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读论语3：学优与仕优

yangyizhuo

　　《论语》读到此处，就很有些吃惊。

　　《论语·子张》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原来，这句本不是孔子说的，而他的一个得意学生的话。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也是儒家精神，孔门一传。最让我惊异的是，我们经常传颂的那句“学而优则仕”，只不过是原作中的后半句。也就是说，我们又是在断章取义的肢解了原文本义了。

　　若只看后半句，学习优秀了，就要去做个官。给人的感觉，我们学习的最终目的也不过是做个“官”。我想后世大约都是这样理解了。不然，不会有“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的说法。

　　也当然，做官也并非不高尚，“忧以天下，乐以天下”，必定是有站到一定的位置上说话做事，才会有更大的影响力。这个位置往往就是一个人的统治地位。这样说来，也不是“学优”而后，该不该“仕”的问题。而是人们对于“仕”的本身含义理解有分歧。这里，也不多做探讨。我们还是说，单看后半句，与全句解释的区别。

　　对于“仕”和“学”，按全句来看，子夏并没有只偏重于任何一方。可以说它们本是互为因果。从字面上来看，就是“如果你官做的好了，就应该搞一搞学问；如果你学问做的好了，就可以考虑去当个官”――诚然，对于这两半句的解读还有别的说法，例如，有人主张把第一个“优”解为“悠闲”，只第二个“优”解作“优秀”。也有人解说“仕”的本义并不是“官”而在当时，应当理解为“做事情”是实践，和“做学问”的理论研究是相对的。笔者这里也不做繁琐考证，也只是望文生义，就大众理解，来做个分析。

　　我觉得子夏说的意思是，人如果做了官，不要止于“丝竹乱耳，案牍劳形”，一些繁冗的官场公务，或者凡俗事务中，还是应当做得有艺术些，做到一种学问的境界。做为一个对自己高要求的人而言“千钟粟”也好，“黄金屋”也罢，就算再加上“颜如玉”，也还是不应当满足。物质感官的刺激，远抵不得精神世界的澄澈。所以一个优秀的官，也应当去做点学问。再者说，做个官，是很功利的，当然，有利就有害，有成功也就有失败，也不如做学问更有乐趣些。做得小得小乐，做得大得大乐。所以官做到“大”了，也就更会有些做学问的想法。历史上，一些皇帝也喜欢做些“御制诗”，整理些文典等等。也许是这个意思了吧。

　　再看后半句，我们也就更明白些了。“学问好了，还是要去做个官”。也就是说，只是学问，搞些理论研究还是远远不够吧。觉得自己学的是不是很好了？如果的确是的，那么就去做个官，好好的把自己的学问施展一下。

　　如此整句理解的话，“仕”与“学”并没有高下之分。是互为目的，互为因果，互相补充，是谐二而一的一个整体。做个品味有学识的“学者”，又要做个有能力有权力的“仕者”。或者叫做“学者型”的“仕者”。――这固然是个极好听的说法，不知怎么搞的，反言之一个“官家”的“学者”在后世却一直多被不屑的。

　　当然，我看，子夏的说法，只是个理想。我们能看到的后世现实却是“仕而优不学”且“学而优难仕”官做的久了，很少能再去做学问。也许是人在官场人不由己，大家都在研究了书本外的“另一种学问”了。在这些人认为，这些“学问”远比书本上讲的更实用可靠，虽然嘴里说的还是书上的那套，肚子里却是另外的迂回了。

　　再看另一句。我们看历史上真正能做得学问的人，还真就少能当官。也或者说，做学问做得久了，就真拿了现实当书本，还要一字一句的解读下去，结果不是把人误读，就是被人误解。这些人，不作官，倒是幸事，做了官倒往往是大大的不幸。也许天是公平的，“文章得意”者“仕途失意”，“仕途得意”时，“文章失意”。这又说不清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是“万幸”中的不幸了。

　　说来说去，不过三个字。“学”“仕”“优”。单看哪个字，都不是错，只是搅到一起了，却恁地麻烦。

一楠

解读的甚是细致到位。
（节前节后忙公忙私，一直没细读，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