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自由体诗歌拾遗(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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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自由体诗歌拾遗(50-60)
玫瑰
甘愿让玫瑰的尖刺
扎进我干枯的胸膛   ——自题兼序

（续前）


50、秋哀三首
之一
是谁在夜晚痛苦地呻吟
是谁在清晨悔恨地哀叫
我在屋后的墙角看见
那是，满地的落叶
如遗老缅怀往日的荣华
绿叶是多么的繁茂啊
如浪子低诉逝去的年华
嘴巴已经干枯了呀
仿佛是一群幽灵
在活人面前徘徊着
他们想些什么？只有
阵阵秋风可能知道

51、之二
一切都冻的颤抖
高山、房屋、大树
小河惧怕僵尸似的死亡
呜咽着从我的身边流过
夏日，刚刚炙热了大地
雨霜就扑灭了盗来的天火
世界又要在风雪里移步
冬天的日子并不短促啊
我无能改变一切。只好
为春华秋实，唱支挽歌

52、 之三
霜杀的太阳，在西方坠落
冷雾笼住了村舍、流水、山道
革命样板戏的帷幕合上了
星星疑问下一场戏是什么
我急急地奔走。车轮卷起落叶
蟋蟀说：生是偶然，死是必然
它在嘲笑我的幼稚和无知
是谁？！能躲开死神来临

81.09.10—10.10.

53、责任田情诗
小序：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一种憧憬又在引诱着十分贫穷的乡邻。尽管还是心有余悸，承保单干也非十全之策；然能救国救民于困境，吾以八首小诗赞之。
之一
清晨，雾，浓浓……
遮住了土地和天空
秋草探起病弱的腰身
便听到叹息声声
一缕阳光，那么红……
劈开了迷茫的苍穹
看着佝偻的老人
和天真的稚童
老人在叹息。啊
是悲叹雨雾里的泥泞
还是感叹老之将至
又看到草木争荣
驾起木犁，稚童牵牛
翻开板结的土地
扬鞭催动死一般的群山
种下憧憬的前程
稚童欣喜地扑向崖畔
采来一把红黄绿紫的花
说，和梦的颜色一样
说，他走进了梦中
爷爷被逗笑了
喜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灌满了干涸的梯田
染绿了一条条犁沟

81.10.10.

54、  之二
辛酉，七月，大雨涨满了小河
冲走了小牛，冲走了房屋、庄禾
河堤下的五分西红柿园中
一位姑娘，在风雨里跋涉
黄豆大的雨点，似乎
要把柔软的腰身打折
无情的狂风，似乎
要把快要成熟的果实打落
姑娘在给水里的果苗搭架
用身体给果实把风雨栏遮
她不时用牙齿咬咬孱白的手指
她在风雨里显得是那么单薄
低头干活，她也觉得寂寞
心焦，燃起一团团无名烈火
当她听到身后一声熟悉的呼吸
甜蜜，就流满两只深深的酒窝

55、之三
中秋，家乡的苹果熟了
青香蕉绿国光红元帅……
她的责任田。八十棵大树
我们曾在树上新品种嫁接
手把手，她学会识别陡张枝
头碰头，她学会了果园管理……
药雾里，我们合力灭虫
两张锄，在多少个清晨松土
坐果了。她去农科所轮训
封封长信溢出了希望和叮咛
三十个夜晚，我就在果园里露宿
单位下班，就陪着苹果看月亮
今天，夕阳和我是一样地惆怅
夜来了，牛女没办法渡过天河
睡意朦胧中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红苹果的笑脸就偎进我的胸中

56、之四
我的故乡就这么落后
牛蹄走在松软的犁沟
线镨上欢跳起音符
伴奏小伙山歌悠悠
唱啊，田园翡翠千嶂秀
唱啊，春风撩人雨丝柔
看着一袭红裙子飘上山岗
幸福的小鱼就往深水里游
耕，肥沃的土地出金出油
一滴汗水能长出珍珠一篓
是人心中都有的幻想
美好的生活谁不追求
“哎！”送饭姑娘没叫醒小伙小伙正唱着来年的丰收
“哎！”姑娘再次推搡着说道
“爸说，不是今冬就是明秋”

57、之五
天山万里戎边苦。古来
愁杀了多少新婚的少妇
砧声从傍晚敲到黎明
昏烛从子夜烧到日出
我不敢想象。那是
一些多么寒冷凄清的夜晚
月亮悄悄地在天上徘徊
大雁哭着踏上万里归途
五千年，泪水浇活了枯萎的心
终于长出一棵情真意切的大树
甜蜜的果实正在长大。今天
千家万家就有了爱神守护
张开弓，搭上箭，戎边
小伙子守护着玫瑰家乡
他想着自己的责任田里
一位大辫子套袋的姑娘

58、之六
水的清洌和稻花的浓香变成浓雾
五彩的霞光照着雾中矗立的草庐
青蛙，怕惊醒谁甜梦似的
轻轻地、轻轻地悄声暗呼
雾在退。稻叶挑起晶莹的露珠
阳光宣呼着又一个光辉的生命
生命也羡慕梦一般的草庐
流淌出爱的欢乐
“嫁给我吧！稻花真香……”
“你，急什么？！今年能收多少”
是在热吻？还是在拥抱？
一分情，就是一分烈火
夏秋，冬春，风雨催打着轮回
太阳，也在不停地新旧的交替
没有变的，只有这份情爱
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

59、之七
爸爸为我承包了一面荒坡
在坡上领我把漆树籽点播
他说：千万不要懒惰
漆树会让你过上好生活
……小漆树啊，不知道
啥时才能有乳汁般的收获
啥时才能用优质的彩色漆
描绘我生活的美丽
……那时，我的倩影和幸福
就会遮掩住今天贫穷的日子
今天的孱白和瘦弱
明天的丰腴和婀娜
我想这不是梦。不是
这是头顶上的太阳和月亮
白天有风雨，也有彩霞
夜晚，也有鹊桥上的梦

60、  之八
游子三十载，夜夜
都记起故乡的高粱林
每当太阳坠落，我
看着北边的天空发呆
那颗星星下是故乡
耳旁有一只大雁在哀鸣
故乡，葫芦河的声音
在哭？在呼唤我的魂灵
葫芦河旁的高粱林
曾把我的心烧得通红。她
曾满足草叶托起的面疙瘩
河上漂浮着她乞讨的身影
故乡呀，养我长大的高粱林
可能，回忆起我当年的容颜
是否，再见到我当年的女友
是早入旧坟？还是又着新裙

以上八首成于81年10月，

97年改就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