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Betty 的那一年,林枫刚好17岁。
在班上,他并不是一个很引人注目的男孩,他也并不喜欢引人注目。那时,他坐在教室的最后面,远离门的一个角落里。他的学习很勤奋,偶尔闲下来时,他会独自一人默默地想着心事,想着心中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但他不敢对她说,因此就只好把她深深地藏在心里。有时,看着窗外走过的一群充满青春气息的女孩,看着她们漾满笑意的脸庞,他就仿佛看到了她的身影,于是,心里感到安然。当然,这种想象带给他的并不都是快乐,它更多的是一种痛苦与孤寂。尽管他开始成为一匹黑马,开始受到老师的重视,受到同学的称赞,但他依然感到郁郁寡欢,他依然在生活中忧郁地徘徊。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急切地渴望有一个女孩出现,成为他的知己,能够分享他的每一份喜悦,每一丝忧伤。
不久,在他平静的生活周围,起了一点小小的变化。班主任开始在班上整风,强调严谨的纪律。有一个叫Betty的女孩由于稍微的迟到,结果被换了座位,刚好坐他的前面。起初,他只是觉得这个女孩有点特别,但他并没有想过和她成为朋友。后来,他们开始有了一点接触,渐渐地,随着了解的深入,他们彼此都发现对方的独特个性吸引着自己,他觉得她的开朗大方里隐藏着一丝温柔,她却发现他的冷酷内敛中蛰伏着一份热情,他们每天都觉得有很多的话要和对方说。于是,他们谈人生,谈理想,谈友情,谈爱情,他的深入分析,切中要害让她钦佩不已,而她的大度开放,兴趣广泛也令他印象深刻。就这样,枯燥乏味的生活渐渐充满了温馨和乐趣。不久,再次的换座位又把他们分开了,他们就通过纸条,通过写信继续谈论着彼此感兴趣的话题。当然,也包括他们各自的感情故事, Betty 知道了林枫的那位星星,林枫也知道了Betty 的不愉快的经历,林枫的温情话语给了Betty 极大的安慰, Betty 的良好祝愿也让林枫忘记了烦恼,忘记了忧愁。
有一天,林枫写了纸条给Betty ,告诉她说,我以后就叫你佩佩行吗?Betty 看了很高兴,说,还从来没有一个男孩给我取这么好听的名字呢,于是欣然接受。其实,佩佩这个名字是林枫从一本武侠小说里看来的,那个故事缠绵悱恻,凄美感人,林枫想,我们之间会不会发生那样的故事呢?会不会以悲剧收场呢?
转眼到了高三,国庆节放假前, Betty 约林枫一起去溜冰,林枫仔细考虑了一下,答应了。那天,他们一群男女同学结伴前往,每一位男孩都牵着一位女孩的手,快乐地玩着花样。可是,林枫还不是太会,他本来以为 Betty 会牵着他的手一起玩,可是,她却和她的另一帮朋友去玩“火车头”了,把他晾在一边。林枫的心情有点沉重,他独自在场边缓缓滑行着,屡次摔倒屡次爬起,到后来,他白色的衬衫上沾满了污渍,同行的女孩对他说,你真坚强,他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回到家里,他忍受着浑身的伤痛,忍受着心灵的重创,奋笔疾书,写就一封饱蘸着热泪,满含着深情的信,告诉Betty 说,我们到此为止吧。整整思索了一个星期，他才把那封信连同日记本上的心形饰物交给她，告诉她说，如果想撕掉，就把碎纸片和“心”都送回来吧。没想到，Betty 没生气，反而告诉他说：“我们仍是好朋友。”似乎一切都平静了。
不久，到了林枫的生日，理所当然地，Betty 送给他一份生日礼物，但在林枫的眼里，这份礼物很普通，他就觉得他们之间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了。第二天，又恰好是Betty的生日，林枫想起了Betty 的那句话“也许这就叫做缘分吧”，也许吧，管它呢。林枫和朋友一起去了礼品店，精致漂亮的礼物让人眼花缭乱，最终，他选择了一个贝壳花篮，小店里的唯一一个，精巧典雅，让人爱不释手。小店店主建议他买几支花插在里面，这样才名副其实嘛。林枫采纳了店主的建议，于是就挑了一朵鲜红的玫瑰，又挑了两朵小一点的玫瑰，一朵粉红的，一朵黄色的，林枫朋友和店主都觉得这主意不错。林枫想，我和她不同于普通朋友，又不是恋人，这样搭配再合适不过了。在一张音乐卡上写下：“十八岁/爱情原野荒芜的季节/十八岁/友情天空明媚的时刻/不要让风花雪月迷失双眼/不要让海誓山盟打乱思绪/在青青草地上 在悠悠白云间/让我们勇敢地宣布友谊/不再犹豫 不再彷徨/放飞理想 追逐希望/在青春的小道上/一路歌唱”之后，林枫把贺卡和花篮都装在了一个盒子里，然后包装好，交给了Betty ，并祝她生日快乐。当听到女孩们打开盒子之后发出的惊呼之声时，林枫的心里溢满了幸福，可是他却发现Betty 的眼神里有一丝很复杂的感情。终于，晚自习后，他从朋友那里拿到了Betty 送过来的一个手提袋，他打开一看，赫然是那支鲜红的玫瑰！他无语，回到寝室，坐在床头，他向哥们儿要烟，他们坚决不给，并苦口婆心地劝他，这样做不值得。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当他来到教室，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他，像看一个外星人，但他不管。他从一个女孩那里借来了一个手提袋，装走了他抽屉里所有的日记、书信、纸条，装走了他昨日的情怀。心情难以平静的他，终于决定写点东西给她，他在信纸上写到：“一个自作多情的人说一个多情的人自作多情”，女孩明白错怪他了，他仿佛看到了希望，于是他决定“让花篮完美些”，没想到，他的希望又再一次破灭了，Betty 写纸条对他说：“那支玫瑰，我现在接受与不接受到底有多大区别呢？……处理生活中的事本来就应该这样，该在乎的就在乎，不该在乎的根本不必顾虑太多，对什么事都看得太重，到时受伤的只会是自己。”读着这些话，林枫仿佛看到Betty 那不屑一顾的表情。他的心开始冷冻了，渐渐地，形成了一座冰山，不管哪一颗太阳的温暖都不能将它融化。
在某个云淡风清的日子里，他在洁白的纸上写下了那首《一朵玫瑰》的诗：“有一朵玫瑰花/开在我的眼里/开在我的心里/开在男孩女孩明净的天空里/那么灿烂美丽/可是，暴风雨来了/我用双手紧紧地捧着它/却惊奇地发现/女孩松开了她的小手/于是，玫瑰花谢了/谢在我的眼里/谢在我的心里/谢在昏沉黑暗的世界里。”他把关于她的记忆都藏在心灵的深处，任凭岁月的风尘在它的身上留下痕迹，他不再提起。
云淡，风清，在寂静的世界里，有一颗心仍然在跳动，他就是水晶男孩林枫。
水晶男孩林枫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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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4-11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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