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是破茧的蛹

殷子

      


       天黑了。灯亮了。人去了。楼空了。

       一串串的泪珠，悄悄的从我的脸颊，一次次地滚落。

       辉走后，我拿出柜中的白酒。饭桌上，辉做的两个我最爱吃的菜，缓缓散发着他赐予的怜爱。

       收起眼中的悲凉。我一杯接一杯的吞咽过度辛辣的白酒。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习惯用这种辛辣，麻痹心灵深处不断滋生的失落和痛楚。

       昏黄的灯光下。镜中的女子，浓重的黑眼圈，吐露疲惫。整个身体套在无处可逃的颓废中，连笑容都显得苍白和无力。

       房间里弥漫着辉的气息。刹那冰冷的指尖残留他肌肤的味道。在温暖未曾散去的双人床上，舔舐经酒精麻醉后依然剧痛的伤口，我无助地抱紧了自己。

       指针停驻在二十三点，这是他不变的离去时间。每个星期他来这里两次。限制的时间，无限制的贴近。我在拥有与回味的重复交替中，挥霍濒临枯竭的美丽。
   
       我今年二十五岁了。

       谁说过？二十五岁以后的女子，不会轻易说爱。一是彻底相信，并且拥有。二是彻底失望，宁愿放弃。
       而我，一个无药可救的死心眼，能够清晰看到明天必来的失望，却不舍放弃。

       女子对自己的傻，往往产生一种类似自慰的宽容。而这种宽容，唯一的下场，就是沦落为无处释怀的可笑与可憎。

       当一个人呆在空旷的房间内，独守寂寞时，才知道，我握入掌心的，原是一缕他季的煦风。
  
       辉是个有家的男人。大我十七岁。

       爱是一种瞬间充盈的感觉。从看到辉的第一眼，我已知道，他是我逃不脱的劫。

       这是我和辉的第四年。真正每日相伴左右的，是无休无止的失眠和愈积愈深的阴影。

       害怕天明。阳光会让迷失的魂灵，倾刻间赤身裸体。只有夜，慷慨释放它溺爱的阴冷，保护虚拟编织的艳丽华服。

       辉从不给我许诺。是不愿？还是不敢？我强迫自己不去猜测。

       女人的一生，只为一次瞬间的灿烂。白头偕老的幸福，源于灿烂时，填注于心的温情。一个内心被注满温情的男人，可以背弃，但决不会放弃。这是我应该读懂的现实。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我懒了。眼睛蒙上他遮的纱，我睁着眼，却无法醒。

       有一把伞撑了很久，雨停了也不肯收；有一朵花开了许久，枯萎了也不肯丢；有一个怀抱拥到永久，冰冷了也不肯弃。

       梦做多久才会累？我只求一个答案。

       辉曾经说过，我像秋未央，面对一片枯萎依然翩跹起舞的蝴蝶——紫蝴蝶。

       是的，我很美，是一个让男人心动的女人。许多时候，我常常迷恋镜子中的自己。一个女子，应该在适宜的时间和空间，充分肯定自己的美丽。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失去它。我不愿失去后，吞噬太多它留下的哀叹。

       辉有个十岁的男孩，他叫我阿姨。我喜欢他眼中未经濯洗的澈净。看着他，我常常想，如果自己有个女儿，她叫我妈妈时，我是否会因被太满的幸福充盈，浑浊的眼也流下几滴清澈。

       很多人说，当一个女子，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时，说明她已经老了。我知道我老了。更准确地说，我真的疲惫了。

       有些女子天生属于贪婪，需要很多爱，填补心灵暗处，根深蒂固的孤寂。我就是这样一个女子，需要爱，也需要给予爱。

       也会想到结婚，生个孩子。但梦做到一半后，总会被无奈的现实唤醒。爱情像风中的雨滴，归不回它想望的土壤。
  
        初见辉，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那时，我在他的城市一家KTV做坐台小姐。酒醉人散后，他将一张写有他电话号码的字条和小费放入我的掌心。

       他说，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而且保证你以后的生活衣食无忧。考虑一下，给我电话。
       他的眼神淳朴，语言简洁。莫名的，我相信了眼前这个男人。我说，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走。他将我轻揽入怀，淡淡一笑，说，我没有看错人。

       我也没有看错人。辉对我的好，是我生命中最柔软的感恩。我始终无法谅解自己。当一切所为成为习惯，甚而自然，放弃往往比拥有更难。

       投入辉敞开的怀，春亦近了。

       人活多年，就当快乐多年，虽然黑暗的日子不多。

       睁开眼。点一支烟。打开阳台紧闭的窗。静默中，我试着用微笑迎接生命的又一个早晨。

       晨风轻歌。朝旭吐暖。

       终于明了，微笑原属于日光下的表情，填涂过多阴雨的容颜，无法呈现它的生动。

       相恋四年。用他给的翅膀飞翔，执守这份值得，我死心塌地。时间却沉溺于揭露某些残酷。恍然面对，我甚至来不及表现惊诧。

       幸福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幻觉，无情断层。守着一扇破开的门，我忽然无言以对。

       二十九岁的第一个春天。在与辉纠葛的八年时间里，我忽然想通了三个道理。一、一纸婚书，是阳光下爱的通行证；二、爱不如做爱简单；三、蝴蝶是破茧的蛹。
  
       辉来我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我整夜整夜的失眠。

       我熟悉了窗外每颗星的璀璨，它们也熟悉了我眼中滴落的每颗晶莹。他拿我的无言当作默许。这个我深爱着的男子，竟然是触手可及的遥远。

       咖啡中加入伴侣，少许糖。给苦涩一个无需理由的理由。品味被拥抱的香醇。

       路走到无路，适宜的转弯，获取另一份豁然开朗，是生命中难得的觉醒。我庆幸自己能够做到。

       行走过程中的每份彻悟，都是痛的启迪。走过爱情的女子，会更向往天空，懂得珍视自己的翼翅，收集天空的缤纷。
  
      夏天结束之后，我拒绝和他做爱。那是我无法忍受的虚情假意。他不在的全部时间，我望天，写字，吸烟。房间里流淌太多他的气息，会让我感觉窒息。

       他叫我媳妇。电话里，他叫那个女人老婆。男人习惯操纵他参与的游戏规则。这个时候，他是主角，更是导演。

       而我，和那个尚未谋面的她，哪一个是过程？哪一个是永恒？

       一个月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在最快的时间里，我打车去医院，做检查，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两个小时后，我从手术室出来，带着一脸的苍白，回去。

       关闭房间所有可以明亮的灯。倒在曾经充溢了温情和欢爱的双人床上，泪，汩汩而下。

       曾以为他给的温暖，是余生相依相偎的、唯一可靠的美丽。阴冷侵袭，才明白，冬来了，我们谁都躲不开。

       我在城郊租了一个很小的单室楼房。单人床，书架，电脑，安静的空气与心境。真正单飞的时候，简单是最轻便的行囊。

       辉偶尔打来电话。他说，不知道为什么，始终无法忘却与我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可能某些东西失去后，才会发现，它本无可替代。

       我沉默不语。虽然我很想告诉他，握入掌心的，才是一个人生命中最珍贵的收藏。

       三十岁的第一个春天，我的文字陆续在一些报刊、杂志上发表。我越来越喜欢这种波平如镜的生活。
       不再渴望爱情，但会等待。因为清楚，太多时候，平静的孤独远比短暂炫丽的拥抱实在。

       一个女子的精彩，在于心若止水，宁静的忘却，面对，还有选择。

       没有什么，是必须拥有；也没有什么，是不可放弃。幻灭还是重生，结局可以掌控。蝴蝶是破茧的蛹。

[ 本帖最后由 刘满园 于 2011-1-11 21:54 编辑 ]

山野农夫

小说不错。但此论坛要首发作品。
http://bbs.clbase.com/thread-245956-1-1.html
欢迎朋友赐新作。

[ 本帖最后由 山野农夫 于 2011-1-11 21:04 编辑 ]

殷子

请问农夫版主！我的原创作品，不能在这里发吗？

刘满园

帮你编了一下，你在据点社区发的时候，用的1234......小标题，你再用上，还好。

邱天

说事多了，情节却单薄。但是，情感很真实。

殷子

谢谢刘版主！我怎么排版都没有搞好呢！

殷子

问候邱版主！第一次来，请不吝赐教——

暴雨迎风

更像散文，特别是结尾。

天下为公

欢迎新朋友，希望看到原创首发，便于计酬

袅袅

没有什么，是必须拥有；也没有什么，是不可放弃。幻灭还是重生，结局可以掌控。蝴蝶是破茧的蛹。

蝴蝶是破茧的蛹，新生是个美丽的过程。

山野农夫

原帖由 殷子 于 2011-1-11 21:16 发表
请问农夫版主！我的原创作品，不能在这里发吗？

我的意思是：如果对此小说加精华，按论坛规定，必须是原创首发。


[ 本帖最后由 山野农夫 于 2011-1-12 22:14 编辑 ]

殷子

谢谢版主！我是新人，希望多多支持！

殷子

殷子问候农夫版主！刚来这里，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