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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MLMC 于 2020-3-17 23:56 编辑 我打排球编年史
——那时代掠影·01
MLMC 米粒满仓
我与排球，有着不解之缘。 可以说，排球，是我的“体校”、一所“体育学院”。
一、中 学 时 代
从小学三年级，我开始练排球，参加学校的男子排球队；初中、高中和大学，也是在校男排队员。经过初中、高中、大学四年，断断续续的训练，不是很连贯，也不太专业。加加减减算起来，合计大约打球八年。差不多与抗日战争一样长。不同的是，我们是与排球对着干，不是小日本。
小学期间，只是打个基础、基础的基础吧，学一点皮毛 ABC。
我读高中阶段，训练不太连贯，时有间歇，练球不多。
当时，自上而下的大环境已经在逐渐转好，开始往正常轨道迈进了。特别是，邓小平第二次“站起来”了，开始辅助或替代毛主席、周总理主持中央日常工作，东整顿西整顿，抓教育、抓军队、抓科技、抓经济（是1975—1976年9月9日以前。不是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帮以后，更不是1978年召开“全国科技大会”之后）；当然，这也悄悄地为他的第三次“卧倒”退位让贤，埋下了浓墨重彩而强有力的伏笔。那阶段，中小学主要是开始抓学习了，写大批判文章少了，开批斗会也几乎匿迹了，学生的校外劳动也有所减免。排球训练也少了。
比较而言，初中阶段练球最正规，由体育老师于振涛老师率领我们训练。读初中期间，几乎一直没有间断。
在后半城联中的两年，早晨、傍晚几乎每天都训练。还有周日，有时候也要练球，不能休礼拜。每天早晨，天不亮就得起床，步行走三里地去学校训练。练完，再步行走回家去吃早饭，饭后再次走回联中去上学读书。傍晚，放学以后，还要继续练，经常是一直练到天黑，看不见了，不能训练为止。其实是从下午最后一节课时间——课外活动，就开始练习了。
当然，有时候，打排球与我写黑板报、鼓乐队排练、校外劳动、放麦假秋假、还有每年一次的学校田径运动会、年度全公社教育系统田径运动会（我也参加）等，有时间上的冲突。那么就只得选其一，临时调整不能兼顾，因为分身乏术嘛！
那时候的冬天，凌晨特别冷，棉衣也不保暖。去的时候总是收着脖子缩着肩膀，双手插在衣袋里取暖，仍然是冻得浑身打冷颤。有时候特别冷的天气，冻得上下牙齿咯哒咯哒直响。每一天去的路上，都是冻得手脚疼痛不已。我的双手布满了冻疮，青一块紫一方的，有时候还流脓血。练完回家吃饭的路上，就是反过来——热了，浑身是汗，早就消除了所有寒冷。
还有害怕，早晨去练球天还不亮，准确说是凌晨。待我们走到了学校操场，依然朦朦胧胧的天才刚亮。黎明时分的村庄，大街小巷一切一切都笼罩在模糊不清、似是而非的状态中。令孩子们思虑、猜忌、胆颤、恐怖、忐忑。
我胆子小，经过一个个大街小巷，各个角落里的草垛（麦秧垛、苞米秆垛）、树枝杂木垛，土堆、石头瓦块垛，每一个都吓人，每一堆都可怕，每一座都可疑，不知道它们与猫鼠狐狸黄鼠狼们，是否有什么签约协议、黑幕交易与阴险合作？反正是很值得害怕，每每经过都要小心翼翼、谛听它们后面有没有什么动静，会不会有某个牠们窜出来？这样紧张兮兮的，边走边想边听边怕：既听着前方左右，担惊受怕地窥视着周围，又要听着身后有没有异常声音，全神贯注做好了一级战斗准备。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来一次浑身颤栗。有时候，突然唰啦唰啦窜出来一只老鼠或猫，惊心动魄吓人一跳，叫我大惊失色甚或失态。
其实，老鼠猫狗黄狐们也是害怕人——害怕我的到来，可牠们哪里知道，我比牠们更害怕，我的胆子比老鼠还要小？
牠们如果知道我也害怕牠们，是不是就可能不害怕我了？大大方方在我眼前走过就是了。我也一样，你说我这么一个大人物，堂堂五尺汉子，居然会害怕那么丁点儿一个小东西。你说我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路途中，出了本村还要经过东半城村街、李子树苹果树峦和小水库，以及后半城大半个村庄的街巷。它们的每一点每一滴，也都叫我忐忑不安不得轻松。
那时候，我怎么就不知道和本村的四个人合伙一起走呢？真笨！
二、训 练 场 上
中小学是置不起体育馆的。球场就是沙土地面的操场，露天。我们就在这样的泥土场地上摸爬滚打，浑身是泥尘和汗水，汗水将灰尘泥土粘到身上。
开始，先是做一系列准备动作，热热身。继而进入正式训练。
训练当然是特别劳累的，可以说是体力付出强度极大。仅举一例，
早晨去的时候冻死人，经常是浑身打颤，那时候冬天格外冷，空心棉袄棉裤又不够保暖。但是，练球不多一会就汗流浃背了，到早晨训练完毕，已经是汗透了所有的衣服——注意，训练的时候，早就脱掉棉衣棉裤，而仅穿着单衣单裤。所有的衣服都被汗水粘在身上，像才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刺骨的西北风里，我们汗水直流，寒风吹在身上便又是冰凉。
排球训练，可以用四个字概括——冷热脏累。包括各种训练，体能训练，战术训练，技术训练等。如左右前后快速滑步移动练习，网上攻防训练，弹跳摸高练习，空中扣杀进攻训练，单腿跳（单腿跑步）练习，指卧撑训练（其实就是左右手各用三根手指做俯卧撑），俯冲地面救球训练，以及在泥土地面上前滚翻、侧滚翻等等。始终是高强度的体力消耗。
如：单腿跑，我们一队人马从操场这边单腿蹦到那边，像雄袋鼠似的。到头了，再蹦回来。这样翻来覆去几个回合，左腿右腿先后依次训练。不多久，双腿就开始打退堂鼓了。起初，我们个个蹦得东倒西歪踉踉跄跄，一头一头的，有时候还会摔倒，或者身体失去平衡歪斜着撞到队友的身上。再是，指卧撑，一般人根本受不了，开始我们也吃不消，三根手指撑不起整个身体。这是训练手指和臂力的项目，既要双臂硬朗而坚韧有力，又得手臂、手指托球传球击球富于弹性、力量充足又掌控有度恰切得体。指卧撑，做个三次两次还行，如果叫你一气呵成100次，你试试什么感觉？经过一段训练，我们都能够一连做出指卧撑上百次了。最后，每次直做得你起不来了，一下子塌下去、平铺在泥地操场上，呼呼大喘。还有练习弹跳摸高、空中扣杀动作，高处悬挂着一个排球，你奋力跳起来使劲向上，然后到达最高点猛力击球、练习臂力，训练扣杀能力和技术动作。如此一练就是上百次，跳得你双腿走路都迈不动了为止，你想想这是什么感觉、什么滋味？
你像，对墙（壁）托球、撮球、垫球练习，是一个基本功，一次能够持续托球不落地的数量越多越好。这就需要付出极大的耐心、体力、耐力与坚持。后来，我托球最多的时候，一次连续不间断可达到2000次。此项练完以后，腰酸腿疼浑身无力，双臂简直擎得僵化了，脖子都仰得定型麻木了，硬梆梆的几乎没有知觉，不会动了。两眼发涩僵硬了。周身已经疲乏至极。
我们在学校操场上到处乱跑、弹跳攻防。见过排球比赛的人都知道，排球队员经常是满地滚，或匍匐在地，整个人平躺在地上。而紧急前冲救球的时候，救完球需要就势向前滚翻，将身子蜷缩起来，在地上像个皮球一样滚一圈再起来。否则就会摔伤四肢手脚。这是个保护动作。也导致浑身都是泥巴。再是，经常有疾飞的排球打到我们身上，在我们反应不及或躲不过去的时候，甚至是砸到脸上头上。
冬天早晨，每天都是练得一身大汗淋漓。至于夏天，就更不用说流了多少汗水。只要想想冬天寒冷的早晨的汗流浃背便知。
还有麦假、秋假，就在滚烫的太阳底下满场奔跑、蹦跳翻滚。皮肤晒得红紫如古铜色。六月天放麦假，热到什么程度，不言而喻。这么说吧，操场上，沙土地面在太阳的持续暴晒积累下，地面温度接近50度。我们穿着运动短裤，上身是三大眼背心，汗水直流。一练就是一天，无论累死累活都必须咬牙坚持！这时候，操场边上，没有哪一棵树愿意走过来，为你撑起一小片阴凉。旁边，有一铁桶红绿小豆水，渴了就过去咕咚咕咚喝半瓢水，铝水舀子就放在水桶里。蚊子苍蝇满天飞，经常爬进水桶，在水桶边缘跑来飞去；对我们很亲近友好的样子，像个邻居或亲戚，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
我们累得脸色红里发紫、紫中透红，也不知道休息一下。皮肤晒爆皮了，一层一层脱下来。每天训练到最后，都是累得不行了，浑身像散了架，半分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年轻就有这个好处，当时累得不行了，过后休息一会就好了。
排球场上，训练时也有花絮、幽默桥段。记得有一次，于振涛老师在排球网的东头，脚踏木凳站在高处指导、吹哨子，我们在场地里打球。是一个大力击球，结果球打偏了，直接斜着飞出场地砸到于老师的左脸上，球速很快，进攻球都是全力！以至于反应敏捷的体育老师都没有躲开。我们一下子呆了，杵在场上惊恐不已，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他是没有防备，说不定还觉得有失尊严，在学生面前遭此一击。紧接着，他大声吼骂一句：瞎吗？！并用手捂着脸。应该是很疼。我们一个个吓得鸦雀无声。忘记了是谁打的球，当然，不管谁都不是故意的。失手而已。他并没有追查是谁打的球。不知道于老师事后是否为自己的言行后悔。反正当时，大家都觉得飞球误击了老师，挺不好意思。今天想起来此事，我就有点忍不住，想着想着就笑起来了。我们当时约十五岁。
那一年夏天，放麦假，我们仍然在集中训练。读初中两年，均如此。
放麦假训练中间，我们进行了一次“异地练兵”，去了一趟长治中村。牟平县观水公社的“教育助理员”宋助理员，在那里暂住，也可能是在那儿休假，或是驻点开展工作。大概是助理员想看看我们的排球水平，便这样“接见”了我们一次。对我们而言，等于是“汇报演练”。
我们骑着自行车，零零散散地就去了。单程大约20华里（10千米、公里）。没有车的同学，有的借村里乡亲乡邻的车。借不到车的，就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被人带着。一路上，我们有说有笑嘻嘻哈哈，快乐而激动。因为这是去见大领导公社教育助理员。助理员，在我们这些孩子眼里，可不就是大领导么？我们成天在村里、校园、田野里转悠，没出远门没见世面。这样的时刻，比过年正月出门儿走亲访友一样兴奋。甚至有点像总统、主席出国进行国事访问那般。
这一次“汇报演出”，可谓是我们自己的“总统出访”。
我们去训练了整整一天，中午，下午也不休息，草草吃点午饭又继续练球。夏天操场的温度接近五十度。我们一直在训练各种动作。每个人的脸，都累得变成紫色，或晒得呈酱紫色。自己觉得脸都发烫了，（高温下）整张脸热古隆咚的很胀人！暴晒下的沙土地面，如果赤着脚，一定是烫脚的。
现在想想，这一天，以及六月天放麦假时的全日制训练，整天在炎夏的太阳下面，进行这样的“魔鬼训练”，我们怎么就没中暑呢？其实真有点后怕。亏得那时候年轻、体格好。
这样的炎夏，人们都躲在阴凉地歇息、纳凉，手摇着芭蕉扇。我们却在太阳地里，一直是在刻苦训练。
我仍然记得，那天，从去了开始练球，到最后结束，我真的是两秒钟都没有停过歇息，除了走到水桶边喝水，还有中午饭后休息了一小会儿。我一整天，连厕所都没去。因为，全天汗水一直是在身上滂沱、滚滚而下，根本就不会有小便。那天，大小便和卫生间，对我们都是多余的。
因为是汇报“演出”，故然练得格外起劲，生怕领导不满意，或是批评。我们也正想好好表现一下自己！那是孩子期盼表扬的心理作用。就希望老师、领导说好，给个表扬！
结果呢，有趣的是，我还真受到了助理员的特意表扬。这是事后回校了，于老师说的：他说某某某（我的名字），助理员赞扬你了，助理员说：像你这样刻苦努力训练，哪有技术不进步的！哈哈，听罢当时，我是又高兴又不好意思。我的脸应该是通红了。
助理员，还派人专门给我们烧了一铁筲绿小豆红小豆水，放在排球场的一边。我们不时地走过去，咕嘟咕嘟喝下半舀子水。
训练过程中，宋助理员大部分时间都在观看，显然他很尊重我们的辛勤练习，我们这些孩子，虽然没有机会和助理员交谈。但是，却能感到他的友好、淳朴、关切、体恤下情。我至今清清楚楚记得，他老人家端庄的面部五官，和善、亲切、灿烂的笑脸，犹如铭刻。那时候，他是我由衷崇拜的领导之一。
他在不远处操场边的一棵柳树旁，坐在阴凉地一把木椅上。时而与我们的于老师聊上几句。边聊，边欣赏我们训练。
直到大半下午，天不热了，我们才开始返回村里、学校。
严酷的体育训练，磨炼了我的意志，锻炼了身体康健，提升了身心体能技能，特别是锤炼了我的吃苦耐劳精神。就仿佛当过兵的人，进过解放军这一所大学校摔打几年之后，一个人就会脱胎换骨大变样。从某种程度意义上，排球，对于我也是一所学校；打排球，锻造了我，熔炼了我，重新打造了我！创造出一个新我。那样的艰难困苦、痛苦磨练都走过了，生活事业人生之中，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有什么坎坷艰难不能承受呢？
好比爬山，当你登上高山之巅，体验到山登绝顶我为峰的感觉时，便明白了：一切都是那么矮小！没有什么了不起。原来，世上并没有什么高不可攀的山顶，我的腿脚，才是世上最高的山峰！
在那样非常艰苦困难的日子里，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是，我从来没有感到贫穷，我们虽然没有钱，但是精神心灵一直很富有！始终对生活充满希望，对人生寄予积极热切的追求，对事业满怀着无限期待与无穷的热情！经过社会现实、苦难生活的二次“塑造”，使我对一切，总是信心百倍，周身都充满了用之不竭的力量。
【字数：5128字 2020.01.19—2020.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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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18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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