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愚人节的爱

舞双双

愚人节的爱  /舞双双


　　没有情人的愚人节，多少会有落莫的感觉，
　　让那爱过的人，会发现，记忆还留在心里面……
　　-------题记

　　
　　１
　　
　　真江说要拿个古铜器皿给姑苏苏看的时候，她在外面逛街。

　　“是唐代的油彩工艺，能在铜器皿上还不曾凋落色彩，真的很难得。”真江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到苏苏的耳畔。
　
　“我在外面，再说吧。”苏苏很快收掉手机。

　　今天是周末，２００４，４月１。这个哥哥跳楼死亡的愚人节，她不工作。阳光明媚，春风送爽，在南方这个小城，已经是女生尽展风韵的季节。

　　她在上岛点了杯摩卡，坐着观看窗外的车水马龙。

　　古幽的灯，白色的百折裙，飘逸的蓝丝巾，上岛的摩卡咖啡，窗外的人流来往，上岛里悠扬的钢琴声。这一切都如昨昔。只是物是人非。

　　一想到哥哥张国荣仿佛才在昨天离去，恍眼间就一年。一年，她和叶家宁分手，也是一年。

　　当时，叶家宁问她：“真彩瓷皿和喷彩瓷皿有什么不同？”

　　她嫌这个问题幼稚。对于她这种做陶瓷生意的人，难道还会不懂吗？！

　　谁知叶家宁很快笑着说：“你就象真彩和喷彩的瓷器。易碎，喷上去的色彩，裹着你的本色”

　　就因为这句话，她在那年的愚人节，爱上叶家宁。

　　２
　　
　　这是个以陶瓷进出口贸易为经济龙头的小城市。

　　姑苏苏每天都要接触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笑不同的笑。直到遇见叶家宁。她才知道生活可以如此本色。

　　他带她到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吃麻辣烫，喝酸辣汤，在街角边吃臭豆腐。

　　这都是她以前所没有过的生活。尽管她为此脸上冒了很多青春豆，吃坏了肚子。

　　叶家宁也带她出席各种各样的晚会，把她打扮得高贵大方。

　　半途，他们，一个西装革履，一个群角飘香，两个人从宴会中溜出去，跑到码头那里吹风，吃阿伯卖的烧饼，看着对方傻笑。

　　姑苏苏并不喜欢这个城市。虚伪，冷漠，还生硬。
　　
　　但她爱上这座城市的味道，飘荡叶家宁呼吸味道的城市，晃着金灿灿的陶瓷工艺品。还有东城门，那个古香古色的清代城门。

　　在那里，叶家宁第一次跟她登高望远。

　　她迎着风摆出泰坦尼克号里，露丝的经典姿势，她迎着夜晚的风舒心地闭上眼笑。

　　然后，叶家宁第一次，抱住她；第一次，亲吻了她的唇。

　　３
　　
　　叶家宁很爱张国荣那首《风继续吹》。他常在她耳边呢喃。

　　苏苏常很深很深地望着这个男子。她不懂他。实际上她一点也不懂。

　　他神秘，犹豫，还很单纯。他让她迷惑。

　　那晚，同事聚会。玩一个心有灵犀的游戏，说出对方喜欢的颜色，喜欢的动物，喜欢的口头蝉。结果她对他如数家珍，他全部答错。

　　苏苏一整场聚会都委屈万分。

　　同事小华捅捅她的手：“你们真谈恋爱？听说他是个富商。”

　　她无言以对。看着叶家宁跟几个同事在喝酒猜拳。他是哪里人？主要做什么生意？家中有谁？她一概不知。

　　那晚，回家的路上苏苏一言不发。

　　叶家宁望着她，然后停车。

　　“不开心？”

　　“没有。”

　　“为什么？”

　　……

　　“我今晚是不对，可，你知道我爱你。”

　　苏苏终于望向他，眼睛却已经鼓满了眼泪：“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

　　叶家宁沉默。过了很久，说：“如果这样的爱，不算了解，我不知道……。”

　　她突然觉得委屈：“你是谁？做什么？哪里人？我一概不知。我爱你。没错，可我连一个你是谁都不知道，我……。”

　　叶家宁看着她，然后抱紧她：“你爱的是个好人。傻丫头，慢慢地会了解我的。”

　　可太迟。了解他，明白他是个已婚的人，姑苏苏已经深陷其中。

　　４

　　２００３年，愚人节。她和他，在上岛，听哥哥的歌，然后平静地说分手。

　　苏苏一直微笑，白色的群，蓝色的围巾。眼前是杯摩卡咖啡，跟前是一张曾经铭心刻骨爱过吻过的脸。她心一点点破碎。

　　回到家，空荡荡的房间。电视里播着哥哥跳楼身亡的消息，唱着那首《风继续吹》。那一夜，她泪湿枕头。

　　今年，愚人节，２００４。她一个人在上岛。白色的裙，蓝色的围巾，摩卡咖啡的余温暖着她冰冷的手。她微笑，眼睛里没有色彩。

　　真江的电话再次打来，她接。

　　“苏苏，请你喝杯爱尔兰咖啡。”

　　“小姐，你要的爱尔兰咖啡，请慢用。”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在天蓝色的桌布上放下一杯涂满奶油的爱尔兰咖啡。

　　苏苏向四周望去。终于在角落处，看到真江微笑地向她举起咖啡杯。

　　她笑了。

　　“做我的女朋友好吗？”他远远地坐在角落里，拿着电话，望着她，同她讲话。

　　她一呆，然后笑：“别开玩笑了。愚人节呢。”

　　“爱情来的时候，无论是圣诞节还是愚人节，都会是爱。”

　　苏苏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叶家宁的脸。男人气，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香，吻她的时候小心翼翼，象怕把她弄碎。他说她易碎，得好好保护，结果他亲自毁灭她。不过如此。

　　“呵。”她就发出这么个笑声。不知道在嘲笑叶家宁还是回应真江。

　　“这么说就是答应咯？”真江语气飞扬。

　　苏苏没有再说什么，不答应，不拒绝。她年轻，漂亮，追的人多，不动心。她想起叶家宁，这个毕竟沧桑的男人。她有恨，然后淡漠爱。

　　5

　　晚上，真江带她去参加朋友的聚会。

　　他说：“那个古铜器皿堪称绝品。刚有个苏州的大老板看中了，可我不想按底价卖。总得抬高价钱，我相信那个能卖个好价钱。”

　　苏苏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她想起她和叶家宁，他们半途溜走，在胡同里踩着高跟鞋和皮鞋，咚咚嘟嘟的声音。那是一直荡漾在她脑海的旋律。

　　真江的一个朋友，叫大头的起哄：“咋这个女朋友这么安静，象小猫咪。”

　　苏苏一锁眉。

　　刚巧进来两个人，真江没来得及说大头点什么。他微笑：“叶先生，叶太太好。”

　　“你好。”

　　熟悉得如雷贯耳的声音。苏苏抬头，与叶家宁的眼光相撞在一起。登时两个人的神情都尴尬了起来。但也只是礼貌性地点个头。不语。

　　她一直看着叶家宁的太太。漂亮的女人，艳丽。可是俗气，全身上下仿佛要把家当都挂出来。她想难怪叶家宁这样愤世嫉俗的人，会找上她这个心里燥动的女子。苏苏自嘲地想，这叫做互补。
他们谈生意。真江拼命抬高价钱，叶家宁的太太拼命压低价钱。叶家宁抽着烟，她看着眼里就发痛。

　　最后她说：“就十万吧。十万是最合理的数目。”

　　这一话出，叶太太喜出望外，真江望着她，眼睛里分明是愤怒。

　　她撇嘴地笑。看着叶家宁，他也笑。那分明是疼爱。

　　叶太太笑得相当灿烂：“这是你的女朋友吧？长得可真标致。”

　　真江讪讪地点了点头。

　　6

　　一场交易成功。叶家宁提出庆祝一番。真江在席上喝得酩酊大醉。

　　苏苏觉得羞耻。以真江女朋友的身份参加，她觉得委屈。

　　毕竟她该让叶家宁看到她是成功地找了个比他好几千几万倍的人，可结果他风度不及叶家宁一分。

　　“别喝这么多了。”她小声地提醒。

　　结果真江碰翻了她的杯：“凭什么管我。”

　　“你喝醉了。”她并没有想管他的意思。他自作多情。

　　“别以为你是我女朋友。我跟哥们几个开你玩笑的。哈。装什么圣女。我就说你敌不过我，平时没事装那么正经做什么，结果还不是我一个示爱你就啪啪地贴过来。娘们一个。”他借着酒意。
　　
　　苏苏呆在原地。然后她笑。这下子，真相大白，她总算在叶家宁面前丑态百出。

　　眼泪却又泛滥了起来。想起没有叶家宁，这365天，天天把自己保护，累，痛了。眼前一片模糊，她哭不是为真江，他才没这个本事伤她。可为叶家宁。这个爱了，却不能爱的男人。

　　借着余光看到叶家宁把真江的衣领提起，听到了盘碟破碎的声音，和叶太太的惊呼声。她顾及不了，跑出酒店。

　　7

　　叶家宁并没有追过来。只是打了个电话，许久未曾浮现在她手机里的名字。

　　“不哭？”

　　苏苏吸吸鼻子，迎着码头寒冷的北风：“不哭。”

　　“乖。”

　　“我不爱他。”

　　“我看得出。”

　　她凄凉地笑。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爱她，可他不能给她承诺。

　　“唱歌给我听。”她说。

　　“《风继续吹》？”

　　“不要”，她想了想，很认真地在想，然后说：“我唱给你听。”

　　“……好。”
　　“没有情人的愚人节，多少会有落莫的感觉，让那爱过的人，会发现，记忆还留在心里面……”她泣不成声。

　　“哭了？”

　　“我把眼泪擦干了。”她挥去袖子，连鼻涕眼泪都擦了。

　　“嗯，乖，不哭。”

　　“我被爱耍了很多次，习惯了。”她说。

　　“愚人节快乐。”

　　“哥哥死了都一年了，我的头发长了，你老了。”她继续说。

　　“我爱你。”

　　“我知道。”

　　“我，得收电话了。”

　　“我知道。”

　　“那……你要快乐。”

　　“……我知道。”

　　愚人节，没什么好不快乐。挂了电话，苏苏的心舒服了很多。然后看着整个韩江的水，海面上幽幽泛蓝的光。她想，该离开这个城市，这个陶城，这个人心易碎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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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荷

最初由 爪哇岛 发表
矛盾中的阅读快感。双双近来如鱼得水了……祝贺……

好小说。

玉龙

真爱的时候，就虚假了。

舞双双

嘎嘎谢谢一楠。双双以后注意点。：）问好。

一楠

真爱为什么总是这么的伤感？真爱为什么总是发生在最不该爱的时候？

文笔细腻，属青春偶像派一族！：）

（此篇不编辑实在可惜，所以替你编辑了一下，望你以后发贴时注意。）

一楠

唉！看来这个愚人节，双双挺忙的！

山里娃

请注意排版格式！！

心语

老朋友忘记排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