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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的伟大
——由茨威格想起海明威
原来也读过茨威格的一些作品。除了与罗丹的一些交往故事，比较有印象的是他的《象棋的故事》：里面写到的一位象棋大师奇异的经历。他本是一个囚徒，在囚室里受尽孤独折磨，行将崩溃之际，得了一本棋谱。这样就使他活了下来，而且还成了一位象棋大师。而在后来，再与另一位天才大师象棋对决时——那人性情木讷，再又出棋故意拖延，大约相当于我们说的“长考”，诱发了他在囚室里落下的病因－－他就发疯了。
在读之前，也往往有些导读性的文字，说是作者意在针刺纳粹的非人性迫害。而我在当时，也只是做了一个传奇故事来读。觉得没什么必要牵扯到太多。
到现在，再读到茨威格，已经在十来年后的时间。
初中课本里选入他的一篇《伟大的悲剧》。讲的是在此基础上１９１１年时，英国探险家斯科特一行，去南极探险。在茫茫冰原，经过长经漫长艰苦的跋涉后，他们认为“现在再也不可能达不到目的地了，为人类所作的决定性的业绩几乎已经成为。”但，这时，他们发现了陌生人的痕迹，“以阿蒙森为首的挪威人已在他们之先到过这里了。”－－对于人类来说，第一个到达的拥有一切，第二个到达的什么也不是。
更为尴尬的是，先到的阿蒙森还留下了书信，请求第二个到达者为其作证。“斯科特接受了这个任务，他要踏实的改选这一最冷酷无情的职责。”或许说，用自己的失败为别人的成功提供证明材料。而斯科特一行，在回去的路上，全军覆没。只留下了记录他们最后生命时刻的日记。以被营救队发现。茨威格的这篇作品也就主要依据了那本日记写成。
茨威格在文章的最后写道：一个人虽然在同不可战胜的厄运的搏斗中毁灭了自己，但他的心灵因此变得无比高尚。所有这些在一切时代都是最伟大的悲剧。这应当看作文章的主眼所在，也是茨威格对于斯科特事件，乃至人生态度的一个信条。
读讲到这一句时，就很自然的想起另一个作家，也极有这样的态度。好似他被人评价是“同上帝较力的老牛仔”。……一个须发苍苍的老渔夫，在他的海上，浮浮沉沉几天几夜，猎捕了一条和他渔船差不多大小的一条大鱼。却又遭了鲨鱼群的袭击。最终，他归岸时，只带回一架硕大无比的鱼骨。－－一个人，你可以杀死他。却不能打败他。
海明威与茨威格。与南极冻僵的斯科特，与海里搏命的老桑提亚哥是何等的相近。在作者看来，英雄本不必以成败论。只需要“搏斗”，以生命的全部的能量，同一切的厄运险境来抗争，就是英雄的全部了。
然而，我又忽地想到，海明威与茨威格还有一点也极为相同。他们都是以自杀而死。这对我们一般人的理解，也是一个悲剧。据说，海明威的自杀是由于战争枪伤及后来的疾病。茨威格则是多因为国破家亡，被迫长期流亡的内心之痛。－－到此想来，《象棋的故事》有没有反纳粹的主旨，那也是不经意间的事情。
关于他们自杀的原因，人们只能猜测，但结果是确定的。也就可以说，也并非是因为别的原因。只是他们觉得自己“活不下去”或者“没必要活下去”。这样说来，似乎觉得不太好理解。自杀者往往是怯懦的，这于两位伟大的作家很不相宜。他们本应当是一往无前的，应当是战死而不屈的。像桑提亚哥一样，哪怕是一个老人挥着绑匕首的木桨，面对着一群鲨鱼和整个的大海。像斯科特走完最后一步，还要在睡袋里写下日记上最后一个字，直到笔从冻僵的手指中滑落……对于生命的生命的厄运，那些英雄故事的作家们，他们也就显得不够“英雄”吧。
应当说，在自杀者的人数里，文学界的，乃至艺术界所占的比例相当可观。猜想一下原因：这些人都是理想主义者，甚至是“完美主义”者。他们总在自己理想的作品中，创造出现实中没有的东西，这也正是他们存在的意义。理想往往与现实想冲突矛盾（这几乎算是一句废话，只要是理想，肯定是超乎于现实的。）。理想不能实现，是痛苦。理想能实现，而也就又成了一次次想的破灭。也是痛苦。也就是说，他们的痛苦也往往是超于现实常人的。于是以超常的形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也就属于一种正常了。
若在现实中不能达到的自己所想，消极被动的屈从于“不可战胜的厄运”，不能理想的活，毋宁自己非现实的去死。“他可以死，却不可败”。若只此想来，他们的死，也不能理解为一种懦弱。也是一种英勇的抗争吧。
－－结果没分别，所分别的是态度因由，也正是伟大平庸的分别的立足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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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5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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