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qiulinximo 于 2022-3-22 12:21 编辑
鸟鸣窗外
暑天的一个早晨,我醒得太早,就想再小睡一会,可是我被窗外一阵阵的鸟鸣吸引,不仅睡意全无,而且一下子来了兴致。这个清晨似乎不同于以往,鸟儿们好像在搞一个集会,它们或许把会址定在了我家窗外的树上了。喜鹊在叫,麻雀在叫,燕子在叫,小杜鹃在叫,还有多种我叫不出名的鸟也在叫……,我爬起来凭窗外望,只看到了几只掠翅而飞的麻雀和一对盘旋在楼寓门前的燕子,而喜鹊小杜鹃和那些不知道名的鸟儿则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我住的这栋楼和出入小区的主干道之间有一块不大规则的绿化带,里面种了八棵树,三棵刺槐、三棵国槐、一棵白蜡、一棵紫叶李。这八棵树经过十几年的生长都已经枝繁叶茂,成了一小片茂密的“森林”,鸟声大概就出自其中。
我家在三楼,和我家客厅窗户正对着的是一棵刺槐,这棵刺槐树已经高过了四层楼。在客厅里向外看满眼都是绿,那绿郁郁葱葱,一眼看不透。循声使劲往那绿的深处寻觅,也没有觅见鸟儿的踪影。
鸟儿们这次集会来得意外,来得突然,不仅惊扰了我的清梦,而且触动了我的乡心。无论是麻雀的聒噪、喜鹊的叽喳还是燕子的呢喃甚至那不知名鸟儿的鸣叫都毫不留情地刺激我想起老家,想起老家的鸟儿。
小时候生活在农村,生活比较艰苦。到了冬天,天黑得早,缺电少油的日子,往往睡得比较早,第二天就早早地醒来。但是天还不亮,就只好老老实实躺在被窝里,盯着屋顶上的不甚清晰的檩条或瞩望着窗外灰暗的天空,熬时光,盼天明。这时,在这黑乎乎的寂静中朗然入耳的就是家家户户鸡窝里的鸡叫声了。雄鸡的啼鸣嘹亮而悠长,此起彼伏,不绝于耳,而随着一声声的啼鸣,黑暗褪去,天光四亮,蛰伏了一夜的人们也该起来活动了。我也爬将起来,并不下炕,趴在窗前看晶莹的窗花。——这时我的心情总是好的。
躺在老家的土炕上等着喜鹊报喜,也让我至今难忘。民间有言喜鹊是报喜鸟,它们到谁家叫,谁家就可能有什么喜事了。二弟是我们家第一个鱼跃龙门考上中专的孩子,接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一家人欢天喜地。喜不自胜的母亲曾恍然大悟地说,怪不得早上就听见喜鹊在头顶上喳喳喳地叫呢,这是报喜呀。母亲这话被我牢牢记在心里,我高考那年夏天,在等待发榜的日子里,我天天盼着喜鹊落到我家那棵老椿树上,喳喳喳给我报喜。可是直到我拿到入学通知书也不曾听到喳喳喳的报喜声。这喜鹊报喜的说法也许不很准确,但是我还是喜欢听喜鹊喳喳喳的叫声。特别是成对的喜鹊落在自家院子的树上,喳喳一叫,怎么听都觉得喜庆吉祥。
麻雀是最常见的鸟儿了,这种被称作家雀的东西,真像是养在家里的家鸟,它们因陋就简,就在你房檐的瓦底下或找个墙窟窿安家。只要不是离你很近,它们就悠游自在地觅食或玩耍,不大怕人。麻雀的叫声算不得动听,但麻雀走路却颇有特点。你看它双腿并齐,昂首抬头,蹦蹦跳跳就把路走了,灵巧可爱。在农村时天天听麻雀叫看麻雀在院子里蹦来跳去,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现在蜗居在楼房里,只能听麻雀叫看不到麻雀跳了,倒让我怀想看麻雀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情景了。
[copyright] 我家老屋里曾住过几年燕子,那对燕子把巢筑在堂间檩条旁,从屋门口飞进飞出,为了不影响它们出入,娘总是开着门上方那个横扇;为了不让燕子的粪便弄脏屋地,我在它们巢穴下边挂上一块薄板。这样燕子好像在我家住的好开心,它们不忙时就落在院中里晒衣服的铁丝上来言去语地燕语不断。燕子的鸣叫婉转圆润,呢呢喃喃,听起来语义很丰富。虽然我不懂燕语,但总觉得它们说得是些舒心的话语,听着顺耳。
从住进楼房就疏离了燕子,有时还常想起这生灵。几年前有一对燕子看中我楼道一楼那户人家,要在人家门上方筑巢安居。人家几次驱逐,那对燕子只好作罢,我心里也窃为不快。今年楼房易主,不知道是不是曾经的那对又来此筑巢。新主人心地善良,这对燕子得以在楼道里安居,我感到很开心,上楼下楼总要跟这对新邻居打个招呼,可它们总是有所警觉地看着我。这倒让我怀想以前住在老家屋里的那对燕子了,它们何曾有这警觉的表现呢?
其实最难忘的是在家乡旷野里听到的云雀的鸣叫。我那时还没有上学,背着草筐到春地里割草,棉花地瓜大豆之类的春作物还没绿过地皮,视野特别开阔。在这辽阔的旷野上,我和小伙伴听到高空传来嘹亮尖细的鸟鸣。我们仰望天空寻觅鸟儿的踪影,耗尽了眼力却终究没找到鸟儿的影子,而它的叫声却恒久地震动着我们的耳膜。后来听大人说,那是不大容易看到的云雀在高空鸣唱。云雀的鸣叫那么好听,只可惜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在那辽阔的旷野上听到过云雀的叫声。
我住的这个小区算是城乡结合部吧。这一带虽然高楼越盖越多,树林农田还不算少,再加上小区绿化搞得好,鸟儿的叫声还是不绝于耳的。但像今早众鸟集会,鸣叫得如此热闹,还是第一次。细细想来,住进楼房快二十年了,整日为生计奔波,身心俱疲,耳边没了鸡鸣狗吠,目中少了乡野田园,倒让人有种“久在樊笼里”的感觉。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家乡的旷野找回谛听云雀鸣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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