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轻尘逐香 于 2020-10-10 13:23 编辑
【简单话题】“枉简单”
“我叫王郸,郸城的郸。不是简单的单”我们一起坐车去技校的路上,一个细皮嫩肉柔声细语的同学自我介绍。我们七个人正聊得开心,忽然插进来一个陌生忐忑的声音。我们都上下打量着他,眉眼还算整齐,就是双唇厚了些,带着豫东浓浓的口音。
我们相互间做了介绍,他还自我介绍:“额是一个简单的人,还望你们多多关注。” 一个煤矿就我们八个人,并且都分入一个班,一个寝室,王郸什么事都爱单独行动,跟我们总是保持一些距离。半月军训结束,班主任就宣布王郸为班长,当时我们都很惊讶,看着平时默默无闻的他,怎么就博得了班主任的青睐。
晚上卧聊,我们天南地北的瞎吹,有时念念初恋,有时忆忆发小,有时感叹过往,有时说说梦想,都是静夜里心无枷锁,信天游空的发发私愿。王郸从来不参与,不吭声,好多时候都还发出轻微的酣睡声。我们也就不再在意他,任由着情感而谈谈女孩,说说老师,议议同学……
一天上课,班主任直接到教室,就点名我们七个说:“听说你们打煤球很在行,今天抽出来,去跟数学老师打煤球。”我们暗暗欢呼,终于不用坐在教室里瞎磨板凳了。出教室时还相互挤眉弄眼的乐呵。到那里以看,我的天,一大堆煤,三吨多。我们都在原来的矿上打过煤球,但是这么大一堆确实是吓人,那也没有办法,就甩开膀子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中午老师爱人蒸了一大锅卤面条都没得够我们吃。一天时间,我们紧赶慢赶,全部消灭掉,晚上回来累的臂膀都不敢动,手上都打出了血泡。这下也打出了名堂,我们几个成了“业余”的专业队,那年冬天,我们转战了很多地方,有的甚至是一些老师的亲戚或朋友。
这样也荒废了学业,等到期末考试时,都提心吊胆的,在夜间卧聊时发着牢骚。这是王郸开口说:“考试没事,你们给老师们打了那么多煤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事抱在我身上。”我们都半信半疑,等考试结束,真的都刚刚过了分数线,小张疑惑说:“考试已发卷子,我都蒙了,问答题都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心想不能交白卷。”王郸神秘说:“其实,技校这种考试,只要不是老师摆治你,或者你特别不淘老师喜欢,老师是会给你人情分的。”哇塞!这人看来城池很深啊!
一次老师在黑板上写下林玟婵同学通知交团员关系,谁把林字擦掉一个“木”,玟字擦掉一个“文”,婵字擦掉“女”字旁,成了“枉单”并且在后面写着枉费心计,不简单!!!后来同学们都叫他“枉简单”。
王郸知道后,强压着火气,没有发作,只是这学期末,被怀疑的那位同学三科考试不及格,其中语文得了59.9分。发生这么多事情后,我们陆陆续续地换了寝室,王郸还是像无事人一样该怎么样还这么样。
毕业回矿分配,按当时的文件,我们所学井下专业,必须分配到井下。可是,唯有王郸一人分配到了地面装运队。后来听他的一个老乡说,这小子初中毕业都去沿海城市打工,后来看打工没有保障,才投靠他伯父,伯父家全是女孩,户口也很快迁移伯父名下,农转非时,正好赶上。
其实,早就听别人讲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时候年龄小总是一股正气,从来没有在背地里算计过人,却总是不知不觉的掉入别人的圈套。可是到了现在自己又不是那种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在单位总是不被人待见。闲心闲情看看书读读报写一些小文字,还被冠一顶不务正业的帽子。
再说说后事,1999年单位政策性破产,专门有一项对我们那届技校生毕业的政策,但是我们见不到文件,我带领着几个人去矿上劳资科询问,被王郸挡回,他说:“我早就问过劳资科了,我们就是全民合同制工人。不用再瞎跑腿了,找也白找。”一再扒我们几个的气门芯。我不服气,就去劳资科,让劳资科拿出来当时我们分配时,矿务局的文件和省里的文件,他们推说没有。后来我们几个人到矿务局,顺利找到了省里的文件,复印后收存,省里的文件明明白白写着:我们这批次全省煤炭技校生,在学校所学井下专业,毕业后分配入井下生产一线的,为全民固定工;在学校所学井下专业(或地面专业),毕业后分配在地面的,为全民合同制工人。我拿着省里文件的复印件,找到当时的安置办,递交了申请,后来我们的身份确定为全民固定工。当时身份的差别少算9465元钱,是一个很大的数目。 王郸找到我家,死缠硬磨要文件,我当时很生气,但是想想,毕竟一届同窗三年,就把我收存的文件给了他,后来听说他也跑成了事,清算回了老家,做起了生意。早就奔了小康,而因为太会算计,没能大红大紫。
很多时候我会想起他,看是一个寡言少语的人,也常常标榜自己是简简单单的人,而内心的江湖很深很深……
【178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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