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暴雨迎风
凭什么?我靠!
我偏要叫,我不叫我还是人吗?人是有知觉有感情的高等动物呢!
我简直快要疯了,即使不疯,至少离疯也已然不远了。
打住!打住!我叫起来像个疯子?我一叫就没了淑女形象?
我再靠!我真想打爆你的头,让你彻底变成脑残。
知道吗?我打小就是家里的乖乖女,班上老师的听话猫。
当然那一切都不是天生的。
最小的时候,有多小?反正是少不更事的时候。
我摔倒了,或是我要的东东没得到,我就会扯开嗓门惊天动地地吼,边叫边凄惨地哭,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就像涨潮的水。
妈妈常提了扫帚疙瘩横扫过来,我就开始跳,双脚轮流地跳,边跳边把声音传到云霄上去,那声音就会更加惨烈更加让人肝肠寸断。
我要给爸爸告你,你打我!
如果是小朋友或是姐姐打了我,我就将声音叫得穿越山岭。
我要给妈妈告你,告你打我!
如果是爸爸打了我,我就呜呼辣吁地往爷爷那里跑,边跑边喊,爷爷,爸爸打我!
不知是从哪时开始,也许是四五岁,或许是六七岁,反正是有了弟弟后,我再被挨打,我再哭天喊地,那些个人就齐刷刷地怒喝,不许叫!
我吓了一跳,停顿一下,睁眼看看这个,扭头看看那个,于是又“哇”地一声长啸,但紧接是一顿棍棒雨点般落到我头上,我再叫你叫!我再叫你叫!那情景好像地主打长工。
头上起了无数青包,疼啊,钻心地疼,经久不歇,刻骨铭心。
后来,凡是只要我在高声大笑时,或是我在放声歌唱时,耳畔响起那一声声“吃多了不得饿”、“高兴个屁”、“不许叫”的吼声,我的声音就嘎然而止,因为我发现只有这样我头上才不会有棍棒落下。
我的乖乖女形象那时就已宣告练成。
上学了,我还原了本性。
我又肆无忌惮地唱,随心所欲地吼,尖声尖气地叫,我开始张嘴就是村骂,尖刻而泼辣,粗野而污秽。
班长警告我,我呸了他一泡口水,傲然昂视。
黑大哥指着我的鼻尖喊,不许叫!我张嘴还没发出声音来,脸上“啪”地挨了一耳光,再叫,“啪”地又挨了一耳光。
我长了记性,但老师的话我照样逆冲、反犟,老师说一句,我要迎顶三句,我得意自己的思辨,得意自己的口才。
一个老师眼冒怒火对我吼,闭嘴!另一个老师脸红脖子粗,声如巨雷炸开,闭上你的乌鸦嘴!再一个老师扯着我的巧嘴巴叫,喳闹!干吼个屁?有理是讲声音大么?
当所有的老师都对我呵斥,闭上臭嘴,不许叫!我知道我在学校的听话猫形象已基本练成了。
参加工作了,单位里人人轻移莲步,说话客气,微笑、点头、鞠躬,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我咚咚的脚步放轻了,我张大的嘴忙收缩肌肉,只露四颗门牙,我有好消息想要高声宣布,但见个个都在宁静致远,我忙低了头对同桌浅言轻笑。
我好生无趣哟。憋了二十几年,我难受、胸闷、痛苦、头晕脑胀、浑身乏力、失眠多梦,我真的离疯不远了。
哈哈!
终于,我可以自在地叫了、唱了、笑了,因为我结婚了,我有了自己的空间,我成了一家之主。
我高兴时,我幸福时,我悲伤时,我大笑,我大叫,我大哭大闹,肆无忌惮,好不惬意。爽啊!
可邻居来敲门了,说我扰了他们,违法了。我被噎了一下。
在卧室里我有了快感就大叫,老公忙伸手来捂了我的嘴巴,连喊轻点,轻点,我的祖宗,爸妈还在隔壁呢!
我咋像做贼呢?郁闷啊!
孩子?我好好的,肚里的孩子咋个了?才两个多月,没胎音了?死了?要动手术?我的天神哟,是谁?是谁杀了我的孩子哟?
哎哟,疼!我躺在手术台上开始很抓狂地叫了。
不许叫!只露了一对眼睛的医生恶狠狠地威胁。
哎哟,痛也不许叫吗?太残忍了点吧!
不许叫,从没听你这么叫的。你一叫,我就怕,我一怕手就抖,手一抖就会将刀子移位,刀子移位就会出事故。你还不如那些十几岁的小姑娘,从来一声不吭,上来就做,做完下地就跑。
啊?十几岁的小姑娘也做人流啊?还不痛,不叫?真的?
哎哟!医生的手刚触上我的皮肤,我感觉像针扎了一下。医生的手颤抖了,有点六神无主。
你找死呀!打麻药!
我睡着了。我不再叫。
(字数:1548)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 本帖最后由 暴雨迎风 于 2011-7-14 14:34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