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马书山意纵横

一江言语

信马书山意纵横

            安杰

    漫笔于夜色阑珊，思索于斑驳书山，藏锋芒，弃睥睨，恬淡之下若不乏般若，则我辈幸甚。程咬金瓦岗寨当过皇帝，《隋唐》说他福大命大造化大，曾梦遇神仙授六十四路神斧。这家伙虽仅记下三招半，然临阵杀敌连排名第七第八第九的杨林、罗成、魏文通都被他骗了去。后来我听说程咬金还有绝招，那就是打不赢时便把臭鞋丢向对方，乘人躲闪之时逃之夭夭。他劫皇杠，三斧子定瓦岗，探地穴因祸得福做了皇帝。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程咬金前面的四个大字——混世魔王。运气好是一方面的，而混世魔王的外号非同小可，“魔王”令人胆寒，“混世”则说明圆滑，二者相加在中国社会一定如鱼得水。

    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号称《隋唐》第二条好汉，胯下五斑驹，手持镏金镋。可惜他天生是个倒霉鬼，因为他总是在精疲力竭时撞见隋唐第三条好汉裴元庆，然后被杀得盔歪甲斜，大败而逃。隋唐第一条好汉李元霸，其师傅下山时一再告诫不让他打持镏金镋的，可惜李元霸是个憨货，终于把持镏金镋的宇文成都打死了。事实是不能假设的，生活是不能假设的，假设宇文成都没那么倒霉，假设李元霸不是憨货，宇文成都也许还能活命。这恐怕就是命运，李元霸后来把自己打死了，这也是命运。任凭你多么骁勇善战，任凭你隋唐第一条好汉也好，第二条好汉也罢，终于逃脱不了命运安排。

    隋炀帝杨广不惜骨肉相残而面南背北，然而他却做了亡国之君。据说隋炀帝杨广死前对镜叹曰：“不知我这颗帅气的项上人头为何人所取？”隋炀帝的人头被宇文化及砍了去，他的后继者唐国公李渊建立了唐王朝，后来历史上发生了玄武门事变。当尉迟恭全副武装去见李渊的时候，李唐王朝家的骨肉相残已结束了  ，后辈所见不过是历史何其相似而已了。有什么样的环境，就有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命运。当然了，这仅是各见，阅读之外的一点感慨和思考。很多人算计一辈子，无非钱财和权势，殊不知有时候得到一个意味着失掉一个，天下终于没有两全其美。

    暴君和明君很模糊的，有时候盛名其实难副，表里不一也是可能的。隋炀帝的残暴荒淫且不说了，他在位期间开通运河之功，就绝非始皇帝修筑万里长城可比。毕竟前者劳民伤财是为民生计，而后者是为了杀伐征战之备。我私下以为，李世民开创了贞观之治，恐怕这其中不乏隋炀帝开通运河兴修水利之功。早年阅读，记忆尘封，虽如此，《封神》里披头散发，念念有词的场面仍记忆犹新。桃木剑果有此威力就有意思了，扎个纸人，念一阵咒语，七七四十九日被咀咒者伸腿归西。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皆源于善恶有报因果循环的说法在生活中经常被撕得粉碎，有感于此才想到《封神》的可爱。

   《封神》里通天教主的弟子皆为禽兽修炼成仙，而元始天尊的弟子则都是人修炼得道。黄河阵也好，万仙阵也罢，总之通天教主一派总被元始天尊一派打得落花流水。写《封神》的家伙很有意思的，也许在他的眼里禽兽形而下，人则形而上，形而下者为恶，形而上者为善，所以动辄斥责通天教主门下皆为牲畜。我不知“禽兽不如”这个词源自何处，若以意志沟通和教育而言，新生代的动物都具备了这个特点，从而使控制和教育成为可能，其实万物之灵的人某些地方真的并不比禽兽好些。而且这也能让我想起武侠，想到武侠里面的人物。《笑傲江湖》里把人分为正邪，所谓正邪不两立。正派的货色譬如岳不群，他是个处心积虑阴奉阳违金玉其表的伪君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以至于后来终于自己把自己命根子割了去。再譬如正派左冷禅，左冷禅先生心狠手辣，为了争夺权势，他不惜生灵涂炭，凡影响他夺取权势者格杀勿论。又或是正派余沧海，青城派的余沧海，为夺取人家的家传武学，不惜兴兵灭门。就是这样一帮家伙，整日里标榜自己为名门正派。是些什么东西？

    古人云：“听其言，观其行。”总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家伙很可能是婊子，总是说自己好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家伙很可能是骗子，总是骗起人来面不改色一骗到底的货色很可能是那谁谁谁了。明白这个多是拜阅读的恩赐，所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书为镜可以照妖怪。”人这一辈子吃不过三餐，宿不过一床，然而活着还是要斗下去的。与人斗，与亲人斗，与自己斗，勾心斗角，不死不休。仅以“淡泊”而言，武侠书里从郭靖，金世遗，乔峰，张无忌，张丹枫到令狐冲等等，当首推令狐冲。《天龙八部》里康敏是个睚眦必报蛇蝎心肠的女人，权力江湖，血雨腥风，也难为了这个女人。被段王爷玩腻了，骗够了，她变得愈发功利，狠毒，狡诈。一个女人生活在强权和男权社会是不幸的，所以小阿紫虽刁蛮残忍，骨子里却也不乏柔情。康敏嫁给马大元完全是为了贪恋权势，而小阿紫的刁蛮残忍也仅为了自保。江湖的戾气或者说社会戾气纵横有时候想独善其身怕也不能，于是乎人性恶的一面不得不加以运用且人人得心应手。

    虚竹是个运气好的小和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全给了他，给人的印象这个家伙太他奶奶的走运了。不过小和尚还是留给生活一点启示的，他的老和尚亲爹毁掉了人家的幸福，于是乎人家让小和尚从小就失掉了家的温暖，这正应了佛家的因果报应。段誉是个花痴，身边的小妞他都喜欢，仅是程度不同而已。妙处在于他虽不是段正淳的儿子，却具有段正淳的风流成性，可见近朱者赤绝非戏言。三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有些悲哀，然而逍遥派就出了这样的事。耄耋之年，为了一个老男人，两个女人依然要置对方于死地。感性是女人的专利，而男人则不具备这个素质，这无疑给爱情制造了麻烦。天山童姥和李秋水，终于在死的时候尽释前嫌，她们终于知道为了一个不爱他们的老男人彼此仇恨一辈子是多么愚蠢。两情相悦是好的，假设人家死活不愿意，一厢情愿会让你在丢掉爱情的同时连尊严也一并丢掉了。

    我们的传统一直有红颜祸水的说法，烽火戏诸侯就不说了，《封神》里讲纣王题诗于女娲庙。虽然纣王好色之下出言不雅，那也是人性使然，让妲己祸乱成汤江山，陷黎民与水火就不好了。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源于每一次的改朝换代老百姓都要付出更惨重的代价。虽然史来换了那么多人当皇帝，亦不过换了皇帝而已了，可谓换汤不换药。原先我对红颜祸水的说法很是怀疑，现在想想我的怀疑源自我的简单。休说帝王将相了，即便是普通人有了漂亮媳妇也未必就是好事。当然了，若漂亮媳妇神仙般贤惠另当别论。生活是复杂的，人性更是复杂的，生活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明白这个很重要的，至少可以有预见，有准备，以免到时候面对生活的悖论手足无措，以至于铤而走险。

    看书看到骨肉相残亲人反目令人遗憾，于是乎就知道“苟富贵，莫相忘”的话是胡说了。人这个动物十分有情，人这个动物又十分无情，所以我对共富贵共患难的说法很不看好，也许后者有些意思吧。前倨后恭语出《史记·苏秦列传》，当年苏秦穷困潦倒的时候，他的嫂子不理他，连他的父母都不理他，这就是人性的不完美。

    前些日子有人就灵感一词向我发问，我说不知道，那个家伙勃然大怒，愤曰：“中文系的居然连这个都不清楚？”灵感是个什么东西我真的不清楚，因为如果我说灵感是长期积累偶然获得的灵思可能会误人，而如果我说灵感是持之以恒的厚积薄发又恐人家会错意。因为我以为厚积薄发是好的，但我真的还不具备这个素养，所以回答不清楚。我写此段是用来结束文字的，因为这样信马由缰写下去恐收不住笔。前阵子我想到希望二字，然后又想到灯这个字。灯这个字我很喜欢的，因为有一盏灯可令人觉得生活里还有光明和温暖。

    飘着酒香的文字比之于飘着墨香的文字更能打动人心，供奉人性的文字恐怕真的是飘着酒香的文字呢？因不胜酒力，喝多了酒，写下这些文字权当是我的醉话了。


   

[ 本帖最后由 一江言语 于 2013-1-21 22:34 编辑 ]

陀螺

把江湖人物悉数点将，果然潇洒自如的文字，估计都是酒精的功劳！

夏冰

这些醉话却是十分入心。

水如空

一江兄激扬文字，指点江山，或仙或侠或英雄，痛快淋漓！

一水

天啦，这得多少历史往脑子里灌才能写出这等汪洋恣意的文章来！真个“信马书山意纵横”，痛快淋漓。13年大家都好好读好好写吧，江天需要这样的激情。如此励志，严重欣赏。

吴墨

“总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家伙很可能是婊子，总是说自己好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家伙很可能是骗子，总是骗起人来面不改色一骗到底的货色很可能是那谁谁谁了。”颇精辟！读此文受益！

一楠

文字洒脱，恣意汪洋。看《隋唐英雄》，到是对隋炀帝杨广有了另一番解读，毕竟首创了科举，开通了运河。至于杀兄弑父，荒淫之说，恐怕历代皇帝都逃脱不了干系。只是有人注重标榜和宣传而已。史书也是这样，不能排除作者个人的立场。唐太宗李世民就是最说明问题的一个。

一江言语

原帖由 陀螺 于 2013-1-21 23:06 发表
把江湖人物悉数点将，果然潇洒自如的文字，估计都是酒精的功劳！

的确有酒的功劳哈哈。

一江言语

原帖由 夏冰 于 2013-1-22 08:16 发表
这些醉话却是十分入心。

也是生活所赐，问好兄台。

一江言语

原帖由 水如空 于 2013-1-22 21:47 发表
一江兄激扬文字，指点江山，或仙或侠或英雄，痛快淋漓！

如空兄安好，好久没来品读兄之文章了。

一江言语

原帖由 一水 于 2013-1-23 08:41 发表
天啦，这得多少历史往脑子里灌才能写出这等汪洋恣意的文章来！真个“信马书山意纵横”，痛快淋漓。13年大家都好好读好好写吧，江天需要这样的激情。如此励志，严重欣赏。

快过年了啊，一水姐家里准备了酸菜吗嘿嘿

一江言语

原帖由 吴墨 于 2013-1-23 20:38 发表
“总是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家伙很可能是婊子，总是说自己好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家伙很可能是骗子，总是骗起人来面不改色一骗到底的货色很可能是那谁谁谁了。”颇精辟！读此文受益！

问好吴版。

一江言语

原帖由 一楠 于 2013-1-23 22:13 发表
文字洒脱，恣意汪洋。看《隋唐英雄》，到是对隋炀帝杨广有了另一番解读，毕竟首创了科举，开通了运河。至于杀兄弑父，荒淫之说，恐怕历代皇帝都逃脱不了干系。只是有人注重标榜和宣传而已。史书也是这样，不能排除作 ...

兄所言极是，我还是很早看的隋唐演义，现在体会和早年的体会天地之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