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心观察生活，从生活真实走向艺术真实——简析中财春夜听雨散文栏目近期散文

王克楠

精心观察生活，从生活真实走向艺术真实

  ——简析中财春夜听雨散文栏目近期散文

        一个月以来，因为诗神的光顾，我写作散文和欣赏散文比较少，写诗歌反而多一些。在这个酷热的夏天，今天下午难得凉爽一些，打开中财春夜听雨散文栏目，许多熟悉的作者名字涌进眼底，许多有了新探索的散文使我眼前一亮。


        最近我“研究”散文如何从生活真实走向艺术的真实多一些，就侧重从这个角度赏析近期中财春夜听雨散文栏目的散文。可以说，从生活的真实走向文学艺术的真实，是一个立场问题，也是一个眼光问题，不同的作者面对同样的素材，表达出的东西常常有天壤之别，这就是眼光的限制。我们都有一双眼睛，可以进入我们的眼界，并引起我们创作冲动的未必全是“真实”的。如何观察生活，如何确定自己的切入点，在中财春夜听雨散文栏目近期散文里，曹国魂的《村庄在村庄的更远处》里对作者曾经熟悉的村庄，这个村庄已经不是原来他的那个村庄，因为“我把村庄这个攥在手心有些发潮的词语在城市的角落端详一番”，这就是说，曹国魂的眼睛里看到了更加农业化的心理真实，“从城市的四周看，都有走向村庄的道路，这些路直通粮食的根部，它们伏在村庄的四周，看着我哪儿能去，会从哪儿回来，夜晚的霓虹灯一定是烧红的火棍，不仅会烫伤我的肌肤，会使我内心的作物受旱，欠收几成”。冷晰子也是写乡村的，她笔下的乡村是一幅纯净的图画，经过心灵过滤过的童话，“清澈的河流，丰茂的水草，挂着成串成串青绿葡萄的野葡萄藤，爬满两岸。老水牛在河流的中央，寻一个深潭，悠闲地甩着尾巴，和蚊子捉迷藏”。还有冷晰子散文里时断时续的语气，只有对散文有特殊悟性的人才能掌握好的。房子的《原地》走笔也很特殊，他远远地把“见山是山”的写法（大多数人这样写）丢在了后面，写出了一种人的存在，写了人的有限和无限，“看到小说里的人走到生活里，在生活里的人走到小说中，都不过是形式上的虚构。我知道，在行走的过程中，我不过虚构了某些表象。”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嘎玛丹增是西北人，西北的风光和江南西湖的缠绵本来是不沾边的，可是，嘎玛丹增做到了化不可能抵达了可能。他在《在西湖找一把椅子》表达了一种心结，一种对美的向往，“秋雨淅淅沥沥，清冷得没有丝毫结束的迹象。鸟们湿了翅膀，躲进浓密的香樟树冠，也许正在清理疲倦的嗓子。”嘎玛丹增很细致地书写了抵达西湖后的感受，就像是写诗，渐渐地通过现象抵达本质。他写道，“很多的美丽，在雨幕深处，等待辨识和认同。”就像大多数多情男子见到西湖容易想入非非，嘎玛丹增也想能有一个神奇的女子来陪陪自己.......但是，他毕竟有是责任感的散文家，他把眼光定在了“空椅子”上，因为空，就有了空间，就可以往里面填充自己的艺术世界，“西子湖畔有很多椅子，坐满阳光和爱情的椅子。即便找到了空位，我的爱情和忧伤，已被雷峰塔秘藏。”这样散文就把读者引导到了生命和美。优秀的文字几乎都与精神有关，嘎玛丹增的另一个散文《追寻藏王的羊群》写的藏王松赞干布，“他和文成公主躺在雪地深处，在琼洁县城以南的一座山丘上，不受功利叨扰地享受着缠绵不朽的惊世爱情。”文字透露出来的是人的精神，人的信仰，还有人对于时间的敬畏，“在山南，我听不清晰灵魂的说话，也没找到更多的证据。我的人生走不进藏王的羊群，卓玛高举着鞭子，在距离我十分遥远的远方。”


        从生活真实走向文学真实，我想应是艺术作品获得强劲的思想冲力和深沉的情感力量的能源，是一种底蕴的展露与揭发，写作绝不是宣泄和释放。宣泄是写作的初级阶段。高级阶段是宁静。对于生活素材不能被它牵着鼻子走。散文大都是写作者亲历的生活，更倾向于向读者表达一种情绪，一种氛围，一种意境，一种灵魂的对语，使读者沉浸其中。我个人的观点是，心灵与现实之间不是被动的。首要的是解析现实。找出最真实的内核。读近期中财春夜听雨散文栏目，罗立军的《跟黑色谈恋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虽然是中财论坛的新手，但是散文很有“核”，当别人具象的时候，他走向抽象，写的是颜色——黑色，然而，黑色不是一般的颜色，在他的眼睛里有意义的。“它让人觉得踏实和放心，它是内敛的深沉的，不露任何痕迹，却把丰富表达得淋漓尽致。”对于城市文明的另一边，罗立军保持着足够的警惕，“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很难再看见亮晶晶的夜空，那里已经没有了嫦娥，没有了灿烂的流星和神奇的星座，也没有了梦想，那里有的只是灯红酒绿以及刺眼的霓虹下疯狂的城市”。陀螺的《囚鸟记》虽然没有被加精，但是确实是一篇好散文，这篇散文也是有“核”的，核就在于“自由”，人需要自由，鸟也需要自由，可是人因为各种原因总是愿意把鸟作为自己的附庸，就像是把野猪圈养为家猪，野鸡圈养为家鸡。就如作者所言，“人类以爱的名义，把鸟关进笼子里，满足了自己的私心，却从来不去想想被我们关起来的鸟儿是否开心。” 李修玲在《鱼鱼》里发现了鱼的变态美，“其实病态的鱼没什么不好，恹恹的模样你就能联想到许多病态的美。” 李修玲具备很好的艺术想象力，她写道，“我常常想像那些从水里走来的第一批上岸的鱼人，他（她）们在各样的环境里变迁着，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原本就是一尾鱼。”写的多好。


        写出好是散文需要眼光，锐利的眼睛，或者是敏捷的眼睛。观察体验的时候，在你的眼睛里一定是要有“真实的生活”，一定要杜绝伪生活。真实的观察产生真散文，带着有色眼睛的观察产生伪散文，虚伪的文字来自虚伪的心，矫揉造作，忸怩作态。戴着假面具说话，人际之间的悲哀渐渐形成。什么是黑暗，什么是光明，什么是天堂，什么是地狱，什么是苍白，什么是深刻……在写作之前，就存在的天壤之别。好的散文有好的散文场（语境），散文场不是后天可以营造的，是在面对生活素材的磨砺中就形成了。这就需要写作者不停地控制和克制自己，“一定要写的真实些，再真实些啊”，这样的自我提醒和自我暗示是重要的。这样不得不把笨小暖的《爱情自闭症——与普罗科菲耶夫在一起》作为范本来进行解读——这篇长散文写了一段清晰而模糊的心路历程，美伦美奂。音乐是没有国境线的，从另一个角度说，《爱情自闭症——与普罗科菲耶夫在一起》体现了音乐的伟大力量。小暖从来不戴着面具说话，也不戴着面具写文字，读她的作品，除了真实，还是真实。


        当然，小暖不会满足于真实，她很会营造散文的场。她的这个散文一直以大提琴深沉为背景，不断地转换“故事场景”，终于进来了主人公普罗科菲耶夫，又进来了“我”，一段难于忘记的爱的历程，在她的散文里，有开始——进行——结果——再开始，循环中让读者受到震撼。在小暖的笔下，不会描写肤浅的幸福，也不会去进行庸俗而平淡的回忆。一般的作者写东西总是把自己放到一个比较完美的角度，而小暖则是平等的，甚至是低微的。她在记忆的文字里，不客气地对自己内心进行剖析，使得读者折服。在此文的许多读者跟评里，我觉得房子表达的最到位，小暖的《爱情自闭症——与普罗科菲耶夫在一起》“文字的结尾篇章，回到了初夏。关于爱情，所铺设的新的轨道，基于了多年之后的一种认识和领会基础。一切过去的拒绝，在于自闭之后的打开，人生就是一场不断打开的自我风景。”营造散文氛围比较好的，还有天疆的《迷失的风向》，他笔下的风，其实是暗喻，是生活的变幻的万花筒，是积极向上的力量，“走进城市，就走进了更大的梦想剧场。坚硬的土地，会给每个人提供一个坚硬的展示平台，依仗这个平台提供的跑道，才有了羽翼的伸展，才可以助跑。”


         从生活到艺术，有长长的路走。生活和写作之间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发现。如何不善于发现，即使是扎在生活堆里也写不出东西的。如何发现，与一个人的艺术修养有关，是一个长期修炼的过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写什么”是对于素材的选择。“写什么”和“怎样写”的问题，就是艺术真实和生活真实之间的关系问题。我读到近期中财春夜听雨散文栏目作者们的散文在对于素材的选择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李修玲《离家的父亲》选择了父亲离家的尴尬。于文华的《城隍庙里唱大戏》表面上写的是戏台上的事情，落笔在人间的辛酸苦辣。任意在《读书与品茶》发现了读书与品茶的新的联系。太和五中张奇在《夏夜听雨》体会出了感恩。雨丝儿在《黄昏那抹斜阳》中发现了春夏秋冬的美好。若荷在《在昨天的岁月里穿行》发现了沂蒙山文化的新意。


        我个人的体会，观察生活要有个性化的“视角”，观察生活的视角，第一是技术层面的，坚决不重复别人说的话。第二是心灵层面的，调动自己的一切感觉器官与你所描写的对象同生死，共命运，这可以叫做“深度感动”。敬仰散文，才能写好散文；敬畏文字，才能写出传世之作，我想，经过时间的磨砺，中财春夜听雨散文栏目朋友们的散文一定可以摆脱“见山是山”的限制和尴尬，抵达新的散文层次。
                                                                                                               首发于2010年7月22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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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王克楠 于 2010-7-22 18:0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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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问好克楠。

连云港陈武

评得很好。相当准确。我给你加精——有要这权力的话。问好评论家。

梁星钧

　　一种专业的通透评析。无话可说，只有折服。

李修玲

难得王老师对春夜听雨版近期散文的关注与解析，这样的心得是我不能及的，修玲拜读之际，除了学习，再就是问候！夏安！

于文华

这样专业的点评对我们春夜听雨是福气，也是一种提高，更是一种标高——它需要我们认真揣摩，细心体会，仔细咀嚼与玩味，才能有所收获。先粗粗拜读，回头打印出来认真感悟。问好朋友！

芬芳五月菊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读王老师的评，确实有这种感觉。在写作上，我起步很晚，还算新手，写文章就停留在“写山是山”的层次，很想有所突破，希望得到王老师的指点。学习，问好。

高迎春

我个人的体会，观察生活要有个性化的“视角”，观察生活的视角，第一是技术层面的，坚决不重复别人说的话。第二是心灵层面的，调动自己的一切感觉器官与你所描写的对象同生死，共命运，这可以叫做“深度感动”。敬仰散文，才能写好散文；敬畏文字，才能写出传世之作，我想，经过时间的磨砺，中财春夜听雨散文栏目朋友们的散文一定可以摆脱“见山是山”的限制和尴尬，抵达新的散文层次。
克楠解析的透彻，相信有许多人会从你的评论中受益！问好。

笨小暖

精心观察生活，从生活真实走向艺术真实——简析中财春夜听雨散文栏目近期散文：这是一场大的思考，大的观察，综合了诸多位发表在春夜听雨版诸多作品，作者以翔实、缜密的观察和构思，对每一位作者的文魂做出精凝的品味和主旨上的判断，这是一个非常辛苦的过程，很不容易，是心血之作。在此，替本版的各位作者向克楠老师致以深深的敬意和感谢！

浇洁

宣泄是写作的初级阶段。高级阶段是宁静。你的这个见解我还是挺赞同的。问好你！

王克楠

原帖由 浇洁 于 2010-7-23 08:33 发表
宣泄是写作的初级阶段。高级阶段是宁静。你的这个见解我还是挺赞同的。问好你！

好久没有见了，什么时候谁创造个机会，见一次

扁舟一叶

这样的交流，这样的评析，对每个写作者都是受益匪浅的。

这段时间就觉出来，春夜版的散文品味越来越高了。看到这种现象心中是喜悦的，尤其作为春夜版的老朋友。在不多的安静、干净的气氛中，能有这样一个地方，是写作者心灵的家，是一种寄托。

刘满园

也来学习，欣赏。

若荷

你遗憾了，那么好的机会不去，我们登山都登滴腿弯下直不了了~~累得不行，脚痛。 :L :L :L

房子

首先感谢王克南朋友对散文版的关注。从这个评论中也可是看出作者对中财散文悉心阅读体会所花费的时间和心血。写作者和评论者的互动，正是构成散文繁荣景象和推动创作发展的一个重要动因。本文的论述，有着作者的真知灼见，也提供了认识散文的一面重要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