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你再考虑考虑

筱桦

　　你再考虑考虑
　　

　　你再考虑考虑？嗯？那个肥大的猪头上挤巴着小眼睛，冲我皮笑肉不笑的。

　　他要我考虑一下，要我潇洒陪一回，他得到快乐，我得到的东西可能更多，比如党票、金钱、还有权力，提升我当公司的办公室主任。

　　而我看上去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少。

　　我只少了一样东西，我一直高挺着的脊梁，我的骄傲。

　　那东西是别人看不到的，只有我自己可以感觉的到。

　　我冲他笑了一下，明白地告诉他，不行。

　　那你再想想，再想想。

　　其实这样的场面有好多次了。最初他把我叫到办公室里，先是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和我语重心长的谈心。他说我年轻，人又聪明漂亮，又有文化。

　　好好干，他说，只要听我的话，很快你就会进步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就挪到我坐人三人沙发上来了。我赶紧站了起来，正好财务科长进来汇报工作，借了个故，我躲了出来。

　　那时我刚结婚不久，用公司里同事的话说，正粉嫩的一掐一包水儿。

　　我们老板姓钱，金钱的钱。他的年龄可以做我的叔叔。他的身材可不像我的叔叔那么高大，你瞧他和地八仙差不多，重心到是很稳，不怕摔跤，其实也怕，怕万一他摔倒了，你不知道扶哪头儿。头发是望永远的地方支持中央，最可笑的是脸上那对小眼，说和绿豆一样小没人信，和花生一比认识他的人准说像，还有一个让人忘不了的特征，就是那个肚子，十月怀双胞胎的肚子也没有他大的那么夸张，腰上的皮带哪是系啊，就那么松松垮垮的搭在上面，真让人替他捏着把汗，怕他一不小心掉了下来，露出裤子里面的内容。你瞧吧，夏天露出内裤的裤腰，秋天露出秋裤的裤腰，要多糗有多糗。
　　


　　其实这样的谈话有好多次。那一次他喝了点酒，又叫我。桌子上扔着一沓钱，我肯定认识，人民币嘛！

　　你只要依了我，你想要什么都有。呶，你这点点头，这些都是你的了。

　　我笑了笑。我不缺钱。我说。

　　那你想什么？

　　没想什么，您是长辈，论年龄，我应该叫你叔叔。

　　噢，原来你是嫌我比你大。这有什么，现在三十岁年轻，四十岁正好，五十岁才上品，我刚好上品，是精品呢！你瞧那些小青年有什么意思？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经验没经验，小雏鸡一个。女人年龄小了好，男人嘛，还是老点高。

　　妈的，这个老色狼，能说出什么好话来，我都快让他满身的酒气给熏晕了，看看他那双小王八眼，就知道他肚子里装的什么坏水。

　　你别看我年纪大，那街上的小姐还就喜欢我这样的，我的钱多！！

　　是的，是的，您的钱多。我暗暗骂他。钱多就什么都买得到，简直是头猪。

　　那些小姐便宜着呢，五块钱就打个炮。还，还不用费那么多的口水。告诉你，安，安琪儿，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是，是，钱总，你先休息休息。你喝多了，快喝口水吧。我没理他，给他到上水后，赶紧跑了出来。



　　安琪儿，你说两个人在一块儿，没有感情了，再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怎么了？您和李姨生气了？李姨是他老婆，就在我们楼下财务科。李姨和你可是十几年的夫妻了，要有什么，肯定问题出在您身上。

　　能有什么问题？那人是块木头。老板忿忿的。你一腔的热乎劲儿，到她那里硬给拒回来了。那个大肚皮，啧啧，老母猪的肚子也没她松。你瞎起了半天的劲，再瞧，人家睡的呼呼的，真是个猪。

　　我的脸快红到脖子了，一家子的猪。这哪是应该跟我说的话题！而且和感情好像也扯不上边呀？他只不过需要一个发泄的途径罢了。

　　那你们可需要认真的沟通沟通。

　　沟通什么？再找个就是。只要有钱，又不是不好找。老板脸洋洋得意。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还没考虑好呀！跟了我，你又不少什么，照样过你的日子。我还能亏了你？真想不开呀。



　　我可能真的有点傻。我只是这个小房地产公司的一个小文员，拿最低的薪水，干最多的活，谁的话都像个鞭子，而我就是那个陀螺，拼命的转啊转啊。幸好工资还可以，要不然我早就不干了。在这里受这个鸟气。楼下的人说我的高跟鞋像个小锤子，“笃笃”从这头敲到那头，又从那头敲到这头，就没停下来过。我知道，这是夸我呐。钱老板的老婆满脸疑惑。小安呐，你们老总就这么忙？会会要找你？那话里面分明有话。


　　我笑笑没吭声。有什么办法，钱老板只要一会看不见我就要找，安琪呐？上那里去了？主任说我不归办公室管理，我归老板直辖。难道这话里面就没话？我又不是傻子。

　　妈的，只要我一松口，还受他们这些人的鸟气？

　　这个房地产公司原先是国营单位，后来不景气就进行了企业改制，钱老板占了４１％的股权。大家虽然不明白，原先和他们一样靠薪水吃饭的老板是怎样迅速聚积起这么一批不菲的财富的，但也只有低头簇认命，“有钱的王八坐上席”，你别管他的钱是怎么来的，只要公安局、法院没来抓他，那硬扎扎、簇新新的钞票就撑着他的腰杆子哩。



　　老板很快就让我看到了好处。

　　第二天，老板让我买了两个万里马的皮包，他一个我一个开到办公用品里，走帐处理了。

　　怎么样，跟着我，什么都给你换新的。老板还没忘记这个事儿。

　　我也想了，我干吗不要？不要白不要。我原先的那个皮包拉链都坏了。看着我只顾欣赏包了，老板趁面摸了摸我的手，这下我没动，那是看在五百元的包的份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公注意到我手里的包。这个牌子的包是很贵的。哪里来的。

　　我有些心虚的大起声来。睁大你的眼看清楚。很贵的很贵的，这只是个假冒伪劣，商标是一样的。

　　噢，假货可就便宜多了。不过看上去到和真的一样。老公点点头。

　　以前我也经常买些假名牌，比如老公的Ｔ恤是假“梦特娇”、“鳄鱼”的；领带和领带夹是“花花公子”的，腰带是万里马的，其实哪多这么多的钱买名牌，我们又不是大亨。虽然都是假货，但也几乎到了乱真的地步，看老公衣着光鲜，坐在公家的轿车里进进出出，谁能怀疑他身上的名牌全是假货？

　　老公的感觉也好的很。身上穿着假名牌，脖子里扎上领带，脚上皮鞋擦得锃亮，手里的手机“啪拉拉”光往外播，就是打不通（打通得要钱）；好不容易人家打来个电话，人家挂了他还不挂，拉着长腔“啊啊”着，气焰嚣张的很。

　　有的时候看看周围的人，都带着一幅假面具，而我们每一个人，也都是这个社会舞台上的一份子。我们什么时候真正看清看懂过一个人呢？有的时候一些瞬间的意识连你自己都不明白。

　　夜静的时候，那个皮包就在月光下泛着蓝莹莹的光，显得非常鬼崇。



　　有了第一次就想第二次。摸了手就想更深入些。人心永远是无尽的。

　　那次老板做成了一笔生意，高兴，又喝了不少酒，他翘着腿，要我给他到茶喝。你说我呵，这百十口子人，啊，哪个敢不听我的？老板的感觉挺好，我自己养活这么多人！老板用手划了一个大圈，这么多人后边有多少个家庭，多少人？啊？老板很有成就感。你说，就那么点小破事，你居然还没想好！

　　我一愣，正到着水的手停了下来。腰可还没抬起来，老板色迷迷的小眼睛正好看见我低胸内衣里的乳沟。那眼神，象焊在那儿啦。

　　我就不明白，你依了我有什么不好，要钱有钱，要权要权，不比什么都舒服？你瞧人家那些小姐，哪个不穿金戴银的，你瞧你？

　　我怎么了？不就是戒指小了点，项链细了点？真是"老冒"，那粗的是栓牛的链子。我暗暗想着，不想搭他的碴儿。

        你到是听没听我说话？怎么一点反映也没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您是大老板，象您说的，好多人巴结你都来不及呢，您还差我这么一个？

　　唉，你还别说，我就看着你好，那些人我还真看不上！给你说吧。他把头往前一凑。就喜欢看你眯着眼睛笑，那小眼弯的像一对小月亮，你一笑，我魂都没啦！

　　天地良心！我眯缝眼是因为我是三百度的近视眼，看不清楚人才眯缝着，可不是有心递媚眼儿。我心里那个委曲啊！您瞧您说的，我哪有那么厉害？你别哄我了。

　　哄你是这个。老板把肥胖的手指弯下来，做了一个爬行动作。我的真心你怎么就不懂呢？

　　我看见老板的眼珠子都红了，嘴里往外喷着酒气，那只不老实的手就冲着我的胳膊抓过来。我急忙站起来，大地叫起来。老板，来人了。我得走了。

　　出了门，刚巧勤杂工老刘在我们办公室门口伸着懒腰。刘师傅，老板让您把他屋里的纸篓给倒了。

　　噢。行行。老刘正在那儿闲的难受，有这么个和老板套近乎的机会，正求之不得呢。



　　八月正午的阳光晒得人身上直起毛。那太阳像个撒野的汉子，不管不顾地把他的热情全部倾泻了出来，根本不管你接受了接受不了。而人的影子就龟缩在你的脚下，亦步亦趋，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此刻的老板就是个受气的小媳妇。我们在劳动局，面对的是比老板的权力大的多的劳动局局长。老板再没有平时说话时的嚣张，唾沫星儿只敢喷到自己脸上。

　　你说鲁局长，我们都改制了，都是私营企业，个体了，这劳动保险还交这么多……

　　私营企业？个体？钱总钱老板，你可要想清楚了，这私营企业就不要共产党的领导了？私营企业就不顾职工的死活了？别说那都是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年的弟兄们，就是新招的小学徒，你也要给他口饭吃吧？什么是劳动保险，你知道吗？

　　那是那是，劳动保险嘛一定是要交的，只是现在市场竞争的厉害……

　　没有人说市场竞争不厉害，让你交多少不也是看你企业的情况而定的？噢，你给你自己交的养老金是全市最高的，你的职工按最低的你还不想交，你问问你自己心里过的去吗……

　　老板瞅了我一眼，脸红红的。我装着没看到，小口呷着自己杯子里的茶水，心里却热乎乎的，总算还有个为老百姓说话的人。

　　给你说白了吧，钱总钱老板。先把步子迈稳了。这个企业别说还有职工股，它还是国家的资产。把它当做自己家的生意那样上心，是应该的；可要想把它吃进自己的肚子里，可就要先看看你的胃是否可以盛的下。鲁局长顿了顿。玩玩乐乐，只要不犯国法，估计没有人会把你怎么样，可真要是太出格，照样有人管得了你，治得了你。

　　鲁局长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妈的，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不由的恼起来，但这恼怒也只是瞬间的，因为我看到了比我还恼的人，我们老板。其实鲁局长这些话听着还是很舒服的，如果领导都是这个水平，那么百姓的日子也就好过了。我对这个鲁局长平生了许多的好感。只可惜他把我看成老板的一丘之貉了。



　　心情不好，下了班去超市里逛。看中了一套内衣，虽然不是名牌，但是那颜色非常的跳，那种果绿色，很少有人用这种颜色做内衣的。穿它的人一定要有非常好的条件，否则只会走向另一个极端，惨不忍睹。我肯定能穿的。这一方面我一直很自信。我的胳膊腿都长，皮肤是那种亚麻色，这种绿色在我的身上会像花萼一样烘托着我，而我，肯定会像绽开的花朵。我闭上眼睛，这么美的花朵，哪容得了肮脏的手来抚摸！

　　晚上洗过澡换上内衣，老公的眼眯成一条缝儿，象欣赏一朵花。

　　我问老公。你爱我吗？

　　爱，怎么不爱？

　　爱我什么？

　　你的全部。老公吻着我。你全部的缺点和优点。

　　那你知道不知道我到底爱你吗？

　　傻瓜，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还问这些话。能当饭吃？给你说吧，人家那谁谁怎么说的来，我可能不是最好的，可我是肯定是最适合你的。

　　天呐，老公爱我肯定也是因为我是最适合他的喽。其实这话没错，只有最适合的才是最好的，才不致于让家庭的某个路径出现分歧，从而顺畅地一路走过去。这也大概是最美满的婚姻吧。



　　安琪，八月底我要去烟台开全省房地产研讨会，九月初有个信息交流会也在烟台开，你准备一下，到时候在烟台碰面。

　　还有谁？我有些不相信。大海是我向往已久的，这个消息几乎使我雀跃起来。

　　就我自己？我立时停止了欢呼。我一个人，他一个人，在大海边。哼哼，想的什么我还能不明白？但是还不能一口回绝他，否则我会死的很难看。

　　眼下刚进八月中旬，还有时间。



　　机会终于来了。办公室收到一份开会通知书。省建委要要求各单位负责宣传报导的同志到青岛参加特邀记者培训，我们主任就是老牌的特邀记者。主任乐得庇颠庇颠的，谁都知道这里的事儿，七天的培训报到一天，学习二天，参观一天，还有三天就可以想怎么玩这怎么玩了，好吃好喝不说，临走还有不菲的纪念品可拿。谁不想去呀！更何况主任已经到退休年龄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安琪，你把这个送给老板看。强调一下这是省里统一要求的。

　　可以想象出主任想去的愿望有多么的迫切。

　　老板思忖了半天，脸色明明喑暗的。最后下了决心似的说，还是不去了，最近企业效益不太好，而且这种培训班我们年年都参加，培训过这么多期了，去多了也没有意思。

　　我暗暗偷着乐。主任肯定要骂娘。我找到不去烟台的理由了。

　　果然，主任像炸了窝的老母鸡，浑身的毛都乍开了。也不管屋里有没有人，就骂骂咧咧地。效益不好？一轮到咱出去就效益不好了？这可是省里下的文。这学无止境都不知道，新闻，什么是新闻，就是要随时更换新的东西，要学习再学习。姐，我到要看看什么样的“学习”才让去……

　　主任是公司的员老，几乎成立公司他就在这儿，而且他的社会交往也颇为广泛，平常老板也常让他三分，所以说起话来也就颇为硬梆些。



　　　安琪儿，烟台你恐怕去不了了。老板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我也想了。如果我去了，别人说的会很难听，对您可能影响不好。我脸上是一幅很遗憾的表情。

　　是啊，当个领导，有的时候还是要全盘衡量一下的。你受委屈了。

　　没事，没事，其实我也不想去。一不留神，我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天呐，我怎么说出心里话来了。

　　老板没听清，以为我在安慰他。你呀，你还真是个好孩子。老板有些动感情了，虽然你没答应我，可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好女人。会替别人想。你放心，我不会再逼你了。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会把你当朋友看。现在人不都缺少朋友吗？

　　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也会的。我想我敬重您，把您当长辈看，您也一定会爱护我的。我不亢不卑，也很认真。凭心而论，做为一个企业的领导，钱老板还是比较称职的，所以如果仅仅是同志关系或者是朋友关系，我想我都会是一个好职工或者好朋友。

　　老板拿出一个红纸包，看上去很厚。所以，我想我尊重你的前提就是放你高飞。我敢保证现在但不敢保证将来会不会逼你。所以在你还没有鄙视我之前，只有请你走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做他朋友的前提就是我被解雇了。



　　我无可奈何地笑了，这是一个关于男人和女人之间很无趣的话题。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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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

夸俺们这个村儿的???

江南行

怪不得那么熟悉，没想到你的小说也不错。

王一

最初由 筱桦 发表
不信！还不知道哪能天．路又远，杨利伟还不借我神州五号用．

那当然,我们一个村儿的.

王一

反响不错继续努力!

筱桦

你好"兢"姐姐,我看不清前面那个字.请多多关照.

筱桦

有礼了．

和王一兄认识缘于小说．请多多指教．

舄兢

好啊，很有意思。
那个色鬼形象很逼真：）

谭其森

呵呵，你们很熟悉啊。
欢迎新朋友。

筱桦

不信！还不知道哪能天．路又远，杨利伟还不借我神州五号用．

王一

我有事先回了，改天我请你

筱桦

找你也找不到，就差你那一杯了．

现在还晕着呢！奇怪，怎么就没有人英雄救美呢？

王一

一提而过嘛。
对了，那天喝得怎么样？

筱桦

哥哥阿,你漏了一个字.

先拍两下巴掌再说!88!

生气！有好地方也不跟我说.

王一

不错,人与人之间,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表现得不错.
欢迎你的加入!
里面一词儿"显得非常鬼祟“，我觉得改成显得”鬼头鬼脑的”更形象一些。
孔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