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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江涛难洗古今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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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4 09:4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3 编辑 <br /><br />本故事情节以王介贤先生11集戏曲电视连续剧本《黄昏雪》为蓝本。通过对王、余、胡三家恩怨情仇的曲折描述,其中以戴芝三子王小豹夫妻不认母,反污告救母人的情节为主线,穿插了兄弟抬扛不承担养母的,为独占家财而害死父母的,因赌搏要钱而逼死老母的,为要毒资而打死老父的等等案例,充分痛斥了不养老敬长的不良风气,呼唤人们要尽孝道,从而再现了20世纪20年代低层人物的生存状况与精神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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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4 09:42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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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3 编辑 <br /><br />公元一九一九年深冬,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已将这座美丽、充满神奇色彩的乌云山覆盖无存。破落的村庄、凋敝的原野一片白雪皑皑,鸟兽绝迹。北风裹挟的大雪依然没有将息的意思。一个老和尚迎着风雪,拄着木棍,从乌云寺出来,一路跌撞,一边唱道——钱来了,狼来了,老子别了;残年烛,更怕遇,雪上加霜……
  他是一个疯疯癫癫的游僧,春夏秋冬四季奔波于寺庙之间。平时,翻山过水,走村串寨,穿闹市,过小镇,见到男女老幼,穷人富户,高官乞丐,便道一句佛号——阿弥陀佛,然后随声唱上几句。这年秋末冬初,他从四川峨眉山云游到乌云寺,为的是帮助附近百姓治病行善,一直住在寺里。
  且说乌云寺位于巍巍大别山腹地中心、鄂皖边陲,素有荆杨大道、吴楚咽喉、江淮要塞、皖鄂通衢之称的英山县的十大胜景之一的乌云朱迹。“乌云朱迹”,俗名“挂倒仙人”,西出城关五华里。很久以前就在路侧建有一座玲珑剔透的小牌楼,上书“乌云山公园”几个颜体大字。走进门槛,远望孤峰高耸,绿树成荫;近观群山罗立,茶叶覆地。此地所种之茶既有武林春的特有葱茏,又有桃花源的神韵幽雅。仰观挂倒岩,巨石如削,高数十丈,石形状如手抱婴儿的妇女,倒挂其上。相传此妇遇贼,宁死不辱,殒身岩下。不知何朝何代,有梅圃者,题诗石畔。诗云:壁间仙影倒悬奇,手抱婴儿几度悲,云鬓摧残添野棘,霞裳剥落积封泥,血斑溅石千年恨,性烈惊猿五夜啼,试问两人当日事,拼生岩下为阿谁。诗词楷书朱色,以湿巾拭之即现,尽管风摧雨洗,永不变色。挂倒仙人岩的背面,有一石涵,状如澡盆,名曰“洗儿池”,常年积水,久旱不竭,传说烈妇遇贼,于此处分娩洗儿。
  山顶有古寺,即乌云寺,矗立岩头,倚天对日,飞檐排雾,画栋流霞。古寺始建于唐,后屡毁屡建。相传有白鹤仙人云游至此,见山势雄奇,云蒸雾绕,山前巨石,状如弥勒,认为此佛地也,遂八方募化,筑寺其上。明嘉庆年间,有高僧元成、元俊,筑石室山顶,布道四方,声名远扬。绕石阶东行,有一天然石井,泉嗡然喷出,井中有一石壁。碑刻“弥勒堂”。寺后百米,悬岩峭壁,下视可怖,最上一石中裂,树生甘棠,枝干曲蜷。人云甘棠象征清政。凡达官贵人,游山至此,品尝甘棠一叶,味甘甜者为清官,味苦涩者为贪官,而贪官者,自觉心虚,一笑过而,不敢品尝。清代主审和珅贪污大案的刑部尚书金光悌,辛亥革命元老傅慧初,对孙中山确定“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提供确切依据的西伯利亚调查专员王孰闻等曾回乡专门登临此地,品“叶”饮茶。
  站在乌云山上俯瞰,脚底宛如一幅山水画卷。点缀山间有望仙亭,品茗亭,流辉溢彩。那月牙湖、碧玉湖、云泉湖,三湖叠翠,居高临下,一线穿珠,自流灌溉,使冲垅塝上的茶叶,丰收在望。后人又在月牙湖上开辟旅游项目,增设游艇气船,游人如织。湖畔的茶楼、钓鱼台,三潭映月,相映成趣,汇成水上乐园。清明以后,独具特色的茶叶,蔽野盈畴,温香玉翠,宛如青龙起舞,绿绮迎风。相传清乾隆皇帝,品尝乌云山的贡茶“团黄”后,连称“佳茗、佳茗”……当然,如此美景大多是本小说故事发生后近一个世纪的景致了。往日的胜迹景观、人文史话任凭志书、野史记述,后人因时利己杜撰而已,从而人云亦云,以讹传讹,乃至谬传越神奇越见山川灵秀、张扬地方特色、吸引游客耳。哪知旧时达观贵人与文人骚客纵有如此闲情逸致,踏青赏景,也不能寻到眼前心情与后人传说的胜景呢?这些自是他话。
  这天上午,厚花园有一户姓陈的中年汉子气喘呼呼地找上山来,一见端坐在蒲团上的老和尚就呼叫道——“大师傅,我娘快不行了。请大师快去救她……”说着,双膝跪下,头在地上磕碰了几下,如手敲西瓜,发出闷响。
  老和尚见来者心诚心急,双手合十,口里念道:“阿弥陀佛。”连忙打发陈家儿子先回去。此刻走在雪地里,老和尚心想,在这世道难得还有这孩子的一片孝心!阿弥陀佛。于是不顾雪冻,跌了一跤又一跤,直奔厚花园方向。路过半山腰时,但见一个妇人与半大男孩在雪地里掏挖着什么。他走过去,略一施礼,习惯性地唱道:“水结冰,冰成气,气凝成水,爷生儿,儿生孙,孙又成爷……”然后乐哈哈地继续赶路。
  男孩见状,忙迎上去,张着乌黑而疲惫的眼睛问:“和尚大师傅,过年了,你怎么还在外边跑哇?”
  疯和尚爽朗一笑,回问:“小施主,大年初一的,你怎么也在外面跑咧?”
  “大年三十,我大(父)在山路边的山沟里救回了一个摔断腿的张爹爹。他是远方人,我娘和我正在挖草药给他治伤咧!”
  “善哉!阿弥陀佛!”
  “师傅,你是出来化缘的吧?”他娘道。
  “是也,非也。”老衲是去陈家湾,帮一位老奶奶瞧病的。
  “大和尚师傅,你也能治病?”男孩楞问。
  “阿弥陀佛!救苦救难乃和尚本分,老老衲的父亲是个老郎中。小时候,我也学得了一点点本领,还救过不少人咧。”
  他娘倦怠的眼神里闪动着惊喜的亮光,兴奋地说:“真是太好了!我家孩子他大,救回的那个张爹爹,除了摔伤之外,他的内病还不轻哩。老师傅能否大发慈悲,给我家的客人拿拿脉呢?”说着,就将张爹爹的事向老和尚讲了。
  老和尚道:“善哉,善哉!阿弥陀佛!去了陈家湾,我就过来,你们住在哪儿?”
  他娘顺手一指,说:“山冲之中那户人家就是。”
  “老衲知道了,阿弥陀佛!”老和尚说完,跌跌撞撞地下山去了。
  刚才她手指的方向距离厚花园大庄园不足华里,她家就住在这个小山窝里。几间柴门土屋,靠租种厚花园大财主余茂堂家的几亩薄田度日;无奈当时兵荒马乱,赋税繁重,天灾频发,子女又多,往往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不得不靠借债活命。幸亏当家的有一手好枪法,每到农闲或岁末上山狩猎,卖些兽皮和野味还债,方使苦日子熬下去。去年年底,大雪封山,当家的带着二儿子小虎上山打猎。因前几天风雪很大,收获很小。除夕这天,他们一早又上山。雪是停了,但山上寒风刺骨,父子俩不停地将手送进嘴边呵热气取暖。这时,在离他们不远处的林子里跑出来一只灰色兔子,愣头愣脑的,在雪地四处张望,许是在寻找食物。王老五见状,一铳收拾了它。土铳一响,一只野鸡从树枝惊飞下来,他又一铳,给收拾了。二虎笑着,拾起猎物。接着,王老五下的地扣,扣住了一只猪獾。父子欢喜至极,王老五用土铳挑了鸡兔,二虎抱住死猪獾,二人满载猎物,准备下山。
  山凹那边突然走出两个人来。王老五心想,这么大的雪天,大过年的,还有人在山上行走?难道像他一样……?正当他沉思时,他们快走近他的身前。哦,原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位瘦高老头,挑一副担子,一头衣物,一头筐里装着一个女孩;跟在身后的是个驼背少妇,围着破红围巾,拄根破竹棍,行走的样子很艰难,也极困乏。王老五越发纳闷起来。那老头踩雪一滑,不慎跌下路边山沟,挑担摔在路上,筐里的女孩惊得大哭起来。老头躺在地上许久不见动弹。沟坎上的雪陡然崩下,几乎盖遍老头全身。少妇抱起小女孩,急得喊天叫地。
  王老五父子见状急忙冲过去,连忙用手在雪沟掏挖,好不容易才将老头从雪海里救出来。他们的双手冻僵了,手指、手背渗出了殷红的血。那个驼背女人抱着孩子跪在雪地,千恩万谢——“您们的大恩大德,我张淑芬何时能报?”
  王老五看了一眼可怜的老头和无助的女人,心隐隐作痛,不假思索,就叫二虎上前拉起驼背女人,收拾好散落地上的什物,自己则背上老头儿,一起下山回家。
  山下爆竹声此起彼伏。王老五想,家里肯定等他们回家吃团年饭等得心焦,加快了脚步。二虎跟着快走,不料,脚一滑,一个倒栽空,连人带物,滚下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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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4 09:4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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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3 编辑 <br /><br /> 厚花园有个大庄园,住着一家大财主,姓余名茂堂。他家门楼张灯挂彩,炮竹冲天。离大庄园不足华里,有户柴门土屋,正是王老五的家。微弱的油灯光下,王老五一家老小正围坐在厅堂一侧的土炉边烤火。他娘正拿着大烟干,吧嗒地抽着旱烟,笑眯眯地看着孙儿们嬉闹。大儿子大牛正笨拙地给弟弟们做木头枪,三儿子小豹、四儿子小羊在一旁出神地看着。小女小蝶拿着一个自制的布娃娃靠在她奶奶膝盖上睡着了。四羊生来体弱多病,营养又差,最怕饿,见还不开饭,就冲厨房嚷嚷:“娘,我饿了——”
  在厨房做年夜饭的戴芝忙答道:“晓得了,等你大回来就开饭。”说着,叫一旁帮做饭的大女儿云雀送几只野鸡腿给弟妹们先填填肚子。
  云雀从厨房出来后,喊道:“奶奶、弟弟、妹妹,娘知道你们饿了。吃年饭要等大(父亲)和二哥回了再吃。他们到大山里打猎会更饿的,你们就忍忍吧。娘叫我把这野鸡腿先给你们止下饿。来,这是给奶奶的,这是给小羊的,这是给……别抢,别抢,小豹,就你刁,人人都有分。”分完鸡腿又回厨房帮娘做饭。
  小豹几口就吃完:“大和二哥怎么还不回呢?”说罢抢了小蝶手里的鸡腿就跑。
  他奶奶看后,嗔道:“看你这个孩子真霸道!小蝶,我的乖孙女,不哭不哭,看奶奶给你什么了?”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纸包,从里边拿一小块冰糖,放在小蝶口里,小蝶不哭了。奶奶又说,“我最爱小蝶,就给你吃,羡死小豹!”
  小豹一见,眼睛张得大大的,小手指塞进嘴里,口水顺着流出来,眼珠一轮,又折了回来,偷偷走近小蝶,用双手压挤小蝶鼓囊囊的两腮,小蝶不由自主地吐出了冰糖,小豹赶紧放进自己口里。
  大牛一见气愤愤地说:“小豹,你不照看弟妹还欺悔她,看我打不打你!”说着放下柴刀,用还未做成的小盒子枪做武器欲追打小豹,小豹机灵地冲出了门外。
  突然,小豹大喊:“大和二哥回来了!”
  土屋里的人听到小豹的喊声,一齐开门,迎在门前。
  大家见王老五背着一个老头儿,后面跟着一个驼背女人抱着一个小女娃,二虎浑身是雪,还挑着一担筐,正向屋里走来,十分惊愕。
  王老五一行人进了屋,把怒吼的风雪关在了门外,急急地喊:“戴芝,戴芝!”
  从愕然中惊醒过来的戴芝应了一声,又不由得问当家的:“老五,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老五说:“快,快,把人安顿好了再说。”又瞟了一眼大牛,“快把你和兄弟的床铺收拾一下!”说着,背着老头进了一间又黑又破的房间,把老头放上床,盖好被褥,他才转身对媳妇说,“张爹爹不小心摔倒在路边的深沟中,人跌坏了,还差点被雪埋了。”
  “哦——,菩萨保佑!”戴芝在心底为张爹爹祈求平安,也不再问什么。
  她婆婆在一旁吩咐:“戴芝,快泡碗糖水给这位爹爹喝下,暖暖身子。”
  “嗯。”她应声而去。
  那个驼背女的被安置在火炉边抱着小女孩烤火,满脸的惊恐与满身的饥寒似乎冰块遇到阳光在一点一滴地消融,代之而起的是一脸感激与幸运。
  戴芝婆婆还不停地在安慰着她:“姑娘,到家了,就不怕了。你们是怎么遇上我家老五和二虎的?”
  戴芝也向她递过一碗糖水,插话道:“你们住在哪里?怎么过年了,还往外跑?”
  她一气喝干,叹了一口长气:“谢谢大娘、大嫂一家救命之恩!我叫张淑芬,家住六安城。幼年丧母,全靠父亲一人既当爹又当娘的把我拉扯大。一次元宵灯火晚会上,与仪表堂堂的余耀财相识。”说到这里,她有些干涩的眼里流露出往日的欢欣。沉默片刻,自觉失态,刚才苍白而脏乱的脸上露出一抹娇羞,不禁偷看了她们一眼,继续说,“后来才知,耀财家在大别山腹地的厚花园,而且他是大财主余茂堂的二公子,为人聪明伶俐,会经营生意,也重感情。但我到现在还搞不明白,他到底看中了我什么?打从那次以后,他总设法接近我。他说,如果有一天没见到我,他就吃不香,睡不着。我瞒着家父偷偷和他交往,这样一来二往,我也一天离不得他了。”说得大家都笑出声来,她也忍俊不禁地笑了。刚才屋里的沉闷、门外的冰冻以及她丑陋的面容经这一笑全部消失了。正如炉前的火给贫苦的人儿带来的是温暖与安全。
  “不久,耀材就托当地有名望的乡绅说媒,父亲也只好同意了这门亲事。”她突然打断这充满爱意的宁静,告诉面前的恩人。并且起身,将孩子交给戴芝,然后脱掉外衣,背上露出一团棉絮。明眼人一看,原来驼背是装的。接着,她进厨房舀了洗脸水,洗完脸出来。戴芝婆媳一见,大为惊诧!原来这丑女子竟是水葱儿似的俊俏惹人!难怪财主家的二公子见她后消魂落魄,非她莫娶啊!
  她没等戴芝婆媳问清如此装扮的原由,就告诉她们:婚后,日子过得倒红火。可以说,男经商,女操持家务,一家有酒百家亲。但是,那年丈夫离皖去后,久久不见归期。次年女儿出生,家务繁忙,用度增加,父亲身体不如前,自己仿佛泰山压顶,一时喘不过气来。日盼夜盼丈夫归来,梦中也不知惊醒多少次……可是,望眼欲穿,北雁南飞,又飞还,青山绿了,又枯黄,终不见相爱人儿的一声问候,一个顾盼!说到这里,她圆润的脸蛋上早已挂满晶莹的泪珠。
  戴芝婆媳的心被她说痛了,正准备安慰她一句,她突然破涕一笑,说:“真是水转路转山不转。前不久,忽然得到丈夫的口信,说他在黄州做生意,而且变财神了,叫我找到英山厚花园,去见他家人,道明身份,让家人送我到黄州找他。‘真是莫大的好消息!’家父听说,一阵惊喜,但怕路途遥远,执意要送我到厚花园。因为家乡自闹长毛以来,盗匪猖獗,从六安经霍山到英山,路途360余里,多荆棘丛生之山路,正是盗匪出没地方。为了一路平安,老父才想起这等妙策。一路上,她们尽管攀山越岭,又遭风雪侵袭,但万幸的是没遇上土匪流氓,不幸的是本来疾病缠身的老父,经这一颠簸,累得不可开交,到乌云山时一脚踩滑,连人带担子掉落沟底,碰巧发生雪崩,如果不是大哥及时救助,家父恐怕……”说到这里,淑芬痛哭起来,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叩头谢恩。
  戴芝连忙伸手扶起她,拍拍她的肩,道:“淑芬妹子,你不用哭,哪家没个三灾四难的。你们父女有缘来到了我家,我们就会尽力帮助你们,再说余家离我们家不远,等你大伤情有点儿好转,我就送你们到你夫家去。”
  “谢谢嫂子。赶上年节突然到了你们家,真不好意思。”淑芬止住哭,擤了把鼻涕,说。
  戴芝婆婆说:“孩子,看你说到哪儿去了?这过年添人进口是好事。”
  戴芝也说:“没什么。有我们吃的,决不会让你们饿着,我们喝粥,你喝粥,我们吃肉,你吃肉。”
  她们正说着,小羊从房间出来,嚷:“娘,我饿了。”
  小豹也跟在后面嘀咕:“一下子添这么多人,肉不够吃了。”
  云雀忙拉小豹衣角,示意不要说。小豹反而大声喊:“人多,肉不够吃怎么了?!”
  大牛赶紧过来呵斥:“你就知道吃,吃,吃!好了,哥等会儿给你做盒子炮。”
  小羊:“我也要。”
  大牛望着可爱的小羊,说:“好的,一人一个。”
  两个弟弟都被逗乐了,蹲在火炉边烤火。
  王老五从张爹爹床边离开后,来到堂屋,他对大家宣布道:“现在开始祭祖。”随着他一声呐喊,屋子的大人小孩都忙碌起来,搬椅凳的搬椅凳,摆酒杯、筷子的摆酒杯、筷子,上菜的、燃香纸的,放炮竹的……好不热闹!接着男人、孩子拜祖人。闹了一阵子,主客合成一家便开始喝谷酒,吃年饭。微弱的籽油灯下,喜乐融融;熊熊的炉火在燃烧着贫穷人家的和谐与希望。
  不知盼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过年,总算在除夕这天圆了孩子们的梦。王老五看到儿女们脸上淌着幸福的欢笑,娘的额角让满足暗淡了些的皱纹,淑芬母女宾至如归的安全感,他不禁和大牛、二虎多喝了几盅自酿的谷酒。他全身发热,头晕脑胀的,有些醉意,平时的苦与累,担忧与绝望……随着醉意抛向九霄云外。
  大家酒足饭饱,围在火炉旁守岁。送走旧年的不幸,祈求新年幸福的到来。
  炉火正旺,远方传来声声爆竹鸣响。窗外,白茫茫一片,寒光仿佛也增加了喜庆的温度。他们一家人谈天、守岁。二虎、小豹、小羊、小蝶、张淑芬的女儿留香,几个孩子在几间屋子中跑来跑去,点松明子,燃放炮竹。
  “芬——!”张爹爹在房里喊叫。
  “留香,好好玩,别打架。”张淑芬说着,连忙去看老父。
  老五娘见状,喊道:“五儿。”
  老五:“娘,么事?”
  “你把我的躺椅搬到火炉边,把张爹爹背过来,他一个人在房里太寂寞了。”
  “好咧!”
  王老五进房时,张淑芬坐在父亲床边,听张爹爹说:“淑芬,我原以为年前能赶到女婿家,赶上了大雪天,路滑摔跌,不想耽搁了。逢年过节的,我们爹甥三代一下子困在王家,给人家添了天大的麻烦,我看到恩家上有老,下有小,也不是富裕人家,我又跌得不轻,该么办呢?”
  张淑芬觉得老父说得在理,但看到父亲伤病成这个样子,不忍心让他更伤心,便安慰他说:“爹,他大哥,大嫂都是好人。大嫂说,余耀财家离他家不远,等您伤病好了,就送我们去余家。”
  “这当然好,只是过分麻烦人家实在不好意思。”
  “那也没有办法。”
  “张大叔,您别见外了。能够相识,本来就是缘分。您安心养伤吧。看,我把我娘的躺椅搬到了火炉边,我来背您去那边躺躺吧。”
  张爹爹干涩的老眼里洇润起来,无限感激地说:“太感谢你们了!我不用去了,躺在这儿很好。”
  “哪里话,大伙儿都在火炉塘烤火聊天守岁,多热闹,把你一个人留在房里,又寂寞,我们也不放心。不用客气,来,我来背你。”
  但张爹爹恁地不肯。张淑芬也怕过分麻烦人家,也劝住王老五。王老五只好回到火炉边,继续和家人嗑瓜子、吃苕果、野板栗等守岁。
  夜深,孩子们陆续倒在大人怀里或椅凳上睡去了。张爹爹几次伤疼难忍,碍于在别人家里不便叫喊,豆大的汗珠一滴又一滴地滚落地上。快到天亮,他才勉强入睡;但刚睡一会儿,又说着梦话——“你个杂种余耀财,你把我闺女骗得好苦啊!老子今天非收拾你这个杂种不可!”喊叫着,又从梦中惊醒。他一动弹,身上的伤痛得他大叫起来。守岁的王老五夫妇、张淑芬连忙进屋。张淑芬给他轻轻地按摩伤处,王老五夫妇眼睁睁地望着他流出豆大的汗珠。待张爹爹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王老五夫妇才离开房间,无心守岁了,上床睡觉,明天还有许多急事等待他们去做。
  第二天,大年初一,野外行人很少。戴芝带着大牛穿行在地沟边,爬行在山坡土岗上,为张老爹挖治跌打损伤的中草药。过沟扒坎,大牛牵拉着母亲,中午饿了,他们就坐在山下大路边,啃吃烤熟的红苕。
  大牛吃着红苕,问娘:“张爹爹左腿骨摔断了,你能治好吗?”
  戴芝说:“断骨我是给他接上了,要好,没有半年三五月,我怕他是下不了地;再说,他还有其他的病,他虚的很,我又不懂内科,还得再请郎中给他看。”
  “娘,这么下来,我家赔得起吗?”
  “大牛,做人啦 ,总不能光顾着自己。既然走到一起来了,就得相互照应。帮人也是帮己呀。”
  “娘,孩儿明白了。只是这厚雪、草药不好挖啊。”
  “不好挖,也得找,挖不上草药怎给张爹治腿呀。”
  他们说话间,远方雪路上,走来一个老和尚。于是发生了前面讲述的一幕。老和尚去陈奶奶家后,他们继续挖草药。而此时二虎、小羊、小豹、小蝶、小留香五个孩子在家门前空地上,做打雪仗、堆雪人的游戏。小留香跌跤了,小豹赶忙过去把她扶起,拍掉她身上的散雪,做个怪脸,把哭着的小留香逗乐了。屋内,云雀在给老奶奶梳头,张淑芬在给父亲轻轻捶背,王老五则给张爹爹赶做拐杖。老奶奶和张爹爹在享受着孩儿们的孝敬下,油然地拉起家常。
  张爹爹对老奶奶说 :“余耀财这个畜牲,把我女儿骗到手,也不知他跟他家里人说过没有,他一走就是几年无音无信,小留香出生还没见着爹爹哩。这回听他的口信,我们来投亲,也不晓得亲家认不认我们?”
  老奶奶道:“余老爷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你给他送来这么个好媳妇,好孙女!我怕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咧,怎么会不认亲哩?”
  一旁的王老五也停下手中活儿,看着张老爹,道:“大叔,您老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现在顶要紧的是养伤养病,等您能动弹了,我一定送你们去认亲。我家是他家的老佃户,我们熟识哩。老太太也是个贤德人,他不会不认你们吧。”
  云雀梳完奶奶的头发,准备出去,听父亲这么讲,便鼓起腮帮子,说 :“就算他不认你们,小留香是余家的血脉,他能不认吗?”
  淑芬的拳头停止在父亲肩头,脸上显出焦虑的神色:“我总是怕……”
  老奶奶站起来,望了一眼淑芬,说:“不用怕,我们担保没有事的。”
  天色慢慢地暗淡下来,倘若在晴好的天气已是掌灯时分,因为皑皑白雪延迟了黑暗的来临。
  戴芝母子仍在山沟里扒雪。他们的手指冻僵了,如同冰棍失去知觉,僵硬的指头上有殷红的雪痕,脸上的颜色也显得憔悴。为了寻找草药,他们已忙碌了一整天,在这茫茫雪野,如大海捞针一般,不过,他们平时对这一带的野菜、草药生长的方位熟悉,他们也能在银海里寻到大半药筐治疗跌打损伤的中草药。但要彻底治好张爹爹的伤病,还不够。他们得继续找,继续忍饥挨饿。
  “往前扒,我记得这儿有。”大牛扒了一个位子没发现草药,两眼望着母亲,摆摆头,意思是说,没有草药,但戴芝还是一半鼓励一半命令的口吻说道。
  大牛将冻红了的手就着嘴哈哈热气,接着又快速扒起来。不一会,果然发现了药草,用锄头挖起来,装在篮子里。真不想再找了,就对母亲说:“娘,已经差不多了吧。”
  “还差一棵野生田漆。走,我们上独龙尖。”戴芝说完,拿起锄头,就走。
  大牛不想走,有气无力地说:“天不早了吧。娘——”
  “天不早也要去!”
  他万般无奈,跟在母亲身后,朝“独龙尖”走去……
  雪夜尽管姗姗而来,但王老五家还是掌灯了。
  云雀在厨房里喊:“大,晚饭做好了,开饭吧。”
  “你娘和大哥还没回,再等等吧。”王老五说时,见张淑芬在旁,又说,“啊,张家妹子,你父伤痛饿得快,你先添碗饭喂他吧。”
  “我已经添好了。”云雀边说边端着饭菜,从厨房走出来。张淑芬忙接住,将它送进父亲房里。
  小羊见了,喊:“我饿了。”
  “我也饿了。”小豹、小留香也叫起来。
  老奶奶心痛孙子,对老五说:“戴芝、大牛怎么还不回呢?要不,让孩子们先吃吧。”
  王老五心急又烦,只顾嚷道:“叫饿?叫什么叫,你娘冇回不开饭!”
  三个小孩都吓哭了,云雀忙去哄他们。
  二虎嘟着嘴:“娘和大哥不会出什么事吧?山高、路陡、雪滑……”
  “闭住你的乌鸦嘴,没句好话!”本来王老五在担心、着急,被二虎点破,心里更不是滋味。
  “五儿,你今晚是么回事,对小孩子那凶。戴芝娘俩个不会有事的,不会的……”老奶奶说着,口里念叨,“阿弥陀佛——”
  张淑芬从里屋走出,说:“大哥,让我去找找大嫂他们吧。”便往门口走。
  王老五赶紧劝止:“你人生地不熟,怎么找?要找也是我去找。”
  二虎说:“大,我和您一起去。”
  正说话间,戴芝和大牛背着药筐和锄头,进了家门,大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地。然而,张爹爹在房里突然嚎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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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4 09:4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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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3 编辑 <br /><br /> 和尚号完脉,又看看陈奶奶的舌苔,瞄瞄病人的气色和眼神,闻闻病人口鼻呼出来的气味,凝神片刻,告诉她的大儿子——上午到乌云寺请他下山给母亲瞧病的中年汉子:“施主的病很沉重,你拿这药单快去抓药吧。”
  他拿着药单,愣在原地不动,右手不住的搔头发。心想:我两手捏肉,没一个铜子儿,拿什么去抓药呢?
  和尚一见心里就明白,于是开口道:“快找你兄弟来商议,想办法呀!”
  老大媳妇忙去把小叔子找来。
  小叔子原本很不情愿过来,经嫂子对兄长的一阵数落,怕两口子闹得不快,违心地跟着嫂子来到娘的床前。还没等兄长开口,他就说:“我们约定了按月轮养,现在你们一个月还未满,是该你们出钱的。这是原先说定了的,我可帮不了忙。”
  老大没吭声,媳妇脸色不怎么好看,碍于和尚在旁,没发怒。和尚赶紧出来打圆场:“现在你娘病重,好歹只这一次了。”
  陈家小儿哪听得进和尚的话,抽身想走,并说:“那我不管!”
  “唉!我……就把小猪卖了吧。”他兄长无奈地说,“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娘哪有我?”说完就去门前牵小猪。
  他媳妇一把拽住他的衣裳角,大声说:“这小猪是我们一家的指望,不许卖!要卖,我去卖!”
  陈奶奶看在眼里,气上心头,全身不停地哆嗦——“我白养了你们……”。她气得一口恶气上来,弹了一下,乌呼哀哉……
  儿孙们扑向陈奶奶哭了起来。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拂袖而去。边走,边唱——“ 老加子二归一合成为孝,长爱幼水流恩传承美德。钱来了狼来了老子别了, 残年烛更怕遇霜上加雪。”
  和尚去后,陈家大儿子还是卖了小猪,向余财主家借些银两安葬了母亲。自此以后,他口碑极佳,人缘好,种田丰收,日子过得比较平稳。二儿子因为刁钻、刻薄,尽管没几个人喜欢,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大的灾难。只是在晚年身体多病,孤独痛苦,在床上度过。
  和尚离去后,按照戴芝手指的方位,直奔王老五家。
  戴芝正在给张爹爹上药,上加板。王老五正在门前打扫院子。他突然看见一个穿着宽袍大袖的和尚,飘飘然向自家走来,便放下扫帚,忙迎上去:“大师傅,屋里坐。”
  “阿弥陀佛。请问施主,家中有位跌打损伤的老爹爹吗?”
  王老五事先并不知道戴芝请和尚帮张爹爹瞧病的事,心一惊,呀——真神! 忙恭敬地答道:“是的。张爹爹前世修来好福,处处遇难逢吉。”
  “是有位嫂子施主请我来拿脉的。”他见王老五一脸的惊诧,忙解释。
  王老五明白过来,对着屋里就喊:“戴芝——大法师看病来了。”
  戴芝从内房出来,喜形于色地道:“烦劳大师傅了。”说罢,赶紧倒碗茶水给和尚。
  和尚喝过茶水,问病人在哪里。戴芝夫妇引着和尚走进张爹爹的房间。张淑芬正在给父亲洗脚,见和尚进来,忙起身打招呼。
  和尚给张爹爹拿完脉,迈着十分沉重的脚步,来到堂屋。大家也跟着出来,留下淑芬看护父亲。
  戴芝受不了这沉闷的气氛,主动问:“大师傅,不打紧吧?”
  和尚带着惋惜的口气,小声说:“这位施主本来身子疲癃,长途跋涉,又染上了重伤寒,再加上摔跌,更遇上投亲不着,急火攻心,恐怕此关难过。”
  王老五的心一紧,急问:“大师傅能妙手回春吧?”
  戴芝也哀求道:“请大法师救救张爹爹。他携女带孙,来到这里举目无亲,一有闪失,么办咧?”
  王老五的娘坐在一旁,眼观耳听,接过话说:“我们家也是家贫口阔,也是护他有心,帮他无力。我看余茂堂老爷家,财大势大,张爹爹的女儿是他们家老二的媳妇,还是早点儿送他们去余家投亲吧,这对张老爹爹看病、养病更有好处。”
  大家都缄默不语,过会儿,戴芝打破这种无奈的沉默,说:“富人的心,视钱如命,我们一下给他们送出两三个负担,其中一个是重病人,我怕……”她欲言又止,朝老五瞥了一眼。
  老五点点头,意会媳妇的意思,便对戴芝说:“这样吧——明天,我去借钱给张爹爹点药。你带淑芬母女先去余家试探试探。”
  “也只好这样。”老五娘表示赞同。和尚面对众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要走了。”
  戴芝连忙叫云雀:“拿几块糍粑给大法师。”
  和尚没接云雀手中的糍粑,头不回,径往外走。
  堂屋谈话,房内张氏父女听得真真切切。张爹爹哽咽着:“淑芬,真难为王家了,爹爹不中了,你一定要报这个恩啦!”
  淑芬含泪点点头:“孩儿晓得。”便主动与戴芝商量,决定去趟“余府”。
  余茂堂家是个占地约三十余亩的大庄园。房子全是明朝风格,白墙黑瓦,古朴庄重。门前小广场设有戏台,广场外一字排开四口大塘,两口塘中间是通道,通道宽敞,可供车马行走。广场和池塘道路周边绿树成荫,美观气派。
  石门楼上写着“余府”二字的红漆牌匾,醒目耀眼。
  走进石门楼,里边是一个花院;过花院,就是正屋,门头上镶着《余香泽世》的大匾。
  两重门前均贴有大红对联和挂有大红灯笼。广场上停有马车、轿子,门庭若市。主客相逢,拱手作辑,互道:“新年好,恭喜发财!”
  戴芝带着张淑芬和小留香,满腹忧虑又满怀希望,向“余府”走去。她们过池塘入门楼。在《余香泽世》门前,淑芬母女显得十分紧张,戴芝一边安慰她俩,一边与迎宾的丫鬟搭腔。
  丫鬟认得戴芝,先问她好。戴芝回礼道:“凤儿姐姐新年好,我们是给老爷、老太太拜年来的。”
  “随我来。” 丫鬟边说,边把她们引到一个厢房的小客厅,“老爷正在厅堂陪男客说话,你们在这儿稍等,我去请老太太来。”
  “凤儿姐姐请便。”
  不一会儿,出来了一个银丝白发健旺福泰的老太太。戴芝三个忙站立恭迎。
  老太太一见戴芝,一阵惊喜,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说:“哎哟,我娘家的侄姑娘,是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老太太也姓戴,因此戴芝回礼,道:“侄女是特来给姑爷、姑妈拜年的。祝二老福寿安康!”说毕,行跪拜礼。
  老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连摆手:“别行大礼了,来了就是。我就是想跟娘家的人说说话儿,戴芝呀,你们全家都好吧?”
  “托姑妈的福,我们全家都好。”
  “好,好!来人呀,快给客人上茶,给小客人上些点心果品来。”
  一会两个丫鬟上了茶,摆上了果品。
  老太太看了看站立一旁的小留香,欢喜道:“哎哟,这位小小姐漂亮的脸蛋长着一双又大又圆、又亮又会说话的大眼睛,真可爱!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淑芬忙搭腔:“老太太好,回老太太话,她爹给她取的名儿,叫余留香。”
  老太太不停地念着:“余留香,余留香,余香泽世,哎,余留香这名儿好。啊!戴芝,这位眼生,你还冇给我介绍介绍咧!”
  戴芝见是火候了,指着张淑芬,对老太太说:“这位就是您二儿媳,小留香是您小孙女。”
  老太太心想,难道这位姑娘就是六安的那个……?
  不等老太太转过神来,张淑芬就拉着留香来到老太太座前,双膝跪地,禀告:“媳妇张淑芬、孙女余留香拜见婆婆,奶奶。问福安!”
  老太太也是心肠慈善之人,正月初几的一下子见到一直未曾谋面的媳妇、孙女,那高兴劲儿甭提要怎么形容就怎么形容。她喜不自禁地说:“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啊,我的宝贝孙女快让奶奶抱抱。”
  张淑芬把留香推向奶奶。奶奶又瞧又摸,紧紧抱着小留香,简直乐开了怀,催丫鬟快去喊老爷和三少爷来。
  老爷刚来到老太太身前,老太太就吩咐道:“媳妇,孙女,快来拜见爷爷!”
  张淑芬拉着留香跪在老爷膝前,呼道:“儿媳、孙女拜见爷爷,爷爷新春万福!”
  “这……这……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告诉他:“她们都是耀财在六安结下的良缘。”
  “那年我患病,耀财赶回家,曾提起过这档子事儿。莫想到,哈哈,还给我送个小观音来,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说着上前想摸摸留香。
  “爷爷,我叫余留香。”留香乖巧地来到老爷的怀抱。
  “好、好、好,余香泽世。小留香快让爷爷抱抱。”
  小留香有沉鱼落雁之容,聪明伶俐,口齿乖巧,十分讨人喜爱。在老爷逗着孙女的高兴时刻,戴芝和张淑芬两人心中总算塌实了,相视微笑。
  戴芝趁爷孙亲昵之际,跟张淑芬耳语:“看来,老爷、太太认领你们了。”
  “谢谢,大嫂的撮合。”
  此时,余耀祖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刚才丫鬟找他来时,心里本生疑虑,见这里这么热闹,更是大惑不解。老太太一见他进来,就对他说:“耀祖,快来拜见你家二嫂。”
  他顿时明白了几分,觑了一眼淑芬和留香,又瞟了眼父母,支吾道:“父亲,我……怎么一点儿……也不认识……这位二嫂?”言下之意,人家见他家有钱,是想来骗取银两的。心想,看这小姑娘长得跟二哥一个模子倒出来似的,肯定不是冒名顶替。想到大哥在外当官,留下媳妇要我养,二哥经商在外,又送回两个“啃脚肚子的”,老爷让自己守家和泥土打交道,代哥哥养家养老,多亏呀!哼,家中重担要我一肩挑,两个哥哥在外倒逍遥。 这门亲事不能认!于是,回禀老父:“不能抓着葫芦就当瓢。”
  淑芬一听,双腿一抖。刚才的兴奋被无情的刁难给窒息,整个身子仿佛散了架。戴芝连忙扶住她,安慰说:“妹子,别急。有人不认,耀财一定会认的!”
  老太太说:“耀祖,这是你哥作下的荒唐事,怪不得人家。”
  “是啊,问问耀财便知道了。”老爷也目视三儿子,说。
  耀祖强词夺理:“父亲、母亲,明明是诈骗图财宝的,怎么您们……?”
  老爷、太太一阵呵斥:“耀祖,你!”
  “您俩只管安度晚年,少管闲事,这主家人是我!来人啦,送客!”
  两佣人上前逼迫戴芝、淑芬离去,老爷、老太太长叹一口气,无奈地呆坐在椅子上。
  戴芝一行被逐出余府。张淑芬恨恨地望了一眼门楼上的牌匾。想不到三弟如此蛮横!无情无义无六亲。她一路上悲愤至极,戴芝设法劝慰她。她后悔当初不听父亲的话,鬼迷心窍恋上大财主家的二公子。自己是穷人家的女儿,就应该找个贫寒家的男儿,过着清贫自在的日子;可是,世上哪有后悔药呢?
  戴芝担心淑芬想不开,让她走在自己前面,自己帮牵着小留香。一路上,耐心开导她:“妹子,冻土的笋子尚且有出头之日,哪有人无得运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说,你是和余耀财过日子,不是跟他娘的余耀祖生活,只要耀财对你娘儿两个好就行。暂且住在我家中,等你大的伤好,或者叫我的老五先送你们到黄州去找余耀财。只要找到耀财,你们就有了着落。乌云便散开 ……”
  戴芝一番话说到张淑芬的心坎上了,她的气消去了一半,心情也如放晴的天空舒坦了许多。她对戴芝说,我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总给大嫂一家添麻烦,心底既感激,又过意不去,真不知今生如何报答?
  戴芝说:“看你又见外了。这人与人哪个能说没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能够相识,是前世所修。能尽力帮助你们,是为自己积德。这样的客气话,你不要再说了啊!”
  淑芬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望了眼天空,深感自己也在融化着这厚厚的积雪。是的,就像阳光在融释冰冻的大地一样,戴芝与她之间的友情在融化着她满腔的痛苦、愤恨!
  快到柴门土屋前,戴芝叮咛她:“妹子,千万不能让你父亲晓得刚才的事。你只能说我们未碰到余府上的当家人,改日再去。等他的病好了,再说。”
  张淑芬点点头:“还是大嫂想的周到,我听你的。”
  她们哪知智者千虑,也有一失呢?

5#
发表于 2009-10-14 13:35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3 编辑 <br /><br />欢迎朋友光临连载频道!
作品是原创吗?改编他人作品,有与人商量吗?没有版权纠纷吧?

6#
 楼主| 发表于 2009-10-19 22:22 | 只看该作者

回复 5# 邱天 的帖子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3 编辑 <br /><br />是原创吧。原著是黄梅戏电视剧本初稿,约11万字,一直不能推出去。剧本作者是我曾经的文学辅导老师写的。他为了帮助我写作,授意我改编。我改成小说后,约19万字。为了报答他过去的指导之恩,除说明小说素材来源外,并愿意将他一起署名,并在我之前。

7#
发表于 2009-10-20 10:5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3 编辑 <br /><br />哦,知道了。请陆续发上来,请大家看看,发表点意见或建议。

8#
发表于 2010-9-13 10:22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牧歌 于 2016-9-2 12:53 编辑 <br /><br />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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