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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千里投奔:流民的苦楚方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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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13 17:4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出了农学院,韩桢又去周边乡村巡视了一圈。
各个村子,一副欣欣向荣,热火朝天的景象。
一直到傍晚,才踩着夕阳的余晖回到少阳宫。
本以为在外转悠了一下午,能逃过一劫,没成想刚回后宫便被赵富金几女逮个正着。
强忍着齁甜吃了一碟糕点,并给出高度评价后,几个小丫头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夜晚。
赵富金如同小奶猫一般,缩在韩桢怀中。
小丫头学着韩张氏的模样,轻轻抚摸着小腹。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富金柔声道:“夫君呀,你说奴会不会已经怀上宝宝了?”
韩桢答道:“不会。”
“这种事哪里说的准,夫君又非郎中,怎能如此笃定。”赵富金嘟着嘴,有些不满韩桢的回答。
呵!
你要能怀上,那他娘的真是出鬼了。
为了避免赵富金怀上,韩桢每回都弄在外面。
才十六岁的小丫头,怀孕太危险,搞不好就会一尸两命。
见他不说话,赵富金自顾自地说道:“奴观素衣悠悠她们几个,都还是处子,过门这般久了,夫君也该临幸她们了,几个妹妹都是可人的性子,莫要冷落了。”
韩桢解释道:“她们还太小,过几年再说。”
赵富金反驳道:“不小了,父皇许多妃子比她们还小呢。”
宋徽宗这厮,真是个禽兽!
韩桢在心中暗骂一声,旋即柔声道:“你父皇修仙修傻了,那么小的女子,身子都没长开,如何能行房,更别提生孩子了。”
赵富金微微叹了口气:“父皇最近是有些怪,前阵子还给奴写了一份信,云里雾里的,奴也看不懂父皇到底想说甚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出宫前,赵富金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劝韩桢不要造反。
如今,早就抛诸脑后了。
韩桢疼爱她,上头也没公婆约束,整个后宫她最大,整日与一群小姐妹嬉戏玩闹,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夜深了,早些睡罢,明日还要回临淄呢。”
“嗯。”
赵富金乖巧的应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翌日。
韩桢带着赵富金等一帮女眷,以及一群亲卫,出发赶往临淄。
寒食节,祭祖是传统。
华夏人对祖先的敬仰,要远胜满天神佛。
一个崇信佛道的人,听到道观、寺庙被毁,可能只会在心头难过一阵。
可若是得知自家祖坟被人刨了,伱看他会不会拿刀拼命。
……
……
烈日下。
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沿着官道前行。
人群中,有两个人格外显眼。
虽同样狼狈,可这二人衣着宽袍大袖的儒袍,面容白净,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是读书人。
这两人,正是徐存与刘勉之。
福建相距山东远隔上千里,路途艰险。
起初时还好,他二人在福建颇有名望,不少商队与官船都愿意带他们一程。
可自打到了浙江后,一切都变了。
官船根本不买账,他们只能花钱租用民船。
结果行到半途,遭遇了水匪,他二人机警,及时跳水逃走。
虽损失了大半财物,好歹性命保住了。
经此一劫,徐存与刘勉之不敢再乘船了,将身上仅有的钱财,购置了一辆牛车。
也合该二人倒霉,走了没几日,荒野露宿之时,拉车的老牛被大虫叼了去。
正当两人不知所措之时,巧遇了一群逃荒的流民,一番交谈,得知这些流民要去山东之后,两人大喜过望,加入了流民的队伍。
数日之后,总算抵达抵达楚州(淮安)境内。
沿着官道往北再走几十里,便是淮阳军,进入山东地界。
中途不断有流民加入,最初二三十人的队伍,如今已经扩张到了数百人。
刘勉之面容忧愁道:“江南与两浙乃大宋富庶之地,可这一路走来,所闻所见简直骇人听闻,百姓困苦,民不聊生。连江南与两浙都如此,其他州路的百姓,只怕会更加凄惨。”
徐存叹息一声:“陛下纵容朱勔在南方设立花石纲,横征暴敛了恁多年,又遭方腊起事。朝廷虽调遣西军迅速镇压,可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十万西军过境,百姓岂能讨得好。”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一旁的老者赞同道:“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大官人这句话可是说到俺心头去了。”
刘勉之问道:“老丈有此遭遇?”
老头激动道:“莫说俺了,大官人问问这些人,哪个没受过那帮贼配军的欺辱。政和二年,俺们县闹匪患,强人冲击县城,朝廷派兵镇压。可那些丘八,比匪寇还狠,见啥抢啥,连锅碗瓢盆也不放过。可怜老汉的大儿,与那丘八理论,结果被一刀砍了,冒充匪寇拿去换了军功。”
“唉!”
徐存与刘勉之叹息一声,不知该说甚么。
沉默了片刻,徐存问道:“老丈家中可还有亲人?”
老头摇摇头:“没喽,都没喽。去岁一场大旱,婆娘与孙儿也饿死了。”
平淡的语气中,却透着浓浓的绝望。
心如死灰,不外如是。
刘勉之又问:“老丈为何要去山东?听说那边被反贼占了,兵匪当道,乱的很。”
“放他娘的狗屁!”
老头粗俗的骂了一句,而后赶忙解释道:“官人莫怪,老汉不是骂你。莫要听那些官吏胡言乱语,山东如今好的很,只要去了便给分田分地,还发钱粮和纸衣呢。”
徐存面色好奇道:“老丈如何知晓?”
老头理所当然道:“最开始是王村的人先去了,没过多久悄悄回来了几个人,说那边好的很。后来大伙就都去了,周边村子全跑光了,就连县城里的人,都跑去做工哩。俺们已经算晚的了,先去的人,估摸着这会儿田里的庄稼都发苗了。”
闻言,徐存与刘勉之对视一眼。
他们如何不知,这是韩桢使的手段。
又走了一段,流民队伍停下歇息。
趁着这个时间,不少流民钻进路边的林子里,挖野菜和野果吃。
徐存与刘勉之也加入其中,他二人如今身无分文,干粮也在昨日吃完了,此刻饥肠辘辘。
徐存没种过田,哪里懂得哪些野菜能吃,好在刘勉之有耕种的经验。
于是,徐存便跟在刘勉之身后,刘勉之挖什么,他便跟着挖。
不一会儿,两人便抱着一些野菜回到路边,用小瓦罐煮着吃。
没有盐,也没有其他调味料的野菜,味道一言难尽。
徐存尝了一口,便不再吃了。
感受着腹中的饥饿,他只得背起了书,以此来分散注意力。
刘勉之劝道:“诚叟兄,再吃些罢。眼下距离山东还有好几十里的路,也不知要走几日才能到。”
“好罢。”
徐存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两人凑在小瓦罐前,就着白水煮野菜吃的稀里哗啦。
吃了些野菜,肚子里总算有了些东西垫底,没那么难受了。
“呔!”
忽地,一声爆喝响起。
紧接着,附近林中窜出二十几号匪寇,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些匪寇同样衣衫褴褛,为首之人体型彪悍,手持一把钢刀,剩余的人有些手持朴刀,有些干脆是削尖的竹竿。
流民队伍顿时一阵骚乱,徐存与刘勉之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匪首耍了个刀花,朗声道:“俺只求钱粮,不伤性命,乖乖交出钱粮,定然不会为难你等。”
闻言,先前与徐存搭话的老者站出来,面容苦涩道:“这位好汉,俺们还哪有钱粮啊,都是活不下去的苦哈哈。求求好汉高抬贵手,放俺们一条生路。”
上下打量了一番流民队伍,又看了眼他们瓦罐中的野菜,匪首骂道:“直娘贼,遇到一帮穷鬼,真晦气!”
“三哥,有几个小娘子倒还俊俏。”
就在这时,一名匪寇提议道。
“啪!”
匪首反手就是一巴掌,呵斥道:“你忘了你阿姐怎么死的?俺们若是奸淫妇女,与那些贪官污吏又有何区别?”
“三哥,俺错了。”
匪寇捂着脸,也不知是因为这巴掌,还是想起了阿姐,眼眶泛起泪花。
这番对话,倒是让流民们安心了不少。
此刻再看,匪寇中有老有少,甚至还有几个女人。
这哪里是甚么匪寇,分明就是另一伙儿流民。
匪首一屁股坐在地上,问道:“你们打算去哪?”
“好教好汉知晓,俺们准备去山东,投了韩县长。”老头如实答道。
这时,匪首发现了徐存与刘勉之,他二人气度不凡,在一群流民中格外显眼,不由问道:“怎地还有两个读书人?”
闻言,徐存拱手道:“我二人自福建来,去山东访友,不想路上遭了水匪,身无分文,正巧遇见老丈等人也要去山东,便选择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哦!”
听到二人身无分文,匪首也就没了兴趣。
他倒是不觉得徐存会撒谎,若真有钱,还轮得到自己?
只怕早被这些流民给抢了。
财帛动人心,别把这些流民想的有多纯朴。
老头问道:“这位好汉,俺们可以走了罢?”
“等等!”
匪首起身道:“俺们也去山东。”
老头欣喜道:“如此最好不过了。”
有这帮人加入,他们晚上就不怕虎豹和狼群了,遇到其他匪寇,也有一战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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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3 17:49 | 只看该作者
仅仅两天的时间,匪首张三就混成了流民队伍的头儿。
只因昨日,张三猎到了一头野彘,给大伙儿分了一碗肉汤。
刘勉之病了,许是前日野菜吃的太多,昨日拉了好几回儿肚子。
到了第三日,整个人都拉虚脱了,面色苍白,站都站不稳。
但流民队伍却不会因他一人停下,早一日到山东,便能早一日分到田地和粮食。
无奈之下,徐存只得背着刘勉之,咬牙跟上流民队伍。
可他身单力薄,加上这两日只以野菜饱腹,哪里有气力。
只走了五里路,便累得气喘吁吁,两眼冒金星。
听着徐存粗重的喘息声,刘勉之语气虚弱道:“诚叟兄,放吾下来罢,你先去山东。”
“致中兄莫说胡话。”
徐存惜字如金,这会儿多说一个字,他都觉得是负担。
“俺来背罢。”
就在这时,浑厚的声音在两人耳旁响起。
抬头看去,只见张三不知何时站在面前。
“多谢!”
徐存也不逞强,面露感激,将刘勉之放下。
张三接过之后,轻松的背在背上,转头就走。
一行人走走歇歇,一直到正午时分,路边一块界碑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到山东啦!”
仅四个字,便让疲惫不堪的流民队伍,露出笑脸。
所有人不知从哪涌出一股的气力,纷纷加快脚步。
又走了不到两里,只见前方官道上,设有一道关卡。
高达两米的拒马,将官道堵的严严实实。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玄甲士兵,在道路两旁严阵以待,摄人的煞气,迎面扑来。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面色一变,顿住了脚步。
哒哒哒!
数十名骑兵脱离军阵,直奔他们而来。
流民队伍顿时一阵慌乱,张三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
奔驰到近前,骑兵们勒住战马,为首的骑兵朗声道:“你等乃是何人?”
张三答道:“这位军爷,俺们是来投奔韩县长的。”
首位的骑兵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吩咐道:“所有人,上缴兵器,若有私藏,严惩不贷!”
张三略显犹豫,那把钢刀是他唯一的财产。
只是看到骑兵们冰冷的目光,咬了咬牙,先是将刘勉之放下,随后抽出腰间长刀,扔在地上。
见状,跟着他的流民,也纷纷丢掉朴刀和竹竿。
待收缴的兵器,那骑兵大手一挥:“跟某家来!”
流民们跟在骑兵身后,一路来到关卡前。
拒马被挪开了一道口子,仅能供两人通过,流民队伍排成长队,挨个接受盘查。
轮到徐存与刘勉之的时候,盘查的士兵上下打量了一眼他二人,语气诧异道:“读书人?”
“是。”
徐存点点头,旋即说道:“吾受邀来山东任职,不曾想半途遭了水匪,眼下好友病重,可否送我等去就近的县城治病?”
闻言,那士兵面色微微一变,忙问道:“可有凭证?”
“有书信为证,吾之好友姓谢名鼎,不知你可否认得?”
徐存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取出一份书信。
“谢尚书?”
士兵一惊,接过书信道:“两位相公稍待,某家去去就来。”
说罢,士兵拿着书信离去了。
没过多久,就见数名补官快步走来。
那书信被水浸了水,墨迹已然模糊,不过印章却还清晰无比,显然用的乃是上好的印泥。
一名补官问道:“逸平先生?”
“正是!”
徐存点了点头。
见有人认出了自己,他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补官面色恭敬道:“先生这边请,俺这就安排马车送先生去县城。”
另外两名补官,则上前搀扶住刘勉之。
穿过拒马后,只见官道两旁搭建了数个草棚,进来的流民,再度排成长队,被引导至官道右侧的草棚前。
徐存好奇道:“这是在干甚?”
补官解释道:“回先生,这是在登记户籍,造册之后,会给每个流民发放凭由,届时可拿凭由寻落户的乡镇领取米粮与纸衣,当地官府也会为其分配田地。”
“此举大善!”
徐存双眼一亮,拍手叫好。
官道另一边的草棚里,数口大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一股淡淡的米粥清香,在鼻尖环绕。
登记完的流民,拿着凭由,可去对面领一碗米粥。
咕噜噜!
徐存咽了口唾沫,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直叫。
徐存尴尬道:“吾与好友这几日以野菜度日,可否给吾等些吃食?”
那补官一拍脑门,面带歉意道:“是俺疏忽了,逸平先生莫怪,这边请。”
“无妨。”
徐存笑了笑。
将徐存与刘勉之带到草棚下,那补官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米粥,以及一小碟咸菜。
米粥乃是杂粮熬煮,掺杂着一些野菜。
徐存饿坏了,顾不得烫,就着小咸菜吃的无比香甜。
两碗米粥下肚,刘勉之脸色好多了,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他先前那般虚弱,一半是因为拉肚子,另一半纯粹是低血糖犯了。
那补官说道:“逸平先生,马车已准备妥当,稍作歇息,便可出发了。”
“多谢!”
徐存拱了拱手。
“职责所在,逸平先生不需客气。”
补官赶忙摆了摆手,而后一脸崇拜道:“俺看过先生所著的《六经讲义》,当真是字字珠玑,发人深省啊。”
徐存见此人言行举止,透着一股书卷气息,与寻常胥吏截然不同,此刻又听对方说看过自己的书,忍不住问道:“伱是读书人?”
补官面色羞愧道:“俺资质愚钝,至今还只是个秀才。”
徐存安慰道:“莫要妄自菲薄,厚积薄发,大器晚成者不在少数,想那苏老泉,二十七始奋发,终成一代大儒。”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补官躬身一礼。
这时,一旁的刘勉之问道:“你如今是胥吏?”
补官听出了他话中的惋惜之意,解释道:“好教先生知晓,县长治下,已没了胥吏,如今改唤补官。补官者,人人皆可为官,或参加锁厅试,或凭政绩升迁。”
“在山东,不管是否是读书人,想要为官,需得从补官做起。县长说,补官乃朝廷之基石,唯有懂得百姓疾苦,为官后方才能真正为民请命。”
闻言,刘勉之语气感慨道:“好一个韩桢,好一个与胥吏共天下!”
补官好奇道:“未曾请教这位先生大名?”
刘勉之自报家门:“吾姓刘名勉之,字致中。”
“原来是白水先生当面,失敬失敬。”
补官神色肃然,躬身作揖。
作为杨时得意门生,他的名头比之徐存更大,他与胡宪、刘子翚等人创立了“刘胡学派”,其所著《草堂文集》,更是被无数福建洛学士子奉为理学圭臬。
就在这时,吃完米粥的流民队伍,再次出发。
见状,刘勉之赶忙起身,与徐存一起来到张三面前。
刘勉之躬身长揖,正色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不知好汉被分配到了何地,往后吾定当登门道谢!”
“登门道谢就不必了。”
张三摆摆手,朗声道:“只希望两位相公往后当了官儿,能看在俺背你一程的份儿上,对百姓好一些。”
“受教了!”
刘勉之与徐存肃然起敬,齐齐躬身行礼。
“俺走了。”
张三摆摆手,领着流民队伍出发。
有了一碗米粥打底,这些流民对于新生活,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目送流民队伍离去,徐存感慨道:“草莽之中亦有真英雄。”
刘勉之点头赞同:“只此一句,吾此行便不虚矣。”
又歇息了一阵,两人随补官上了牛车,沿官道朝泗阳镇而去。
到达泗阳后,补官帮忙请了大夫,安排了住处,又借了几贯钱给两人。
在泗阳修养了三日后,徐存与刘勉之再度启程,赶往宿迁。
临走时,两人分别留下一副笔墨,赠予补官,以表感谢。
补官大喜过望,如获珍宝。
……
坐在商船上,看着沿途农田中,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景象,刘勉之不由轻笑道:“诚叟兄,吾怕是骂不了谢守器喽。”
徐存点头道:“只看治下百姓,韩桢其人确实有明主之相。”
山东之地,与江南两浙呈鲜明对比。
在泗阳镇时,他就已经感受到了,镇中胥吏清明,百姓安居乐业,驻军纪律严明。
就在两人交谈间,一座城池出现在视野中。
“两位相公,宿迁到了。”
艄公的声音,在适时响起。
不多时,商船缓缓停靠在码头,两人踩着踏板走上码头,直奔宿迁县城而去。
一进城,繁华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街道上行人摩肩擦踵,车马络绎不绝,叫卖声、嬉戏声、交谈声不绝于耳。
宿迁本是中县,起初治下只有三万余百姓,但自打被韩桢占领后,不断吸纳两淮的流民,以至于治下人口,短短数月便达到了八万,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长。
刘勉之惊叹道:“此地知县颇有才干,竟将一个中县,治理的这般繁华。”
两人沿着街道,一路来到县衙。
只见县衙前,竟有不少人哭诉。
这些人身着绫罗绸缎,一看便知是城中士绅大户。
刘勉之与徐存对视一眼,纷纷顿住脚步,看起了热闹。
不多时,一名补官从县衙中走出,高声道:“知县让你等速速散去,莫要堵着衙门。”
“今日不给俺们一个交代,俺们便不走。”
“对,必须给个交代。”
“凭甚么俺们要多交赋税?”
“……”
补官面色阴沉,厉声道:“给俺打!”
话音刚落,一群皂班补官便从衙门中冲出,举起手中水火棍,朝着这些士绅大户劈头盖脸一顿打。
直打的这些人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哼!”
那名补官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再敢来县衙闹事,便以谋逆处置,让青州军前来平叛!”
听到青州军三个字,剩余的士绅大户们哗啦一声全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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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两天的时间,匪首张三就混成了流民队伍的头儿。
只因昨日,张三猎到了一头野彘,给大伙儿分了一碗肉汤。
刘勉之病了,许是前日野菜吃的太多,昨日拉了好几回儿肚子。
到了第三日,整个人都拉虚脱了,面色苍白,站都站不稳。
但流民队伍却不会因他一人停下,早一日到山东,便能早一日分到田地和粮食。
无奈之下,徐存只得背着刘勉之,咬牙跟上流民队伍。
可他身单力薄,加上这两日只以野菜饱腹,哪里有气力。
只走了五里路,便累得气喘吁吁,两眼冒金星。
听着徐存粗重的喘息声,刘勉之语气虚弱道:“诚叟兄,放吾下来罢,你先去山东。”
“致中兄莫说胡话。”
徐存惜字如金,这会儿多说一个字,他都觉得是负担。
“俺来背罢。”
就在这时,浑厚的声音在两人耳旁响起。
抬头看去,只见张三不知何时站在面前。
“多谢!”
徐存也不逞强,面露感激,将刘勉之放下。
张三接过之后,轻松的背在背上,转头就走。
一行人走走歇歇,一直到正午时分,路边一块界碑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到山东啦!”
仅四个字,便让疲惫不堪的流民队伍,露出笑脸。
所有人不知从哪涌出一股的气力,纷纷加快脚步。
又走了不到两里,只见前方官道上,设有一道关卡。
高达两米的拒马,将官道堵的严严实实。
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玄甲士兵,在道路两旁严阵以待,摄人的煞气,迎面扑来。
见到这一幕,所有人面色一变,顿住了脚步。
哒哒哒!
数十名骑兵脱离军阵,直奔他们而来。
流民队伍顿时一阵慌乱,张三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
奔驰到近前,骑兵们勒住战马,为首的骑兵朗声道:“你等乃是何人?”
张三答道:“这位军爷,俺们是来投奔韩县长的。”
首位的骑兵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吩咐道:“所有人,上缴兵器,若有私藏,严惩不贷!”
张三略显犹豫,那把钢刀是他唯一的财产。
只是看到骑兵们冰冷的目光,咬了咬牙,先是将刘勉之放下,随后抽出腰间长刀,扔在地上。
见状,跟着他的流民,也纷纷丢掉朴刀和竹竿。
待收缴的兵器,那骑兵大手一挥:“跟某家来!”
流民们跟在骑兵身后,一路来到关卡前。
拒马被挪开了一道口子,仅能供两人通过,流民队伍排成长队,挨个接受盘查。
轮到徐存与刘勉之的时候,盘查的士兵上下打量了一眼他二人,语气诧异道:“读书人?”
“是。”
徐存点点头,旋即说道:“吾受邀来山东任职,不曾想半途遭了水匪,眼下好友病重,可否送我等去就近的县城治病?”
闻言,那士兵面色微微一变,忙问道:“可有凭证?”
“有书信为证,吾之好友姓谢名鼎,不知你可否认得?”
徐存一面说着,一面从怀中取出一份书信。
“谢尚书?”
士兵一惊,接过书信道:“两位相公稍待,某家去去就来。”
说罢,士兵拿着书信离去了。
没过多久,就见数名补官快步走来。
那书信被水浸了水,墨迹已然模糊,不过印章却还清晰无比,显然用的乃是上好的印泥。
一名补官问道:“逸平先生?”
“正是!”
徐存点了点头。
见有人认出了自己,他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补官面色恭敬道:“先生这边请,俺这就安排马车送先生去县城。”
另外两名补官,则上前搀扶住刘勉之。
穿过拒马后,只见官道两旁搭建了数个草棚,进来的流民,再度排成长队,被引导至官道右侧的草棚前。
徐存好奇道:“这是在干甚?”
补官解释道:“回先生,这是在登记户籍,造册之后,会给每个流民发放凭由,届时可拿凭由寻落户的乡镇领取米粮与纸衣,当地官府也会为其分配田地。”
“此举大善!”
徐存双眼一亮,拍手叫好。
官道另一边的草棚里,数口大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一股淡淡的米粥清香,在鼻尖环绕。
登记完的流民,拿着凭由,可去对面领一碗米粥。
咕噜噜!
徐存咽了口唾沫,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直叫。
徐存尴尬道:“吾与好友这几日以野菜度日,可否给吾等些吃食?”
那补官一拍脑门,面带歉意道:“是俺疏忽了,逸平先生莫怪,这边请。”
“无妨。”
徐存笑了笑。
将徐存与刘勉之带到草棚下,那补官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米粥,以及一小碟咸菜。
米粥乃是杂粮熬煮,掺杂着一些野菜。
徐存饿坏了,顾不得烫,就着小咸菜吃的无比香甜。
两碗米粥下肚,刘勉之脸色好多了,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他先前那般虚弱,一半是因为拉肚子,另一半纯粹是低血糖犯了。
那补官说道:“逸平先生,马车已准备妥当,稍作歇息,便可出发了。”
“多谢!”
徐存拱了拱手。
“职责所在,逸平先生不需客气。”
补官赶忙摆了摆手,而后一脸崇拜道:“俺看过先生所著的《六经讲义》,当真是字字珠玑,发人深省啊。”
徐存见此人言行举止,透着一股书卷气息,与寻常胥吏截然不同,此刻又听对方说看过自己的书,忍不住问道:“伱是读书人?”
补官面色羞愧道:“俺资质愚钝,至今还只是个秀才。”
徐存安慰道:“莫要妄自菲薄,厚积薄发,大器晚成者不在少数,想那苏老泉,二十七始奋发,终成一代大儒。”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补官躬身一礼。
这时,一旁的刘勉之问道:“你如今是胥吏?”
补官听出了他话中的惋惜之意,解释道:“好教先生知晓,县长治下,已没了胥吏,如今改唤补官。补官者,人人皆可为官,或参加锁厅试,或凭政绩升迁。”
“在山东,不管是否是读书人,想要为官,需得从补官做起。县长说,补官乃朝廷之基石,唯有懂得百姓疾苦,为官后方才能真正为民请命。”
闻言,刘勉之语气感慨道:“好一个韩桢,好一个与胥吏共天下!”
补官好奇道:“未曾请教这位先生大名?”
刘勉之自报家门:“吾姓刘名勉之,字致中。”
“原来是白水先生当面,失敬失敬。”
补官神色肃然,躬身作揖。
作为杨时得意门生,他的名头比之徐存更大,他与胡宪、刘子翚等人创立了“刘胡学派”,其所著《草堂文集》,更是被无数福建洛学士子奉为理学圭臬。
就在这时,吃完米粥的流民队伍,再次出发。
见状,刘勉之赶忙起身,与徐存一起来到张三面前。
刘勉之躬身长揖,正色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不知好汉被分配到了何地,往后吾定当登门道谢!”
“登门道谢就不必了。”
张三摆摆手,朗声道:“只希望两位相公往后当了官儿,能看在俺背你一程的份儿上,对百姓好一些。”
“受教了!”
刘勉之与徐存肃然起敬,齐齐躬身行礼。
“俺走了。”
张三摆摆手,领着流民队伍出发。
有了一碗米粥打底,这些流民对于新生活,充满了期待和向往。
目送流民队伍离去,徐存感慨道:“草莽之中亦有真英雄。”
刘勉之点头赞同:“只此一句,吾此行便不虚矣。”
又歇息了一阵,两人随补官上了牛车,沿官道朝泗阳镇而去。
到达泗阳后,补官帮忙请了大夫,安排了住处,又借了几贯钱给两人。
在泗阳修养了三日后,徐存与刘勉之再度启程,赶往宿迁。
临走时,两人分别留下一副笔墨,赠予补官,以表感谢。
补官大喜过望,如获珍宝。
……
坐在商船上,看着沿途农田中,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景象,刘勉之不由轻笑道:“诚叟兄,吾怕是骂不了谢守器喽。”
徐存点头道:“只看治下百姓,韩桢其人确实有明主之相。”
山东之地,与江南两浙呈鲜明对比。
在泗阳镇时,他就已经感受到了,镇中胥吏清明,百姓安居乐业,驻军纪律严明。
就在两人交谈间,一座城池出现在视野中。
“两位相公,宿迁到了。”
艄公的声音,在适时响起。
不多时,商船缓缓停靠在码头,两人踩着踏板走上码头,直奔宿迁县城而去。
一进城,繁华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街道上行人摩肩擦踵,车马络绎不绝,叫卖声、嬉戏声、交谈声不绝于耳。
宿迁本是中县,起初治下只有三万余百姓,但自打被韩桢占领后,不断吸纳两淮的流民,以至于治下人口,短短数月便达到了八万,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长。
刘勉之惊叹道:“此地知县颇有才干,竟将一个中县,治理的这般繁华。”
两人沿着街道,一路来到县衙。
只见县衙前,竟有不少人哭诉。
这些人身着绫罗绸缎,一看便知是城中士绅大户。
刘勉之与徐存对视一眼,纷纷顿住脚步,看起了热闹。
不多时,一名补官从县衙中走出,高声道:“知县让你等速速散去,莫要堵着衙门。”
“今日不给俺们一个交代,俺们便不走。”
“对,必须给个交代。”
“凭甚么俺们要多交赋税?”
“……”
补官面色阴沉,厉声道:“给俺打!”
话音刚落,一群皂班补官便从衙门中冲出,举起手中水火棍,朝着这些士绅大户劈头盖脸一顿打。
直打的这些人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哼!”
那名补官冷哼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再敢来县衙闹事,便以谋逆处置,让青州军前来平叛!”
听到青州军三个字,剩余的士绅大户们哗啦一声全跑了。
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3 18:03 | 只看该作者
上京会宁府。
四月的女真之地,还是有些寒冷。
但对于习惯了冰天雪地,极端严寒的金人来说,已经足够温暖了。
皇宫之中,刚刚继位不久的完颜吴乞买,正在与一众贵族商谈事宜。
金人早些年实行部落联盟制,自打完颜阿骨打称帝后,便取消了部落联盟制,设立谙班、国论忽鲁、阿买、昃四勃极烈共掌国政,相当于内阁议会。
完颜吴乞买缓缓开口道:“辽国皇帝逃不了多久,斡里衍(完颜娄室)传回消息,用不了几个月,就能生擒辽国皇帝。”
话音刚落,一道洪亮兴奋的声音响起:“抓住辽国皇帝,就可以南下打宋国了!”
说话的人,乃是完颜阇母。
此人生性暴戾,典型的好战派。
听到南下攻打宋国,大殿之中的众人神色各异。
金人也并非铁板一块,如今分为两派,一派是完颜宗弼为首的主战派,年轻一辈居多。
另一派,则是完颜昌为首的主和派,老人居多。
完颜昌这一派的想法很单纯,他们年轻时吃了太多的苦,如今打下了辽国,总该享受享受了。
辽国太大了,足够他们金人休养生息,何必再瞎折腾呢?
万一败了,又得回去过苦哈哈的日子。
南边的赵宋虽赢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赵宋皇帝也识趣,每年上贡钱粮,挺好的。
完颜吴乞买面色不喜不悲,转头看向完颜斜也,问说:“谙班勃极烈怎么说?”
他其实不太想打宋国,想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内政之上。
金国并不像看上去那般强盛稳固,实则风雨飘摇,各地叛乱频发。
就连他们的祖地,都时常有部落叛乱。
此外,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他不想把皇位传给完颜斜也。
他更希望,金国的皇位能一直在他这一脉延续。
金人一直秉持着兄终弟及的习俗,就像完颜阿骨打病逝后,并未把皇位传给儿子,而是传给了他这个弟弟。
同理,他若死了,皇位理应传给完颜斜也。
可人都是自私的。
自从体会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滋味后,完颜吴乞买内心的想法就变了。
但他又不敢做的太过明目张胆,否则的话,完颜宗弼这些阿骨打的儿子们,该如何看他?
各个部落的首领,又会如何看他?
搞不好,金国会瞬间四分五裂。
所以,他需要时间给儿子铺路,同时熬死弟弟完颜斜也。
毕竟,完颜斜也的身子骨不好,早年间受过重伤。
然而完颜斜也却根本不知他的想法,咳嗽了两声后,缓缓开口道:“宋国富庶,南下攻打宋国也可,就算打不下,劫掠一番也好,并且趁机让宋国皇帝对给些岁币。”
这时,一旁的国论勃极烈完颜宗干出谋划策道:“宋国连国内的反贼都无法平定,可见实力孱弱。陛下可派遣使者去往山东,与反贼商谈,一齐出兵攻宋,待打下了宋国,再顺势扶持那反贼当傀儡皇帝,为我金国管理南方,送钱送粮。”
扶持傀儡皇帝,不止完颜宗干一人这么想,而是整个金国上下,都这般想。
其一,是他们习惯了白山黑水的气候,不适应南方。
其二,则是宋徽宗一而再,再而三的送钱送粮,将金人伺候舒服了。
与其自己管理,不如扶持个傀儡皇帝,代他们管理,每年送钱送粮就行,等于一个长期饭票。
“可。”
完颜斜也点头赞同。
见两位勃极烈都决定攻打宋国,完颜吴乞买也只得同意,吩咐道:“斡里衍(完颜娄室)的儿子还在西京,就让他去一趟山东。”
……
……
清晨。
少阳宫大殿,韩桢正在翻看赵宋的邸报。
“县长。”
袁工匠兴冲冲的走进大殿。
韩桢放下邸报,轻笑道:“何事如此高兴?”
袁工匠答道:“微臣做出了第六版样币。”
见他如此自信的模样,韩桢来了兴趣,吩咐道:“取来看看。”
闻言,袁工匠再次呈上一个木盒。
打开木盒,韩桢拿起纸币,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与上一版样币的样式一模一样,只不过有些细微的差别,首先是纸币的材质比之澄心堂纸粗糙了不少,表面隐隐可以看到一个个铜钱状的浮水印。
其次背面的缠枝花卉纹依旧在,只不过凸起的浮雕手感没了。
韩桢问道:“成本几何?”
“不到二百文!”
袁工匠答道。
“不错!”
韩桢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问:“防伪呢?”
袁工匠卖了个关子:“县长可自行体会一番。”
韩桢笑了笑,打量着手中的纸币。
忽地,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只见方才翻转纸币之时,正面的泰山图,竟由玄色变成了墨绿色。
又将纸币换了个角度,颜色再度变成了玄色。
变色油墨?
韩桢惊了。
反复测试了几次,他发现这张样币的油墨,相比后世钱币上的变色油墨,少了些光泽,不是那么明显。
而且,颜色只在玄色与墨绿之间转换,远不如后世变色油墨的绚烂多彩。
但即便如此,放在这个时候,也已十分惊人了。
用作纸币防伪,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韩桢忙问道:“油墨从何而来?”
袁工匠答道:“油墨来自袭庆府的一位匠人,乃是他数年前在调配油墨时,因一时失误,无意间发现的,一直视为珍宝。在得知微臣广求防伪之法,才决定献出。”
韩桢似笑非笑的问道:“想当官?”
“是!”
袁工匠讪笑一声。
韩桢沉吟道:“工程院可还有实缺?”
袁工匠摇摇头:“没了。”
“此人可有子嗣?”韩桢忽地问道。
袁工匠脱口而出道:“有一个儿子,三代单传,今年十五岁。”
“工程院再添一个职务给他,其子入教育院为补官,另外赏钱万贯,玉璧一对,绢二十匹。”
这番赏赐,不可谓不丰厚。
不过在韩桢看来,一个变色油墨的秘方,完全值得。
况且,还能起到千金买马骨的效果。
“臣明白了。”
袁工匠拱手应道。
其子荫为教育院补官,想来用不了几年,就会提拔为正式官员。
三代单传的儿子都当官了,也就堵死了那匠人的嘴巴。
韩桢吩咐道:“就以这张样币雕版,至于印多少,你去一趟商务院,苏昭德会告诉你。”
为了等纸币到位,银行一直没有开业,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段时日,谷菘没少催他。
“臣告退。”
袁工匠说罢匆匆离去。
解决了一桩心事,韩桢正准备拿起邸报继续看,就听一阵脚步声响起。
只见徐存一袭大绿官袍,手持奏疏,大步踏入大殿。
“县长,微臣是来要钱的。”
徐存倒也干脆,没有半点废话,张口就要钱。
韩桢顿时乐了,笑道:“既是要钱,徐院长为何不寻内阁?”
徐存答道:“赵仆射不批。”
“你要干甚么?”
韩桢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按理说,正常要钱的奏疏,赵霆与史文辉觉得没问题,自然就批了,经由户部拨款。
数额过大或举棋不定的情况下,则会来征求韩桢的意见。
一没找韩桢,二没批,那就说明对方要钱的原因,让赵霆和史文辉觉得很离谱。
“微臣想建太学。”
太学?
韩桢奇怪道:“这是好事,要多少钱?”
徐存答道:“微臣寻工程院计算过,约莫三百二十万贯。”
“多少?”
韩桢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百二十万贯。”
徐存又重复了一遍,旋即上前几步,从袖兜中取出一副工程图,平摊在堂案上:“县长请看,这是微臣请工程院同僚,绘制的工程图,以及建造预算。”
韩桢瞥了一眼,嘴角不由抽了抽。
这他娘的哪是太学,简直就是宫殿啊!
难怪赵霆和史文辉想都不想,直接就给毙了。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韩桢问道:“伱方才说甚么?”
“呃……”
徐存先是一愣,旋即答道:“这是微臣请工程院……”
韩桢打断道:“不是这句,上一句。”
“微臣想建太学!”
“不批!”
“……”
好半晌,徐存才回过神,只见他解释道:“县长,太学乃选才育英之所,必不可缺。太学强,则国强,微臣知道糜费过多,可一旦建成,往后便能源源不断为县长提供能臣干吏。”
韩桢无奈道::“徐院长,我知你初衷是好的,我也知晓太学的重要性,可饭要一口一口吃。如此庞大的太学,只怕赵宋汴京的太学都远不如,这间太学若建成,学子估摸不下万人,你可知同时教授万人,需要多少先生?提供这些学子食宿,每年要花多少钱?”
“山东百姓贫苦,几经战火,如今正在实行轻徭薄赋,休养生息。赋税没多少,供养不起这么大的太学。况且,万余学子,每年毕业几何?山东哪有这么多官位实缺?”
徐存想了想,苦笑道:“这……是微臣考虑不周。”
毕竟徐存才刚上任,韩桢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于是吩咐道:“太学的事儿先缓一缓,如今各州府学停滞,县学与村学也几乎成了摆设,徐院长可先整顿县学,于各地兴办学舍。”
闻言,徐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县长英明。”
好说歹说,总算把徐存打发给走了。
临走前,还不忘把工程图也一并带走,看样子他并未死心。
目视着徐存离去的背影,韩桢摇头失笑。
三百二十万贯,开甚么顽笑,真当他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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