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木墩这小子

徐得荣

       木墩这小子　
　　文/老榆木
　　
　　黎阳公路辛川段长不足二公里却很直，好似一条笔直的黑色玉带，小贾庄村就在这条黑色玉带的尽头。
　　
　　村子里有个叫贾老大的瘸子，性格古怪，人们都说他是头犟驴。
　　
　　此刻，远远望去，只见二公里以外的地方有一个小黑点快速向前移动，眨眼间，这个小黑点就来到村口，大伙一瞅，是辆看上去相当高级的小汽车。小汽车停稳后，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快速从副驾座上下来，打开后车门说，冯矿长，到了。随着一声好，一个体态微胖的中年男子弯腰跨出车门，手里紧紧抓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抓得很牢，生怕他跑了似的。
　　
　　村口闲坐着聊天的数十村民见状纷纷立起身来，人人脸上呈现出惊异之色。其中一老者一捋下颌上的白胡子，指着微胖中年男子说：哟，这不是冯老师家儿子冯国庆吗，二十几年没见，都变得不敢认了。
　　
　　（一）
　　
　　虎年这年邪门得很，小贾庄村全年一共出生了十六个婴儿，几乎全是闺女，带把儿的只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小木墩，另一个比他大两个多月，姓牛，小名三孩，大名叫牛火旺。
　　
　　小木墩三月十八日出生，按医生的推断早出世两个多月。不知道是老妈怀孕时营养不足，还是老爸的种子畸形，小木墩出生时只有五斤半，红朴朴的一个小嫩肉团，像只褪了毛的大老鼠，拎回家快一个月了没长胖，个子还是一丁点儿，长得就像那核桃树下的玉茭杆，面黄肌瘦，又瘦又小，一点都不像贾老大，倒与老婆乔桂花的老同学冯国庆有几分相像，贾老大怀疑：娘的，桂花，不是串种了吧？
　　
　　你喷粪，嘴比鸡屁股还臭。乔桂花气得脸色铁青，面部抽搐，拿起鞋就朝贾老大的脸上扔去。
　　
　　说实话，这小东西却也不太像贾老大的种，贾老大一米七六的后生，长得膀阔腰圆，五大三粗。不过，这小东西五官倒还端正，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有几分俊秀。贾老大不识几个字，在给儿子起名字问题上犯了难，这小东西长得寒碜，长大后还指不定是个啥物料，咱没文化，要不，叫狗蛋行不？乔桂花说狗蛋多难听，听老人说，起不好名字，会影响孩子终生命运，你别瞎琢磨了，咱还是找李秀才给起个名字吧。
　　
　　李秀才叫李得辰，高中没毕业就辍了学，回村做了民办教员。别看这个李得辰学识没多少，但脑袋还算灵光，特别是对易经特感兴趣，算命相面克八字无师自通，三十多岁已经在刈陵县混出了名头，加上是个教书先生，村人便称之谓“李秀才”。李秀才受邀，也不客气，先自吃了贾老大的酒席，当然没好吃的，菜是农村普通的家常菜，酒是十几块钱一斤的散装高粱白。饭毕，乘着酒兴，李秀才将小儿轻轻置于腿上，先是仔细端详，然后用手指轻轻在小儿的身上一阵揣捏，蓦然惊喜道，不得了，不得了，这孩子骨格清奇，手指暴长，乃文曲星下凡，长大后必是个拿笔杆子的。
　　
　　真的吗？嘿嘿。听李秀才这么说，贾老大俩口子心下甚喜，于是就问：先生，那，这孩子取个啥名字好？李秀才沉吟半晌，竟没想出个合适的名字来，遂摇摇头说老哥不是我不给起名，是不敢随便起名，文曲星这么大的一个人物，万一，万一。贾老大不识字，但不等于傻，知道李秀才这万一背后的意思，笑了一下未答话，倒是乔桂花耐不住性子，急切地说，那也总得有个名字吧？不行，实在不行的话，随便起个算了。
　　
　　嗯？李秀才嘴没张，把嗯字从鼻腔里送了出来：岂能乱起名字？胡来，胡来，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样吧，依我看，咱先不起大名，临时起个小名凑合一下，等个三年五载的，我想出好名字了，再起大名不迟。贾老大想想也对，说行，那你就随便给起个吧。李秀才又摇了摇头说，小名也不能乱起的，容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想了半天，李秀才说，老哥啊，我看这孩子命里缺木，就叫木墩怎样？贾老大夫妇一听，再仔细看了看孩子，说行，就这样吧。
　　
　　孰料，李秀才常给别人算命，就是难以预测到他本人的生死，刚过了三年还没到五载，李秀才便得了急性脑溢血伸了胳膊蹬了腿，到地下与老祖宗作伴去了。
　　
　　李秀才撒手人寰，小东西起名一事也就因此泡了汤。于是，木墩这个名字就一直叫出去了，一直到老，还叫木墩。
　　
　　（二）
　　
　　转眼小木墩十岁了。
　　
　　尽管贾老大家里穷，但还是把最好的最有营养的食物给小木墩吃，然而这小东西偏不给饭争气，不长个子也罢，连肉也不长，个头比同龄孩子少说也低一个头，且体质较差，满身毛病，生疮害疙瘩，特别是十岁了还天天尿床，每天早上起床后先挨乔桂花一顿胖揍，说你这孩子怎就那么懒。后听人说那不是懒，是种病，小木墩他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贾老大倾尽所有，东奔西跑，也没能把小木墩的生疮和尿床病治好。贾老大俩口子一天总是长吁短叹，自咒前世作了恶，今生显了报应。更让贾老大恼火的，昨天贾老大把小木墩扛在肩膀上去镇卫生院给他治病，走到半路上，贾老大仰起脸又端详了小木墩一阵，左右觉得这小东西不像自己，活脱脱像那个冯国庆。乔桂花这位叫冯国庆的老同学，中等个，小时候精瘦，但面相生得有模有样，五官端正，肤色白皙，大眼睛，高鼻梁，大耳垂肩，一脸的福相。贾老大越看越气：难道，难道，我家那个不要脸的，和冯国庆还有真有那么一腿？
　　
　　疑心生暗鬼，贾老大越想感觉越有这个可能。
　　
　　冯国庆祖籍山东，其父从五十年代中期开始到小贾庄村当公办教师，冯国庆和母亲随冯老师在村子里住家属，五岁上起冯国庆就跟着父亲在村小学读书，因冯国庆岁数和乔桂花差不多，自然就和乔桂花成了同学。然，冯国庆的父亲一九六五年就离开教师岗位做了乡镇副书记，十年后被调到一百里开外的某县当副县长、副书记，退休前又折回刈陵县做了三年县人大主任。听说，冯国庆好像在县里一家铝矾土还是啥矿当矿长，现在叫董事长、总经理，高干子弟加拥有三千多员工的大老板，谁见了不眼气？何况，想当年，据说在小学时冯国庆对乔桂花很是有好感，冯老师对乔桂花也呵护有加，非常喜爱这个小姑娘。
　　
　　乔桂花一定和冯国庆之间有勾扯，要不，木墩这小子怎就和冯国庆长得这么像？贾老大真想把这小子一把扯下来扔到枯井里。
　　
　　说报应那是迷信，贾老大不信，可屋漏偏遭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小木墩十五岁那年，家宅就不安宁了，先是贾老大的妻子因类风湿病加剧，手脚瘫痪，几乎不能动弹，到屋外晒个太阳，还得贾老大搀扶着。时隔不久，贾老大开着手持拖拉机到镇里卖粮，不幸翻入路边的深沟里受了重伤，被锯掉一条腿不说，内脏因强烈挤压肺部受到重创，平时不动弹还喘不上气来，一动弹，就只剩下半口气了，深身无力，眼瞅这地里的活是没法干了。那次车祸虽然没要了老命，却也让贾老大成了终生残废，只留下半条命。无奈之下，贾老大只得让小木墩辍学。十五岁的一个幼弱少年，就这样失去了读书的机会，用稚嫩的臂膀，扛起了伺候爸妈，耕种土地的家庭重担。
　　
　　老天不公，命运和小木墩开了个大大的玩笑。李秀才口中的文曲星，好像偏离了运行轨道，小木墩离笔杆子的人生目标越来越远，竟然逆向而行。
　　
　　总算不幸中之大幸，也许是长大了的原因，小木墩的病居然不治而愈，毒疮好了，床也不尿了，人也开始逐渐长肉，半年过去了，小木墩突然像得了怪症，个子像雨后的大田庄稼疯长，竟然一口气长到一米七。不过，贾老大还是觉得小木墩像冯国庆，尤其是那张脸。在小木墩稚嫩的脸上，所有的器官都对比过了，还是找不到一点贾老大的影子。
　　
　　娘的，还真串种了。贾老大的脸越发黑了。
　　
　　贾老大整日板着个脸，总是用阴森森的冷目光审视着小木墩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毕竟才十五岁的孩子，小木墩好像啥都不会做，啥都做不好，左支右绌老是出错，做饭糊锅，切菜差点切掉手指头，锄地扔不动锄，草锄不净，却老是把秧苗给锄掉，气得贾老大脸扭了绞，大骂说小杂种你没一点出息，操，这么大了，啥都做不了，你爸我八岁上就和你爷爷下地干活，十岁时上山砍柴，十二岁就到井上放辘轳挑水，你娘的你都十五快十六岁了一点都不成才，老子算是白养活了你。自从变成残废，贾老大性情大变，原本不就好的脾气更加火爆，经常对小木墩冷嘲热讽，非打即骂。
　　
　　乔桂花心疼儿子，怯生生地说，孩子还小，都得学着做，你就不能平和地跟孩子说话？
　　
　　贾老大眼一瞪说你一个老娘们懂个屁，这小子我就看着不顺眼，把儿子生成这幅模样，你还有脸说？依我看，指不定是你跟谁生的野种。
　　
　　你，你个驴！
　　
　　乔桂花天生懦弱，最怕暴脾气的贾老大吹胡子瞪眼睛，一看贾老大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一阵惊悚，硬生生把想反驳的话吞进肚子里，流着泪把身子背了过去。
　　
　　年龄不大，好歹也是个男子汉不是？况且小木墩的年龄正好处在青春叛逆期，怎能无休止地忍受得了贾老大的家庭暴力？一咬牙，狠狠地撂出一句：你不是我爸，我不伺候你了！脚一跺，夺门而出。
　　
　　小木墩这一走，连续三天没回家。
　　
　　别看平时贾老大瞧小木墩不顺眼，这回离家出走了，贾老大着急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像头挨了鞭打的老叫驴，拄着拐杖瘸着腿在院子里直转圈儿。无奈之下，贾老大拖着病腿一家一家地求告，亲朋好友、同学发小几乎全被惊动，贾老大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力资源四处寻找。然而，二个多月过去了仍然杳无音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人们百思不解，小木墩怎就从人间突然蒸发了呢？
　　
　　（三）
　　
　　盛夏的太阳有毒，将狗的舌头毒的耷拉在外边缩不回去，将知了毒的得了失心疯，聚集在大柳树上拼命吼叫，毒的贾老大裸了上身，只穿着一条大裤头，脸上的汗水像奔腾的小溪倾泄在贾老大的肩头，又从肩头随着拐杖流到地下，钻进干裂的土地里。
　　
　　这鬼天气狂热不用说，要命的是连续半个多月没下雨了，眼见得那些玉茭叶子卷成麻花状使劲抽疯，干枯得活像九十岁老妪那鸡爪般的手指头。小木墩失踪后，贾老大不得不掂着瘸腿下地干活。可贾老大有心无力啊，干上十几分钟，便上气不接下气，浑身直淌汗。
　　
　　娘的，这狗日的小杂种。
　　
　　贾老大嘟囔着，坐到地边一棵老核桃树下歇气乘凉。这时候的他，忽然感觉小木墩就是他的一根拐杖，没法离开了。难道是我的错吗？到现在，贾老大才感觉自己的做作过火了，很是有点悔恨，眼泪不觉从眼角滚落下来。他仰脸朝天，任凭老泪在脸上纵横：木墩儿，你个小杂种，你到底去哪了？就是死了，你小子的魂儿也得来给老子言语一声啊，你怎能扔下又病又瘸的爸妈不管？你个不孝子。
　　
　　贾老大黯然伤感，用手捂了脸，埋下头去嚎啕大哭。
　　
　　这边贾老大正在伤心落泪，忽听得地边有人大声喊道，大爹，大爹，快，小木墩回来了。
　　
　　啥？你说啥？贾老大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在地边吼叫的是和小木墩一年出生的牛火旺，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贾老大狂奔而来，脚下荡起一串串的土花花。贾老大颤威威地拄着拐杖吃力地站直身，抹了一把眼泪问道：火旺，你说啥？
　　
　　小木墩回来了。
　　
　　在哪？
　　
　　在你家啊，快回去看看吧。
　　
　　贾老大像艘摇晃着的老旧破船，趔趔趄趄掂着瘸腿就往家里跑。推开院门一看，见满院子里都是人，其中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坐在石桌旁边喝水，体态微胖，面相甚佳，五官端正，肤色白皙，大眼睛，高鼻梁，大耳垂肩，一脸的福相。一见小木墩，贾老大骂了一声你个小杂种，你成心想气死老子啊。抡起拐杖就打，吓得小木墩赶紧贴在中年男人的身后，哆嗦着说冯矿长救救我。
　　
　　中年男人一看贾老大这架势，是既好气来又好笑，站起来一把抓住贾老大的拐杖，扶着他站稳后说老哥你消消气，别和小木墩一般见识，他还是个孩子。
　　
　　乔桂花赶紧吃力地搬过一把竹椅子让贾老大坐下：老大，你这脾气就不能改改？
　　
　　贾老大狠狠地瞪了乔桂花一眼说你个妇道人家，懂个球。转身对中年男人笑了笑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你，你贵姓？中年男人也呵呵一笑说还贵姓，老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冯国庆啊。也难怪，我一直在忙，二十几年了也没赶上回来看看老同学，面生了是不是？
　　
　　你，你是冯国庆？贾老大凑近了仔细打量了一阵，怎不是？不是他冯国庆是谁？娘的！贾老大的脸上立马浮起一块冰：原来是冯国庆这小子，他怎么突然来到咱这寒窑里来了？难道，臭老婆真的和冯国庆有一腿？难道，木墩儿真的是冯国庆的种？
　　
　　想到这里，贾老大心里顿时升腾起一把无名火，面色更寒，冷冷地说道：哎呦，是冯国庆冯大人，失敬了啊，不好意思。看了看躲在冯国庆身后的小木墩，眼一瞪说：说，你小杂种这些天到哪躲死了？
　　
　　冯国庆并没有理会到贾老大的情绪变化，仍然面带笑容，将小木墩拉到身前，说道：老大，这孩子调皮，让老同学受惊了，你们父子之间，到底这么回事？我也是今天才在矿上发现这孩子。
　　
　　（四）
　　
　　原来，小木墩跑出去后先去找发小牛火旺，牛火旺说你别急，我到有个主意，我的一个表哥在县铝矾土矿上当车间主任，我领你去，看能不能在矿上找份差事？
　　
　　到了矿上，牛火旺表哥一听说小木墩要找活干，脸色一变说胡闹，你才多大？有身份证没？
　　
　　没，没有。
　　
　　连身份证都没有，多大了？
　　
　　牛火旺赶紧抢着回答说十五了。
　　
　　不行，国家法律有规定，企业不允许使用童工，你们回去吧。
　　
　　一听说要让回去，小木墩一下子就哭上了：哥，我不回去，我不想看见我爸，我不想做他的儿子了。
　　
　　不想做你爸的儿子了？火旺表哥颇感诧异：这到底怎回事？
　　
　　是这样。牛火旺把小木墩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表哥。听完牛火旺的话，表哥沉吟了一回说：木墩儿，不是我不留你，实在是你还未到成年，必须年满十六岁，办了身份证才行。这样吧，我先把你送到六号矿洞那边试试，六号矿洞那边是一个外省人承包着，只要是人，包工头才不管童工不童工。只是，你这么小，能吃得了苦？
　　
　　小木墩赶紧说，行哥，我不怕吃苦，我就是个种地人，还怕吃苦？火旺表哥说那好，先去试两天再说。不过，记住，别人要问你年龄，你就说十八了。还有火旺你，回到村里要保密，千万别说小木墩在矿上。
　　
　　小木墩在矿山上不觉一干就是三个多月。
　　
　　这天上班后开完例会，矿长冯国庆到六号矿洞视察安全情况，突然发现在现场作业中有个疑似小孩子的矿工，心里一动，意识到情况有异，立即将小木墩喊来问话：你多大了？小木墩吱唔了一阵才说，十八。冯国庆微微一笑说十八？拿出你的身份证我看一下。这下小木墩傻眼了，低了头，羞赧得满脸通红像个大鸡冠。冯国庆说，老实给叔叔说，你是哪里人？多大了？
　　
　　小木墩一个农村孩子，那见过矿长这么大的官儿？看矿长的表情和态度，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事，心里忐忑不安，结结巴巴地说，小贾庄的，十五了。冯矿长一听说是小贾庄的，马上眼睛一亮，问道：小贾庄有个贾老大你认识不？小木墩望了望黑封着脸的大官儿，小身体不由地哆嗦起来：认，认得，他是我爸。
　　
　　冯国庆一惊说，什么？你是贾老大的儿子？为啥来矿上做工？你爸他知道吗？
　　
　　小木墩口齿不清地回答说，他们不知道，是，是我偷跑出来的。
　　
　　为啥要偷跑出来?
　　
　　这个，这个。
　　
　　小木墩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将偷跑出来的原因讲给冯国庆。冯国庆听完孩子的活，自言自语地说，这个贾老大，都半百了，还是那个驴脾气，不懂个四六。小木墩离家出走，贾老大不定急成啥样子了，脸色一变，朝小木墩说：胡闹！去，把你们洞长找来。
　　
　　洞长听说冯矿长发现了使用童工的事，吓得他直冒寒气。
　　
　　他有身份证没？冯国庆问道。
　　
　　洞长低了头，说，没有，我实在不知道他还不到十六岁，就瞧见他这个子不小，比我还高。冯国庆大怒说，你混蛋，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转身一把拖起小木墩说，走，现在就送你回去。
　　
　　听完冯国庆的话，贾老大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说，谢谢，谢谢老同学。随即老脸一黑，拐杖一顿地说：好你个冯国庆，和木墩这小杂种混搭在一起故意气我是不是？
　　
　　冯国庆不解其意，呵呵笑着拉住贾老大的手说，老同学，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的驴脾气？以后不能再这样对待孩子。你现在重点要考虑解决两件事，一是把木墩他妈送到省城最好的医院治疗，像她这种病，还有治好的可能。这第二嘛，更重要，要让孩子复学，继续念书，我看这小子挺聪明的，有个性又有主见，以后一定有出息。
　　
　　不行。贾老大斩钉截铁地说，甩掉冯国庆的手，把脸扭到一边去。
　　
　　怎不行？
　　
　　贾老大依然话语冰冷，冷得让人透心凉：我没钱供小杂种他上学，也没钱给桂花治病！
　　
　　看看小木墩，又看了看身体已经严重残疾的老嫂子，冯国庆心头一阵难过。眼圈一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略略停顿了一下，冯国庆拍了拍贾老大的肩头说，这个你放心，我不是小木墩他叔吗？嫂子治病和小木墩上学的一切费用，我全包了。
　　
　　贾老大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家的事不用旁人来管，依我看，你冯国庆是没有二心不起五更。
　　
　　冯国庆哈哈大笑说：好了好了，我能有啥二心？看你，还像以前那个性情耿直快人快语热心肠的贾老大吗？咱啥也别说了，老嫂子，晌午炒几个菜，我老哥俩喝两杯。从口袋里模出几张钞票递给秘书模样的年轻人说：去，到镇上跑一趟，割三斤肉，还有豆腐花生米，再买些青叶儿菜，酒不用买，我车子的后背箱里有五粮液。
　　
　　贾老大冷笑一声说，嘿嘿，嘿嘿，我奉陪到底！
　　
　　看到贾老大表情冷酷，言语冰冷，冯国庆在心里暗笑了一声说，好你头犟驴，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不把你训服了，我不姓冯。
　　
　　

碣石清风

抢占沙发好久不见好好坐坐聊聊家常。先加个分吧问好

徐得荣

碣石清风 发表于 2019-11-9 09:47
抢占沙发好久不见好好坐坐聊聊家常。先加个分吧问好

非常感谢老哥哥前来支持鼓励，问候老哥哥，上午好！

五相子

是的，才看到老哥的岁月作品。接下来认真欣赏。

五相子

【岁月】木墩这小子，看了这个题目，很喜欢，很接地气。构思不错，下了功夫。

徐得荣

五相子 发表于 2019-11-9 11:44
是的，才看到老哥的岁月作品。接下来认真欣赏。

谢谢兄弟前来赏读，晌午好

徐得荣

五相子 发表于 2019-11-9 11:48
【岁月】木墩这小子，看了这个题目，很喜欢，很接地气。构思不错，下了功夫。

请兄弟赐教，指导指导。

夏冰

语言特色鲜明，人物活色生香，读来得味。问候老兄。

临沂风铃

榆木大哥，一向可好？拜读榆木大哥新作哈。

徐得荣

夏冰 发表于 2019-11-9 12:39
语言特色鲜明，人物活色生香，读来得味。问候老兄。

感谢老乡兄弟前来指导，下午好！

徐得荣

临沂风铃 发表于 2019-11-9 14:34
榆木大哥，一向可好？拜读榆木大哥新作哈。

小妹多日不见，甚念，请小妹多多指导。

徐得荣

临沂风铃 发表于 2019-11-9 14:34
榆木大哥，一向可好？拜读榆木大哥新作哈。

小妹，也去参与【岁月】，你那么好的文笔，不来一篇可惜

重庆霜儿

哈哈，“串种”这个词语好新鲜

徐得荣

重庆霜儿 发表于 2019-11-9 21:26
哈哈，“串种”这个词语好新鲜

串种是经常发生的，我们村就有几个串了种的

徐得荣

重庆霜儿 发表于 2019-11-9 21:26
哈哈，“串种”这个词语好新鲜

我们村那个串种，比我小四岁，长得一点不像他爹，和村里一个光棍大汉长得一模一样，像一个模子倒出来的。这种事偷不了。但我文中的木墩只有点像，是贾老大疑心重，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