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挥之不尽的乡愁

云馨

［乡愁］挥之不尽的乡愁

　　
　　不愿说乡愁，因为它总是与父辈们远离他乡、走南闯北的创业史纠葛在一起，继而，也牵绊着我难解的情怀。心中明白，这种感觉是应了父母对故乡长久的思念所致。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时，父亲放弃了家乡优渥的生活，选择了支援边疆建设的道路，从岭南广东来到了西北边陲的新疆。后来，母亲带着阿婆与我两个哥哥，也随夫来到了大西北。从此，他们将自己的青春年华乃至生命都付于了新疆这块土地，疆域生活中的悲与痛、喜与乐伴随了他们一生。
　　
　　曾经问过父母，你们为什么会来新疆。他们没有回答，只将一份乡愁根植于我们这些疆二代的心中。
　　
　　对于我来说，故乡很近，就在眼前，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可对于父母来说，故乡在岭南，从广东到新疆，隔着一种刺痛，蕴藏着一种伤感，思乡之梦始终在父母心中经久不衰地滋长着。
　　
　　小时候很喜欢听阿婆唱梅州山歌，也喜欢听母亲讲故乡的山和水，可是每次听完以后，都不能把内容完整地记下来。年少时不懂父母的思乡之情，视我为生命的父亲为了寄托他对故乡的思念，将我的乳名起个“雁”字。每到秋天时，心中就有了那句：“大雁飞回南方了，飞过了梅江河……”只要想到那条河还在那块土地上流动着，心中就有了一个念想，醉人的心事就飞得很远很远。
　　
　　远方的故乡是鲜活的，也是模糊的，每当大哥与母亲谈起家乡的情形时，我常常会在他们面前戏笑道：别给我讲故乡，我不是那儿的人，我是新疆人！
　　
　　确实，我承袭着客家人的血脉，我的家乡在遥远的梅州，一个偏远的小镇。
　　
　　母亲七十岁时，大哥安排我陪母亲一同回老家探亲。不惑之年的我，是第一次踏上故乡的土地。，家乡对于我来说，几乎是一张白纸，那上面的色彩也是在我四十年的人生之旅中，由母亲不断地描述，讲解，才一点一滴地拼凑起来。
　　
　　时隔二十多年，母亲再次踏上家乡的土地，抚摸着老屋长满青苔的墙壁，喃喃地说道：你阿爸是没福的人啊，他若健在，这老屋怎会如此荒芜。母亲殷殷的眼中擎满激动的泪花，那是一种无法释怀的思乡之情、思亲之痛。
　　
　　犹记得当年父亲生病时，母亲将父亲带回广东老家救治。当时阿公阿婆尚健在，他们心疼儿子，不忍父亲再回到新疆来受苦，父亲却没有答应。当时的父亲深感自己时日不多，而他的家已是大漠深处的一隅，父亲惦记家中年幼的我们，最终告别自己年迈的父母，逼着母亲将他带回了新疆。
　　
　　不久，父亲撒手人寰，离我们远去，一杯黄土，将他深埋于天山脚下。
　　
　　父亲满怀于心的故乡梦和点点乡愁，就此风流云散。
　　
　　站在故乡老屋门口的瞬间，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也被触痛了，心潮澎湃、泪如泉涌，这就是我的家，是父母心心念念的故乡。离乡的游子就是走得再远，根，永远都系在那块令人魂牵梦萦的土地上，那份思乡之情永不会磨灭。
　　
　　那年的四月，故乡已是木棉花艳，枇杷香浓时。六舅带着我与母亲行走在青石板的小道上，穿过泛着绿藻的池塘，去拜访左邻右舍的乡亲。屋前屋后的池塘里时不时传来阵阵蛙语声，仿佛也向我们示着友好。出了东家，再进西家，就像过大年一样令人怡悦。乡亲们沏一壶浓浓的功夫茶，轻轻地拿起一个精制的小茶盅，茗上一口，一缕茶香在唇齿间清香四溢，久别重逢的话题就开场了。
　　
　　平日里听惯了母亲带着新疆腔调的客家话，等坐在客家人的身边，不绝于耳的家乡音传来，让我真正体会到客家方言那绵甜的韵味。浓郁的茶香伴着乡亲们热情的问候，不由得让我心潮起伏。暮色将近时，母亲一位远房表姐在儿子的陪护下，颤巍巍地从另一个村镇赶来。二位年已花甲的老人相拥而泣，这可是她们相隔半个世纪的会晤，大姨口中的阿妹、母亲嘴里的阿姊叫得令人潸然泪下，百感交集。
　　
　　那一夜，梅州下起了大雨。屋外雨声潺潺，屋里话语缠绵，高一声，低一句，如丝丝竹弦扣合在一起，悦耳动听。儿时的快乐、少年时的成长、就业时的艰辛、养儿育女的心酸，还有远走他乡的痛，在兄弟姐妹间的客家音中相互传递着。
　　
　　坐在堂屋一角，慢慢地咀嚼着家乡特产炸芋园，梅乡的雨啊，也撞击了我的心扉。
　　
　　没有精心打造的风景，也无须刻意地留白，远处的王寿山，眼前低矮的木房，祖屋门前的芭蕉树，还有屋门口陪着拄拐老人寸步不离的大黄狗，虽不如人造景那样赏心悦目，却自然得让人不能忘怀，在游子的心中始终固守着这么一处风景，一旦想起就倍感亲切。
　　
　　故乡的风，故乡的景，就是这么质朴而别有一番情趣。自然，最重要的还有故乡的亲人们。
　　
　　短暂的探亲之旅，故乡的一草一木也开始在我的生命里迂回婉转。
　　
　　那次回乡探亲后，母亲再也没有回过老家，她与父亲一样，怀着一份遗憾之情，长眠于新疆这块土地了。父母这份恋乡的情愫，也就影响着我们，逢年过节时，会通过电话线，与远方的亲人诉说自己一份思乡之情。
　　
　　相信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头顶一轮明月不断行进在漂泊的路上，都有一缕挥之不去，抹不尽的乡愁。不管你何以为生，只要离开故土，便和乡愁从此相偎。
　　
　　记得去年中秋节，参加乌鲁木齐市侨联举行的“中秋诗朗诵”时，我朗诵了一首自己写的散文诗“月是故乡明”：
　　
　　从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就一直怀念故乡的月亮　　
　　岁月如履，步步生机，却再也找不回从前那些完整的记忆　　
　　只剩下一只落单的小鸟、还有一片叶子，高高地挂在，炊烟够不着的枝头，孤零零地遥望着故乡的月亮。
  缺了、圆了，在我生疏的客家话中，忽隐，忽现……
　　
　　我的诗文中，既描写了自己对父母的怀念之情，也表达了父辈们的思乡之意。当新疆广播电台的潘老师以宏亮的男中音，洋洋盈耳地朗读了余光中的“乡愁”时，在场好几位老侨胞热泪盈眶，也纷纷上台发言，表达自己的一份思乡之情。
　　
　　多少年来，乡情，演绎出太多的故事，父辈们无论离家多远，他们的行囊里都装满了对故乡无尽的思念和牵挂，在他们的心中，故乡的每一寸土地都根植于心，与他们生生相息。一份魂牵梦绕的乡音乡情，就是他们对故乡和亲人无尽的牵挂。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的乡愁也是在父老乡亲们浓郁的客家话中，愈发积得厚重，愈发让人苦思冥想。
　　
　　当秋风轻拂，月满中秋之际，乡心便起；在年末岁初，大雪纷飞之时，思亲之念也剧增。回首凝眸间不由想起唐代高适的诗句：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
　　
　　这份挥之不尽、恒久难忘的乡愁啊，好长，好长，它长过世间所有的路……

　　

匡建华

欣赏老师新作，点赞，中午好！

云馨

匡建华 发表于 2022-1-15 12:23
欣赏老师新作，点赞，中午好！

感谢匡老师光临支持，周末愉快！

喻芷楚

当秋风轻拂，月满中秋之际，乡心便起；在年末岁初，大雪纷飞之时，思亲之念也剧增。回首凝眸间不由想起唐代高适的诗句：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
从秋风起乡愁便蓄积心中！

草舍煮字

西北东南，漂泊鬓斑，家乡何处？岭南天山。
家国情怀，无以言表。父母的家乡和他们的胸怀一样，太大了，是整个中华。

幸福小草

吃饭时候你发文，这抢不上沙发不能怪咱。

幸福小草

哇塞，写得好煽情。眼泪都下来了。用现在流行语：“顷刻破防。”
试想，假如一个人留在了原籍地，从不出门，也没有所谓的乡愁，那她他的人生得有多空白。
思念虽然是一份疼，可那牵肠挂肚却让精神世界丰腴。否则我们拿什么去说故乡？
牵肠挂肚的人生才回味悠长。

幸福小草

我想家了。
想你儿子肯定想你了。
我孙子也想我了。
这就是乡愁带来的。

幸福小草

写成了诗意的怀旧。
有些东西不能说，说了真个就挥之不去了。
现在流动性太大，每一个人都有了或多或少的乡愁。

礼县雏燕

这份挥之不尽、恒久难忘的乡愁啊，好长，好长，它长过世间所有的路……

喻芷楚

载着一份厚重的乡愁记录，画片里是父辈的背井离乡，用他们的胸怀拓开了另一片土地。然后他们就扎根在那，来的地方就只成为遥望剩下的惆怅。文字幽婉感情充实。欣赏！

文字闪耀生活

看到对故乡的那种深情，我也有相同的经历，文字间的乡情用愁字一往情深。

云馨

喻芷楚 发表于 2022-1-15 12:52
当秋风轻拂，月满中秋之际，乡心便起；在年末岁初，大雪纷飞之时，思亲之念也剧增。回首凝眸间不由想起唐代 ...

是的，秋风起，大雁归，心潮逐影，乡愁随风。

云馨

草舍煮字 发表于 2022-1-15 12:54
西北东南，漂泊鬓斑，家乡何处？岭南天山。
家国情怀，无以言表。父母的家乡和他们的胸怀一样，太大了，是 ...

是的，父母的家国情怀，无以言表。

感谢草舍老师雅评支持，周末愉快！

云馨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2-1-15 12:56
吃饭时候你发文，这抢不上沙发不能怪咱。

最近有点忙，隔两天大洗一次，家里几个窗帘都让我卸下来洗啦。抽时间再写出来，赶紧发了，不然就放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