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斤乎?三两乎?
朋友提前一周就约了聚餐。应了人家,可是到了该日,胃胀得厉害,还不时泛酸。这种情况不常有,经验是喝两包“三九胃泰”,次日缓解。可眼下的酒局却不等“次日”。
去了同学家,两口子开了家推拿拔罐馆。一开始顾客盈门,进来后就尝试“满清十大酷刑”——同学是“走罐”高手。火罐子扣得严实合缝了,然后再按住罐子上下游走,每一次走罐都疼得我浑身战栗、惨叫连连。不得不说,走完罐身体各部位都有舒缓,但是凡事不能只看结果,那过程堪比分筋错骨、抽筋剥皮。凡事,总要看过程嘛!所以,他俩没几个月就“门前冷落车马稀”了。
我说了此行目的。同学很自信,当年有个中度脂肪肝的酒徒,每喝三个月人就不行了,到这儿来走一通罐,哭天喊地一回,还能喝三个月。你这症状比他轻多了,说吧,想喝几两。
我说老朋友不少,怎么也得比划两缸,再补一口结束酒,半斤吧。我躺下,他把火罐子扣到胃部,这一扣已经受不了了,接下来按着罐子左右一通划拉。全身跟着就抖起来,连声喊停,我说三两,就喝三两,别这么狠。
他把罐子停下,却不拔下来,问我,想好没有,三两够不够。我缓了几口气,一想三两总还是不太够的,只得让他继续。这下可好,左右划拉完,上下再一顿猛造,等我觉得自己快被折腾死了,这才给我肚皮上扣了十几个大罐子,给我盖上毛巾。
旁边的嫂夫人在看手机,女人总是心软的,在那安慰我:“你现在是疼,但你明天接着来走罐,你就会觉得不怎么疼了。”
我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自己都能感觉到声音的微弱:“是不疼了,明天再来就死了,死了就不疼了!”
他们两口子笑。说我这破嘴,到什么时候了还能贫。唉,要不是这么能贫,至于为喝点酒遭这么大罪吗?自己都想和自己说一句: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难过得笑容满面
“咣!”脑袋没晕,因为疼痛而倍加清醒。是上课上晕了,这么大人了,怎么就这么毛手毛脚,低头找笔、抬头撞在了卷柜角上。
卷柜是铁的,那些棱角比刀尖差不了多少。不用去摸已知道脑门开了个口子,这大光头去跟铁柜角去顶,那还有好?随手撕了纸巾捂脑袋上,手指触摸处已经感知纸巾濡湿了。没等抬头,班里已经传来了惊呼声。呼啦围过来十多个,男生女生都有,均是一脸关切。有的要打急救电话,有的说这得缝好几针,还有的说还得打破伤风……
围过来的,都是我从小学带到中学的老学生。新收的中学生,一个个都坐在椅子上,一脸茫然地看着我。我知道新生多数是学霸,但是和我没有感情,只是为了应试来的。老学生就不同了,前几年他们还在小学时,课程轻松,我经常带着他们一玩。感情都是玩出来的。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我指挥着他们到隔壁托管班要去痛片,用两张白纸一夹,拿硬物碾碎。这其间仍有学生进来,新生看了一眼,默默上楼。老学生都围过来,多数惊慌,只有小双看我脑袋出血就笑了,然后解释说,老师,我这是关心你的笑容。我说老师知道了,你已经难过得笑容满面了。她是我从二年级带大的,师生一起厮混六年了,我对她这种关心的笑容并不反感,就像我也不反感新学生对我的漠视。一个老师的格局不应该局限于这些小事,即便我没有海纳百川的包容,但至少不会在星微小事上斤斤计较。或者,我十几岁的时候,还未必比他们做得更好。
脑袋上了药末,和孩子们说,形象不太好,但课能继续上。
截的不是图,截的是寂寞
因为身体原因,写篇杂文退出了文化圈。同时也自嘲了自己一番,总体说自己写二十年还是井底之蛙,因为县城的狭小限制了格局,终难写出井口,不如早退,给年轻人让位。
就这么一篇杂文,中财喻版看出了“堵气”,这或许是读者的第一印象,我并不反驳。接下来,本地的一些文人们活跃起来。有的四处转发,暗示我在讽刺了谁谁谁。有的截图给作协秘书长看,让她看看我有多过分。
秘书长在小群里质问我,疯了还是咋地,写了歪脖子老蛤蟆,当谁看不出来是影射咋地。我问她,那你说歪脖子老蛤蟆是谁?她竟无言以对。
我说,谁截图给你,这是坏人啊。我都不玩圈了,找你告状啥意思,让你用朋友感情来绑架我?影射到底属于什么罪名,要不你们也影射个我看看?
她说不搭理我了。那是她没理了。
回头给一位老年朋友说,这帮人无事生非,不讲武德,退隐江湖是恩怨两消,干嘛还要计较我的一篇杂文呢。
朋友说,你退就该有退样,想退谁也影响不到你。还有,他们截图不是不讲武德,他们和你一样,是寂寞。
我知道,这才是一位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