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鴳雀 于 2020-7-13 10:33 编辑
《人生海海》是麦家的一部长篇小说,不同以往《解密》《暗算》《风声》悬疑、间谍的风格,而是要说说人生。“人生海海”是一句闽南方言,我不懂闽南话,猜猜“海海”大概是像海样的海。“海样”的说法是阎连科的说法,阎连科说她们像花一样,他说“她们像花样”。“人生海海”这词,一段时间总不能会意,不像“月牙弯弯”那般形象好解。我不断嘀咕“像海样的海”来参悟“人生海海”。“人生海海”大意是人生复杂多变,如海般潮起潮落,朝夕沉浮。
《人生海海》以上校跌宕起伏的一生为线,插入爷爷,父亲和我,我们一家三代的一生,老保长的一生,小瞎子的一生。小说旨在说明在那个时代背景能好好活着真不容易。而人性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有荒缪和丑陋,《隐秘的角落》是再次证明这个说辞的电视剧,当然是我看出去的视角,我说我的感觉。月牙语录是我要我的感觉。
故事围绕着一个充满谜团的上校展开,叙述的视角来自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在“我”这个小孩看来,他是全村最出奇古怪的人,古怪的名目要扳着指头一个一个数: 一,他当过国民党军队的上校,是革命群众要斗争的对象。但大家一边斗争他,一边又巴结讨好他,家里出什么事都去找他拿主意。 二,都说他是太监,可我们小孩子经常偷看他那个地方,好像还是满当当的,有模有样的。 三,他向来不出工,不干农活,天天闲在家里看报纸,嗑瓜子,可日子过得比谁家都舒坦。还像养孩子一样养着一对猫,宝贝得不得了。 四,听说他肚皮上有刺青,神秘的刺青......
麦家的小说终有麦家的痕迹,万变不离其宗,神秘,悬疑,挖坑,带人入沟。麦家想象丰富,结构巧妙,故事引人,但不是我喜欢的语言,我喜欢陈彦,阿来的语言。我不深究《人生海海》,月牙主张深挖,月牙处于“看山不是山”的年纪,主张文章要有深意,禅意。我读《人生海海》最多读出没有完美的人生;不过,我一直认为不完美才是人生。人生海海,不期而遇;岁月星辰,相逢是缘。
好了,不说《人生海海》没有海的海,说说我见过的海,真正的海,就像我见过的山,昆仑山。海是一望无际的水,山是高耸入云的石。生在东海之滨,海于我不神秘。外婆家宁波,又是个沿海城市,百步沙,千步沙是宁波舟山群岛的景观,那个叫东海。往北走,到过青岛,那个叫黄海;到大连,那个叫渤海。往南越南芽庄那个叫南海,泰国普吉岛,那个叫安达曼海。一路向西,意大利的威尼斯,那叫亚得里亚海;英国的爱丁堡,那叫北海;爱尔兰的都柏林,那叫爱尔兰海...记不清了。海,我眼中的海,连天的水,蓝的,绿的,黄的。风平而浪静,兴风便作浪。杭州湾大桥两边的水是黄的,南海的水是绿的,地中海的水是蓝的。
有一年在上海金山区我妹家里——海景房第一排,面朝大海,见到的海是黑的,而且都站起来了,像四层那般高。海水站着,在那儿咆哮,得瑟。宇宙间一切声音都是它的咆哮、得瑟的声音。十六级强台风正面登陆上海。整扇窗户快被它掀掉了;整间楼宇快被它端走了;整个金山快被它吞没了,海发狂了,不得了,了不得。我不是怕,是目瞪口呆。
真正使我害怕的是人海,人海发起疯来,更不得了,更了不得,打诳是小狗。那年国庆节,我带着儿子去外滩看灯。儿子三岁,浦东也没有东方明珠塔。看灯看黄浦江西岸万国建筑房廓勾勒的光影。我驮着儿子站在江堤上看着灯亮起来,看着对着江堤的路口人流多起来,看着身边越来越拥挤,我下意识感觉不好。我对着老婆说:撤。说时迟那时快。从江堤上下几个台阶已很困难。人流不断涌上来,像海浪迎面扑打。我对老婆说,跟紧喽。这时居高临下望出去全是黑压压一片人头,水泄不通。肩上的儿子被这阵势吓得哭起来,我被涌来人流挤得腿肚子打晃,因为在台阶上,退不成,进不得,一个趔趄必死无疑,我脑海中已经预感死亡来临。此时,求生本能爆发,肾上腺狂飙,我迎着人群,乌泱泱一片的头颅扑下去,好比迎着海浪扑上去,穿过人海,穿过人浪,我的的确凉衬衫湿透了,我的768皮鞋掉了一只,我的眼镜在儿子手中,因他紧紧揪住我的耳朵顺便捏住了镜架。“他人即是地域”萨特说的没错。第二天新闻报道,昨晚外滩观灯发生踩踏伤亡...至今,想到人海,心有余悸。我怕人,熟人要你钱,陌人要你命,当然,他们都属身不由己,顺流而下,应势而为。这叫客观唯物决定主观意识。
我看的最多是东海,从东海渔场一直到与日本海接壤大片水域我都经过。量子号超级邮轮从上海出发到日本福冈一直行驶在东海上。我们四条汉子站立船头甲板看旭日东升。船头的太阳跳出海面,早霞映照,水呈橘黄;太阳当头,碧海晴空,水显墨黛;夕阳西下,太阳从船尾即将掉进海里,一只蛋黄大又亮,一道波光鳞闪闪。我们四条汉子把话拉,甲说比海大是天,乙说比天大是心,丙说比心大是党的恩情。
我说打比方终究是打比方。人生海海,我吼嗨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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