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范廷伟 于 2023-1-29 12:45 编辑
春节随笔(一)
年末小聚
俗话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也有人说,做人不要去责怪别人。合得来,好好相处,多多关怀;合不来,保持距离,装装糊涂。灵魂相似的人自然会聚在一起,磁场不同的人,讲话都是在翻山越岭。不可否认,从童年时代的玩伴到读书时的同学,从参军时的战友,再到工作中的同事,三观不同的人,到处都有。
我和田、成、郭、赵、韩、纪、刘七个人,都是高中时期比较要好的同学,惺惺相惜、脾气相投,参加工作以来,相互交集多了一些,自觉不自觉地就凑得多了一些,节令世情,有来有往。三十多年来,早已是知己知彼,并且高中毕业后都在同一个单位工作至今,成为了比较合得来的知己好友。
这些年来,大家虽然在各自的工作岗位,忙碌着各自的工作,但大家心有灵犀,加之通讯方便,不能说是朝夕相处吧,可彼此的生活、工作状态都是心知肚明、了然于胸的。
按照惯例,同学几个各自携了妻子,于年终岁尾相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倒在其次,不管怎么样,都是年过半百的中年人,凑在一起,彼此倾诉一下工作中的甜酸苦辣,交流一下生活中的急难愁盼,帮个忙或者出个主意。“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等等,这些脱口而出的民谚,确实道出了平凡生活的真谛。
今晚和我临位的成同学,曾经不止一次和我提起过,当年他儿子因为早产,医生三番五次提醒他,产妇可能需要输血。妻子住院临产的那天晚上,有二十来个同学齐聚当时的邹平县第二人民(魏桥)医院,就是为了他的妻子安然生产,孩子平安落地。这一幕幕温馨感人的场景,历久弥新,时隔二十多年了,至今仍然令他内心暖暖,感动连连。 当年,纪同学、赵同学的妻子跟随他们两人来到城里,没有工作,大家集思广益,都为他俩出谋划策,最终使他们两人的妻子得以妥善安排。他们在县城安家落户,购房置车,春赏百花争艳,秋品斑斓多姿,短短的几年内,两家人很快融入了沸腾火热的城市生活。
郭同学是我高中时期的同桌,人很实在、但他性格内向,不善言语,这些丝毫不妨碍我们的日常交流。平时开他的玩笑,话深话浅,话多话少都无所谓,知己知彼,互不设防,才赢得了我们这颠扑不灭、牢不可破的同学友谊。
少年不知愁滋味。曾记得,年轻时的我们,放荡不羁、放浪形骇,几乎天天和同伴们晕天雾罩、胡吹海嗙。我家住四楼,郭同学则住在带小院的一楼,我隔三差五打扰他们,将摩托车放在他家院内,两口子经常半夜三更起来,对我从无怨言(至少没有当面说出来)。
纪同学原是高中同学,十多年前,我们便成为同一个部门的同事。早在魏桥工业园工作的时候,我们交往很多。那年,纪同学的弟弟从我们的威魏工业园回来探家,年二十九晚上,借我家地方与昔日的几个老同事欢聚一堂,气氛温馨,其乐融融。晚上十点多,我亲自驾车在邹魏路上呈“S”型行驶(当时尚没有“酒驾”这个说法),安全地将他们兄弟两人送到了魏桥镇驻地。
纪同学来到邹平县城以后,他妻子在我们企业干临时工,一家人在城中村赁房子住,租赁的房子窄窄巴巴,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当年刚来到邹平县城,我请他们两口子到我家做客,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两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喝个不亦乐乎。依稀记得那晚,每人每瓶最时兴的斤半“范公酒篓”下肚,他妻子虽埋怨却又无奈地自己骑着自行车,我用踏板摩托将他和儿子安全送回家的。
纪同学那时条件稍微差点,为了让他减少不必要的生活开支,我们没少为他出主意。那时春节,我为他的儿子买鞭炮;买了房子以后,身患癌症的岳母住在他这里,我工作在栖霞的同学,动用客车捎来二十箱烟台大樱桃,是我让纪同学身患重病的岳母,临终之前第一次尝到到了这美味的人间“稀口”。
今晚的聚会,仍然像往常一样,男同学互开着恰当好处的玩笑,妻子们在聊着老人孩子。我带来了酱香浓郁的坤沙美酒,纪同学的妻子因为一场交通事故,她休养在家,不能到场,可纪同学柔情似水、心细如发,不仅带来了当下时兴的“山楂树”饮料、还带来了名贯齐鲁的地方名吃—―“沙土”牌瓜子。值得一提的是,他给每一家添了孙子、孙女的同学,带来了随手一摇,即可鼓掌的“呱嗒手”。细中有粗,粗中有细的纪同学,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同学们眼中的一枚“暖男”。
胸有城府,身藏心机的人说“话有三说,巧说为妙。”在我们同学几个这里,则用不着这些思前虑后、遮遮掩掩。同学们畅所欲言,开怀畅饮。看到这些,我便想起了法国作家伏尔泰所说的那句话:人世间的一切荣华富贵,都不及一个好朋友、好兄弟,或者好姐妹。
回乡偶记
二十九是我们单位春节放假第一天,恰巧部门安排我值班,该走访的本家族老人、亲戚都没有来得及走访。今天已经是大年三十了,忙里偷闲,说啥也必须得回乡下老家一趟了,仅是今年,多病缠身的父亲就住院四次,虽然八十多岁的父母双亲都随我在城里过年,但我必须在今天上午赶回魏桥镇,该走访的走访,该探望的探望。
母亲得知我要回乡下老家的消息,顺便拾了炸鱼、炸肉、烧纸等现成的年货,权作供品,回家敬天、敬地、敬祖先。车子驶离我们小区,就像汇入了滚滚的车流。家家户户条件里有了,人们生活富足了,出行方便,来去自由,原本宽阔的邹魏路上车辆穿梭,倒显得公路窄了许多。乡镇驻地和村庄旁边,还有沿路两侧,水果摊位,鞭炮摊位,酒水摊位比比皆是,年货品种琳琅满目,目之所及的金色、红色,彰显着节日的喜庆。
到达魏桥镇驻地的第一站,是看望我舅家的小表哥。他是魏桥创业集团的员工,因为患病不得不提前办理病退手续。抗癌三年多了,今年下半年以来,因为癌细胞压迫到了脑神经,病情时好时坏,因为出差魏桥曾去探望他几次,疫情原因,加之年末事多,期间多次打他女儿电话,对他病情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只是他病重后我一直拖到现在才来探望。
开门的是表嫂,表哥正坐在冲门的沙发上,看到我和母亲进门,他先是一愣,立马就激动地哭了起来:姑,您咋来了?我和母亲坐在他两侧,他紧紧握住我母亲的手,只是“姑,姑”地叫着,也让我心里酸酸的,不是个滋味。看上去,表哥的精神和表达能力还都不错,比我想象好许多。他一再挽留我们在家吃饭,只是很多事情要办,我和母亲只能匆匆离开,答应他年后再来探望。表哥目前还不到六十岁,但愿老天能够开开眼,恩赐他多活几年,多享受子孙绕膝,欢乐祥和的人间温馨。
车子驶进村头,后邻的两个叔叔正在聊天。我按下车玻璃,喊了两个叔叔,他们关切地问起了我的父亲,从九月份我的父亲因为急性脑梗住进邹平市医院,出院后还没有回家过。他们和我父亲都是老兄弟们了,早先在家时天天见面,有修房子盖屋垒墙头的事情,都一直是互相帮忙,帮衬着过日子。母亲在车后座上也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年纪大了,久不见面,只要见了面,他们就仿佛有聊不尽的话题,说不完的内容。
刚到我家门口停下车来,本家一个哥哥和嫂子要去魏桥的生活区过年。他们儿子一家都住在魏桥创业集团,这家企业有自备电厂,暖气免费,十里八里的,来回方便,在暖意融融的楼房里过年,不失为一种不错的选择。把年货搬到他的车上,嫂子也在向母亲询问着我父亲的近期状况。本家族的兄弟都工作在外,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这个哥哥操心不少,父母在乡下老家时,多亏了他的日常照料,才让我安心工作。父亲急性脑梗发作后,就是他打的救护车,就近送到了魏桥镇驻地的市中心医院,跑前跑后交费用、拍片子、做CT、买东西。
在村里,最后走的一户是一个本家叔叔,他和婶子一直生活在老家,他喜欢喝点小酒,生活上过于随意邋遢了一些,据说他院子里满满当当,用别人的话说就是“下不去脚”,仅是养的狗大大小小有十二只之多。叔叔问了我父亲的情况,母亲和他们聊了家长里短,婶子的身体状况较以前大有好转,刷锅洗碗,缝缝补补还能干得了。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他们毕竟都年纪大了,老伴的作用是儿女们永远无法替代的。因为要赶回邹平,我们只得匆匆和叔婶告别,叔叔送我们出门,我说院子里真的亮堂呀。我和叔叔开玩笑说:您养的那十二只狗呢?叔叔兴奋地告诉我说,不是十二只,是十四只。“都处理掉了,卖了两千多块钱呢!”
快十一点了,路上车辆太多,提不起速来,我决意抓紧返回邹平。从村里赶往魏桥的路上,行经南水北调河上的小桥,一位灰头土脸的老人蹲在桥面北侧护栏下面。母亲告诉我说:这个老人一年四季中,经常蹲在这里,据说是他的儿子由于车祸死在这座桥上,所以他就经常来这里蹲着。这座桥上确实发生过几次车祸,还有一次惨烈的车祸是发生在晚上,并且惊动了齐鲁电视台的《拉呱》节目组。母亲既像自言自语,又像和我说:他准是在这里等他儿子回来过年呀!我想起了那句老话: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这不是冠冕堂皇的漂亮话,是无数个家庭和无数个父母血与泪的期盼、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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