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裸露”的伤痛亮出光芒——读聂中民文集《走进你的城市》札记

刘彦林

让“裸露”的伤痛亮出光芒

——读聂中民文集《走进你的城市》札记

    聂中民发来《走进你的城市》快半年了，由于诸多琐碎事务的缠身，很难静下心来阅读近20万字的书稿，心中有种愧对嘱托的歉疚。不觉间又一个入秋天凉，乘周末细读慢品这部散文集，并随手记下一些零碎的感受，也算是对这位好友的一个交代吧。


    中民为人的真诚，对朋友的真挚，以及在圈子里的不小的影响力，不赘述大家也有十分清晰地印象。说起中民的文章，不论诗歌、评论，还是新闻、散文，都有不得不让我喜欢的元素，也有许多值得我借鉴的东西。这次，一下集中读60多篇各种风格的文章，也是一次精神上的愉悦和享受的绝佳机会。读后反思，觉得读中民的散文，能够引发我的诸多思考。尤其是“陇中高原的冬天”这辑，是我有理由最为喜欢的。在《丢失了灵魂的村庄》中，漂泊在外多年的他，把自己幻化成一只被村庄放牧时弄丢了的羔羊。这些年，他想昄依和回归村庄，也在极力寻找心灵的这个归宿地，更在勘探村庄固有的灵魂密码。可是，岁月的消逝，让一切失去的无法找回，他只有在回望的时刻，触摸刀割一般的阵痛和伤迹。当然，寻找的很艰辛，面对丢失又很无奈。切入文本的方式很特别，视域多元，思考深刻，贴近本真，灼灼生辉。《我家住在黑池殿》、《村里有棵大榆树》，呈现的是记忆中故乡的景象，只不过前者是全景式的描摹，通过诸多事物感触村庄特有的气息，而后者是特写式的叙述，通过“大榆树”这个中心点，点击村庄里的物、人和事，都能抓住村庄里的典型性的标识，让村庄打上特殊而又个性的胎记。《陇中高原的冬天》，展示的是这片土地的个性，笔触却能深入更深的层面。这类文章，笔法的新颖和力道，让我读到了像刘亮程散文的特质。而《吾师张国栋》、《再见阿婆》等写人记事的篇章，又从另一个角度呈示了他对这块土地上生活的人的深情。对启蒙老师张国栋，他回顾了老师对自己的悉心关爱，也回忆了老师舍命救人的高尚品行，尽管行文朴实少奇，还是折射出对恩师浓郁的感激与扬颂之情。对于命运多桀的阿婆，他的叙述多了些感念和叹息。阿婆善良，心灵手巧，相貌出众，是他的真切目睹。阿婆的遭遇，是那个社会现实的缩影，为被抓的丈夫哭瞎双眼，女儿的私奔更是沉重打击，外出打工的儿子不再回来，家庭生活的拮据甚至后来的沿街乞讨，以及最终在大年夜的上吊等事实，让我们更加同情上苍对阿婆的不公。而对一位倍受苦厄的小人物给予关注，这表明他具有悲悯的大情怀，也是一位具有良知的作家。虽然故事让人心酸，但是他的出发点却给人以温暖。或许，这就是文字的力量，也是作品能撼动人心的地方。中民能把这些能网罗进素材范畴，更足以表明他对写作的真知灼见。


    “走着走着你久远了”一辑，是中民抒写心灵情感的文字。《独舞在天空里的蝴蝶》溶渗着心绪，渗透着伤感，透析着对生活的思索、追问和反观。“蝴蝶”作为抒情的意象符号，象征和隐喻手法的交替，使这篇文章传达出蕴藏着的众多情感体味与灵魂的拷问。《我就这样静静的想你》叙写的是对一个人刻骨铭心的思念，而真挚的情感表露出的是对一个人深切的爱怜。然而，开始就预示了惨败的结局，是缔造这杯苦酒的根源，尽管有灼人的伤痛，但没有迷失和沉沦，以宁心静气地想念诠释着爱的深沉与执著。还有《秋天的布娃娃》、《冬日里的玫瑰》、《走着走着你就远了》、《能不能和你再跳一曲舞》等，同样是情感浓烈的文章，从一次次的分离与邂逅中见证着爱的厚度，升华着爱的高度，深化着爱的深度，培植着爱的温度。可是，归宿只能是美好的期盼，当事实成为不可逆转的往事，忧郁之树开始枝繁叶茂，痛楚开始在字里行间蔓延。《在兰州的雨中裸奔》又是另一种风格的篇章，在城市生活的压抑、真情的缺失、人性的失衡等多重因素逼迫之下，内心的孤独、失落、怅惘、惶恐、焦虑等情绪纷至沓来，而在这种生存境遇中苦苦挣扎的生命个体，并没有一味地满怀悲悯、进行承受与忍耐，而是以“裸奔”的方式呈示灵魂的渲泄，传达心灵的苦痛和伤痕，实现自我的放逐与终极的拯救。我觉得，这种“裸露”伤痛的方式，其实是从另一个角度亮出了思想和灵魂的光芒。因而，这篇文章让我读出了更深层的东西，也让我对这类生活在城市底层的弱势群体真诚的关照和由衷的敬意。


    人生的方式，不外乎安居和漂泊，而作为一个把灵魂装入行囊的游子，他行走的姿态是点燃精神火炬的最佳形式。因此，在异域的道路上不停追寻“城市”的人，寻找到的是更多的情感体验和应该铭记的诗意情愫。于是，在“走进你的城市”的时刻，也是他采撷到许多意料之外的识见、历程和故事的时刻。对“广安”的初识，重点抓住了“思源广场”、“铜像广场”、“小平纪念馆”、“小平故居”、“佛手山”、“华蓥山”等景点，以特殊的方式追思与缅怀这位世纪伟人的不平凡。在我的阅读经验中，这类文章难以写出佳作的，写不好就成了景点介绍的流水帐，或是单纯景观游踪纪实性记录，而中民却能透过现实求本探源、抚古思今，并在行文中融入独到的诠释与例证，使这些文章不仅素材丰富而有广度，又有景观挖掘上的深度与厚实，足以见其驾驭语言的功力很不一般。如《天水：诗意之城》、《德阳：生命之城》、《兰州：唯美之城》、《定西：浪漫之城》、《重庆：欲望之城》等篇，都从不同的观察视域呈现投身每个城市发生的故事。比如，天水，有着和诗人朋友交往的故事；德阳，有着和这座城市格格不入的经历；兰州，有着对这座城逐渐深入的了解；定西，有着和几位同龄人的差异；重庆，有着途中失窃的往昔……当然，与这些城市的过往与客居的期间，总有不同的女孩走进他的心灵，这也许是他对这些城市印象深刻的本源。而刻骨铭心的爱情在得到与失去之后，生命的痛仍需时间之线的缝合。但是，他获得的不仅仅是失去，还有更多经历上的获得。也许，这也成就了他的文章。


    “丝绸之路遗古韵”这部分的文章写作风格，与前面几部分有很大的不同。这十几篇文章，主要以金城兰州为中心轴，以探秘猎奇的方式呈现有关的人文景观、历史遗存、名人轶事、文化地理等。这类文章的写作，不仅需要实地的考察，而且要借助丰富的史料，依托文人特有的想象，在文本中还原历史最初的真实状况。在这些文章中，他没有照搬史志类书籍，而是在事理有据的情况下巧妙取舍，让普通的景观在现实的基础上更加生动和逼真，并能穿插离奇的情节和让人难忘的典故，使人读出岁月的沧桑，读出更多的感慨与礼赞。如“城之西，河之北”的“安宁”，在历史上有着作为“要冲”的地理位置，作为农业种植奇迹的桃树栽培和古朴典雅的自然景致；“热冬果”是兰州的特色小吃，他却能挖掘出它的实用价值；“中山桥”被他看作德行高尚的老人，而结尾处的一阕词赋，文采飞扬，笔力遒劲，思接千古，更是佳构；“柳合山堂”，透过儒商名居的介绍，写出对一位急公好义、胆略过人、智慧贤达、教子有方、乐善好施之人的敬仰。此外，还把我们引领到古镇街亭、木门道、太平寺、泗门镇、分水阁、卦台山、求古书院等历史名胜，分别以惯常的风格、优美的文笔、独到的描摹、匠心的营构，呈现它们各自的魅力。当然，“风雅宁远”一辑的《风雅水帘洞》、《散落在丝绸之路的莲瓣》、《榜沙河木梯寺》、《陇右名刹万花寺》、《鸳鸯美玉夜光杯》、《寂寞西旱坪》、《大柳树的文脉》、《古朴豪放的滩歌旋鼓》等，也都有着诸多让人惊喜的地方。读这些文章，不仅让我更加羡慕他的才华，而且佩服他驾驭语言材料的能力。于此，不由不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总之，《走进你的城市》是一部有分量的值得阅读的书。读之，既是一种精神的享受和灵魂的濯洗，更是一次历史知识的丰厚和积淀。在此，在祝愿中民写出更多更好作品的同时，也衷心祝愿该书能够早日出版，为甘肃文苑再添一抹新彩。






[ 本帖最后由 刘彦林 于 2012-8-21 16:58 编辑 ]

梁星钧

这篇散论抓点抓得很精准。

木门长子

书写总是让一个人的灵魂得以升华，书评更是借了这种升华完美起来。很好的书评，筋道有味，更不乏对原著者的敬仰之情。

敬一兵

从一本书理解一个人，难得。欣赏并问好！

@边走边唱@

平实也比较亲切的评述，容易让人读进去！

刘彦林

谢谢梁老师来读，问好。

刘彦林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2-8-21 22:00 发表
书写总是让一个人的灵魂得以升华，书评更是借了这种升华完美起来。很好的书评，筋道有味，更不乏对原著者的敬仰之情。

感谢版主的阅读、点评和鼓励。

刘彦林

谢谢敬老师的关注。握手！

刘彦林

原帖由 @边走边唱@ 于 2012-8-22 10:13 发表
平实也比较亲切的评述，容易让人读进去！

谢谢阅读，问好！

房子

对一本书的评述严谨、清晰、透彻，点面结合，给人印象深刻。

刘彦林

原帖由 房子 于 2012-8-23 15:55 发表
对一本书的评述严谨、清晰、透彻，点面结合，给人印象深刻。

谢谢房子老师的阅读。

蒙正和

文学评论难写。刘师这篇厚重、耐读。祝好！

海凹

这个书评写的不错。

刘彦林

问好，谢谢阅读。

刘彦林

谢谢鼓励，问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