偶尔聊到这三个乡党,一旦下了连队,几乎就只是我一个人在部队的成长经历了。请大家耐下心来听我慢慢聊。

       我们接着前面继续说吧。在县武装部,一切领导都讲过话后,接兵干部徐杰少尉喊出我有声以来听到过的最有气势的口令声,包括当兵三年我所接触过的口令都没有徐杰少尉的有威慑力和穿透力。“部长同志,江源县96年赴武警贵州总队144名新同志集结完毕,请指示!”徐杰少尉向我们县的武装部长报告并请示。部长轻声说了一句,我们听不见,就听到徐杰少尉大声地说:“是!”然后转向队列中的我们下令,“登车”。到了部队过后,经历了无数次下级向上级请示报告的场面,才知道在县武装部部长回应报告时下达的指令是“按计划执行”。这个指令适用于一切下令者没有其它指示的情况,简洁而又干脆,充满对下属的尊重,这是一个好指令。

       新兵们开始登车,整个武装部大院立时哭声一片,前来为子弟送行的新兵家长们看着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孩子即将远行去部队,虽然明知和平时期当兵并不会有牺牲的可能,但基于一个传统,哭声是最好的情感连接,大院里,站在远处的我的父亲没有哭,作为村干部,作为一向好强的宗族里的优秀儿女,他没有哭,我在回头看父亲的时候,看到了久违了的牛师父。师父,真对不起您,这段时间春风得意,竟忘了去你家作别。事后反思,是真的忘了吗,不是,而是为了逃离得更彻底罢了!再见,师父!再见我的父亲!

       那时去贵州必须到地区乘坐火车,沪昆铁路作为中国横向铁路动脉,其战略价值是很重要的。然而此时的我对这条铁路的向往并不在于此,而是江源作为中国铁路工程师之父詹天佑的家乡却没有铁路,更遑论火车。二十岁的我无数次在电视里看到一路风驰电掣的火车却不能真正乘坐,甚至连在现实中远远看上一眼的机会也没有。我急切地想要快点登上火车,一向坐车就晕车的我坐在部队的大巴上连晕车都忘了!96年从江源到上饶,没有高速,只有一条省道,弯弯曲曲穿越了铜兴、志阳、纵峰、平饶县,历经五个小时才到达上饶饶市区的兵站。到了兵站我们才知道,我们乘坐的火车是次日凌晨四点多发车,因此还要在兵站过夜。吃过晚饭,接兵干部安排我们在兵站大礼堂打开被子,打地铺就地休息。其实这一夜谁也睡不着,大家天上地下的聊着,或是部队到底啥样,老兵会不会打新兵,训练到底有多辛苦,会不会受伤甚至是死。接兵干部也在我们当中,并不太拘管我们,有时只是笑笑,到了该睡觉的时候,干部们和见过些世面的新兵都睡了,我和一众第一次出门真正的蛋子们看着礼堂四个角亮着的少数几盏灯或遐想或憧憬,不知是哪个乡的新战士隐隐约约地从不远处传来哭泣的声音,三年以后我认识了这个兵,五代单传,家里第一个当兵的子孙,在县武装部大院里口渴了奶奶喂的水,呵呵!

       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我也睡着了,突然暗夜之中响起又尖又利的哨声,那个口令很有气势的徐杰少尉一声起床,顿时四面灯亮成一片,在接兵干部的帮助下,打好被包,收拾停当,列好队。接着清点人数,说明注意事项,一遍又一遍的强调安全问题,在徐杰少尉向一个上校请示后,然后就步行前往火车站。

       当时地区的火车站还在市区中心,从兵站过去就公交车一站路,想到要坐火车了,我真恨不得能马上飞过去,这一站路的距离就像有千万里远。

       到了,听到火车的汽笛声,直接到达月台后就开始登车,火车发出一阵长啸,缓缓地向西蠕动起来。我看到站台上的火车站工作人员立站直了身体向军列敬礼,长久地肃立着。再见了!谢谢!真正地再见了,家乡!我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是的我是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在我是一次逃离,躲避,现在真正地成功了!


作者: 野芒    时间: 2019-11-10 17:00
不错,文笔老道,语言清新且有种特殊年代的气息,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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