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及其他

武俊岭

这是我的友人的一篇文章，见微知著，引证恰切，是其特点。转过来，让大家看看。

书法及其他

谭庆禄

从一九七零年代末开始，中国的文学艺术走出了一个由热而凉的线路。以作家而论，那时是一个多么受人尊敬、令人仰慕的职业，而今渐渐被边缘化，成为被冷落漠视的人群；文学作品也由当年的一文即出，只要写得还行，不愁不令洛阳纸贵，变成今天任你如何声嘶力竭，甚至痛哭流涕，读者依旧木木地没有反应。唯有书法，从一九八零年代至今，一直保持了相当的热度，且不无愈演愈烈之势，故不能不说这是一个十分独特的艺术现象。

自上世纪末留意中国书法，至今已历十数载。或由于鄙人天资鲁钝，昏聩衰朽，发现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据说，当代中国书法是空前繁荣，成就巨大。这一点，我也一直努力相信，在此暂且不说。我想说的，是中国书法发展的情势。有人说，当代书法先天不足，其发端就未免盲目，既缺乏理论上必要的准备，书法家又欠缺文化的修养，但是，我敢说，缺这缺那，唯独不缺乏的就是勇气。它在发展和演变之时，似乎从来不考虑欣赏者的感觉，而是十分投入地埋头于自己的世界里，似乎从不具备聆听的能力，即使是善意的批评，也了不介意。“一意孤行”，作为单个书家则可，而作为书法的整体则必不可也。

我曾经自忖：书法者，体现着一个时代之精神面目。如若想观察一个时代知识者的精神，习俗，以及趣味，最便捷的方法，莫过于浏览那个时代的书法。揆之历史，如晋，如唐，如宋，莫不如此。于是悬想千百年后，我们的子孙想了解今天的中国社会，人情事态，精神风度，如果从今天的书法入手，会得到什么样的印象。

世风是如此浮躁，商业的精神和理念，吸引了人们更多的注意力。与金钱的诱惑相比，艺术的感染力总是逊色得多。所以，面对这一现状，文学选择了放弃。这当然与文学的功能和文学者的选择有关，却不能不说，现实的冰冷之水，让他们多少获得了清醒。与文学不同的是，书法则一直追求震撼，追求冲击力，力求吸引观众眼球，大有必与商业气氛竞一日之长的态势。正是源于这一心态，书法决定放弃数千年来获得的成就，不再寻求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欲另辟蹊径，赤手空拳造出一片天地。此是否如当代人的道德意识和精神追求，一路下滑，我吃不准。碑学开启的路子，考古学对上古书迹的发掘和整理，使当代书法人获得了更为广泛的可能。但是，书法资源的拓展，并不是简单地就是书法方向上的指引。研究所谓的民间书法，是为了藉此提高，为了藉此创造，却并非缴械投降。可悲的是，向着民间书法的沉落，傲慢，丑陋，悖谬，乖张，“穷乡儿女造像”的稚趣，早已不能满足人们极端美学的冲动，纸面上的张牙舞爪，正好对应了现实之中的粗野狂悖，粗鄙无礼和蛮横无礼。让人更难索解的是，面对如此丑陋的东西，人们为什么竟能熟视无睹，甚至甘之若饴。

近读周作人书，其讨论李笠翁的文章中，曾经引述了李渔《闲情偶寄·饮馔部》里的话。是这样说的：“葱、蒜、韭三物，菜味之至重者也。菜能芬人齿颊者，香椿头是也；菜能秽人齿颊及肠胃者，葱、蒜、韭是也。椿头明知其香，而食者颇少，葱、蒜、韭尽识其臭，而嗜之者众，其故何欤？以椿头之味虽香而淡，不若葱、蒜、韭之气甚而浓。浓则为时所争尚，甘受其秽而不辞；淡则为世所共遗，自荐其香而弗受。吾于饮食一道，悟善身处世之难。”

为了避免歧义，在此，首先表明对这三种蔬菜的态度。众所周知，中国的南方和北方，对葱、蒜、韭，有着截然不同的态度。我生为北方人，于此三物，虽然并不怎么吃，却也不能说多么讨厌。据说上海某名嘴嘲讽北京某名嘴，即以大蒜与咖啡说事儿。须知咖啡总是外来饮品，就算上海开埠之初即入中土，也不过才一百多年。大蒜虽亦从西域传入，但却是西汉时期，与国人相伴二千余年了。从中国移民史看，所谓南方人者，多有战乱之时由北方逃难过去的。讨厌某种蔬菜或者食物，属于公民权利，例应得到尊重，而喜欢某种蔬菜或者食物，同样不应受到歧视。即使今天，也未必吃大蒜就是低俗，喝咖啡就怎么高雅。笠翁对此三物的态度，只能是聊备一格，称不上的论。

给我启发的是笠翁文章的比喻义。“浓则为时所争尚，甘受其秽而不辞；淡则为世所共遗，自荐其香而弗受。”这两句话，既可以解释近代中国历史上，为什么连续出现了革命压倒改良，救亡压倒启蒙，法西斯主义压倒自由主义，又可以窥见当今之世，丑书何以大行其道。


[ 本帖最后由 武俊岭 于 2010-12-8 11:59 编辑 ]

武俊岭

提一下朋友的文章，

微风轻拂

非常赞同文章观点。

我就认识一个体育老师，很喜欢书法，字写得不错，但总是觉得他们的字缺少点味道。
他是一个粗人，除了练习书法外，基本不喜欢其他一些文艺类目，也不喜欢读书看报等等。

现在想来，其实艺术是相通的，一个人内心没有深厚的文艺修养，是写不出新生具备的好书法的。

作家为文也是，有些人的文笔确实不错，谋篇结构中规中距，貌似大家手笔。但往往一些看似漂亮的文章出现一些严重的价值观问题，诸如迷恋个人崇拜等等。这时候如同让读者吃了一个苍蝇，一粒老鼠屎毁了一锅汤


作文，首要是具备一个完整的自尊的独立人格，其次应该具备悲天悯人的人文情怀，再者，还因有侠骨柔情之心。
这样的人的文艺作品才能真正彰显“人文”两字，否则，就是一个匠人而不是艺术家。

武俊岭

原帖由 微风轻拂 于 2010-12-9 11:52 发表
非常赞同文章观点。

我就认识一个体育老师，很喜欢书法，字写得不错，但总是觉得他们的字缺少点味道。
他是一个粗人，除了练习书法外，基本不喜欢其他一些文艺类目，也不喜欢读书看报等等。

现在想来，其实艺 ...

呵呵，看来大家的读贴热情应该提一下。

郑百顺

赏读问好

一江言语

学习，近期在读周作人，感觉他的小品文真的令人获益。浓则为时所争尚，甘受其秽而不辞；淡则为世所共遗，自荐其香而弗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