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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中篇小说《大漠骑警之马背110》(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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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8 13:4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一窗烟雨 于 2024-2-11 10:40 编辑

                                            一
      瀚海县公安局,局长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全市交通图,梁局长指着地图上一个小黑点对李铁军说:“古台乡就在这儿。”
  
  李铁军微微一笑,“我知道,我家在水泉乡,跟古台子相邻。”
  
   “我知道你家在水泉乡,也知道你是为了照顾年迈的父母才回家乡工作,但是,”梁局长面露难色,“水泉乡派出所不缺人,而古台子又严重缺编。康所长很快要退休,派你去先任副职,然后接替他。”
  
  虽然内心有点失望,李铁军还是颌首表示理解,毕竟古台子离家不过二三十里,而且能进公安系统,得偿所愿的当上警察,对于他这样出身农村,没托关系没有门路的军转干部来说也是很不错的安排了。
  
  梁局长又说,“虽然两个县相邻,自然环境却天差地别,古台子地形复杂,便于罪犯藏匿,尤其是骆驼谷,沟壑纵横,林木茂盛,山势又险峻,追捕很困难。而且,”梁局长皱起眉头,“牧区,还存在言语不通,住户分散的问题,开展工作比较困难。”
  
  李铁军习惯性的立正,举起手刚要行军礼又放下:“请局长放心。”
  
  县公安局门口停着辆警车,司机带着歉意告诉李铁军,“接到市局电话,北宁市发生抢车大案,案犯逃往瀚海县方向,县局要全力配合追捕,不能送你去报到了。”
  
  “去古台子的公汽,一天就一趟,已经过点了,回程空跑,出租车都不愿去。”门岗为李铁军如何去报到犯愁。
  
  李铁军却满不在乎的说,“我就是骑自行车来的,还骑车去报到。”
  
  为保持强壮的体魄,他转业回家等待分配这段日子,仍然坚持锻炼,每天都要骑车几十公里。
  
   中午时分,李铁军到达古台镇,离老远就见小学校门前围着一群人,一个尖利的嗓音在叫骂。这声音虽然十多年没听了,却依然耳熟,“不会真是她吧?赴职第一天就碰面,能这么巧?”公路哄抢中那个戴红纱巾的身影在脑海闪现。
  
  就是这么巧, 正在骂街的真是肖艳娇,她一手牵着家里的大黄狗,一手指着校门,嘴里滔滔不绝:“王晶晶,你给我出来,小丫崽子,你凭啥说我闺女偷了你的橡皮,你大爷是官,你就狗仗人势,还没豆杵(鼠)子大,就会欺负人,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家闺女也不是软柿子,你就是皇亲国戚,也别想骑我脖颈子拉屎,老娘光脚不怕穿鞋的。”
  
  让肖艳娇大动肝火的事情起因是:乡长的侄女王晶晶跟丽丽是同桌,两个孩子平日就不睦。晶晶丢失了一块带香味的新橡皮,后来在丽丽的桌格找到,她就在背后说丽丽跟她妈一样偷东西,有个叫陈翠翠的跟丽丽要好,就把话传过去了。丽丽哭着回家,肖艳娇听了孩子的哭诉,立刻火冒三丈,这口气不出,她还是小辣椒吗?于是就牵着狗来学校堵门大骂。
  
  肖艳娇正骂地起劲,一个穿淡蓝碎花连衣裙的年轻姑娘从学校走出来,细高的身材,白皙的皮肤,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她走向肖艳娇柔声说道,“您是马丽丽同学的家长吧?我是她老师魏蓝。”
  
   肖艳娇斜楞老师一眼继续骂,“诬赖我闺女,嘴生钉腚长疮,生孩子没屁眼。”
  
  “您先别骂了,您看这么多人,影响多不好。”
  
  肖艳娇的脏话,让魏蓝听得面红耳赤,想赶紧把她劝走。
  
  “影响不好?姓王的小犊子骂我闺女是贼,你咋不管影响好不好?”肖艳娇认为老师肯定是趋炎附势偏袒乡长侄女,毫不客气地把怒火烧向她。
  
  “这事我一点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干啥的知道不?你拿着国家的工资吃干饭吗?我孩子挨骂时你聋了还是瞎了?”
  
  魏蓝委屈得鼻子发酸,使劲眨巴眼憋住打转的泪水。慑于小辣椒的威名,围观的村民怕引火烧身,虽然替老师不平却都不敢上前劝解。这时候,李铁军拨开众人,对骂人者严肃地说:“咋回事?有事到派出所去说,别阻碍交通。”
  
   四目相对,刚刚还火力全开的肖艳娇突然断电,愣怔了几秒,转身就走,大黄狗冲李铁军吠叫两声后转身去追赶主人。
  
  众人散去,魏蓝整理情绪,准备向解围的警察致谢,忽然感到面前这个双眼炯炯有神的男子有些面熟,对方左眉梢那个米粒大小的黑痣,像把钥匙,电光火石般打开记忆闸门:“李教官。”
  
  李铁军也觉得这个漂亮的女教师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见他迟疑,女教师又说:“是我,魏蓝,你是我大学军训时的教官。”
  
  “哦,军训晕倒那个。”
  
  红晕飞上魏蓝白净的双颊,往事如潮水涌来:辽宁师范大学操场,顶着骄阳军训的大学生挥汗如雨,站在排尾的魏蓝眼前骤然一黑,软绵绵倒在地上,教官见状,背起她疾奔医务室。医生给魏蓝量血压测脉搏,李铁军关切的询问病情,医生答,“天热加上来月经,虚脱了。”这句关于女性生理的话,让李铁军脸红,也让醒过来的魏蓝害羞。
  
   “侦探迷,还看侦破小说吗?”李铁军想起那天从她衣兜里掉出本《福尔摩斯探案集》。
  
  魏蓝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两人边走边聊,“你在这儿当老师?”
  
   “我在北宁市实验小学,来这儿是下乡支教,要待一年,年底到期。”
  
  “这么说你比我先到,对这儿的情况比我了解,往后还得请魏老师多关照。”
  
  李铁军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魏蓝却很认真的回答:“今天的事多亏了你,要不然我真收不了场。这个乡的警察可不好当,一个拉拉屯就够你忙的,人坏狗凶,你刚才也看到了,那是有名的泼妇肖艳娇,一点都不讲理。”
  
  “肖艳娇?”李铁军若有所思。
  
  “怎么,你认识?”
  
  “想起一个熟人。”李铁军发觉他们已经走出好远,“魏老师,别送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以后怎么称呼?是叫李警官还是李教官?”魏蓝扑扇着卷翘的睫毛,调皮地问。
  
  “呵呵。啥警官教官的,你毕业我转业,警民一家,就叫李哥。”李铁军跨上车蹬了几下,回头见魏蓝还站在原地挥手,婀娜的身姿犹如风中娇柳。
  
   二
  
  古台乡派出所,老康热情地给李铁军介绍情况:“你来的正好,这次‘打击车匪路霸’专项治理,咱们所成立联合整顿小组,这个组长就你当吧。咱仨分片承包,你负责拉拉屯和附近三个村。”
  
  “我刚参加工作,人生地不熟,当组长合适吗?”
  
  “总比我这要退休的老头合适吧?对了,你会骑马不?”
  
  李铁军摇头。
  
  “蒙语也不会讲吧?就数拉拉屯这个片区蒙族少,剩下那两个,不会蒙语,等于是哑巴聋子。”
  
  说心里话,李铁军不愿意负责拉拉屯,不是因为这个村名声差,工作难度大,而是不愿面对曾经的恋人肖艳娇,更何况作为“路边游击队”的首要分子,她还是重点整治对象。
  
  “乡长又问哄抢的小米事立案没有,他一口咬定是救灾物资,这事性质就严重了,又赶上治理,风口浪尖,不处罚几个,恐怕交不了差。”小丁提醒老康。
  
  “让村民退回,一斤别少。”老康对李铁军说,“你去跟老郑说,差一斤都不行。”
  
  “其实,王乡长就是想借机把二驴子送进去,他说救灾物资的案子如果还不够分量,加上偷车轱辘肯定够,逼着咱们上报县局立案。”小丁补充道。
  
  “车轱辘也没有证据表明是二驴子偷的啊?”老康的眉间皱出一个川字,按理,整治车匪路霸,是该处罚几个哄抢货车的骨干,杀鸡给猴看,刹住歪风,但是,他知道拉拉屯的哄抢,跟一般公路哄抢性质不太一样,处罚不仅起不到震慑作用,还可能激起反弹,说不定会闹出群体事件,到时候王福旺肯定把自己抖落个一干二净,责任都推给派出所。
  
  “所以,才让咱们找证据。”小丁叹了口气。
  
  “小李,这证据就得你去找了。我跟小丁到牧区检查夏季防火措施落实情况。”老康说完,感觉有点过意不去,这做法像是把烫手的山芋甩给新人,想解释两句,又觉得越描越黑,就给自己吃宽心丸:“新同志刚上任,王福旺不好意思太较真儿,他要是不依不饶,我再扛也不迟。”
  
  老康和小丁骑着马走后,李铁军开始值第一个班。他拿出一本《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边看边寻思:都说头三脚难踢,也不知道我会遇到什么困难。没等看完一页,接警电话响了,北甸子一个村民报警说他家的树被盗伐。
  
  “警察马上到。”李铁军撂下电话,立刻出警。
  
  出山第一案,豪情激荡,如同在部队第一次参加军演那么兴奋,未料到,路况给他来了个下马威。北甸子离古台镇有三四十公里,都是坑坑洼洼曲里拐弯的乡村土路,他骑着那辆老掉牙的摩托车,不时陷入沙土中,骑一段,推一段,走走停停,眼看要到目的地,却被一个水泡子挡住去路。
  
  “绕道走,路况不明,太耽误时间。”看泡子里的水似乎不太深,他决定蹚过去,把摩托车放路边锁好,挽起裤腿下水。还好,刚刚到腿肚子,水的凉爽驱走满身热汗,很惬意。然而,愉悦的心情没持续几分钟,突然一脚踏空,整个人栽倒水中,幸亏他会游泳,赶紧屏住呼吸,划臂蹬腿,浮出水面。原来这水泡子是锅底型,边缘浅,中间却有一人多深。“差点当烈士”,一边自嘲,一边庆幸没人看见自己的狼狈相。
  
  没了摩托车,泅过水泡子,余下的路只能步行,仰仗烈日暴晒,到达案发地点时,浸湿的警服已经晒干,但留下的水渍,脏不拉几的很是有损警容,令报案人看他的眼神带了几分轻视。
  
  报案人是一个红脸的蒙古族壮汉,正在气头上,不仅不体谅李铁军长途跋涉的不易,反而把对盗贼的怒气都撒向他:“我汉话说不灵光,警察说马上到,可你这马咋跑得比牛还慢?”
  
  “我,我没骑马。”
  
  “那你是坐轿来的?等你抓贼,黄花菜都凉了。”
  
  李铁军无言以对,心想,“你汉语要是利索不得把我砸进地缝?”
  
  首战,无功而返。出师不捷,让李铁军意识到在古台子乡要想成为一个称职的基层民警,当务之急是学会骑马。翌日,一大早,没等老康和小丁上班,他就走到马厩,选中那匹看着温顺的枣红马,想自己先骑上试试。凑到跟前,刚想拽缰绳,马一扬后蹄,结结实实踢了他一脚。挨踢并未让李铁军退缩,反而激起他的斗志,把马牵到小广场,不是集日,大早晨的,小广场空旷无人,正是练骑术的好时机,他一纵身上去,还没坐稳,枣红马用力一抖就把他甩到地上。忍着痛,刚要起身就听有人说:
  
  “骑马也没啥技术,都是摔出来的,骑着跑上一天就会了。”
  
  随着话音一个瘦削驼背的老头,从毛驴车上下来,伸手拉李铁军起来:“我是老郑,拉拉屯的村长。你是新来的李所长吧?”
  
  “是我。我正想去你们村,康所长说第一次,最好还是他干完手头工作陪我一起去。”李铁军一边拍打屁股上的土一边说。
  
   “我们屯又不是龙潭虎穴,村民觉悟是低了点,可一教育就提高了。这不,”郑村长指着车上的一个半旧的轱辘,“昨晚有人偷偷放到我家门口。”
  
  “老郑,你还真行,没出七天,找回来了。”听说车轱辘找回来,老康蜡黄的脸色泛出喜悦的红润。
  
  老郑满脸得意,“这下,乡长能消气了吧?”
  
  小陆兴冲冲赶来,见了老郑送回的车轱辘哭笑不得:“这那是我们的轱辘?根本安不上,型号不对。”
  
  仨警察都把疑问的目光投向老郑,弄得他面红耳赤,鼻尖都冒出汗珠。“我真是不中用,弄错了,弄错了。”说着抬腿要走,“回去再找。”
  
  李铁军拉住他:“别急,既然来了,咱就好好唠唠。另外,你还得教我骑马。”
  
                                三
  
  北宁市长途汽车站门前,一辆簇新的出租车,司机站车旁,见过来两人,急忙迎上去:“二位去哪儿?”
  
  “赤峰。”
  
  “好,上车吧。”司机为揽到个大活儿高兴。
  
  两位乘客年纪都是三十多岁,一个剃的光头,满脸凶相,另一个体型瘦长,面色阴沉,左手臂纹着只恶狼。光头坐到副驾位置,纹身坐司机后面。见这二人样貌都不像善类,司机有点后悔,可已经上了车,只好自我安慰:“剃光头纹身的也不都是坏人。”
  
  车出市区,公路上车辆逐渐稀少,两个乘客一直闷声不响,司机愈发不安,忐忑地搭话:“您二位去赤峰是走亲戚还是办事?”
  
  话音未落就感到一个冷硬的东西顶住后脑勺,纹身恶狠狠的说:“靠边停下。”
  
  司机被光头推出来摔到地上,刚要爬起,就挨了一枪,出租车在他渐渐模糊的视线中驶远。
  
  李铁军接到县刑警队电话:“两个歹徒抢劫了一辆出租车逃往古台子方向,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很可能是正在追捕的盗车团伙首领黑狼。”
  
  公路上,二驴子肖艳娇等人正站路边等机会,远处传来警车笛声。
  
   “不好,警察来了,快跑。”二驴子大叫。
  
  众人作鸟兽散,二驴子跑了一段路回头张望,见警车是在追赶一辆出租车,如警匪片的一幕呈现眼前:警察鸣枪示警,出租车里一个人从车窗探出头开枪还击,双方对射。
  
  “妈的,没子  弹了。”黑狼悻悻的骂道,话音刚落,车身猛地一震,“不好,轮胎中弹了。”光头叫道。
  
  “快下公路。”黑狼命令。光头猛地一打方向盘,出租车急转弯。
  
  从拉拉屯路口下来,车速减慢,黑狼跳下车钻进青纱帐。后面追击的警车速度太快,嗖的一下驶过路口,刹住后刚要掉头,后面过来一辆货车,只好停下让路。
  
  出租车驶上村头陡坡,因后面一个轮胎中弹瘪了,车辆失去平衡,一个侧翻,载进旁边的沙沟,四个轮子仰脸朝天地空转,光头狼狈地从车窗爬出。
  
  李铁军策马疾驰追赶逃向村庄的光头,他身后,警车在路口停下,警察们也下车追赶。光头跑进村,回头见有警察骑马追来,立刻攀上路边的院墙,爬上房顶,李铁军也毫不迟疑地下马上房,紧追不舍。二人跑过几家屋顶后,李铁军追上秃头,将其扑倒,厮打中一同滚到屋顶边缘坠落。
  
  二驴子的娘正躺炕上打盹,听到房顶有动静,以为是小孩子上房顶淘气,坐起来刚想出去看个究竟,就听“扑通”一声,把家里的鸡惊得炸了窝,推开门正好瞧见光头从砸塌的鸡窝爬起,满身满脸的鸡粪鸡毛,晃晃悠悠的还想跑,鸡窝旁的柴禾垛跳起一个警察,扑上去把他摁在地上,光头拼命反抗,李铁军用左腿膝盖压住光头脊背,将其两只手扭到一起,用左手攥住,右手去掏手铐,未成想光头力气很大,趁机挣开,李铁军急忙再度用双手控制他,一边朝二驴子娘大叫,“快喊人帮忙。”
  
  二驴子娘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站着,像被施了定身法。这时,老康和县局的同志们赶到,一脚踹开院门,几个人扑上去,七手八脚的铐上罪犯。老康扶起李铁军,关切地问:“伤着没?”
  
  “好像脚崴了。”李铁军的左脚不敢沾地。
  
  县医院病房,阳光从窗帘缝隙溜进来,照在李铁军带着护具的左脚上,室内摆满花篮果蓝,护士进来唤醒熟睡的李铁军,“李所长,领导来看你。”
  
  梁局长带着记者等人进来,李铁军急忙坐起,“我啥事没有,真不好意思惊动领导。”
  
   梁局长握住他的手:“小李啊,刚上任就立了功,真不愧是侦察英雄。”
  
  “应该的,咱当警察就是干这个。”李铁军谦虚了两句后,问“黑狼抓到没有?”
  
  局长摇头:“让那家伙溜了。黑狼很狡猾,团伙里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听口音是本地人。不过不用担心,各个路口都布控了,他插翅也逃不出去。”
  
  “出租车司机怎么样了?”
  
  “司机送到医院后因失血过多,没抢救过来。这是黑狼团伙有案可查的第三条人命。据同伙招认,黑狼心狠手辣,只要是他亲自出马都不留活口。”
  
  局长走后,李铁军跟医生要了片止痛药,吃完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朦朦胧胧的感到又有人进屋,睁开眼,看见魏蓝正往床旁桌上放水果,见他醒了立刻发出一连串提问:“你醒了?还疼吗?拍片子有骨折吗?你家人知道了吗?”
  
  “哎呀,魏老师,你上课也这么提问学生吗?连珠炮似的,还不得把学生给问蒙啊。”李铁军开玩笑。
  
  魏蓝羞涩的一笑:“这不是为你担心嘛,对学生哪能这样。”
  
  “谢谢魏老师惦记,我没事,没骨折,就是韧带撕裂,我家人出去吃饭了。”
  
  “嫂子也去了?”魏蓝装作无意地问。
  
  “哪来的嫂子啊?”李铁军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怎么可能?上过军校,还立过功,长得又帅。”
  
  “帅?你说我帅?”
  
  魏蓝笑而不语,听到李铁军说没女朋友,她既高兴又害羞。
  
  “实不相瞒,女朋友是有过,可人家一听我被分配到乡镇就提分手。”
  
  “怎么能这样?恋人不是应该同甘苦共患难吗?”魏蓝不理解。
  
   “同甘苦共患难?要是你,能甘心舍弃大城市到乡镇吗?”
  
  “要是我,男朋友去哪儿,就跟到哪儿,有情饮水饱。”
  
  “我咋就没碰上你这样的?”李铁军陷入自己的思绪,“当兵入伍被甩,复员当警察又被甩。”
  
  “因为你是傻瓜,碰上也不知道。”魏蓝娇嗔地朝他翻个白眼,“我给你带了本书。”
  
  李铁军接过来一看,“《福尔摩斯探案集》,魏老师,你还在看这书啊?”
  
  “别魏老师魏老师的,就叫蓝蓝吧。我就爱看侦探小说,高考时想报沈阳警官学院,我妈说我胆小还爱哭,不是当警察的料。”魏蓝说着拿起一个苹果削皮。
  
  “当不了警察可以当警嫂。”李铁军笑道。
  
  “我倒是想当,可也得有人要。”说完挑战似地看着李铁军。
  
  李铁军避开她的目光,伸手接过苹果,正色道:“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你帮我找个蒙语老师。”
  
  “小事一桩,我们学校就有,你想啥时候开课?”
  
  “等出院吧。”
  
  李铁军回家养伤,老康和小丁轮流到公路协助盘查过往车辆,专项治理的工作不得不暂时搁置,肖艳娇和拉拉屯的“游击队员们”都松了口气,与他们相反,马大成反而更紧张了,只不过表面上不动声色。
  
  他的紧张源于那天到县城买汽车配件。 汽车配件商店就在县医院对面的农机市场内,马大成买了一些零件后,并未回家,而是开着他那辆客货两用车进了一个比较高档的住宅小区。
  
  开门的是一个穿黑色吊带裙的年轻女子,女人转身对室内说:“他来了。”
  
  客厅里背对门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熟悉的身形让大成一楞:“你咋在这儿?”
  
   “我这是反其道而行。”
  
  “到处都是通缉令,万一查煤气表的、收水费的认出你,咋办?”
  
  “所以我才让安妍叫你来,想法儿带我出城。”
  
  安妍抱着个一岁多的男孩从卧室出来,“大成,孩子的户口咋上?”
  
  “急啥?等我想想办法。”
  
  孩子伸手找爸爸,大成接过来,“这几天公路上查的严,再背几天风吧。”
  
  县城最大的商厦内,浓妆艳抹的安妍在卖假发的柜台前挑选,售货员向她推荐一款红色的长发:“试试这个,很适合你。”
  
  安妍不搭茬,拿起一个白色的老年假发,“多少钱?”
  
  黄昏,公路上,老康忍着胃痛在检查过往车辆,马大成驾驶一辆客货两用车驶过来。老康一扬手,大成停下,探出头跟老康打招呼:“康所长,查车呢?”
  
  “是啊,你这是干啥去了?”
  
   “买零件。”
  
  “车里是谁啊?”
  
  “我大姑,这两天叨咕脑袋迷糊,去县医院做了个CT。”
  
  老康扫了一眼车内,见老太歪躺在座椅上,满头白发乱七八糟地遮在脸上,“CT有事吗?”
  
  “没啥事。老年人有点血栓不算病。”
  
  胃部又是一阵烧灼般的疼痛袭来,疼得老康直不起腰,没心思跟车里的老太搭话,抬手放行。大成挥挥手:“仔细点查啊,可别把坏人放跑。”
  
               四
  
  又是个大风扬沙的日子,热风夹带着沙尘像遽然脱缰的野马,在大地上狂奔,无数的沙砾聚成团,海浪似的在空中翻滚,逼得路上行人都把脸缩进衣领,二驴子却光着膀子,拎着酒瓶,兴冲冲地迎着风沙纵情高歌:“咱老百姓,今儿高兴……”
  
   肖艳娇领着丽丽迎面过来,“二驴子,我正要找你,你咋这么乐呵?”
  
  “告诉你吧,警察抓逃犯,把我家门踹坏了。”
  
  “那有啥乐的?我看你精神不正常了。”
  
  “踹坏了就得赔,三大纪律知道不?”
  
  “还八项注意呢。就你家那破门,赔你一百块,顶天了。”
  
  “一百?打发要饭的?起码两千。不给,我天天站派出所门口嚷嚷,让天底下都知道。”
  
  嘴里嚼着泡泡糖的丽丽,听到这话冲他吐了个大泡泡。
  
  “我看你是穷疯了?你以为警察是泥人想咋捏咋捏?我就不信你能讹出两千,派出所那么好讹,我也找个理由去讹。”
  
  “派出所要是把于黑子抓回来,我啥都不用他们赔。”虽然马大成跟于黑子是亲戚,但二驴子知道肖艳娇因其带大成赌博而恨他,所以他在艳娇面前骂于黑子毫无顾忌,“他于黑子不是人,给王大贪当狗,六亲不认。”
  
  “我正要跟你说,你记恨王大贪,他也记恨你。”肖艳娇压低嗓门,“听说啊,小米翻车是他给你设的套儿,故意引咱们上钩,好能扣上哄抢救灾物资的大帽子,一网打尽。”
  
  “他敢!”二驴子扯着嗓子喊,“他敢抓我,我跟他没完。”
  
  “你小点声。”肖艳娇戳了他一下,“弥勒佛昨儿找丽丽他爸,叮嘱他,不能买赃物,尤其是二驴子的车轱辘,说是够立案了。
  
  “啥?他认为是我偷的车轱辘?”二驴子很惊讶。
  
   “不是你?”肖艳娇也惊讶,“全屯,就你和大福子有那个本事,赵吉祥还打听你是不是跟大成借工具了。”
  
   “凭啥怀疑我?赵吉祥,你他妈长得像弥勒佛,其实是笑面虎。”二驴子气得脖子上青筋直蹦。
  
  “哎呀,你瞎骂啥?他是治保主任,那是他份内的事。大福子能证明没作案时间,他跟小陆一起在狗剩家小卖部打麻将。你没去开会,嫌疑当然最大。”
  
  “我一看王大贪就烦,当然不去开会。妈的,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老郑在乡里开完会,往家走是顺风,风大,不用蹬,车轮就飞转,像装了马达,嗖嗖地,没多大工夫就到村口,迎面过来辆出租车,开得挺快,老郑闪避不及,被刮了一下,跌倒在地。
  
  “哎呀村长,您老这是急着干啥啊?咋骑的跟风火轮似的。”大福子一脚急刹,从敞开的车窗探出头。
  
  “放你家的屁,你撞了我还说我骑的快,找揍是不?”
  
  大福子扶起老郑,帮他怕打身上的土。“想揍就揍呗,您老看哪儿肉厚您就削哪儿,只要您能解气,我豁出这一堆一块儿了。”
  
  “你小子,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我问你,打哪儿整的这车?该不是买的赃吧?”
  
  “哪儿的话,咱这是从二手车市场买的,手续倍儿全。”
  
  “你买车干啥?跑黑车?”
  
  “我说村长啊,你咋把大侄子看的觉悟那么低啊,我大福子啥时候干过违法乱纪的事?那类事啊,您找二驴子,保证不落空。”
  
  “二驴子也得找,我刚在乡里开完会,这回,你们摊上大事,我想兜也兜不住了。”老郑头清清嗓子,吐出一口带沙土的浓痰。
  
  大福子一看他要长篇大论的演讲,忙不迭的开溜,“您老赶快去给村民传达会议精神吧,我先走了,拜拜。”
  
  “狗日的,一张油嘴满肚子坏水。”老村长冲车屁股狠狠的唾了一口。
  
  二驴子跟他娘正吃饭,老郑来了,一看那表情就知道有大事发生。果不其然,老郑开门见山:“二驴子,这次你们事闹大了,乡里成立了整顿小组,李所长要来咱村蹲点。”
  
   “啥?”二驴子娘立起眼睛,“二驴子,你跟着路边游击队抢东西了?”
  
  “我哪能干那种事,”二驴子给老郑使眼色,“那是因为让他们赔门,报复我。”
  
  老郑对他的眼色置之不理,继续往下说,“为了保你们几个‘游击队员’,我自己掏腰包买车轱辘,你们却跐鼻子上脸,抢了救灾物资还装没事人。”
  
  “有救灾两字的车,我们从来不碰。那车小米是乡长送礼的,司机都说了。”二驴子听说要重点整治,心里发虚,嘴上却不露怯,“是救灾物资又咋地?法不责众。”
  
  “法不责众?康所长说,南边那些偷铁路的,一抓就是百八十,一个村一个村的抓。乡里乡亲的,这么多年我都没跟谁较真儿,这回,谁再不给我面子,我就抹下脸来,公事公办。”
  
  “你嚷啥?我耳朵又不背,吐沫星子都崩我饭碗了。”二驴子夸张地拿起一个盘子盖住碗,“对了,我家那门的事,派出所咋说?”
  
  “你不提,我差点忘了,赔一百块,钱,我带回来了。给,你签个字。”老郑掏出派出所给他的那张纸。
  
  “真就给一百啊!”二驴子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你还想要多少?你家那是国门还是城门?”
  
  “派出所跟王大贪穿连裆裤。”二驴子怒骂,“为啥于黑子能逍遥法外?派出所就是不作为。“
  
  “你这话说的过火。”老郑见他开始犯驴,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二话不说,扭头就走,没等他迈出大门,就听屋里传出二驴子娘的怒呵:“混账东西,啥时候开始骗你老娘的,给我跪下。”
  
  “这娘俩,差距咋那么大?”老郑一路上都在想,为啥二驴子不随他娘,直到肖艳娇家门口也没想明白。
  
  “村长,抢救灾物资这事,你可是冤枉我,这罪名太大,我可扛不起。”小辣椒一反常态,不吵不骂,心平气和地喊冤。
  
  “康所长也说了,给大家悔过自新的机会,一斤不差的退回就行。我找你啊,还有件事,就是乡长的车轱辘,你给二驴子过话没?差不多就还回来吧,别把事惹大,那李所长刚到任上,咱得给个面,支持一下人家的工作,往后才好相处,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这还用想?可二驴子红口白牙的说不是他干的。”
  
  “那还能是谁?”
  
  老郑定定地看着她,肖艳娇突然醒过腔,“你不是怀疑我家大成吧?”
  
  老郑不置可否。
  
  晚上大成回来,艳娇问他:“卸车轱辘,是因为闺女被欺负吧?真是咬人的狗不露齿,你说你蔫了吧唧的,一出手就挺狠。”
  
  “你咋胳膊肘朝外拐,往自己个老爷们头上扣屎盆子?”马大成黑了脸。
  
  “拉拉屯,除了大福子二驴子和你,别人没这本事。”肖艳娇正低头在菜板上切萝卜,没注意到丈夫变了脸色,“别进家就开电视,帮我洗萝卜。”
  
  “我跟乡长无冤无仇,干啥要捅马蜂窝?”大成不情愿地端起菜盆,看着成堆的萝卜干,满脸厌烦,心里说,“切吧,晒吧,看你那干瘪样儿,自己都快抽巴成萝卜干了,一点女人味儿都没有。”
  
  “都说我腌的萝卜干好吃,我寻思赶集时卖点。”肖艳娇颇为自己的能干自豪,根本未察觉丈夫的嫌弃,一边起劲地切,一边朝屋里喊:“丽丽,把电扇关会儿,太阳下去了,没那么热。”马大成开修车厂,挣的钱都扔麻将桌,肖艳娇花不到一分,还时不时得替他还赌债,不得不精打细算的过日,用邻居胖媳妇的话说“抠搜到骨头缝儿,啥便宜都占”。
  
  “别人家都安空调,咱家使电扇还舍不得电。”丽丽抱怨。
  
  “咱家舍不得,还不是因为你这个窝囊废的爹?都说男人是搂钱的耙子,女人是装钱的匣子,咱们家可倒好,耙子匣子都是我,人家妇女顶半天,我这个妇女顶整个天,我也不知道图的啥。”
  
  马大成习惯了媳妇的唠叨,不管她咋说,只管装聋作哑。
  
  肖艳娇自怨自艾的发着牢骚,忽然想到一件事,“这王大贪雁过拔毛,这么多年,还真就没勒索过你的破厂。”扭过头打量着丈夫,“是不是看于黑子的面儿?”
  
  “都过去八百年了,还有啥面儿?”
  
  “都说于黑子是乡长的狗,让他咬谁就咬谁,为了截访,连二驴子那样的发小都一棍子干开瓢。”
  
  大成不爱唠于黑子这个话题,打岔道,“听说警察要来蹲点,这可是大麻烦。”
  
  “不就是个车轱辘嘛,也卖不了几个钱,还回去不就得了。我估摸老郑已经把这事说得那么严重,不管是谁卸的,都不敢不还。”
  
  “得想个招儿,让姓李的知难而退。”大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夫妻俩的思维显然不在同一频道。
  
          五
  
  这场大风扬沙发展成夏季罕见的沙尘暴,刮了一天一夜,越往北受灾越严重,离风道口近的北甸子村,有些人家被黄沙埋到窗台,风停后,推不开门,出不了屋,只好打110求助。
  
  老康最近胃病频频发作,李铁军和小丁都劝他去县医院做个胃镜,好好查查,他却说工作太忙,等退休后再查,疼得挺不住,就嚼两片胃舒平。
  
  “你的脚还没好利索,你留在所里值班。我和小丁出警。”老康对李铁军说。
  
  “骑马,脚不碍事。”看着老康日渐消瘦的身板,李铁军坚决不让他去。
  
  头一次跑远路,骑术不精的李铁军,不仅颠得周身酸痛还磨破了屁股,天热,挥舞铁锹挖完一户人家的门,就满身大汗,等把被困的村民都解救出来,警服已经像水洗的一般,返程时屁股上渗出的血和汗水把警裤给粘到马鞍子上,下马时用力一扯,顿时皮开肉绽,疼得他呲牙咧嘴,小丁见了忙说:“我喂马,你赶快进屋上点药,别感染,热天,容易化脓。”
  
  没等进屋就听到吵嚷声: “一百块,打发叫花子呢?不光是门,还有鸡窝也砸坏了,母鸡受惊吓,不下蛋了,二十多只鸡,这损失是多少?”
  
  一个敦实的小伙子正跟老康争吵,脑瓜门上毛毛虫似的伤疤很刺眼,李铁军心想:大概这就是拉拉屯的二驴子。
  
  “二驴子,你别胡搅蛮缠。就你家那破门,一百都给多了。你偷公路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找上门来了。被哄抢的司机说领头的脸上有疤,不是你是谁?”老康双手顶着胃部,脸色很难看。
  
   “一箱桃多少钱?你还能把我拘留是咋的?”二驴子话虽然还是挺硬,嗓门却降了一截。
  
  “把这些年你偷的抢的加一块儿,你说能不能?”
  
  “还带加一块儿的?”二驴子又惊又气,“你可真有招儿,你这么能干,咋就抓不到于黑子?黑社会你不去抓,跟老百姓逞威风,有种你现在就把我铐上。”二驴子越说越生气,把双手伸到老康面前求铐。他不懂法,不知道两年内盗窃三次以上就属于多次盗窃,即使数额小也构成犯罪,以为老康是恐吓他,于是很有底气跟老康叫板儿。
  
  被激怒的老康当真掏出手铐,李铁军上前拉住他,和颜悦色的对二驴子说,“我去你家看看门到底值多少,然后按市价算,这样行不行?”
  
  古台乡小学教室里,课间休息,王晶晶大声宣布:“警察要进拉拉屯,丽丽她妈要被抓。”
  
  丽丽立时就急了:“谁说的?警察干啥抓我妈?我妈不是坏人。”
  
  “你妈就是坏人,你妈在公路偷货,我大爷说的,那叫车匪路霸。”
  
  “你大爷说的就对?乡长有啥了不起,成天显摆你大爷,我们村可不怕他,他到了拉拉屯还不是照样被狗咬。”
  
  “对,”大福子的儿子小拴子给丽丽助攻,“你大爷也没我们屯狗厉害。”
  
   晶晶反击:“你们村的狗那么厉害,敢咬警察吗?”
  
  丽丽一扬脑袋,“敢咬,昨晚我爸说了,警察进村就放狗咬。”
  
  “你爸爸为啥要放狗咬警察?”魏蓝进教室,听到话尾,好奇地发问。
  
   “她爸她妈都不是好人。”晶晶毫不迟疑地盖棺论定。
  
  “我爸咋又不是好人了?王晶晶你胡说八道。”丽丽被气哭。
  
  “放狗咬警察的就不是好人。”晶晶理直气壮。
  
  “丽丽,好人不放狗咬警察。即使爸爸一时糊涂,丽丽同学也会监督他,对吧?”魏蓝用纸巾帮丽丽擦干眼泪。
  
  确认丽丽说放狗咬警察不是气话,魏蓝为李铁军捏了把汗,下了课就跟校长说,“我有点急事,出去一会儿,”骑上自行车直奔派出所。
  
  李铁军正在院子里刷马,魏蓝一路飞驰,到了近前急搂手闸,车闸却失灵,刹不住,自行车冲进院子,直奔北墙。
  
  “哎呀……”魏蓝惊声尖叫。李铁军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拉住后车架,魏蓝伸直两条长腿,仗着身高的优势,两脚撑地,将车停住。险情虽然化解,胆小的她却脸色煞白,心脏跳得要从胸口崩出来。
  
  “我的天,你是要演练穿墙术?”李铁军调侃。
  
   魏蓝假装生气,瞪了他一眼,“我这么着急,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我咋了?”
  
  “拉拉屯有人计划要放狗咬你。”
  
  “就这么点事啊,看你一惊一炸的,像个小孩子。”李铁军不以为然。
  
  “你怎么不当回事啊?你以为乡下的狗像城里的宠物犬那么温顺啊。这里的狗很凶的,拉拉屯虽然不是牧区,可养的也都是大型犬。”
  
  “你咋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我家访啊。我告诉你,拉拉屯最凶的狗是丽丽家的大黄和二驴子家的大黑。大黄叫的凶,其实很少咬人,大黑蔫下口,咬住就不松嘴,你要特别提防。”
  
  “好好,谢谢关心。你要是有时间再帮我个忙,好不好?”
  
  “还帮啥忙?”
  
  “帮我给柯南洗澡。”
  
  “洗澡?柯南?柯南是谁啊?”魏蓝不胜惊讶。
  
  “柯——南。”李铁军唤了一声。
  
  一条黑灰色的德国牧羊犬应声从屋子跑出,竖着尖尖的耳朵审视地打量魏蓝。李铁军指着魏蓝对狗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魏蓝,握握手吧。”听到这话,柯南看魏蓝的眼神友好了很多,看看魏蓝,又看看李铁军,好像在猜测他俩的关系。
  
  魏蓝强忍住笑,一本正经的伸出手,“你好,柯南。”出乎意料,柯南毫不迟疑的抬起了右前爪。
  
  “啊!它真会握手啊!”魏蓝的嘴张成O型。
  
  “这算啥,柯南本事大着呢。”李铁军颇为得意。
  
  “还会啥?”
  
  “除了不会说话,人会的它都会。”
  
  “不信,太夸张了。”魏蓝摇头,“我问你,它会找东西吗?”
  
  “寻物啊?那是它强项。”
  
   “那我试试。”魏蓝来了劲,她把手里的车钥匙让柯南嗅嗅,然后跑出去,埋到一棵树下。
  
  李铁军给柯南发出命令,柯南一路嗅着到了树下,几下就扒出来。魏蓝彻底服了。“你从哪儿弄来这么神的狗啊?”
  
  “这是退役的军犬,我的老战友,咱这儿地广人稀,追踪逃犯很需要警犬,可县局只有两条,我就跟部队领导联系,军队支持地方工作,批准我领养它。”
  
  “你前天去县里就是接它?”
  
   李铁军点头。
  
  “太好了,有了神犬,以后我去家访万一迷了路,你就不用愁找不到我。”
  
  “哈哈,真是孩子。没有柯南,我也不会让你走丢,翻遍整个沙漠也要把你找回来。”
  
   “这话,让我想起《老古玩店》。”
  
  “什么古玩店?”李铁军莫名其妙。
  
  “狄更斯的一本小说。”魏蓝没告诉李铁军书中深爱女主角的小伙子说过同样的话,她觉得心头发热,眼睛湿润。
  
  李铁军诧异的看着她:“咋了?咋哭了?”
  
  “沙子,迷眼睛。”魏蓝掩饰道,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这么容易失态,“你也不小了,咋这么容易动情?人家顺口一句,你就感动得稀里哗啦。”
  
   魏蓝搞不清自己为啥会这样,更说不清为啥有事没事总爱往派出所跑,一天见不到李铁军就觉得心里空空落落的。“天哪,我不是爱上他了吧?”这个念头一闪出来,顿觉脸颊发热,羞涩地转头逗柯南。
  
  望着魏蓝灿若桃花的侧脸,李铁军感觉那含羞的杏眼像半掩的门,令人不敢冒然推开又不甘离去,于是也涨红了脸,手足无措。
  
  一阵风吹过,派出所窗前那两丛蜀葵轻轻摇曳,娇艳欲滴的粉红花朵似乎在窃窃私语。
  
  小丁从窗口探出头喊:“铁军,下洼子村民报告有羊倌迷路,怕是陷进苇塘。”
  
  警情就是命令,李铁军和小丁飞身上马,柯南紧紧跟随,魏蓝默默伫立路边,目送他们远去,直至视线尽头。


评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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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24-2-9 14:09 | 只看该作者
祝你春节快乐,龙年行好运。
3#
发表于 2024-2-9 15:27 | 只看该作者
      读了《大漠骑警之马背110》(下),描写细腻,场景各异,人物众多,形象各有特点。从细节中看到了大漠警察工作环境的恶劣。,基层公安工作的不易。


       故事刚刚开头,情节都在发展中,下集没有结尾的意思,恐怕得有个续集吧?
4#
 楼主| 发表于 2024-2-9 18:15 | 只看该作者
邱天 发表于 2024-2-9 14:09
祝你春节快乐,龙年行好运。

新春快乐,祝邱天老师龙年大吉,佳作丰硕。
5#
 楼主| 发表于 2024-2-9 18:18 | 只看该作者
小平_gMTT8 发表于 2024-2-9 15:27
读了《大漠骑警之马背110》(下),描写细腻,场景各异,人物众多,形象各有特点。从细节中看到了大 ...

想写成系列,手头素材有限,还需工作在公安战线的朋友大力支持。小平老师新春快乐,龙年大吉。
6#
发表于 2024-2-10 09:56 | 只看该作者
一窗烟雨 发表于 2024-2-9 18:15
新春快乐,祝邱天老师龙年大吉,佳作丰硕。

写公安题材小说,可到派出所或武警队采风,积累素材。

我常去采风,到农村、到机关、到各行各业,都是为了写作有素材。

老师春节快乐!
7#
 楼主| 发表于 2024-2-11 10:41 | 只看该作者
邱天 发表于 2024-2-10 09:56
写公安题材小说,可到派出所或武警队采风,积累素材。

我常去采风,到农村、到机关、到各行各业,都是 ...

业余作者,没有采风的条件,素材全靠亲友提供。羡慕邱老师的条件。
8#
发表于 2024-2-11 11:03 | 只看该作者
一窗烟雨 发表于 2024-2-11 10:41
业余作者,没有采风的条件,素材全靠亲友提供。羡慕邱老师的条件。

我也是业余作者,采风有时是作家协会组织,但更多的时候是我自己去。为了素材,有时需要一种拼劲。

春节好!
9#
发表于 2024-2-11 15:33 | 只看该作者
好有代入感。这样长篇的小说,这一节一节的坑,得许多情节来填,真是个技术活。我想着就头疼。
写得极好。
下部,就是贪官伏法,坏人落网,李警官跟魏蓝喜结良缘。
10#
发表于 2024-2-11 15:36 | 只看该作者
认真读过。
写文辛苦!
新春快乐。
有各别字。魏蓝扑扇(闪)着卷翘的睫毛。才发现就复制了这一个
11#
发表于 2024-2-11 15:38 | 只看该作者
标题肯定打错了。必须是中,看见修改。
12#
发表于 2024-2-12 10:04 | 只看该作者
小说选题很好,通过文友提供素材能加工创作出来,这是实力的体现。
13#
 楼主| 发表于 2024-2-12 11:56 | 只看该作者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4-2-11 15:36
认真读过。
写文辛苦!
新春快乐。

谢谢小草,读的真认真。扑闪着大眼睛,睫毛是不是不能闪而是扇?我纠结了。
1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2 12:00 | 只看该作者
幸福小草 发表于 2024-2-11 15:33
好有代入感。这样长篇的小说,这一节一节的坑,得许多情节来填,真是个技术活。我想着就头疼。
写得极好 ...

全让你给猜到了,但是下篇很多情节是写警犬。导演点评这个剧本时曾说,警犬的桥段让她泪下。所以下篇拟名《大漠骑警之忠犬英魂》。下篇改名了,所以这个不是中,是下。马背110到此终结。续篇是忠犬。
15#
 楼主| 发表于 2024-2-12 12:02 | 只看该作者
邱天 发表于 2024-2-11 11:03
我也是业余作者,采风有时是作家协会组织,但更多的时候是我自己去。为了素材,有时需要一种拼劲。

春 ...

邱老师咱们若是同城就好了,我跟您结伴去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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