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张道云 于 2023-6-5 08:59 编辑
好色,人的本性。
好色,不是件坏事,谁没有耳目之欲呢?喜欢就喜欢了,没必要遮遮掩掩,越是遮掩,越叫人怀疑你心怀不轨。君子坦荡荡,承认自己好色,更见率性本真。
好色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好这一口,只是女人的好色与男人比起来差了点张扬。男人好色可以写在脸上,挂在嘴边,甚至可当做炫耀自己的资本;女人可不敢,几千年了,除了武则天那样的女人能明目张胆的寻求男色,其余的也就只能把那点心思压在心里面直至烂掉,除非疯了。
好色,本不是个贬义词,只因后来有人痞过了底线,它的感情色彩才等而下之,直至变成下三滥。好色之“色”,一般认为是指人的容貌,好色即指喜欢容貌秀丽的女人。当然,容貌俊朗的男人,也是有色的,女人因此喜欢了,也可列入好色一类。其实深究起来,“色”的本意并不指外貌,而是涂脂抹粉的意思;外貌,却是“颜”字的本意。所以,色,应该是女人的专属用词;那么,狭义的好色好像专指男人的德性了。女人为啥要涂脂抹粉呢?肯定为了美。女人美了,男人才“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之谓也。女人天生爱打扮,并非专给男人看,恋爱中女人除外。为悦己者容,说的不仅仅是女人,男女通用。所以别误解一个女人花枝招展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人家就是爱臭美显摆罢了。当然,那种职业的女人就当别论了。
如今“好色”行为令人不齿,完全是男人自己造的孽。有一些个男人,他们似乎并不在乎女人是否天生丽质,或是有没有涂脂抹粉,他们为图个“新意”,像贪嘴的猫,有腥味儿就馋,生扑,以此满足自己的私欲。你说,这哪是什么“好色之徒”,简直就是禽兽。正因如此,那些个正儿八经的好色男人成了殉葬品,只要你多看美女两眼,人家就骂你无耻,简直是冤枉好人。有人说,男人的好色与女人的“好色”是两码事,男人好的是身子,女人好的是感觉,一个心猿意马图谋不轨,一个我见犹怜春心荡漾,那的确是误解了“好色”的本意。要说好色,当以“色”为本,我负责美丽,你负责欣赏美丽,这就结了,跟下半身不沾一点儿边。
宋玉在《登徒子好色赋》中说,他邻居东家那位小姐,论身材,增加一分则太高,减掉一分则太矮;论肤色,涂上脂粉则嫌太白,施加朱红又嫌太赤;她那眉毛有如翠鸟的羽毛,肌肤如雪一般莹洁;腰身纤细如裹上了丝滑的玉帛,牙齿整齐有如一连串的小贝壳;甜美地一笑,足使阳城之民为之迷惑,使下蔡之众为之倾倒。就是这样一位姿色绝伦的美女,趴在墙上窥了他三年,而他从未生出和东家之女交往之心。宋先生有没有拔高自己的品性,我们不得而知,但就他所言,是可以知道他绝对好色,若不是每天觑得美女几眼,又如何有这么一大段虚实相间正面加侧面的精彩描写呢。不过,这好色,纯是精神上的享受,早升至无欲无求的境界了。
再瞧那个大夫章华是怎么说的——有一年他遇见一美女在桑间采桑叶,那位娇娘,美妙艳丽,光彩照人,体态曼妙,面容姣好,撩得他心烦意乱。正在他心中小兔突突突地乱跳的时候,那美人却对他含情脉脉,暗送了秋波。但是,他仍能坐怀不乱,发乎情而止于礼,最终没有越规逾矩,最终也没做出什么出轨的举动。
宋先生与章大夫两位男生,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了我们对“色”的正确“好”法,树立了好色的榜样,完全脱离了低级趣味。再往后,到了魏晋,人们对“颜色”的追求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不仅好他人之色,更好自己之色,尤其是男性。那会儿,一个男人,天生“丽质”也就罢了,若是老天爷没赏这口饭,他竟然也会脂粉刷面,不打扮精致了绝不出门。彼一时虽不乏阳刚之美,但总的说来阴柔之气十足。修仙的,好道的,谈玄的,论文的,聚在一起,像一锅乱炖,各冒各的泡,各有各的味道。不过,有一点倒挺亮眼,就是美男子挺多。
“貌似潘安,情如宋玉,才似子建”,这话经常被说书人拿来赞美一个了不得的男人。“宋玉之情”前文已见端倪,“子建之才”也有《七步诗》作证,而潘安之貌一无照片留存,二无视频作据,叫人无从考证。《世说新语·容止》一篇倒也提及,只做了一点形容,只言片语,不足以让人信服。不过既已流传千年,想来其容貌自是不俗。据记载,潘安不仅容貌出众,才情也高,只是后来遇到了一代淫后贾南风,最终身败名裂。
卫玠,此人不应地上有,恰似仙人下凡尘。根据《晋书》记载,卫君之美在于肤白肉嫩,珠明玉润。丰神秀逸娇柔妩媚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厚的女性味儿。他的女人缘极好,男人缘也不赖。只要他一出门,就会被围观,远望他如璧,近观他似玉,明眸皓齿,肤如凝脂,属于手一捻便会冒出水来的那一种。这种人,谁见了不想亲近亲近呀!不过这女性化的美,过于纤弱,缺乏力量,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所以,就这样一个大男人,在晋都建业(南京)被倾城而出的热情市民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了几天后,积劳成疾,一病不起,最终香消玉损,命归黄泉了。南京这种“好色”的光荣传统不知现在是否还在被市民们传承,仅据我所知这样的悲剧至今没再重演,大约卫玠之后,再也没有南京人看上的美男子了。
如果对卫玠不熟悉,嵇康想必不少人都知道。嵇康,“竹林七贤”的领袖人物,当时又一个美男作家,精通文学、玄学、音乐,这样的人中之龙谁见了不倾心呢?要放在现如今,像这样貌美的男人根本没有安静的时间搞写作,女粉丝不抄了他的家才怪!据说有一次他去山林采药,被一樵夫瞧见了,大呼“天人下凡了”,倒头就拜。等他的儿子嵇绍到了洛阳,有人见了对王戎说:“昨儿在人山人海中见到嵇绍,鹤立鸡群般昂昂然呀。”王戎说:“你如果见了他的老爸,就不会这样惊讶了。”看来。这世间不仅有官二代,富二代,还有“美二代”呀!
没有最美,只有更美。南朝梁代有个美男叫韩子高,其貌跟卫玠有的一拼。一次,他身陷如狼似虎乱军之中,眼见着那些士兵们杀人杀红了眼,心想完了。可就在一暴徒冲到他面前刀锋距离他不到十分之一公分的一刹那,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那厮面对“容貌艳丽,鲜妍洁白,螓首膏发,自然娥眉”的韩大美人,竟然心迷手软,扔掉凶器,呆愣愣不知所措。这是被美貌震撼发晕了!不过,跟卫玠不同的是,韩子高擅长骑射,当过右将军,而且屡立战功,深得陈文帝的赏识。据说陈文帝突发奇想,有立他为男皇后的出柜念头,但最终为世俗所迫,不得不忍痛割爱。
最后说说兰陵王。看过电视剧《兰陵王》的同志们对那位戴着面具的高长恭应该有点印象吧。一个人弄个面具戴在脸上,不是毁容,就是奇丑。但兰陵王却非因为容貌狰狞才不得已掩饰自已。兰陵王是北齐始祖高欢之孙,他生的貌柔似女,音容兼美,这种容貌若出现在战场上则缺少震慑力,因此他以甲遮面,制造强悍氛围,以令敌人胆寒。这种以铁甲遮蔽美貌的故事,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着,只兰陵王一家。
人有色没错,人好色也没错,错的是思想不单纯。
人们常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逃”,我看并非如此。“色”字头上的本不是“刀”,即便是刀,也不是用来杀你的,你的死不是因为“好色”,而是由于色令智昏;至于石榴裙,更不是索命的武器,一件衣服而已,你若硬生生的给人剥了去,自然是自寻绝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