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兵杨求（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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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兵杨求（小说）
　　
　　　　　　　　　　　　　　　　　　　一
　　
　　蜀汉建兴四年，诸葛亮开始率军北伐曹魏了。《三国演义》说是建兴五年，这是不对的。因为杨求南征回来后，才收获了一茬水稻。人手少，一年只能种一茬水稻，一茬就是一年。
　　
　　这一天清晨，杨求还爬在媳妇桂花身上辛苦着，就听到门板“啪啪”响了起来，接着传来王祥子从破嗓子里挤出的声音：“杨求听着，通知你火的人：或马或骡或驴或牛，驮上一百斤粮食和器物，二月十五号在县军府集中……”。
　　
　　王祥子喊完，就没声音了。
　　
　　杨求霎时没了劲头，蔫蔫地爬着一动不动。
　　
　　谁知王祥子还在门外，喊道：“听见没有？听见了吼一声。没听见我再喊一遍……”
　　
　　杨求只得咳嗽一声，清清痰，喊了声：“听见了！”。
　　
　　他懒懒地就从老婆肚子上翻下身来，禁不住咕叨说：“又要打仗了，唉！前些天听说丞相上表了，我还不信，这回看来是真的。”停停又说：“南来没几天，乏气都没有缓过来，这仗没完没了……”
　　
　　桂花怯怯地问：“这回去，啥时候才能回来呢？”
　　
　　杨求说：“除了丞相，这事情谁知道呢？”停停又说：“不知道还能回来不能回来哩。打孟获那阵，要不是祥子搭救，险些就回不来了，死在泸水河里了……”
　　
　　桂花说：“粮食还能凑够一百斤，可牲口呢？”
　　
　　杨求说：“不出牲口就得出钱。”
　　
　　他家只有一头灰驴，要征收，这使他们很作难。杨求说：“没有驴子，你跟姨父咋样种田呢？出钱就出钱吧。反正我的那点薪金你们也能过生活。”
　　
　　杨求把岳父叫姨父。这是这里人的习惯叫法。姨父叫常林，已经年过六十。姨父是个读书人，但没有儿子，他就把杨求象亲儿子一样看待；杨求也将姨父当亲父亲一样看待。
　　
　　桂花不吭声。她只是坐在炕头抹眼泪。桂花说：“你也是过三十的人了，可现在连一个娃儿都没有，死了靠谁个啊？”
　　
　　穿好衣裳后，杨求将就要出征的事情告诉了姨父。常林说：“让桂花给你拾掇拾掇，穿暖和点。过了汉中，那些地方很冷的。”
　　
　　杨求说：“我走了，你们就光种口分田，永业田就不要种了，我来了后再说。还有驴子的事，我看就留下来，帮你们种田。”
　　
　　常林挥着手说：“拉去吧，我会安排好农活的。先国家，后小家。恢复汉室，这是大义所在。丞相说的干的都没有错。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坚持几年。”
　　
　　杨求知道这是姨父给他宽心。姨父这些年来身体不行了，老是咳嗽，老是捶腰腿，脸色也腊黄起来。
　　
　　姨父问：“这回路过，不知丞相还来不来咱家？”
　　
　　杨求说：“大概不会吧？说不定现在他已经从成都回到汉中了。”
　　
　　上次，丞相巡视江油，还来他家看望的杨求一家，还在他们的那个土炕上睡了一晚，这让杨求一家人感动得流了泪。他们都从内心觉得，诸葛丞相真是一个千古好人。
　　
　　其实，丞相是来看望杨求的，来后却跟常林说在一起了。杨求跟丞相老早就是熟人了。杨求是襄阳人。那时候，他还是个放羊娃，在隆中的山脚下跟父兄一边种庄稼一边放羊。隆中真的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象画上画的一样。他们每家都有着几亩地，有着牛马驴骡。父兄跟乡亲们干活干累了，就哼唱起诸葛先生教的那几支歌儿，朗诵起先生写的那几首诗歌。先生也种地，只是种地不那么认真。先生经常向父亲他们请教种田的经验，也经常给大家讲述天下大势。先生的草房还是父亲他们帮助修建的，锄头也是哥哥给嵌镶的。
　　
　　刘表时候，他们的日子还算太平。虽然跟江东打过几仗，但也没有怎样的伤筋动骨，老百姓也没有受到很大的搅挠。可后来，刘皇叔来了。刘皇叔带着关羽、张飞、赵云几个人虽然扎驻在新野，可却经常来隆中一带征兵要饷。后来诸葛先生被刘皇叔看中了，三顾茅庐，就出山去了。先生不是当兵，而是做官。大家都说：先生本来就不是个种田的人。有人当官，有人当兵，有人种庄稼，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在这种动乱的年月，能顺顺当当种庄稼也是件幸福的事情。所以，大家虽然辛苦，但也还心安理得。
　　
　　然而，日子却越来越不好过。诸葛先生当军师不久，刘皇叔扩充自己的军队，把村里的精壮青年都选拔去了，还将很多牲口都拉去了。刘皇叔没有钱，他吩咐书记将兵饷和征用的东西都记在帐上，说以后一并加倍发还。少了人，少了牛马，村子里一下子就败落下来。那时候，诸葛先生就给大家做思想工作，讲解打江山、恢复汉室的大道理。大家听了，也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看着日子一天天破败下来。不过，父亲当时还问了一句：“汉室不是还在吗？皇上不是还在许昌吗？恢复什么汉室呀？”先生瞪了父亲一眼，好在没有说什么。父亲也自愧水平不如先生。
　　
　　后来，曹操领兵打来了。其实，曹操是汉室的丞相，曹兵就是汉兵，只不过先生他们叫曹操为汉贼，叫汉兵为贼兵。贼兵一到，刘琮他们就投降了。其实，刘琮是荆州之主，也算是汉室的地方官，汉室的丞相来了，他出门迎接，这不能说投降。可是，刘皇叔说不能投降曹賊，投降就是放弃大义。大家都知道，刘皇叔是不敢投降的，因为他与曹操有着深仇大恨，投降了也要杀头，所以他只得跑。刘皇叔他们宣传说：贼兵专杀老百姓，象在徐州一样，曹贼屠城，满城百姓都杀光了。刘皇叔跑，诸葛先生跟着跑，士兵们跟着跑。老百姓害怕，扶老携幼，背锅带碗也跟着刘皇叔乱跑一气。
　　
　　除了脾气很犟的父亲外，杨求一家五口人都裹在队伍里跟着逃跑。当跑到当阳的时候，全家人死的死了，不见踪影的不见踪影了。十五岁的杨求正在人伙里哭鼻涕的时候，却恰巧遇到了诸葛先生。
　　
　　诸葛先生说：“这不是小杨求吗？”
　　
　　杨求看见先生，就象遇到亲人一样，哭得更厉害了。他将自己已经孤身一人的情况给先生说了。先生亲切地说：“你别哭了，跟着我们干吧。我会照顾你的。”
　　
　　于是，杨求就正式当兵了。诸葛先生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当阳大难过后，情况一天天好起来了。杨求在诸葛先生身边打杂，先生吃啥他也吃啥，先生睡在啥地方他也睡在啥地方。在江夏，在荆州，去东吴，杨求都紧随在先生的身边，象影子一样寸步不离。然而，他杨求天生并不机灵，身材不高，身体骨也不结实，还不会骑马，一骑马就头晕，不是个当贴身护卫的料。特别是有一个时期，杨求特别想念他不知是死是活的父亲，就没有告诉先生，偷偷化装成老百姓去了一趟襄阳。襄阳被曹军占领着，人员盘查得很严格。他好不容易摸索到了隆中山脚下，但找来找去也找不见父亲。村子都变成了废墟，很少看到人烟。他在祖坟上大哭了一场后，就又偷偷地回到江夏。这件事情让先生很为恼火。大家都说应该将杨求推出斩首，但先生却手下留了情。先生说百事孝为先，事情情有可原。在只关他十天禁闭后，就分配到关兴部下，近来又到了王平的辎重队。开始是普通士兵，以后升到都佰，后来因为手下有人叛变，他又被降为火长。现在是火长，管着十个人。
　　
　　先生私下给他说：“运粮做饭比打仗安全些。好好干着吧！”
　　
　　诸葛先生对他一直挺好的，这使他很为感激。入川后，他们部队驻扎在江油。经过战乱，西川已经是寡妇遍地，所以他也就随手捡了一个年轻的媳妇儿桂花。他们办事的时候，丞相还捎来了一份礼金。现在，他就算是西川人了。
　　
　　出外打仗，杨求倒是习惯了，没有啥子。可最使他心烦的是年龄大了，可还无儿无女。桂花经常唠唠叨叨，使他一想起就心烦。本来，经常在外，他跟桂花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再忙活也不见成效。在丞相的招呼下，王平对他也很好。王平经常嘱咐下属多多关照杨求，让他多与老婆团聚。
　　
　　更使杨求欣慰的是，丞相北上路过的时候，又一次来到了他家。这回丞相没有家住，只是亲切是询问家里有困难没有？老人的身体骨还硬朗吗？粮食能拿出拿不出？特别是当听到杨求还是没有孩子的时候，他也露出了忧郁的神色。丞相说：“这都是打仗造成的问题。不是我们想打仗，而是贼兵一天不灭，汉室一天不得恢复，我们西川也就一天不得安宁。要以大义为重，舍小家为国家。”
　　
　　丞相还微笑着对常林和桂花说：“你们放心，我一定要看护好杨求，让他和你们的驴子都平平安安地回来。再过两年，你们一定会有个小杨求儿……”
　　
　　丞相的话使一家人热泪盈眶。常林当着丞相的面，一再嘱咐杨求一定好好听丞相的话，好好杀敌，报效国家。
　　
　　丞相离开的时候，杨求一家三口人呆立在青江河边，看着先生的小木车缓缓地消失在远处的烟雾之中。杨求看见，丞相的胸脯有些塌陷，不如从前那么笔直了……
　　
　　　　　　　　　　　　　　　　　　　　二
　　
　　幸好，杨求才是个火长，管的人不多，在江油的只有五个：刘林、江柱、江千、张胜、李河，召集起来也容易。只是在招呼张胜时受到了一通埋怨。张胜爹翘着山头胡子说：打啥仗呀？胡折腾！好好种庄稼不行吗？话虽然这样说，但他也不敢把张胜死留在家里。
　　
　　五个人按规定得拉来五头牲口，但实际上只有一头骡子和两头驴，一些人宁愿出钱也不愿出牲口。需要带的东西很多，有些是官府的，有些是个人操办的。外衣是公家发放的，黄色，上面还有个“汉”字。东西有马盂、帐篷、布槽、铁锹、?头、凿子、碓窝、筐子、斧子、钳子、锯子、镰刀、盆罐和折叠床一类的生活工具。当然，他们是辎重队，主要是吆赶着更多的牲口，驮走沉重的已经脱了皮的粮食，还有一些酒坛。其它士兵还要带武器，象刀、矛、火鑽、弓、弩、箭袋、磨刀石什么的。他们只带着一根粗壮的防身木棍，这样稍微轻松一些。装好了驮子，收拾好行李，杨求就召齐他手下的几个人，赶马驱牛，裹在大部队里，在崎岖的小路上跋涉向前。经过连日的风餐露宿，终于在一个太阳很好的下午到达了汉中。
　　
　　汉中是蜀军的大本营，镇北将军魏延守卫在这里。这地方山青水秀，土地肥沃，物产丰饶，耕作起来收成一定很好，可现在到处都驻扎着军队，到处都是营房和操场。部队出征前，照例要训练几天，照例要召开大会，照例要由诸葛丞相讲话动员一番。丞相说的是鲁地加湘湖的方言，大家听得不太懂，但那豪情壮志足以使大家情绪高涨。丞相主要讲北伐的重大意义，讲“汉贼不能两立”的道理，讲大家虽然离乡背井抛头洒血但往后有好日子的远景。
　　
　　丞相讲完了，行军司马又重申了一遍军队纪律。行军司马说：临阵脱逃，斩！误了行程，斩！泄露机密，斩！见死不救，斩！丢了旗帜，斩……
　　
　　在杨求听来，满耳朵都是斩、斩、斩……
　　
　　行军司马说：杀一个敌人，赏一级；杀两个，赏两级；杀三个，赏三级……
　　
　　杨求的耳朵里，又都是杀、杀、杀……
　　
　　听后，大家都集中在一起讨论丞相和行军司马的讲话，大家都表示自己要多杀敌人，为恢复汉室而拼命。
　　
　　他们出发了。裨将军王平部曲有五千人，其中有一千多人是给养辎重兵。给养辎重兵里各色人等都有，木匠、石匠、医生、伙夫、饲夫、缮工，甚至还有几个年轻女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这些人不到紧要关头是不打仗的。看来这些人比较安全，其实也很危险，因为敌人经常瞅空子袭击他们。“打蛇打七寸”，辎重兵就是整个队伍中的“七寸”。
　　
　　作战兵马还在休整，杨求他们就先行出发了。他们的任务就是在二十天之内将东西运到祁山脚下。陈式部取得了祁山，现在把守在那里，那里也算是蜀军的前线大本营。
　　
　　于是，王祥子直接领导着杨求等十个人，杨求又直接领导着他的十个人，他们又在王平的领导之下，出了汉中，向着陇右进发了。
　　
　　现在正是清明前后，秦岭一带已经是绿草如茵，百花盛开，莺歌燕舞的景象。杨求走在山道上，经常会想起他在隆中牧牛时的少年光景。他常想，要是不打仗，他就要求丞相让他在这秦岭山脚开一片大牧场，养上一大群骡马牛羊，再跟桂花养上一大群小娃娃。可现在这里树这么多，草这么密，但一年一枯荣，无声无息地长着，白白地浪费着。他还奇怪地想：老百姓饿着肚子，士兵们饿着肚子，大家没有粮食吃，没有肉吃，其实主要原因是没有好好种地，没有好好饲养家畜……唉，都是因为打仗，都是为了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汉室”……
　　
　　现在，他们沿着山道走着。前后望望，部队象是一条大虫子，弯弯蜒蜒，缓缓地在绿草与树丛中出没蠕动。他们赶着一大群牲口，还推着两个木牛流马。这木牛流马是丞相发明的神奇车子，一个车子上可拉二百来斤东西，人推着走，走几十里路也不觉得很疲乏。只是，这道路也太难走了，陡还是小事，主要是走着走着就没路了。原来是有小路的，可因为雨水多，泥石流多，加上魏兵的破坏，路就断断续续的了。他们也就走走停停，镢头铁锨一齐上，在士兵们的骂骂咧咧声中拼命修路。杨求是第一次走栈道。栈道有些是新修的，有些是旧有的，有些甚至是几百年前的韩信修的。下面是悬崖，人走在上面吱吱地响，响得人头皮发麻。人还好说，牲口走在上面，经常走着走着就不走了，用鞭子狠抽也不走。它们也害怕啊！有时，它们会眼睁睁地自己跳下栈道，一下子就没影儿了。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当头儿的应得承担责任。王祥子原来是校尉，失了一匹马，降到了都佰，月薪少了十五铢。
　　
　　走栈道战战競競，还要提防魏军的攻击。猛不防在沟畔处、拐弯处、树木里、草丛中出现小股的魏兵。他们经常发射一阵弓箭后就跑得没影儿了，弄得大队人马停在那儿前进不得也后退不得。
　　
　　走到一个路豁口的时候，杨求他们就遭到了几十个魏兵的攻击。魏兵到底在啥地方他们谁也没有看见，只见有人倒地了，大家在惊叫起来；一看，江柱的胸部一侧插着一支箭，汨汨地流出血来。没办法，一些人去找魏兵，一些人抢救江柱。江柱伤得不轻，就撕破衣裳包扎了一下，腾出一头驴来让他骑着，让一个士兵陪送着返回到汉中去。倒霉的事情接连发生。江柱一走，李河又生病了，下腹部疼得厉害，满地打滚；没奈何，只得腾出两头驴，中间搭了个布床让驮着走。这样，别人就更苦了，骡马也更苦了。
　　
　　这次行军特别倒霉。塌陷的道路多不算，老天爷还不长眼，连着下了三天大雨。大队人马只得扎营不前，窝在这山沟里遭受风吹雨淋。别人休息了，牲口休息了，可辎重队的人却不能休息；干了重活苦活不说，他们还要遭到很多人的咒骂。当然，他们也理解咒骂他们的人，因为如果行军误期，那军法可不是闹着玩的。丞相的军法严着哩。
　　
　　　　　　　　　　　　　　　　　　三
　　
　　不过，在第十九天的下午，他们终于赶到了祁山脚下。陈式将军到营门迎接大家。陈式将军的一句“大家辛苦了”的话，说得大家心里暖和了许多。
　　
　　不过，辎重队的人仍然无法休息。他们要安营扎寨，要挖灶造饭，要积存干粮，还要将发霉的粮草摊开来晒太阳。那些粮草都湿透了，有些麦粒上长出了麦芽。不晒太阳，这些粮草就算是完了。这事情看似简单，其实也很劳人。雷雨很多，稍有闪失，粮草又会遭到雨淋，甚至会被水冲走。
　　
　　他们刚来，丞相也紧跟着到了祁山。人马一时浩浩荡荡。
　　
　　这次出兵大概有十多万，却号称二十五万。丞相有关节炎，骑不了马，就坐在小车上，由士兵们推着走。其实，在这崎岖的山道上，坐车比骑马难受多了。但他还是不顾劳累地到了前线。
　　
　　一到祁山大营，丞相就召集魏延、赵云、邓芝、马谡、王平、陈式、张休、黄袭、张翼、廖化等一班人商量军机。他们谈了一阵，到吃饭时间了，陈式吩咐将饭送到帐篷。杨求送饭的时候，偷眼看了看丞相，只见他戴的破帽子上满是污泥，他脸色有些青灰，眼神也有些混乱。丞相对他亲切地笑笑，然后挥挥羽扇，示意他下去，他这才收回了目光。
　　
　　等他们将炒面和糗分发给每一个士兵的时候，大部队也就出发了。原来说临时给赵云部队运送一些粮草，他们几百个人赶着几百头驴马，往秦岭深处走去，但走了两天，接到通知，说丞相有令，要他们火速支援攻打天水关。攻打天水关的士兵遇到了埋伏，粮草被魏军截去了，所以要他们补充。当时，赵云有些不愿意，但副将邓芝说军令不可违，就放他们走了。
　　
　　于是，他们在一个探子的带领下，又在秦岭的大山沟里急速地奔走着。这些地方他们这几百号人都是第一次来，尽是树木，浓密得看不到一点儿黄土。走着走着就没路了，他们只得一边吹树一边前行。往往好不容易砍到林子边上了，一看，却是悬崖峭壁，气得他们大骂那个探子。探子很委屈，嘴里用陇右的方言嘟哝着：我也没有走过这条路……
　　
　　走了四天，他们终于走出了大山，走到了有大路的地方。这时候，又遇到了关兴部。关兴部在一个三岔口的地方把守。看见粮草，他说他们已经断粮了，要截留一些来。关兴是丞相的红人，得罪不起，就只得按关兴的意思留下了十驮子粮，十驮子草。
　　
　　走在路上，队丞张邦杰大骂道：“他妈个巴子！都是老子的老子！”
　　
　　王祥子悄悄地对杨求说：“不敢在小关老爷当面撒气，这会儿嘴硬了……”。
　　
　　走到这时，那个探子对道路很熟悉了，只两天功夫就带他们走过麦积山，迂回着来到了天水关。
　　
　　天水关地处陇右的咽喉地带，要攻入关中首先要攻占它。守城的魏军主将是夏侯懋和马遵，据说夏侯懋是魏国皇帝的驸马爷，但也据说丞相很看不起他。但不管看得起看不起，丞相攻城多日老是不下。一是城池坚固，二是夏侯懋马遵他们坚守不出，一肚子计谋的丞相也没有了主意。
　　
　　丞相的办法就是让士兵们在城下叫骂，连他们辎重队的人也叫上来，挺着脖子叫骂。他们这些人都操着西川、荆州一带的方言，人家大概并没有听懂他们骂的是什么。
　　
　　扎住下来后，他们的事儿也就更多了。大家一直四方奔走。干粮早吃烦了。平静下来后，就得吃碗热汤热饭了。他们一般都没有菜吃，主食一般是炒面，或者是糗。糗是一种干粮，就是将原粮蒸熟晒干后背在身上的一种干粮；每人还要背一个皮袋，里面装着水，饥渴了，吃点糗，喝点水。一般安营扎寨后如果没有战事的时候，他们还能喝上一碗热水，还能吃上一口热饭。这样就很不错了。没有菜吃，时间长了，他们就老觉得眼干、疲乏，在太阳下就眩目，觉得有星星在眼前乱飞。
　　
　　不过杨求他们还好，他经常在野地里弄点野菜，偷偷地煮点吃吃。他们也经常到附近农民家里去弄些肉呀菜呀的供长官们吃。
　　
　　丞相也经常吃不上菜吃不上肉。
　　
　　大家希望有马匹死亡，好吃点肉。他们有时打扫战场时弄几匹死马死驴回来，也不管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烫了皮，开了膛，倒了肚，剁成碎块块煮着吃；没油没盐没佐料，但他们也吃得津津有味。这毕竟是肉啊！
　　
　　现在，他们一边在比较安全的地方挖土作灶，一边去寻找干燥一点的柴禾树枝，一边去寻找老百姓。他们知道，这里很久没有战乱了，老百姓应该是有粮食的。另外，离这里不远处有个卤城，是产盐的地方，早打下来了，弄点盐巴应该不成问题。
　　
　　这天，没有他们骂城的任务，他就带着他的几个人和袋子、绳子和武器一类东西，来到山凹处的一个村子里。村子很小，人都跑光了，连一只鸡，一只狗都看不见。他们隔家逐户地搜寻着，终于在一个枯井里找到三袋子小麦、一瓦罐盐粉、一小缸胡麻油和七棵大白菜。这使他们喜出望外。然而，正当他们抬着东西走出村子，商量着先改善改善自己生活的时候，江千却遭到一闷棍。江千一下子跌倒不动了。一个身影也飞快地跑入山林去了。
　　
　　江千是个很壮实的小伙子，也是跟杨求最能说知心话的人，平时象兄弟一样亲。江千没气了，杨求虽然心痛，但也无可奈何。想草草埋葬他，但连个铁锹都没有，他们就忍着心痛将江千掀下山沟喂狼去了……
　　
　　刘林说：“丞相要我们跟老百姓搞好关系，可怎么搞好呀？都是敌人。敌人见敌人，两眼就发红。”
　　
　　李河说：“丞相让咱放些钱给老百姓，可这钱从哪来？我们的薪金也只是那么一点点。”
　　
　　杨求说：“不能说丞相的坏话。走！”
　　
　　天水关还没有攻下来。夏侯懋忽然差人送信，答应次日大战一场，这让丞相喜出望外。蜀军远道而来，不速战速决，粮草就成了问题，士气也会削减的。夏侯懋没有谋略，可马遵是个很会打仗的人，但不知为啥这回却昏了头。
　　
　　第二天，吃了早饭，丞相让陈式带领少量士兵守寨，让黄袭带本部人马去南山沟口防守，自己则带着魏延、关兴、张苞等部的一万多人马到天水关前列阵。杨求他们本来不是打仗的人，但为了壮声势，就也都来到阵上。厮杀不是他们的任务，仗开始后，他们会马上跑回自己的阵地去守卫粮草。这时他们在阵角关兴的部曲旁呐喊助威。
　　
　　太阳很红，天上没有一点云彩。天水关的两面山上已经是实匝匝的青绿。有成群的燕子从空中掠过。燕子也不知道人类正在打仗。还有一群群的野山羊不时地从战场上跑来跑去。他们列阵的地方，是一片凹凸不平的小麦地。小麦正在拔节生长，绿油油地一片。地埂上长着红色和黄色的花朵，蝴蝶和蜜蜂飞来飞去。可现在却被人马践踏。杨求看着都有些心疼。
　　
　　但杨求也知道，战争是不管这些的。
　　
　　杨求他们先是一边喊叫，一边看着布阵。打仗，先要布阵。现在两边的情况是这样的：魏军占据着城池，也就是说占据着优势，打不赢他们就可以退回城里去，而蜀军打不过就只得后退，后退往往遭到魏军的冲杀。
　　
　　天水关里三声炮响，接着关门开了，一面写着“夏侯”二字的旗帜冲了出来。旗帜下几员将领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盔甲，提着大刀长矛，威风凛凛地跨过吊桥，然后站着不动，等候着后面的士兵。那个高个子的人大概就是夏侯懋，手提着一把大砍刀。在太阳的照耀下，他身上闪闪发光。
　　
　　魏军列好阵势，就擂起鼓来。鼓一响，夏侯懋等几员将领就退到阵中去了。这时，魏军就象潮水一样向着蜀军冲来。那时的打仗决不象《三国演义》里描写的那样：两军对垒，两员主将在前头刀对刀枪对枪地拼着死活，而士兵们却傻愣愣地看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主将被人家当耙子一样射死怎么办呢？夏侯懋看来还是懂得点兵法。第一通鼓响后，几百个盾手和弩手先打阵。盾手和弩手都穿着盔甲。盾手用盾牌护着弩手，弩手躲在盾手后面一边前冲一边放箭；蜀军则一动不动，只用盾牌阻挡着如飞蝗一样的箭矢。距离蜀军大约六、七十步了，魏军弩手就从队伍的两边退下去了，中间又出现了一群弓手。弓没有弩的射程远，但相对准确，他们也是边走边射。到与蜀兵还剩下二十步左右的时候，盾手和弓手也迅速地退了下去。这时候，后面冲锋陷阵的士兵就冲上来了。
　　
　　面对冲过来的魏军，蜀军不慌不忙。这样的阵势他们见得多了。蜀军的排头兵也是弓弩手和盾手。盾手在前遮挡箭矢，弓弩手躲在后面也放箭矢。蜀军的箭矢比魏军的利害，丞相发明的连弩一次可以射出十支箭来。所以，当魏兵冲过来时，他们就象喝醉酒一样接连倒地。蜀军中也有倒地的人。但不管怎样，双方都顾不得受伤的士兵，还是踏着他们的身体向前冲锋。有些人本来没有死，就这样被自己人践踏死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两军马上纠缠在一起了。这时候这要显示士兵们的武功了。这时候只听得吼叫声、惨叫声、刀枪棍棒的击打声，这些声音混在一起，连成一片。
　　
　　这时，主将们一般也都下得马来，在士兵群里比较安全的地方指挥着冲杀。主将们一边指挥一边躲藏着。敌军的队伍里有人专门射杀和围杀骑马和穿戴盔甲的人。他们只有在前进或后退时才骑在马上。所以，当将军比当士兵安全了许多。
　　
　　当两军血肉拼博的时候，杨求他们早跑到南山的山坡处了。他们的任务是看护粮草。如果蜀军胜了，他们就准备丰盛的饭菜来庆贺胜利；如果蜀军败了，他们就急忙钻进山沟，赶着驴马驮着粮草按着先前看好的路线转移。
　　
　　这时候，丞相也退到南山坡上，居高临下地观看着厮杀。丞相吩咐身边的一个士兵挥舞着一面黄旗。杨求看到：在黄旗的引导下，山下打着张休、张翼旗号的蜀兵开始后退了。他们一边退一边形成一个弯月形状，慢慢地将魏军包围了起来。接着，杨求看到一支打着魏延旗号的人马从斜刺里出现，正迂回着向天水关靠近。看到这些，杨求也看出了丞相的战略部署：丞相既想在正面冲锋中取胜，又想乘机夺取天水关。
　　
　　然后，看来夏侯懋早有准备。天水关的吊桥吊起来了。张休张翼的包围圈还没有合拢，夏侯懋带着魏兵开始撒退。撒退到城下，撞见了魏延迎头杀来，他们不敢恋战，又不敢叫关，就绕着城墙沿着一条小河向着冀城方向逃去。
　　
　　魏军大败后，丞相又命令加紧攻城。几天后，天水关还是被攻破了。而且据说关兴张苞抓住了夏侯懋，这让大家惊喜万分。大家欢宴几天，将几匹从战场上拖来的死马吃了个一干二净，还喝了一点酒。魏延还让几个女人唱歌弹琴。
　　
　　接来的事情杨求他们就不知道了。凡正，有几个消息传来：南安、安定二郡也叛魏投蜀；夏侯懋被放还；上邽城一直打不下来。上邽城打不下来，入关的道路仍然被卡着。连杨求都感觉到，蜀军的兵力是不足的。
　　
　　王祥子私下对杨求说：凭着这些人马，就是打到关中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叫人家围困而死？
　　
　　丞相原想在陇右招收一些兵马。陇右人少，招了一些，但没几天跑了个一干二净，还带走了许多兵器粮食，这使得丞相很为恼火。
　　
　　这几天算是安闲。一安闲就无聊。杨求打发无聊的办法是下方，跟张胜两个人下。这是个很简单的游戏，两个人坐在一起，用手指在地上划几条道道，就可以用石子树叶来玩了。张胜的方技高，他经常输给张胜。
　　
　　　　　　　　　　　　　　　　　　　　　　四
　　
　　这样又过了几天，王祥子通知大家：给士兵们准备五天的干粮，跟随主将一同去守卫一个叫街亭的地方。王祥子说，魏军的增援部队来了，我们一定要守住街亭，阻挡们他们。
　　
　　杨求问：这次谁带兵？
　　
　　王祥子说：听说是马谡。
　　
　　杨求：没听说这个人打过仗。他行吗？
　　
　　王祥子说：听说他熟读《孙子兵法》。丞相看中的人没有错。快收拾吧。
　　
　　军令如山倒。杨求带着他的人连夜煮起了干粮。第二天天还没有大亮，他们就给每个士兵装满干粮袋，盛满水壶。这次与过去不同，主将王平带着作战部队先行出发，他们呼马赶驴地随后追赶。
　　
　　他们急匆匆地淌过渭河，翻过一条名叫九龙山的大山，又沿着陇水，顺着深沟一路走来。当他们到来街亭时，马谡已经在街亭山上安营扎寨了。
　　
　　杨求是第一次见到马谡。马谡身材不高，脸有些黑，有些胖，一口楚南话，叽叽喳喳很是利索。马谡手下本来没有兵。这次来，他带的是黄袭、张休和高翔的一部分兵马，大约有二万。杨求见到他时，他正跟王平在争辩着什么。黄袭和张休也帮着马谡说话。
　　
　　王平口笨，说不过马谡，只是一个劲地说：丞相说，丞相说……
　　
　　马谡叽笑他说：丞相有事情还要问我呢。
　　
　　马谡要王平将辎重队给他留下。王平无奈，只得给王祥子他们说了一阵话后，就带着本部作战兵马不知去哪里了。
　　
　　黄袭望着王平的身影对马谡说：“一个大字不识的土疙瘩，知道什么叫兵法？”
　　
　　说心里话，杨求心里是向着王平将军的，他们也不愿意离开王平将军。在杨求看来，王平是蜀军中最好的将领。他虽然长相一般，没有文化，但他心肠很好，对士兵们很亲切，从不责骂部下。记得有好几次，他们没有按时扎下营寨，很多士兵都在喊叫着骂他们。王将军过来了，二话没说，就跟着大家一起干，干得满头大汗。王将军可能是木匠出身，使着一手好斧子，又劈又砍，一会儿就搭起了很多草木寨子。王将军还对大家说：打仗，就是个辛苦事情，大家都要互相关照，互相体谅……
　　
　　可是，杨求现在只得开始为马谡他们服务了。大家动手将山坡上的灌木青草砍掉，先扎好营寨，然后挖灶的挖灶，找水的找水，捡柴的捡柴，做饭的做饭，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
　　
　　王祥子说：杨求，多准备些水吧。让大家把水壶都灌满。我在山上转了一圈，是个孤山，沟里没有水，也没个泉眼。
　　
　　杨求说好，就让手下的几个人从山下抬来了几大桶水。
　　
　　李河又腹痛了起来。这些天他又一直腹痛，痛起来还是要命。军医看了好几次，药吃上也不管用。现在已经好多天没有吃饭了，脸色很是憔悴。杨求只得让他躺在草堆上休息。
　　
　　李河可怜巴巴地对杨求说：我可能不行了，回不去家了。我孩子小，求你帮我照看照看吧。兄弟我死也就瞑目了。
　　
　　杨求跟李河是一个村的人，平时关系也好，所以他说：兄弟你别往坏处想。人谁不生病？缓一阵就过去了。
　　
　　待士兵们吃完饭，杨求对他手下的几个人说：跑了几天路，今晚你们可以睡个安稳觉了。不过，也不能睡得太死。要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睁着；一只耳朵睡着，一只耳朵醒着……
　　
　　虽然疲乏，但杨求却睡不着。寨子搭得不好，缝隙很大，冷风嗖嗖地吹了进来。他虽然没有脱掉衣服囫囵睡着觉，但浑身还是紧巴巴的。从缝隙里可以看到外面：天黑下来不久，月亮升起来了，整个天空又明亮起来。月亮象圆盘一样，静静地看着下面的一切。杨求扳着指头算了算，知道今晚是十五，怪不得月亮这么圆。杨求想到了桂花和岳父，不知道今晚他们在干啥？是不是也在望着月亮思念着他？
　　
　　忽然，一阵马匹的嘶鸣声打断了杨求的思绪。他仄着耳朵听了听，好象声音是从山下传来的。他不禁翻起身来走出寨外。山下有着星星点点的火把在月光下晃动，还有噪杂的人马声不时传来。
　　
　　杨求知道，是魏军来了。但他也知道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他就仍然回到帐篷中，倒头睡去。
　　
　　第二天天还没有亮，杨求就被叫醒了。他揉揉发涩的眼睛，绑好裹腿，就去督促人生火做饭。
　　
　　这时候，士兵们都手持武器站在山坡上的草茬中。马谡披挂起了盔甲，正沉着脸在一片平地上走来走去。张休、黄袭和一些曲长、突将围着他转动。部队里有些是夷兵，不说话，只是望着山脚处发呆。
　　
　　这时候，一个探马跑上山来，半跪在马谡面前汇报说：魏军的主将叫张郃。山的四周都有魏兵的营寨，也不知有多少人马。请主将定夺。
　　
　　马谡亲切地摸摸探子的头，说：快去吃点饭，稍事休息后再探再报。
　　
　　马谡对黄、张二位将军说：魏军来得正好。我军正好居高临下，势如破竹。
　　
　　张休说：张郃可是一员名将啊！丞相都憚他。
　　
　　马谡说：张将军不可长人家志气，灭自家威风啊！我看张郃也是庸才，兵法上哪有分散兵力而四面围山的战法？且看我如何破他！
　　
　　黄袭说：马将军下令吧！我等好冲锋陷阵。”
　　
　　马谡说：让将士们饱餐一顿，然后出击。
　　
　　王祥子插嘴说：饭已做好，兄弟们用餐吧。
　　
　　于是，每一个地灶前都排满了士兵。校尉以上的军官们是不限量的。士兵们一人只有两勺子煮熟的原粮，还有一勺子野菜和一碗米粥。
　　
　　吃过饭后，大家放下马盂，在自己的火长、都伯、百人将、牙门将、骑督、部曲督等人的几重带领下，各自拿上自己的武器，列队在山坡上。还是弩手在前，弓手随后，冲杀的士兵紧跟弓弩手。只是，这个山上尽是灌木和大小石头，有几条路，但很小，有时还断在崖茬边。所以，他们只能挤在一起，一边挖路斩草，一边下山。杨求也记不起来时是怎样上山的，凡正下山却这么难心。
　　
　　不过，杨求他们还是没有打仗的任务。他们的任务是将丢下的镢头、铁锨、镰刀等器械收拾起来，然后又准备着烧水做饭。好在这里有石头，可以毫不费劲地支起锅灶来。杨求让部下干这些事情，自己给张河熬了半盂米粥，一边不时地出得营寨了解战斗的情况。
　　
　　这时，马谡吩咐黄、张二位将军说：我亲自在山头擂鼓，三通鼓响，二位将军带领本部人马向山下冲杀。一定要敢打敢冲。打好这一仗，我一定在丞相面前给二位请功。
　　
　　黄袭说：青羌兵勇猛，我已将他们安排在最前面了。
　　
　　张休高声叫道：马将军放心，管叫魏军抱头鼠窜。
　　
　　马谡站在一个山嘴处。在鲜红的太阳下，他的盔甲很是耀眼。一面大鼓支在两棵大树的中间，一个大铜锣挂在大树的柯叉上。
　　
　　“通！”马谡击响了第一声鼓。街亭山上一片安静。
　　
　　“通！”马谡又击响第二声鼓。上坡上的士兵们有些骚动下来。
　　
　　“通！”第三声鼓声还未落下去，只见蜀兵们喊声雷动。杨求看得清清楚楚，阳光下，自己的那些兄弟们象蚂蚁一样向着山下冲去。杨求知道，魏军也会象蚂蚁一样涌上来，一场血博战就要开始了。
　　
　　然而，出乎杨求的意料，魏军那些象大馒头一样的营寨里却没有动静，也看不到一个魏兵的影子。杨求看到的是，山下排满着盾牌，象是一堵高墙一样。
　　
　　杨求看到主将张休黄袭带领着副将正挥舞着大刀长矛，带领士兵们一下子冲到了那堵“高墙”跟前，“高墙”突然“哗”地一下破了。杨求看到无数带着弓弩的魏兵涌了出来，向着蜀兵们一阵乱射。蜀兵们拼命抵抗，几个魏兵倒下了，但他们又很快地纠集在盾牌的后面，在缝隙里向着蜀兵扫射。更要命的是，盾牌后面冲出了手拿长矛的魏兵，形成个月牙形来包围蜀兵。张休黄袭不愧是大将，他们毫不畏惧，依然大刀翻卷，长矛冲刺，在魏营里横冲直闯。
　　
　　可是，魏兵却仍然象潮水一样涌来。他们朝着戴盔甲的人集中放箭。张休身上扎了几箭，就后撒了。其它将领也坚持不住，纷纷向转身后退。蜀兵们见主将后退，也就边打边退。魏兵乘势追来，蜀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来……看到这种情况，山坡处的蜀兵也不敢再往下冲去了。
　　
　　这时候，马谡已在离山跟不远的山坡上了。他拔出剑来，砍死了两个跑上山来的士兵，然后挥起剑吼叫道：给我上！后退者斩……
　　
　　张休已被士兵扶着上来了。张休说：马将军，不行啊，先收兵，再商量商量办法……
　　
　　马谡喊道：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懂吗？
　　
　　马谡虽然这样说，但看到蜀兵象潮水一样跑上了山坡，他也就无可奈何了。他敲起挂在树枝上的铜锣。锣声响过好久，黄袭他们才从敌营中杀了出来。他的头盔丢掉了，脸上流着血，长矛的缨子也被血块凝成了一团。士兵裹着他，一起跑回到山坡上。
　　
　　马谡让弓弩手射住阵角。魏军冲到山脚处，并不上来。接着他们也退了回去，钻进了营寨，象没有发生过什么似的。
　　
　　这一切，杨求在山嘴上看得清清楚楚。
　　
　　马谡焦躁地在大寨前走来走去。他一会儿吩咐随从清点伤亡人数，一会儿看着军医们给伤兵清洗伤口，一会儿又在训斥下级军官。休息一阵后，他又召集会议，布置下一步的行动。
　　
　　在会议上，军官们不敢说什么，只有黄袭说：马将军，看来硬拼只能消耗力量，还是快点与王平将军联系，他有外，咱在内，内外夹攻，魏军自破。
　　
　　马谡说：王平自然会来策应。今天虽然损失了一些人马，但这只是我的试探之策。白天进攻，魏军有着弓箭优势；待我们下半夜进攻，魏军自然猝不及防。
　　
　　大家都不吭声。马谡又说：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已经到绝地了，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这样会士气百倍，一以挡十。韩信当年就是破釜沉舟取得最后胜利的……
　　
　　大家还是没有吭声。
　　
　　吃完饭后，天马上就黑下来了。杨求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东面山头上越升越高的月亮。月亮很明亮，安安静静地看着人间的一切。没有风，草木中还散发着一阵阵白天收藏下来的热气。杨求看看山下，山下也静静的，连一点灯光也看不见。那么多的魏兵也真能沉得住气啊。
　　
　　杨求吩咐手下的人不要解裹腿，也不要睡觉。他觉得今晚还要发生战事。如果睡着了，可能要误事的。为了驱赶瞌睡虫，他让大家磨盐巴的磨盐巴，煮干粮的煮干粮，拔青草的拔青草，剥死马的剥死马……
　　
　　果然，在月亮偏西的时候，马将军指挥着人马迂回着向山下走去。杨求他们的任务还是站在山脚稍高处呐喊助阵。这次多少人上阵，杨求不知道，只是看见士兵们象鲫鱼一样在他身边匆匆而过。走到山脚的时候，他们稍稍整合一下，就突然喊叫着向魏营冲去。杨求他们也一齐“冲啊冲啊”地呐喊起来。
　　
　　突然，魏军营寨里火光通明，呐喊声震天。杨求看得清清楚楚，魏兵还是先是一阵乱射，接着两军混杂在一起白刃格斗了。
　　
　　这样一直到月亮快下山了，喊叫声和兵器敲击声还是不绝于耳，不过声音慢慢地小下来了。月亮一下山，天马上就黑下了，杨求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时候，山上响起了锣声。响了一阵，山下的蜀兵就退了上来。有些士兵一到山坡处，就一下子倒在地上起不来了，不知道是因为受伤了还是太疲乏了。
　　
　　象上次一样，魏兵们也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熄了火把，好象安安静静地睡觉去了。
　　
　　在晨曦中，杨求在大寨前面看见了马谡。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右胳膊肘着头，象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也不动。他的头盔也不见了，长头发散了开来。
　　
　　几个将领走到马谡身边。马谡气急败坏地喊：王平为什么不来相救？
　　
　　黄袭说：王平定是自保实力，不来救援，回去后一定要报告丞相。
　　
　　马谡问：高翔的列柳城有多远？
　　
　　黄袭说：有五十里路吧。
　　
　　马谡问：那几个探子也没有回来？
　　
　　一个将领说：没有，一个也没有回来。
　　
　　正躺在寨内担架上的张休说：快派人向丞相求救吧。这儿离上邽有二百里路，两三天时间援军就到了。
　　
　　马谡说：可又有谁能冲出这个重围呢？
　　
　　牙将赵林挺身而出，说：马将军，我愿冲出重围去，先去王平处陈说利害，然后去面见丞相搬来援军。
　　
　　马谡站下来，拍拍赵林的肩膀说：好。赵将军，你去吧。他将自己的一匹肥马牵到赵林跟前：我这马跑得快，就送给你骑吧。路上多保重！
　　
　　赵林是位少年将军，他拍拍马背，又拱手向马谡说：马将军放心，我舍着性命也要搬来救兵！
　　
　　于是，他们又谋划了一阵下山的路线。白天不好冲营。到了晚上，在月亮还没有升上来天空还一片黑暗的时候，吃饱喝足的赵林就悄悄地牵着马，沿着山后的一条小道走到山脚下，然后跨马向魏营冲去……当然，这些情况是山上人看不见的，但想当然是这样的。山上人只是看到魏营里突然亮起了火光，接着又有了喊叫声，接着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第二天，部队没有出击。杨求他们踏踏实实地睡了一阵觉。
　　
　　第三天，马谡还是想着出击，但大家说出击是白白送死，还是等援军来了合击为好。只是，不知道赵林是冲出去了还是战死了。如果战死了，那问题就严重了。对王平和高翔，大家还抱有一线希望。他们都是久经战事的老将，应该知道利害攸关的事情。
　　
　　李河的腹痛病还是不见好。一阵痛一阵不痛。有时好好的就痛了起来，象杀猪般吼叫；有时痛一阵就好了，扭扭腰什么事儿也没有。
　　
　　王祥子对杨求说：“如果突围时犯病了怎么办？总不能把他扔到这儿吧？”
　　
　　杨求也苦着脸说：“那怎么办呢？扔下就等于送给了魏军，那是必死无疑的。上次我在上邽城外见到一个石碑，上面就写着对蜀兵格杀勿论。”
　　
　　王祥子说：我最发愁的是现在没有水喝了。积存下的水人喝、马喝、洗伤口，基本上用完了，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没有水，比没有粮草还要严重。昨天有士兵去山下河里打水，水没打到，还被射杀了几个人。
　　
　　正说着话，有人来通知王祥子开会。王祥子走了，杨求也发起愁来。因为，今晚就断水了，连饭也做不成了。
　　
　　终于，中午时分，山下传来了喊杀声。大家忙找豁口处向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东南角的山路上扬着灰尘，而且还有黄色的旗帜和黄色的士兵身影。
　　
　　这肯定是蜀军，不是王平的军队就是丞相的援军。大家立即振奋起来。马谡也立即召集诸将，集合所有人马准备配合援军突围。
　　
　　杨求他们立即将粮草和各种用具装进驮子，又将驮子放在驴马背上；将李河扶在一个骑兵的身后。在黄袭的具体指挥下，辎重队就裹在大部队里向山下冲去。大家知道，生死就在此一回了。
　　
　　然而，当冲到山脚下时，辎重队的人都站住了。因为，前面的部队仍然冲不过去。魏军的弓弩象飞蟥一样飞了过来。蜀军的弓箭已经用完了，他们只是用刀枪棍棒进行拼死冲杀。前面的士兵跌倒了，后面的士兵就踏着尸体继续冲锋。但这样一直冲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也没有冲过魏营。不知什么地方响起了锣声，蜀军只得又退回到街亭山上。魏军还是没有追赶。
　　
　　在山坡上喘气的时候，杨求看到：回到山上的蜀兵已经稀稀落落的了。再望望山下西南角，那儿已经没有了声音，也不见那黄色的身影。一团团暮云越来越浓，不一会天黑下来了。
　　
　　使杨求稍微宽心的是李河居然回来了，王祥子也平安无事。
　　
　　杨求他们只得又解下驮子，开始支起锅来。但支起锅又能做什么呢？水连一点儿也没有了……
　　
　　马谡又召集将领们开会。将领们也死去了几个。他们在那儿争辩着什么。一会儿，王祥子回来了，说：马将军他们渴了，要喝水，要大家把水壶都拿出来，净了净，收集了半壶，象捧着宝贝一样捧着向会场走去。
　　
　　过了一会王祥子回来了，说：马将军让大家都下山去抢水。大家别害怕，有弓弩手护卫着。
　　
　　大家去抢水，但抢了几次，水不但没有抢到，还死了几个士兵。这时，杨求手下只剩下五个人了。魏兵在河边布控，没法冲进去。
　　
　　马谡带着几个将领都来到这儿。马谡还是披头散发的，脸上也满是泥土，身上还有凝结着的血块。听人说，马将军刚亲手杀了一个人，那个人是劝说马将军投降魏军的。
　　
　　马谡沉着脸，问王祥子：为什么弄不来水？
　　
　　王祥子苦着脸说：实在没有办法……
　　
　　马谡说：没有办法也要想出办法。
　　
　　王祥子说：我们实在想不出办法。
　　
　　马谡说：想不出办法，那要你们何用？
　　
　　王祥子硬着嘴说：那我不当这个官了，也不领这份薪金了。
　　
　　马谡大怒，说：你不干，能由得你？
　　
　　马谡抽出剑来，只听“唰”地一声，王祥子的头就落在了地上，身体也随即跌倒，鲜血从脖子上奔涌而出……
　　
　　大家都傻眼了。
　　
　　　　　　　　　　　　　　　　　　　五
　　
　　马谡对着杨求说：你接替王祥子的职务吧。我知道你是丞相的红人，你要为丞相着想，为大家效力。
　　
　　这样，杨求就升官了。可是，杨求没有一点高兴的劲儿。相反，他心内充满悲痛。他跟王祥子关系也很好，王祥子家里还有老父亲和老母亲，如今儿子死了，这让他们如何活下去啊！
　　
　　可是，这些话他不好说出来。军令如山啊！他只得跟几个士兵挖了一个土坑，将王祥子掩埋起来。
　　
　　不过还好，还没有等到天黑抢水的时候，领导们决定晚上再行突围。这样，他们就不用再次下山抢水了。接到通知后，他们就又打起了驮子。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将死亡魏兵的衣裳剥下来让老弱病残的人穿上，这样好蒙混闯营。驴都不要了。驴走不快，反而是拖累。为了不给魏军留下驴，大家就残忍地将驴杀死。在杀自己家的那头大灰驴时，杨求几乎流下了眼泪。桂花还叮咛过他：一定要把驴看护好，还要用它耕田呢。
　　
　　天黑了，月亮还没有升上来。天地间伸手不见五指，这正是突围的好时机。将军们已经看好了突围地点，就将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一起。这会是拼死一博，或冲出或冲不出都不回这个鬼山包了。
　　
　　到山脚处了，几位将军都骑在马上，领着头。天黑，不怕弓弩手的乱射。有马的都管好自己的马匹，不让发出一点声音。士兵们更是不能咳嗽，不能说话，违禁格杀勿论。
　　
　　只听得谁低低地喊了声：“冲”，在将军们的带领下，大家就朝着魏营冲去。
　　
　　这会有些奇怪，冲进魏营的时候，守卫的魏兵不多，许多人可能刚刚睡觉，一时还没有醒过来。他们也是很累的。当快冲出魏营时，魏兵们才慌张起来，先是点火把，再是乱跑一阵，然后就结成一团朝着蜀兵追赶过来。
　　
　　蜀兵边厮杀边跑。究竟怎样厮杀，部队的伤亡如何，大家都不知道了。反正，他们夹在大部队的中间乱跑，一会儿小路，一会儿大路，一会儿平地，一会儿山坡，跑了整整一夜。天亮了，他们实在没有劲儿了，才接到通知说原地休息。这时候，杨求发现这里是一个山头。山上有草，草上有水，不知是露还是霜。半个月亮还在天上，象个愁眉苦脸的人。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大家都饿得不行，更渴得不行。虽然大家兜里有干粮，但那是已经干硬的原粮，没有水无法下咽。这时，他原来手下的人都没有了，李河也不见了。听说张休将军已经死在乱军之中。黄袭将军还在。黄袭将军找到了他们，吩咐说：快去山沟里弄些水来。山沟里肯定有水。有水就有村，有村就有人。来时再抓一个土人来。
　　
　　杨求只得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十几个人去找水和抓人。本来是晴天，一会儿却阴了，月亮也不见了。
　　
　　终于，他们找来了几壶满是泥浆的水，也带来了一个土人。黄将军连忙端着水让马将军和几位将领喝，然后开始讯问那个土人。土人是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人。张将军说的是楚语，老土人说的是陇语，问了好大一阵，才知道这儿叫盘龙山，往东走是略阳，往北走是列柳，往西走是马峡关，往南走是上邽。到上邽还有近百里路。
　　
　　问完话，黄将军一挥剑砍死老人，然后就跟马谡商量了一阵，人马起程，沿着山梁向南而行。
　　
　　这时候，杨求也看清楚了：部队大概只有几百人了，而且人人流血，个个带伤。马匹好像也没有了，只有两三位将军骑着马，摇摇摆摆地寻路而行。
　　
　　走到中午，忽然听到身后又传来喊叫声和马嘶声。马谡将军回过头观望一阵，然后长叹一声说：完了，兵疲马乏，何能再战……
　　
　　黄袭也长叹一声说：马将军，依我之见，且保有用之身，不如暂投魏军……
　　
　　马谡听得，睁大了眼睛，愤怒地喊叫：我等大汉将军，丞相恩重如山，如何能投降敌人？说着，拔出宝剑，朝着黄袭砍来。
　　
　　黄袭早有准备，也拔剑相而出。两人相对，怒目相视。
　　
　　正在这时，忽听得有人呼喊：马将军，王平来也……
　　
　　马谡和黄袭的手臂也都停住不动了。他们又听了听，果然是“王平来也”的声音。于是，“咣”地一声，两人的剑都掉在了地上。
　　
　　果然是王平来了。王平的人象蚂蚁一样在山坡涌动着。看来，王平的人马损失不多。
　　
　　马谡大喜。他一个箭步奔上前去，紧紧抱住了王平。黄袭却站在那儿呆着不动。
　　
　　马谡说：王将军，你怎么不来相救啊？
　　
　　王平说：我也被张郃截住，怎么也冲不过去啊。
　　
　　马谡说：只怪我没有听你的话……我罪大如天，甘愿接受丞相的任何处罚……
　　
　　王平说：不说这些了。咱们赶快回去吧！
　　
　　于是，两军合兵一处。王平士兵将自己的水和干粮分给了马谡士兵。大家一边走，一边吃，一边喝，一起朝着南方前行。
　　
　　这时候，黄袭拉着马谡的衣袖说：“马将军，小弟一时糊涂，你就别计较吧。也不要给丞相说知吧。”
　　
　　马谡说：“将军放心，危急时刻，谁都有保全之想啊。”
　　
　　走了一天，到天水关下。谁想，丞相早已撒军，退到西城去了。天水关又被魏军占领。他们被夏侯懋冲出关来大杀一阵。蜀军无心恋战，竟然被夏侯懋这个草包驸马大杀一阵，死了几百个士兵。幸亏魏延领兵接应，一场混战，总算绕着山沟逃了出去。
　　
　　赶到西城，西城也已经被魏军占据了；赶到祁山，祁山也是满是魏兵。这样，他们跌跌撞撞地问路前行。路上尽是死伤的军人和老百姓。有老百姓说：诸葛丞相将几个县的老百姓拔往汉中，沿途老弱病残者死伤惨重。
　　
　　好不容易来到了汉中。在城下，他们清点士兵，除了被杀的、被俘的、逃跑的、失踪的，马谡部下剩下的还不到二百多人了。损失真是太惨重了。
　　
　　杨求还算好，没有伤着什么，只是困乏得要命，就连着睡了三天。第四天，丞相召他，他去了，丞相问他街亭当时的情况，他就将自己所看到的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丞相蹙着眉头不说话，只是听着。
　　
　　后来，杨求听说马谡、黄袭都被杀头了。杀马谡的时候，丞相都哭了。再后来，丞相上表要求降职，连降了三级，但因为收降了一个叫姜维的魏将，主上还是让他执掌政事。
　　
　　丞相赏了王平，也赏了杨求。杨求被提升为牙将，仍归王平部下，并且按牙将的薪金发了五个月的钱。丞相说：回家后代问常兄，就说诸葛亮愧见于他。
　　
　　升职是应该高兴的事情，可杨求却哭了。他不知道怎样回答丞相才好。
　　
　　回到江油家里，妻子桂花下地干活去了。邻居告诉杨求：你老丈人害病死了；桂花流产了；现在，就剩下桂花一个人忙里忙外，苦不堪言。使他想不到的是，江柱回来了，虽然有些残废，但还能干点轻松活儿。正说着话，桂花扛着锄头回来了。桂花衣着破烂，满身泥巴，脸色青黑，瘦骨伶仃。一见到杨求，她扑了过来，抱着杨求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
　
　　劝劝丞相，不要再打仗了吧！







[ 本帖最后由 lqm407 于 2012-11-20 09:25 编辑 ]

lqm407

好久未来太虚。问候诸位。贴了这篇。有点长了吧？

暴雨迎风

后来，曹操领兵打来了。其实，曹操是汉室的丞相，曹兵就是汉兵，只不过先生他们叫曹操为汉贼，叫汉兵为贼兵。贼兵一到，刘琮他们就投降了。其实，刘琮是荆州之主，也算是汉室的地方官，汉室的丞相来了，他出门迎接，这不能说投降。可是，刘皇叔说不能投降曹伲?督稻褪欠牌?笠濉４蠹叶贾?溃?趸适迨遣桓彝督档模?蛭??氩懿儆凶派畛鸫蠛蓿?督盗艘惨?蓖罚??运?坏门堋Ａ趸适逅?切??担涸舯?ㄉ崩习傩眨?笤谛熘菀谎??茉敉莱牵??前傩斩忌惫饬恕Ａ趸适迮埽?罡鹣壬??排埽?勘?歉?排堋＠习傩蘸ε拢?隼闲?祝?彻??胍哺?帕趸适迓遗芤黄??br /> 　　
这段咋是乱码？？

暴雨迎风

不错的历史小说。旧题材新写，需要很丰富的历史知识，看来作者研究蜀国不少。开头一句说“一年只能种一茬水稻，一茬就是一年”值得商榷哈。成都平原一年是可以种两季稻谷的哟。

lqm407

是乱码吗？我打开不是乱码，这是咋回事呢？
在那个时候，四川可能是一年一茬水稻。当然，我是想当然而已。

武俊岭

复制下来，打印后细看。

西夏楼兰

今天读得不少了，这个篇幅长，先提上来，留待以后细读。问好407老师。

木门长子

别样的解读，不同一般的一个小人物。战争与民无益有害，还是没有最好。日子得安生点过！

lqm407

原帖由 武俊岭 于 2012-11-19 15:45 发表
复制下来，打印后细看。

要复制打印下来？那就成本高了……哈哈！

lqm407

原帖由 西夏楼兰 于 2012-11-19 19:07 发表
今天读得不少了，这个篇幅长，先提上来，留待以后细读。问好407老师。

好久不见楼兰了……问好！

lqm407

原帖由 木门长子 于 2012-11-19 19:54 发表
别样的解读，不同一般的一个小人物。战争与民无益有害，还是没有最好。日子得安生点过！

谢谢长子先生阅读。是长点，阅读起来有些吃力了。

lqm407

原帖由 李明 于 2012-11-19 20:56 发表
今年我看到的最好小说，啥叫穿越，这才叫穿越，把历史拿到自己眼前演义，而且演义得行云流水，一个故事，一场战争，其实在什么时候，什么坐置不要紧，要紧的是故事有情节，战争得死人。
先生的笔法变得如 ...

过奖了。就这么写下来，不料却长了。
人物的名字怎样改才好？著名人物的名字照搬，小人物的名字是随便起的。

武俊岭

17000多字的小说，一口气读完。掩卷沉思，心有戚戚焉。
反战小说，日本、西方都比较发达。国内相对较弱。
李兄此篇，别开生面：于描写的新颖、人物的刻画、语言的运用等方面，都有创造。
总之一句话，是一篇难得的佳作。

西夏楼兰

再来读李老师的小说，先读一半。佩服李老师能把历史故事写得这么精彩，写这样的小说需要丰富的历史知识，更主要的是如何把战争的场景表现出来。李老师对战争场面的描写把握得不错，值得我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