悖论：杂文语境下的“大品”与“小品”

一水

　　网购的便捷，使得时下买书很是方便。但我很是有书店情结，因故2012年最后一单书走的就是书店路线。12月23号是周末，冰城这天的气温达以让南方人不能理解的零下32度，可能是我习惯了在冰天雪地里穿梭，这个温度，并没有削减我走书店的热情和意志，九点多钟就到了中央大街书店，花掉300多元，满足了一点心里虚荣。
　　
　　在所选的十几本书里，范用《买书琐记》很是受我青睐，私下里，我想斗胆用这本书来衡量对比和客观评判这一年来我买书时的优劣心态。这本书编辑了包括范老板本人在内的几十位有“书癖”的大人物与书的故事：“有的是收藏“癖”，在版本、版次上颇有所得；有的是兴趣所至，在某几类上收获甚丰；有的是随心所欲，只要喜欢就是好书；更有囊中羞涩者，立读于书铺、书摊，终日不愿离去……”。我大概属于随心所欲者，但书中所有的这些故事景象，对我都有所启发。譬如我现在为江天写这篇小字，这本书便起到最为现实的“关怀”——就是这样的“琐记”，理论上正是一本杂文集。当然，以更为宽泛的前景来看，将这本书与陈巨来的《安持人物琐忆》比较着来读，收获可能更壮观一些。
　　
　　言归正传。我说这本书不惮以书名更包含每小章节的内容，它都更新了我以往“为江天”作文的观点，让我更持信心于两年前所提倡的“软性杂文”的理念。我一直觉得，在高的境界上，江天应该大张旗鼓地宣传“大品”杂文；在小的理念上，江天也可以适当推广一些“小品”随感。“小品”两字应该源出佛经，大概是指一些篇幅短小而“性质不很严重”的说理作品而言；至于“大品”者流，我私下定义那些“凡琐屑无可比类者文”是可谓之。然则，如是说来，在文学上，凡是不能冠之为小说，诗歌，剧本，传记等有所框架的体制者，鉴别其大小“品相”后，盖可名之曰杂文。近年来编辑出版署正在回归“小品”文的地位，老一辈文学家们在这方面的贡献优胜于新文化后的学者，于是，一些“复古”小品文的盛行，无形中给我们的写作“杂文”起到了方向性的指引，因此，在那些非常紧张地从事于革命的文人所写出来刺激民众的“大品”后，悠闲的绅士淑雅文人所写出来陶情适兴的“小品”亦有了可发挥的余地。我并不反对大家们多写一点刺激民众的“大品”，但对那些陶情适兴的草根“小品”，亦颇有“革新”和“理念”上的期待。我的这点心思，大抵有赖先前文友所喻佛家经典《百喻经》般的心灵渊源，因此，我所谓的“小品”，应该不是没有标准，或以为是任其风花泛滥的一种“自由”控诉。
　　
　　没有任何疑问，在现阶段的社会里，阶级的存在未可全盘消除，作家们谁也摆脱不了被它钳制的樊笼。在这一斩钉截铁的事实前面，我们一直在倡导陈寅恪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甚至呼吁一些漂流学者的“不自由，毋宁死”。然而，无论哪个时代，乃至哪个国度，总是有些作家的行文有意无意地露出某一阶级的意识形态，理论上，凡此举动便有为谁服务的精神指代，所谓文学的阶级性者，盖在于此。然而我们不能进一步说，臣服于某一阶级的意识形态，就包含一种有目的、有意识的斗争作用，意识形态有时候也是多元变换的，有些时候也是离阶级利益很远的一种自由表述，我们甚至没有必要为“形态”而搞得“草木皆兵”和“针锋相对”，以为真的遇到了“敌人”。毕竟，思想者不同于文学者，那种两全其美、登峰造极、两者兼顾的文人和作品，就算在大的文学场内也几乎是凤毛麟角，何乎我们江天？“没有真正的先知，也没有绝对的真理”，这是我方才见江天文友的小文中的一句话，说理真是透彻。任何时候，“知行合一”都是值得提倡的一种优良作风。
　　
　　再翻开读刘再复的《走向人生深处》，发现我读时在《罪与文学》这个小章节里做了一些小笔记，算是我读此书的重点。我很是赞成作者用宗教的“忏悔意识”论来进行东、西多元文化的思索。在“良知责任”“罪感”和“自审”三个主要范畴的演化进程中，我尤是相当支持“作家不能审判自己，就没有资格审判时代”的论断。正是这个观点的指引，我在最近回复文友的文章中，曾就“强调了在时代性的错误中，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份责任”的宗教关怀。这种责任，确实不是法律意义上的责任，而是“良知自责”，是在无意识当中的“共同犯罪”。于是，在关于左右两极、对峙不下的观点交锋中，就有了我所谓“避免一味纠缠‘俗世’言论而必要提升‘灵魂’境界的恳求”。这一点点小小的、对某时代错误历史的心灵安排，使我终于在阿城的《棋王》里找到了主人公王一生这个精神寄托，其实也正是受益于禅宗的拯救或所谓中庸的帮助。我对这一种想法的支配，使得我在江天以及所有目击范围内，从不介入某些历史错误的“论辩”。并不是没有立场观点，而是在是觉得在某些论辩的文章中，终于没有梳理出结果性的乐观和希望，于是，我是把立场观点客观上化作对“当事人”的灵魂关照，几多年来，一直跟踪这些漂流者的作品。
　　
　　我所读中国的近现代文学，保持和发扬一个冷僻的习惯，就是喜欢从“相悖”的角度去了解作者的文化和时代大背景，而不是就一部作品轻松地给予文化和人格上的终极结论。以高尔泰《寻找家园》为例，这是一部非常好的大散文，很多读者尤其感动整部书所传来的时代记忆。然而，跟高尔泰一同在敦煌的同事萧默先生，以其一部《一叶一菩提》的某些章节，牵扯出两人就“家园”和“菩提”这些“历史”之外的“狼、狗”大争论，实在让人惋惜跟遗憾。如此说来，哪怕同是叙述一个时代的历史，作为当事人之众者，亦并无常识性的共识，而当它化成私人的记忆，进入非常“个体化”的书写状态时，关于辨别真伪以及虚荣掩盖的一系列客观问题，就需要读者的慧眼加以辨识了。按道理，《寻找家园》与《一叶一菩提》两书之间并无本质的差别，对于我们了解那个时代都有记忆上的补充，只是一旦陷入历史的细枝末节，作者的记忆不免产生“当局者”的矛盾，接憧而来的便是罗生门的吊诡争辩，使得历史的“真相”愈加扑朔迷离和不可莫测。以上我所例举的是所读之代表，亦是我申辩或悖论写作杂文时，对时代语境下中所取舍“大品”还是“小品”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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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藏

先抢沙发，再说话

剑鸿

坐板凳，惊叹多产，了悟了破万卷书，提笔有神的真谛。

一水

天呀，楼上两位真速度。云二上来又得说没抢到沙发~~~这不能怪我。怪她不勤奋。

兰花花

很有见地。中肯。客观。

西夏楼兰

　　其实也正是受益于禅宗的拯救或所谓中庸的帮助。我对这一种想法的支配，使得我在江天以及所有目击范围内，从不介入某些历史错误的“论辩”。并不是没有立场观点，而是在是觉得在某些论辩的文章中，终于没有梳理出结果性的乐观和希望，于是，我是把立场观点客观上化作对“当事人”的灵魂关照，几多年来，一直跟踪这些漂流者的作品。
　　楼兰深以为然。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当初姜子牙与周公的一段著名对话。太公问周公曰：“何以治鲁？”周公曰：“尊尊亲亲”，太公曰：“鲁从此弱矣。”周公问太公曰： “何以治齐？”太公曰：“举贤而尚功。”周公曰：“后世必有劫杀之君。”果然不出两位所料，鲁国传到了三十二代宣布终结。而任人唯贤的齐国能臣把国君架空，强悍的家臣杀了国君，自立为王，齐国传到第二十四代就完结了。
   治理国家也好，用人也好，议事论人也好，都不可太极端，唯有两者结合才佳。这便也是中庸之道吧。

水如空

一读二品三消化……
文中所述名家，几乎都没有什么了解，好在读过《百喻经》，读过《罗生门》，所以感觉还是看懂了些，不白来一回。

云端

还好，躺在床上就不需沙发了。呵呵。是看了你的"无私"，才想起这大小品。大品也难保不是空说，不见得话题大意义就大，而意义真大了往往又沉重得负担不起，要么也是说得出做不出。再说架子搭得越大越空洞多，弄不好就拿棉絮来塞。 小品倒也不失真性与情趣呢。我个人欢迎小品。今夜我醉了，胡说的。

南山菊

认真读过，问好水版。
水版主此论点阐述得透彻。由此文记起上届几位版主也曾“宽容”此类小品（像散文）的文章，（我也在这里发过好几篇呢，呵呵。广义上说，随笔小品划归散文或者杂文都是说得过去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是无论哪里繁荣的前提。您上次在某个帖子里的跟帖我也看到后，当时心里一震。很是欣赏。在一般人眼里，说到杂文，还是刺激的，但也正如一位文友说过的，我也觉得“写杂文的人都是正义的人”，（要不干嘛不用这时间写风花雪月去?）无论别人怎么误解杂文作者，写杂文的女作者，起码是敢于“自毁形象”的女子，就凭这点，她不是自恋的人，是有一点责任感的，虽不敢夸大，总是胜过只娱乐自己吧。这点就值得我们致以敬意了。但愿文学园地中，带刺的杂文这“带刺的玫瑰”继续盛开。也祝福百花齐放江天。
在此预祝元旦快乐！

吴墨

细读两遍，赞同文友们高见，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大品、小品勿刻意，随自然就好。问好！

摇曳风铃

相对于大的小与相对于小的大都有其出笼的依据，如江河溪，前者磅礴奔放，后者细流潺潺，都是一种境界。小民的乐趣就是感受小事物带来的大欢乐，所以我更青眯细流般的品质。（其实是够不着宏伟）

清荷吴霜

作家不能审判自己，就没有资格审判时代
严重支持

陀螺

原帖由 李明 于 2012-12-29 16:16 发表
作家不能审判自己，就没有资格审判时代
同样作家不能赞美自己，就没有资格赞美时代。

李明这篇《路易十六》就有别于以往的风格，看来是以实际行动支持一水的倡导来了。:lol 说句心里话，我发在江天的文章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杂文，因为江天几位老版主的宽容和鼓励，我才有勇气坚持到如今。有一水这篇文章壮胆，我今后就肆无忌惮的写和发此类“小品”文了。

陀螺

原帖由 李明 于 2012-12-29 16:16 发表
作家不能审判自己，就没有资格审判时代
同样作家不能赞美自己，就没有资格赞美时代。

刚才打的一段回帖也丢了，现在先煮饭去。没准能煮出一篇“小品”来。

陀螺

原帖由 陀螺 于 2012-12-29 16:39 发表

李明这篇《路易十六》就有别于以往的风格，看来是以实际行动支持一水的倡导来了。:lol 说句心里话，我发在江天的文章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杂文，因为江天几位老版主的宽容和鼓励，我才有勇气坚持到如今。有一水 ...

显示丢了的东西怎么又在了？失而复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