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像大理一样风花雪月》之二十

张卫平

二十　月—万物都睡了，可梦还醒着

月光舔舐着我　一丝柔意
也舔舐着世间万物　唤回记忆
月光是谁的眼
我又是谁抛落下的一块卵石
但我还是感觉到了寻常的温暖
因为月光　因为月光下的蓝夜

今夜　月影浮动　天朗气清
这是一个春湖花月之夜
万物都睡了　可梦还醒着
梦中的记忆洇灭了无边的天际
月圆月缺　谁在打磨时光
洱海如月　月沉入湖水　万千涟漪
沉月啊　在一个又一个夜的泽润中
会不会已成为一块晶莹的暖玉

万物都睡了　可梦还醒着
苍山如帘　挡住了更远处的风月
巨大的剪影渺远了群星
浮动的光芒催动着涟漪
花朵在幽暗的深处静静呼吸
淡薄的唇色印下浅浅的柔情蜜意
只有峰顶的雪　荧蓝着
发出微弱的光芒　将下界临视
只有它与月光最为相像
并在万物的上方交际
月啊　以及月光
在这样一个没有云的夜晚流泄
因为纯净　终于挣脱了
那个沉睡千年的梦　照耀千里

今夜　这里是大理
站在大理之上的大理
纯粹只是想象的大理――
大理的风月　大理的花月　大理的雪月
在一个像月一样的湖畔
都沉入了涟漪细碎的湖水　如鱼
一个梦偶然醒来
一轮月永远睡去
因为大理的风月
大理的花月　大理的雪月
它们具象得可以触摸
轻浮　柔软　清洌
因而超越了所有的想象
将所有的在场与眺望者悄然迷离

就可以伸出双手
捧一捧月光凝结
捧住一个梦　一个
可以放入湖水中的光芒　一滴　一滴
万物都睡了　可一个梦还醒着
天地合　一个关闭了的天地
一朵花颓然枯萎　一朵花悄然绽放
一缕暗香　已将这个梦盈透　解析

高原啊　我们宿命的高原
它博大得越过了时间　越过了季节
黎明　被重新洗净　重新打开
一抹光亮如常地锐利
血红的日　挣脱了另一个沉重的梦
推开了惺忪的眼皮
而在对面　在琥珀般的雪峰之上
高悬一轮纤尘不染的明月
这是一个无形的大像　日与月
悄然相融　浑然交响　遥远而紧密
最热烈的光与最静谧的光
在光彩的浸染中对接
天地大美　骤然重生
日月同辉　时光凝结
梦与梦　幻化在这高原的一山一湖之上
梦在所有的村落中行走　如云散云聚
暖暖的灵魂　幽香的灵魂
在天籁的中央吟唱与叙事
一棵大青树上写满虔诚的经文
一片杜鹃林中溢满优美的影迹
一朵素兰馨香
从山涧流入清静的民居
万朵山茶光艳
早已映透了温润的眼际

此时　日光更加明亮了
而月　悄悄暗淡　犹如隐灭
视界的一切渐渐消融
庞大的万物展现明晰
月啊　它就是一个梦　它已沉睡
在明清的奇山丽水　在世俗的凡常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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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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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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