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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非首发] 万千情深,尘烟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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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23 22:5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喻芷楚 于 2020-5-24 11:15 编辑

  滚滚红尘,最美不过少年时。
  
  ——喻芷楚
  
  一花月正春风
  
  萧子明站的外面是处小小的院子,有几枝青竹,几树年桃和一个罩满了绿油油的苔藓的花坛;坛边立着两三个破旧的紫泥花盆,却是挂着密匝的吊兰,葱绿。
  
  这是他外婆家的乡下小居,久不住人,只是托亲戚照管着,亲戚定时打扫,每天会来给花草浇浇水,给屋子通通气。
  
  这个寒假他来这里,是想独自在完全自主空间读书,没有任何干扰,为了六月的大考。眼看过年没有几天,花街这时是最热闹,最繁华的,往年他都要跟秦聪,足金一班死党去闲逛一番以打发时间的无聊,今年不能了,学校一放寒假他便自觉放逐自己,主动要求母亲放自己在外婆家的老屋,不要为他的饮食睡眠烦恼,他会照顾好自己,何况有三姨婆,母亲在他再三央求下同意。
  
  这是他来的第五日。
  
  小院绝对清静,几树年桃花已含苞待开,岭南桃花早,每每在春节来临开放。
  
  他出来前是温习化学,在化学反应堆里他莫名看到张嘉儿取笑的笑脸,不由掏出手机翻看微信,张嘉儿逛花市的贴图与几行小字极象她笑咪咪的脸,一粒一粒跳跃着,李后主的《望江南》——她偏把首句的多少恨写成多少爱:多少爱,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他极想笑,她似个不知愁的女孩,仿如不知命运在她面前就要下死亡判决书,可是又为什么要一个女孩子知愁滋味呢?她本应该是快乐的啊?她本应该如花一样绽放,而为什么要在花蕾未放便要为花落而流泪呢?
  
  “花月正春风”,他微笑的走出书斋,吟诵着,只觉口齿盈香,温馨满满,人生是恨多还是爱多?他几乎可以为她画幅肖像,而隔壁家院子里鸡飞过院头极威武地落到一株桃树上,无端掉落好些花蕾,他可惜地走上前拾起,捧在手上呆视许久,这是快午时时间,太阳移向正空,他暖暖的有些热。
  
  那只雄鸡听见什么动静似的带着小许慌张又飞回隔壁院去。
  
  院门吱扭声推开,他三姨婆的孙儿,他的小表弟探进小脑袋来,笑微微的叫子明哥奶奶叫你吃饭。
  
  他就笑着随手放下花蕾于院中的石几上,去隔壁姨婆家用中餐。
  
  二砌下落梅如雪乱
  
  姨婆家院子入门对面,支着一个竹竿花架,花架上面爬满了花藤,诸如使君子、紫藤稠密的垂挂,若再过得几月便是紫红一架,且兼清香宜人,先前飞过去的雄鸡这刻正落在花架上,正如大将军一样威武,院子中间置放着一盆比他人还高的年桔,周围各色菊花总有二十多盆,鲜艳明朗,喜庆。
  
  进入院子穿堂入室,正厅供奉神案,各色鲜果,鲜菊,燃香烛。
  
  乡下人依然保守着供奉的习俗,虔诚是不用说的,他默然走过入后堂,原来里面还有个回形院落,四周散植一树半人围的鸡蛋花和龙眼、四季桂。中间是鱼池,围绕鱼池四周相对夹映的是应景的桃、李、梅、樱、垂丝海棠。三姨婆家竟是美过他家的别墅,小农庭院青砖黑瓦,岭南独有的建筑风格。
  
  这样朴素的岭南乡间院落,又是几人可以求得的?
  
  李花与梅花正花开繁盛,一片雪白,如一树树雪,他情不自禁走到花下,抬眼梅李争芳。
  
  岭南人好象是不喜欢在庭院种梅的,梅与莓谐音,忌讳。但三姨婆好像不在乎,她年轻时在江南呆过,或许是江南感染了她,固执的在庭院里种植了一株,株杆有碗口粗壮,与李树相当,桃花是株年桃,年年要被砍去几枝拿去卖而后又长的更加枝茂。
  
  买年桃是岭南人过年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大凡有些钱都买上一支插瓶,图个来年吉利。
  
  他长伫花下,想岭南气候让这些不相同季节的花竟是在同时间开放,也是让北方人匪夷不可思的,可他们岭南人是每年都要看的。当然也有花期晚些的,但大抵都是年前年后二十余天的样子。
  
  三姨婆见他久不进,在餐厅门口大声叫唤他明仔,他一面应一面依然没打算动身挪步,他是想等一阵风落来看满院花飞,风随他所愿,一刻一阵轻软的风吹落,花就漱漱似雨,他从来没有过这样倾心看一场花雨,也从来不曾在意。
  
  “梅花枝头春天不远”,这是张嘉儿的口头禅,但是他的少年时光却将在这场浩大的花事中悄然消逝,是对他少年时光远去的花祭,也是向他即将扬帆启航的青春送行,一别一送间他心真的好痛,留恋不舍,犹如无奈的朝雨暮风。由是想李后主对生活的观察到底细致,感触到底细腻?是了不起的文学大师,难怪张嘉儿一上高一就逼迫他背李煜词,他死记硬背李煜,好歹记住了那些不知道何意的句子。他嘴角浮起往日温馨,谈论李煜场景,张嘉儿一点不喜欢李后主,虽然她不喜欢李煜,说他是个贪玩的小皇帝但还是很欣赏,说她打死写不出那样的句子,只好背背人家的,调侃戏谑地笑:不会写来也会吟吗。
  
  他优美的笑容如同梅李的芬芳清新,李煜的词句整阙排队从容有序而来,他亦不是他,他仿如多情若李煜伤心愁怀,树下挥毫即兴吟朗:《清平乐》——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一国君王,柔肠如小民怨不得失天下。
  
  忽然他就看见张嘉儿翻眼不屑骂:“你就是个蠢蛋,也不知道你娘们似的傻站着在做麼,懒得踩你,踩你都是蠢的。”人飘然而去,他急伸手去抓,叫张嘉儿,可是抓了一个空,人险些儿掉进鱼池,幸亏他表舅过来眼疾手快一把带住一脚已跨空的他,奇怪地问:“明仔你怎么了?张嘉儿?是谁?你好像没魂似的。”
  
  他慌看表舅,啊声忙连摇头说没事,可能是落花太美,好像电影镜头,人赶快闪入餐厅吃饭。
  
  三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餐厅里布置已是过年一般,左墙角鸡翅木的花架上放一盆年桔,团圆金灿,喜庆。
  
  三姨婆笑看他问:“三姨婆家可还有你家漂亮?这些花是不是很美呢?”
  
  他嗯声有力地点头,问她不肯去镇上是不是就是喜欢乡下宁静。老人面色祥和微笑:“外面再好不如自己的家好,有心打理哪里都漂亮,总想着别人家的东西有什么用呢,你表舅每每看你家好,好羡慕,也想着要去镇上发展,我指着自家的田,你去妈妈就一个人在这里干,记得过年回来看妈妈。”
  
  他表舅母笑:“快吃饭吧,明仔,你老豆还指望你考所好大家光宗耀祖,别跟妈说话浪费时间。”
  
  老人亦是笑,劝他快吃,她是老糊涂了,不耽误他,他便果然快速把饭吃下肚回到隔院,等他再从书房出来天色已过黄昏,暮色凝重,小院院灯亮起照着院子,院子中间也已摆上一盆应景的年桔,菊花环绕四围,三姨婆真是有心,他知道过年大年初一,外婆她们一定要回来拜年的,自然要给院子客室添些年的围氛。
  
  小表弟还没有过来叫他吃饭,一定是表舅还没有回家,他们要等表舅回家才开饭。趁休闲空儿和秦聪聊会天也是好的,想着手机已拨出号码,秦聪被他老妈逼着去补习班,刚吃过饭不一会正在去补习班路上,问他哥们近况。他答非常好,一个人在外婆家的小院,没人打扰,只吃饭时小表弟来叫他,这刻小表弟还没有来,晚饭还没开,不过他一点不饿。秦聪就笑声张扬地:“你知道你这种状态张嘉儿会联想到什么?”
  
  “什么?”他不自然问。
  
  “聊斋啊,一个女鬼或者狐狸之类的,阴森恐怖,灯影摇晃,书生萧子明青衫一袭温书困意上来伏案小寐,这时墙影里飘出一个清丽女子,捉狭逗弄……”
  
  “得,得,得。”他急打断:“你聊斋看的鬼入心,瞧你说的跟真情节似的,好像一个女鬼这刻就在我身边,告诉你我外婆家干净着,没有那些脏东西,也没有害过人,不会有女鬼来打我主意。”
  
  秦聪就改笑央求道:“哥们,不如我去陪你,我真不想每天被妈妈赶到补习班,烦着呢,我不会打扰你的,你知道我也是很自觉的,怎么样哥们,答应了吧,答应了,我立刻放马过去了,回家就拿东西走人,跟着你,妈妈会放心。”
  
  “你说到这份上我好像我不给你来我就不是哥们了?”他笑。
  
  “当然,你怎么可以无视哥们的痛苦而不闻不问呢?”
  
  “你有多痛苦?补习班而已,又不是要你挖煤下矿井,不同意,我会分心。”他决绝的回决。
  
  “不要没有同情心好不好,大班长,萧子明。”秦聪竟停下单车,跺脚学张嘉儿声音惊他一跳,问张嘉儿怎么在?秦聪鄙视地哼声:“我就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我去,你就是想一个人想张嘉儿,六年了你们分手的日子没几天了,是铁定的事实。”
  
  “你扯的太远了,我没有,你小人非得扯上她无非是想我答应你,不过来就来吧,反正外婆家大着,把我们奇葩组住进来都没关系。”他笑。
  
  秦聪立刻笑起来:“奇葩组不用,女生到底不方便,还要惹得她们受处罚,我把足金叫上就好,你说呢?”
  
  “没问题,记得带上口粮,不免费。”他笑收线,小表弟刚好推门探进小脑瓜。
  
  秦聪得到允许划拉屏幕找到刘金鑫手机号,足金问他什么事,他正在做数学,叫他没事别打扰他,说完随手一按结束键,秦聪一面笑骂,一面再次拨通认真告诉他,他为他争取了一个他们三人的天地,萧子明在他外婆家等他们俩个的加入。
  
  是吗,足金一下从椅上跳起来,却被桌底边搁着膝,痛的他嘶牙也不及管,只问他现在在哪,他立马过去。
  
  “你准备衣服带上书本试卷下来,打个的在我家小区南门口等我,我回去拿东西,我现在在去补习班的路上。”说完收线转过单车头往回去。
  
  男生踩车速度往往车技压人,不怕惊险,几个穿插就回到家中,他的母亲瞪着他问他这样赶回是忘拿什么吗?
  
  他摇头几乎没有时间停下脚步,只大声对母亲说:“妈妈,请支持你儿子我的决定,也请接受你儿子我班长萧子明的盛情邀请。”
  
  他母亲不知道儿子讲什么,恼叫他站住勒令他讲清楚,什么乱七八糟。
  
  他没有停下了而是继续回房捡好衣服,拿好要温习的书背要做的试卷,背上包,一副要出远门旅行的样,他站在母亲面前:“妈妈,补习班我会打电话,现在儿子我应班长萧子明之邀与同学刘金鑫同学一起去萧子明外婆家,那里只有我们三个男生,聊斋一样优雅静美的环境……”。
  
  他母亲气乐了:“你就骗你老妈,你什么德性,妈不知道,一准你央求人家,你就是不想去补习班,想着逃。”
  
  “知子莫若母,亲爱的妈妈。”他深情款款给母亲一个大大拥抱且吻下母亲面颊,然后正视母亲:“林花谢了春红,说明什么?妈妈,是儿子长大了,岁月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又说明什么?妈妈,是儿子要出家门离你而去也是万般无奈;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说明什么?妈妈,是我亲爱的母亲粉脸伤痛不忍爱儿远去,多想挽住,心中哀痛自叹,只有一声深深婉叹: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关不住满园春色,关不住儿子奋进的心,再见吧我亲爱的母亲,儿子要求学去了,不要想我,三五天来六七八九十日……”。
  
  他母亲扑哧声笑,忽然捧起他脸亲口脸颊:“去吧,我亲爱的儿子,去找寻你的光明大道。”
  
  四凭阑半日独无言
  
  足金收拾行囊,只对沙发里看电视的母亲:“妈妈,我和秦聪去萧子明外婆家温功课直到开学。”
  
  他母亲微点头问带钱没?没有去妈妈钱包拿些,吃饭是要钱的不能吃饭不买单。他笑:“吃饭能要多少钱?我身上还有几百块,应该够了,跟老豆说声,我去了,妈妈,再见。”
  
  “再见,儿子,祝快乐。”他母亲扫眼他快步到大门前的背影。
  
  他则回头看眼母亲精心布置的家,母亲每天下班回家购置一点年货,蚂蚁搬家似的,到今天七七八八,母亲才安心坐下看电视,他多少有些感动,但他帮不上什么忙,只有用功读书。他回眸一眼迅速下楼,跑下只有三层的小楼。
  
  他家是栋单家别院的小楼,虽比不得萧子明家的气派豪华可也算不错了。
  
  他跑下楼出巷口拦下一台的士到秦聪的海悦新城南门,不出几分钟秦聪冲出到他跟前,两人不说费话,上车告诉的哥去的地方。
  
  萧子明外婆家与他们的的镇区相隔不远,几十公里而已,他们是去过的。的士一个加码到,不过二十几钟。
  
  萧子明饭都没有吃完他们就已经到,他们先拜见了萧子明三姨婆并表舅夫妇再有是萧子明的小表弟,小表弟在他们去年来时只有两岁半,今年有三岁了半,可爱胖敦型,天灵盖顶留撮心字发,典型中国古代稚童发型。小表弟可爱笑嘻嘻伸手相握:“你们可以叫我麦芽,我为你们工作时请付点小费给我,谢谢。”
  
  秦聪哈哈大笑:“没问题,劳动是要得到报酬的,你子明哥给多少啊?”
  
  他伸手一说:“一块,是美金。”
  
  “是天还是次呢?”
  
  “天。”
  
  “好,明白,谢谢,我将在每天早晨与麦芽第一时相见时付小费一块美金。”
  
  “可以给一个折扣,如果你每次说声谢谢的话。”麦芽仰起稚气的小脸笑。
  
  “还有这项好处?为什么?”秦聪面放异彩。
  
  “这可以激励你更加文明礼貌,妈妈说的,美国的姑妈请妈妈去美国玩时,美国的咖啡店就这样,所以妈妈教我。”他认真两眼闪烁明光。
  
  秦聪汗颜,一时失语,足金连忙说谢谢,一只大手握住一只小手,谢谢他给他们上了一课,他们将谨记,不会忘记要个折扣,于是和萧子明笑着离开到了隔院。
  
  萧子明不与他们说费话,指他隔壁两间,随他们两个谁住哪间,自已就坐下看书。
  
  秦聪和足金两个审视两间房都没有多余的物件,不过一床一桌一椅,真正的简单,他们便随便进入一间。
  
  他们三个学习都是极自觉,一心功课无二心,他们也根本没时间有二心,眼见的二月,把二月一过三月,三月到还有几天?学校每天的倒计时,不紧张?谁能说不紧张?一张张试卷从他们笔下过,一度度电从他们灯泡里消失,一笔笔电费从银行帐单上划出。
  
  时间无声,再抬头,时间就是近子夜。
  
  萧子明放笔揉太阳穴,秦聪则是歪倒床上,足金摘下金丝眼镜搁书桌上大大伸个懒腰,一个晚上他足足完成了四张数学卷一张物理,两张化学。秦聪大声问他,听他报数字妈的声问他是不是人,完成这么多,他只有他一半。他又问萧子明,萧子明说他比足金多做一张生物一张语英语,他大叫他不要做人了。
  
  “干嘛不做,做人多好。”萧子明起身走过看他:“我冲凉水,你们呢?”
  
  “我也是,在学校都习惯了,经常没热水,你又不是不知道。”秦聪睃眼他:“你先冲,我看看张嘉儿的微信,看她今天做什么了。”
  
  萧子明摇头:“你就是个八卦男,没治。”人向卫浴。
  
  秦聪才不管他说什么,打开手机看微信。迅速拉动页面,看到了,只一句:李煜词‘凭阑半日独无言’下面是个宫妆女子凭阑模样,不由他爆笑,笑的萧子明在卫浴都听见,问他什么毛病。
  
  足金则是挤过头来看他。
  
  连连摇头笑的几欲捧腹,拿过手机跟评:小姐何事近日‘凭阑半日无言’?莫是有心事?
  
  与秦聪守着屏幕等待回复,四目不错。
  
  一刻弹出一条回复:天下书蠹虫出五班,独张嘉儿无可教也,是以凭阑半日无言。奴家正在栏杆前省思。
  
  足金扑哧笑绝不能自己。萧子明冲浴出来,一面擦拭头发,一面瞪眼:“什么毛病?有这么好笑吗?瞧你足金跟秦聪一样几时也变八卦男了?”
  
  “不好笑,不好笑,大班长你看看,看了不准笑。”秦聪警告性的递过手机他看,他接过拿到眼皮底下扫眼,扑哧声失笑。
  
  五闲梦远南国正芳春
  
  萧子明没有忍住对张嘉儿微信的失笑,笑有十分钟光景,秦聪也从卫浴出来,浴巾擦试着身子,下身裹浴巾一面问:“大班长,怎么样?你这个青梅,她总能逗你,不见面也能给笑料。”
  
  萧子明笑想张嘉儿一定是看QQ、微博、微信,全班静态而自己一定不在状态是有此一嘲,他太了解她,所以只以笑回答秦聪身子往小院去。
  
  外面天竟是一下变凉,北风呼呼响,在屋内专注功课又关注张嘉儿微信,外面动静变化竟是直接忽略掉了,秦聪跟他出来,身子不自然打个冷颤,哇声,天变得好快,这就变了,不会下雨吧。萧子明抬眼天空,一盏院灯光线微弱,天空灰沉没有一个星星,只见风起云涌,沉声说只怕要下雨,说完便想到张嘉儿为什么会写那条微信,原来不是她不在状态而是她在调侃他们班只知道灯下攻读而不知道世界变化,一群呆子,是以‘奴家正在栏杆前省思’,她在享受自然,感悟‘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的一种自然况味,她原比他们更懂得生活,想着竟是呆傻傻好多分钟,秦聪见他没动静问他想什么?他随意看眼他笑:“为什么我们总会被她拿来开刷?”
  
  “是吗?她是在笑我们,你确定?”秦聪不肯相信。
  
  他依然笑,耸耸肩:“你看看现在天气变化的多快,你们来时星空灿烂对不对?可我们温书出来就是这个样子,温度最起码降了十度,她一定是一早发觉出来感受乍变的天气,她家楼高,处云端里似的,阳台上花草葳蕤,小狗豆豆在阳台上她自是时时的关心,温书便不免不那么集中,大风起她干脆丢下书阳台小坐,然后……他耸耸肩笑没往下说,秦聪嗯声不得其理的问:“其实她完全可以去文科班,为什么要读理科呢,其实,我说……”
  
  “你不要乱猜,别往我身上想,纯属于偶然。”他急道。
  
  “你怕什么,撇的这样干净,知道不是你老豆公司,你做不了假。”秦聪睃眼他:“你也不是有心和她一个班,是缘吗。”说这话他有十分的狡黠。
  
  “你们说什么。”足金沐浴也出来,套着简单的薄睡袍,北风凌寒,他不自然颤了一下,可没有打算回转屋,而是仰眼天空又放眼院外说:“我们这里天气就是怪,幸亏我备了羽绒服。”
  
  “我没有,我只带了一件毛衣,如果我扛不住就拿你的,蠢蛋。”
  
  “没问题,外婆家我有全套的,加上昨天表舅又跟我买了两件毛衣,新款。”
  
  “是吗,不如快拿出试试,你哥们就不要穿了让给我,回家给你钱。”秦聪二话不说转身拉萧子明入屋,要萧子明快点拿毛衣出来他试,其实不用试也知是可以的,他和萧子明体形相佐不出几分,只是他皮肤见黑些。秦聪穿上毛衣镜前微有遗憾:“帅是不屑说的,可是如果我能再白点,能象张嘉儿总是白白的多好,白的看去总见干净,不漂亮看着也舒服。”
  
  “你就是笑张嘉儿不漂亮呗。”足金翻眼镜子前臭美的秦聪:“要不要来张自拍扬一扬张嘉儿?”他是嘲笑他。
  
  他却是果然来张自拍,还要拉上萧子明和足金,拉到院子中间,再把院子另盏大灯按亮,连拍三张传上网,不出一分钟就有了动静,问他们三个奇葩在哪里,王学军问,秦聪促狭的回聊斋书院,接下是各种打趣笑骂,班上五十个人跟了一百多条,唯不见张嘉儿,萧子明微有失落,他不知道张嘉儿是睡下了呢还是啃书去了,惆然若失之际他眼球发亮,一条信息带着米豆似字的字体跳跃似地出来不冷不热的:‘原来是:闲梦远,南国正芳春。啊’。他脸上笑容便如沐春风里的桃,灼灼风华,他知道她是在鄙视他们三个摆臭架,玩自拍,他们三个八卦男便是他们布景下的年桃年桔,风华热烈不耐寂寞,急于想人知道他们的帅,他总是能捕捉她的言下之意,这是多年来对她上意的揣测的一点心得。
  
  他掩饰不好的笑容招来秦聪笑话,他随他笑,自己去到小院中的石桌前坐下,北风刮过他却敌不过他青春热血,他给张嘉儿回信。
  
  六.最是仓皇辞庙日
  
  秦聪也要跟出去,被足金一把拉住:“你去哪,你也太少根筋。”
  
  秦聪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我不能去吗?为什么?”
  
  “你没看见子明是要给张嘉儿回信,要问张嘉儿在做什么。”足金无语摇头:“我不管你了,我要睡觉了,都是凌晨一点多,这时间过得,你睡不睡?还是要等……”。
  
  “我没那么傻,我也睡了,今天收获最大的就是这件毛衣,太合我心水,颜色也是我喜欢的。”秦聪自是喜欢的回转他的房,足金跟在他身旁:“你别老在我面前卖弄你的身高和你的帅气。”
  
  “我是无心的,我保证,足金,跟在子明身边我就没办法,我就是不自然的表露一下,以示我不比他差。”他解释。
  
  “得,你啥心事我不知道,你就想压我,高我一筹。”他白眼他。
  
  “天地良心,我决没有这个心,和谁比不和你比……”
  
  “瞧你这话说的,我比你差好多吗,你充其量也就比我高一点,我戴眼睛不如你形体美,可我也是有优雅风度的,也是翩翩公子。”足金火瞪他。
  
  秦聪左一眼右一眼,上一眼下一眼的欣赏而后拥抱他:“我完全赞同你说词,足金同学,可是我们为什么要争吵无谓的东西,为什么不立刻回到我们的床上做美梦呢,我们还要早起,为未来,为家,为情人,为儿女拼搏前程,我不知道我将来会遇上什么样的妻子,每每这时我会忧心如焚,每每睡不着。”
  
  足金哈哈大笑,猛捶拳他胸口:“瞧你德性,早安,睡了,祝你美梦。”
  
  两个同窗好友睡下,片刻间即呼呼有声,在北风下安然睡着。
  
  萧子明与张嘉儿微信聊天,问她何以这么晚仍没有睡,也是在功课吗,张嘉儿回他:“你知道我不会这样用功,不用不好意思,怀疑就怀疑吧。”
  
  他讪笑下,问“那你在做什么?”
  
  “看数字电视,看动物世界回播。”
  
  “你得闲看动物世界?”他不可置信。
  
  “有问题吗?”她直言。
  
  “不敢有,只是不敢想,你真是穷开心,把学习抛一边。”
  
  她抛一串笑脸:“我自是穷开心,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穷开心。”而且马上把自己的头像改成画家黄永玉九十时的自画像,昵称穷字故意气萧子明,萧子明却是忍俊不禁扑哧声笑不自己,老画家的九十自画像充满童真笑趣,张嘉儿用来他只觉自己所有的疲累一下一扫而光,他看着头像有一分钏光景,笑回她:“其实能不能对我直接说些什么呢?你到底有没有未来职业规划,你想过你想做什么吗?”
  
  “哇,这么严肃的问题。”她吊儿郎当笑:“那么你呢,大班长,你有吗,除去你的复旦,你有想过别的吗?”
  
  “什么意思?复旦的门坎还低了吗,你要我考北大清华?可是好象有点不赶,你知道我以前贪玩纳下了很多。对不起。”他抱歉的,好像张嘉儿是他母亲或者父亲谁似的。
  
  张嘉儿吃的声笑,骂他蠢蛋,回他其实她是在做语文试卷,几张卷竟是李煜,有题是《破阵子》解读李煜在国破家亡时面对仓皇辞庙时心理状态,问他是不是后悔当初没有好好治国,只沉溺于女人与词中耽误了国家大事,对现实有何意义?她觉得这个问题很沉,看的有些感伤,你还没有做这张卷吗?她问。他惭愧,他一直是把语文压轴做。张嘉儿没等他回复,又发出一条:所以有时想你觉得你的复旦很必要吗,帝庙是一个国家代名词,你站在帝庙前抹鼻子眼泪,哭得稀里哗啦,可是一切已均可挽回灭亡,帝庙不保,我一直不知如何评价解析他,刚才无聊读了一下妈妈的网文小说,妈妈执着军人的伟岸描写,妈妈的文字好像告诉我了答案。
  
  他连忙打开她母亲的小说网页,他有空调整休息时也会上线看看张嘉儿妈妈的小说,他拣了最近更新一章读,《浣花阁》杨逸飞巴黎回归乡间小镇,了解家乡,建设家乡,骄傲且自负。读完他沉思了,是啊,他还要执着复旦吗?抑或只滞留复旦吗?或者说是复旦后毕业后的回归去向?他要做什么?她想他做什么呢?他带着这个沉重问题他复回到书桌前,拿出语文试卷做,他没有挑卷做,只安发下时的顺序,天快亮,北风吹得更疯狂,他仍在试卷前孜孜不倦,秦聪生物钟在固定的五点二十醒来,打开眼瞅见萧子明的房灯仍亮着,一翻身坐起叫声蠢蛋,他应声,他就问:“今天起得这样早?”
  
  “嗯,我加紧做几张语文,你做语文没?”他伏案问。
  
  “只做两张。”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试卷李煜词份量很重,连作文题都有一道。”
  
  “是吗?”他起身找自己的书包翻看,二十张卷,他只做了一张,他摇头嘿声颇为惭愧,他不明白为什么每个老师为什么要发这么多卷子,是神仙也要喘口气啊,不过二十天的假,用得着每课都发二十多张张卷?每天一张,六课老师就是六张,放什么假啊,别放得了,他报怨,迅速翻看,好像真的,他委实有些奇怪,搔首不解问他为什么会这样?
  
  他笑:“也许这正是老师要我们解答的。我在做李煜《破阵子》,可笑后主三千里山河,来句几曾识干戈,最是仓皇辞帝庙,一个男人的尊严丧失夷尽。”
  
  “你很激动。”
  
  “能不激动吗?”
  
  他轻笑下,放下卷子,去洗漱,洗漱出来,足金也起来了,还去看了一眼萧子明赞他用功,比他早起。
  
  七.万千情深尘烟几许
  
  当足金也从卫浴洗漱出来,萧子明完成了四张完整的语文试卷,一张一小时,他拿起四张卷反复看了几遍,检查没有漏题放下,离桌快速向卫浴洗漱。
  
  秦聪和他擦肩无意瞥见他面色倦容,唔?难道蠢蛋没有睡?看他一脸困倦?莫是他一晚都在做语文试卷?哇?不是吧?蠢蛋用得着这样废眠吗?他是受了什么刺激?莫是她……他一面想一面拿了倦子看,足金跟在他后面,手上拿本英语书准备背单词,凑到他身后:“看什么,蠢蛋做什么了?”
  
  “语文试卷,看一下他的答题。”秦聪扫眼卷面,萧子明的宋体字一笔一笔的认真,字体刚劲漂亮不是重点,重点在他这次试卷为什么重点压在李煜词上,李煜词向来不会太做重点,只有些填空,给上句填下句,或者给下句填上句仅此而已,他锁眉看卷,萧子明洗漱过来笑:“看完没?打算看多久?足金,你不打算早锻,拿本书?”
  
  “又不在学校早锻什么?你每天还要早锻吗?”足金以为他是稀有动物瞭他几眼。
  
  “当然,学校和家有什么区别,难道在家就不用锻炼身体?”他笑:“身体是自己的,不是老师的,犹如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最后他玩笑的用了句语文老师的革命用语,戴上他的护膝跑出,秦聪和足金连忙跟上跑出,跑出小院,跑出小巷,小巷口一家便利店,经营早茶,现磨的芝麻糊、杏仁糊、花生糊最是好吃。
  
  萧子明跑过时,便利店已打开门,便利店前是一条河道。
  
  小小乡村其实水系纵横,东西南北贯穿相通,河道两旁民居间以小叶细叶榕为主,形态虬卧奇妙。
  
  小村看去不大跑上圈下来三个却俱是一身淋漓汗,他们回到小巷萧子明三姨婆家,麦芽开门,秦聪见麦芽忙说谢谢麦芽,足金萧子明也跟说谢谢,麦芽小嘴一掀笑,不客气,请进,妈妈做好早餐了,请。
  
  他们笑跟他入室,进入回形院落。
  
  萧子明和秦聪足金三个瞬间呆了,一夜北风,一地落花厚厚一层如同铺层白雪,仍以继续下落姿态完美诠释花飞花落,让没有见过白雪的岭南人见证一场花雨的美丽,三个几乎同时跑回隔壁院取来他们的手机拍摄下来传上网,都以录影形式录下他们最震憾一刻,于是他们这顿早餐吃的只剩跟贴回复,他们在最快乐得意时张嘉儿给贴了,她才起床,才看到,笑着落下这几个字:“万千情深,尘烟几许?到底不过一柱沉香袅袅。”
  
  三个哑语相对,张嘉儿从来不知道给面子,为什么要打击他们,他们以为美丽的抵不过她一句‘万千情深,尘烟几许?’,他们不能在他们泡幻的旖旎风光中享受绝世风华,过去了,当花尽,他们要离别。
  
  桌前生滚胜瓜柴鱼花生粥氤氲的热气飘散,依如他们的热情受到空前打击,翻着死鱼肚白,没有生气。
  
  而鱼池相对夹映的李花、梅花依自继续开,继续漫落。
http://bbs.zhongcai.com/thread-1461728-1-1.html
附解读:


评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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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楼主| 发表于 2020-5-23 22:5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喻芷楚 于 2020-5-23 22:58 编辑

没有新文,来个旧文。              
3#
发表于 2020-5-24 09:55 | 只看该作者
首读撒豆。                                                
4#
发表于 2020-5-24 10:18 | 只看该作者
又排在雀的后面了,也撒豆。
5#
 楼主| 发表于 2020-5-24 10:45 | 只看该作者

谢谢雀雀老师首赏,请坐请早茶!
6#
 楼主| 发表于 2020-5-24 10:46 | 只看该作者
孙姜 发表于 2020-5-24 10:18
又排在雀的后面了,也撒豆。

姜姜早上好,谢谢满满的豆豆,请早茶!
7#
发表于 2020-5-24 12:11 | 只看该作者
感谢楚楚倾情赞助。                                            
8#
发表于 2020-5-24 12:33 | 只看该作者
惬意的文字,让人回味!
9#
发表于 2020-5-24 12:37 | 只看该作者
这么好长啊,字体小了点。弄大点吧。
10#
发表于 2020-5-24 13:29 | 只看该作者
在你清丽语言中洗个澡,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呢。
11#
 楼主| 发表于 2020-5-24 21:23 | 只看该作者
潭边老桑 发表于 2020-5-24 12:11
感谢楚楚倾情赞助。

一时找不到题,用个旧文冒个泡
12#
 楼主| 发表于 2020-5-24 21:25 | 只看该作者
杨瑞 发表于 2020-5-24 12:33
惬意的文字,让人回味!

谢谢杨瑞支持,晚上好!
13#
 楼主| 发表于 2020-5-24 21:26 | 只看该作者
冰峰雪鹰 发表于 2020-5-24 12:37
这么好长啊,字体小了点。弄大点吧。

抱歉,用手机操作,明天上电脑加大字。
1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4 21:27 | 只看该作者
孙姜 发表于 2020-5-24 13:29
在你清丽语言中洗个澡,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呢。

谢谢姜姜,女儿高考那年,特意为女儿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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