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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15 19:5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你还记得罗琦吗?
  
  这已经是一个逐渐被人遗忘的歌手了,虽然属于她的旋律时常在耳边萦绕。
  
  当所有的综艺节目为了争取收视率,拼命地找一些资深歌手反复地翻唱一些老歌时,我们忽然发现,在喧嚣热闹的今天,我们能拿得出手的原创音乐真的是很少了。
  
  现在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草根的开始参加选秀,选秀的开始炒作,炒作完成之后就开始演戏,演戏地跑去唱歌,唱歌的开始好为人师了。在全民都是歌手的今天,纯粹意义上的歌者很少很少,虽然,电视一打开,都是音乐,但是能深入人心的几乎没有,翻来覆去的依然是那几张老脸和一些熟悉的旋律。
  
  网络的介入,使得唱片业整体凋零,苦心打磨一张唱片不如在演唱会现场和观众互动几下,多混几张脸熟,下次可以多卖几张门票。是躁动的市场摧毁了纯粹的唱片业,人们是冲着人去的,耳朵只是一个装饰。
  
  然而在独处的时候,想找首曲子听听,很难,纠结半天,想到的还是九十年代的东西。
  
  九三年曾经被称为大陆音乐年,而非常契合的是,九三年,我正处十八九岁的样子。在那个年龄里遇到那股潮流一直是我辈的荣幸。当广州的音乐走向全国的时候,我们与港台的流行音乐差距逐渐缩小。随便说几个耳熟能详的吧!九三年老狼和高晓松的合作开始,校园民谣走出校园走向大街小巷,此外,毛宁、杨钰莹、黄格选、陈明、艾敬、高林生、陈琳、甘萍一系列歌手开始出道并奠定了各自的位置,其中最为突出的是李春波,一曲《小芳》唱遍大江南北,至今余音绕梁。
  
  我不太惊讶于这批歌手的素质,国家这么大,会唱歌的多的去了。我感动的是那个时代。当我们挣脱各种羁绊大口吮吸外来音乐的清新之风的时候,我们并没有一味盲从,也开始尝试发现自己的好东西,我们的心底的激情被点燃,于是民族的、世界的、反思的旋律纷纷以潮水般倾泻而出。既有一般意义上情感描述的毛宁,也有城市流浪属性的艾敬,还是漂流在外的甘萍和光头李进以及对时代反思的李春波等等,中国的通俗音乐很难得地以多元化的方式饱满地呈现了出来。
  
  大陆音乐从陕北的西北风信天游开始有了自己的属性,而到了九十年代则开始茁壮起来,音乐人从模仿到创造,走着一条鲜明的路子,开启了一个繁花似锦的时代。
  
  不能不提中国的摇滚。
  
  一九八六年,当崔健吹着小号,背着黄书包高喊“一无所有”的时候,中国的摇滚乐诞生了,崔健因此被称为摇滚的教父。
  
  我们把音乐一般意义上喜欢分为三种,一种是主旋律,自然受到的推崇较多,他们一般都是由那些衣着光鲜,嗓音嘹亮的正式演绎人员为大家做表演,这类东西任何时代都有(这些东西也至今被接近于卫道士的人奉为音乐,其他都是垃圾)。第二类我们可以把他称作性灵的吟咏,比如李春波毛宁那批,也是很有市场的;最后一类属于个性化的东西,甚至被称为亚文化,歌者或许藏在天桥下面,或许就在地铁旁边,偶尔也会站在某一个体育馆内,他们旁若无人地呐喊着,发泄着,他们喊出的是自己的真实声音。
  
  他们已经褪去了表演的俗套,他们甚至都不在乎别人怎么对待他们的东西,一切好像与别人无关,惟其如此,他们甚至还会受到别人发自心底的膜拜。
  
  没有人成天生活在歌舞升平中,也不会有人整天觉得自己幸福无比,表演是一种掩饰,而摇滚则是一种直白与呐喊。
  
  相对而言,我更喜欢后者,尽管很多以正直为标签的主流人士不太欣赏通俗音乐,以为那是些永远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东西,更是以粗俗,低级的定义来嘲讽。其实这是一种狭隘,相对于整天编制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情爱和歌唱那些永远也唱不完的盛世繁华未必就是出自真心。
  
  你难道不觉得很多东西很假吗?
  
  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之间原本没有绝对的界限,甚至都可以转换的。那些青楼的小曲和市井里的词话几百年之后不照样成为经典把我们的孩子背得口吐白沫吗?我很早之前曾预言过,罗大佑的歌曲没准有一天会进入学生的教科书,现在已成现实。
  
  创作不需要什么标签,唯一标准就是它们是否发自赤诚,能否触动你心底的那一根软软的心弦或引领着你的爆发,那些无病呻吟的小曲可能连你自己都感动不了,你如何指望着它去感动别人?对于那些连你自己都很清楚的虚假,你还指望着别人来相信它们的真实吗?
  
  崔健曾坚持真唱运动,道理很简单,可做起来很难,因为当虚假统治着文化的时候,真实就变成了异类。如同谎言一经涅槃为真理之后,真理却只能靠边站了。
  
  罗琦是那个年代偶尔闪烁的一颗星星,虽然短暂,却流光溢彩!
  
  还是一九九三年,罗琦以二十岁不到的年纪站在舞台中央,戴着墨镜,双手扶着话筒,在重金属音乐的强烈伴奏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抗和嘶鸣喊道:
  
  打开这深夜抚摸寒星光
  
  我只想走进圆月亮
  
  依旧太寂寞依旧太凄凉
  
  重复着孤单的飞翔
  
  没有呼唤何时才能到梦乡
  
  没有回答哪里才是我的去向
  
  经过风风雨雨后嘲笑自己模样
  
  飘洒血泪在故乡痛苦浸透我的流浪
  
  经过悲欢离合后找不到逃脱的方向
  
  遥望那温暖天堂听到有个声音说
  
  回来...回来....
  
  用我的泪水把黑夜照亮
  
  洗去了灵魂的迷茫
  
  用所有生命用所有梦想
  
  燃烧这瞬间的辉煌
  
  月光朦胧阵阵诱惑在摇晃
  
  不再迷失不再改变我要那太阳
  
  为何不能地老天荒是否前世只有疯狂
  
  带着忏悔飘荡我总看到坚强在生长
  
  为何不拥抱希望让我寂寞双眼是星光
  
  把内心变成天堂永远对自己呼唤
  
  回来...回来...
  
  ………………
  
  这是我当时听过的最长的一首大陆音乐,全长大概接近七分钟。然而我当时一点不觉得冗长,居然是以一种紧缩的心情去听完这首歌的,而到每个小节结尾以及最终结尾时反复高喊的“回来”时,血脉膨胀!
  
  在这个时代里,我们经历着繁华,我们也目睹着变迁,然而我们的心灵始终匮乏,时常无助;我们一边在得到,一边在失去,一面在前进,一面在迷失。
  
  我们需要的是精神家园,我们需要的是力量,给自己的力量。
  
  罗琦的音乐当时能给与我们的就是一种慰藉,或者说与我们的心灵有一阵暗合。
  
  无独有偶,并非仅仅音乐如此。
  
  八十年代,我们迎来了文学上的一度繁荣,我们经历过朦胧诗和伤痕文学。那个被文学折磨的面目全非的路遥正在进行他几乎自虐式的创作,一批名家开始登上文坛,一个个堪称当代文学的翘楚的写手闪亮登场,他们不回避民族的沉重,不刻意粉饰太平,多的是拷问人性的阴暗与孱弱。在校园的墙角与晚自习的抽屉里又多了一批读书的孩子,居然能在金庸和琼瑶的夹缝中占领一块市场想想是何等不易?然而,他们做到了,出自于他们最自己的真诚,对民族的责任。
  
  就像现在,哪个作者能在小孩们穿越与盗墓的夹缝中找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壤?估计很难。
  
  与文学类似,张艺谋、陈凯歌的电影开始崭露头角,陈丹青的西藏组画业已成型,罗中立的那副《父亲》包含着多少沧桑与悲悯,多少人驻足不前,开始正视我们的农民?
  
  在大时代背景下,通俗音乐也开始着自己的尝试,不过稍微缓了一些,西北风刮过之后才等到九十年代的繁荣,说繁荣无非是音乐人开始真正地在思考。再听一首罗琦的《我没有远方》
  
  迷失在高楼大厦钢筋围墙
  
  找一点遗漏下来的阳光
  
  没有天空我恍恍惚惚
  
  眼中闪过一片一片都市的疯狂
  
  那么多彼此缠绕相同欲望
  
  都急急忙忙把我来阻挡
  
  追逐着我所有恐惧目光
  
  冷冷嘲笑我那些无助的惊慌
  
  看看感觉一天天在苍老
  
  看看城市不能不流浪
  
  只想去到梦中停留的地方
  
  看看我的模样
  
  我要远方
  
  我要远方
  
  还我翅膀
  
  脚下就是远方
  
  ……
  
  没有谁比罗琦更契合这两首歌,当罗琦在台上近乎疯狂地演绎的时候,下面有人送花上去,她根本没有在意。此刻,她不属于观众,属于音乐。
  
  这个倔强而坚强的天才歌手终于很快地倒在了毒品之下,她是舞台上的罂粟花,开得艳丽无比,但是强烈的个性使她首先因为打架弄瞎了一只眼睛,随后陷入毒品的沉沦之中,最后,流落远方。
  
  其实即便是现在,她依然是一个足以盛开的年龄,可是,青春不再,她尚有多少激情?
  
  看过一个报道,现在的张楚、何勇,窦唯似乎都已经不再玩音乐了,他们的个性坍塌在生活的平凡当中。他们的真诚支起了各自的叛逆,而他们的叛逆注定只能倒在时代的脚下,在音乐的河流当中,他们注定只能是惊鸿一瞥。
  
  我想起了贾平凹,九十年代初期在寻求突破当中写下了《废都》,许多人很诧异,以为不该如此,于是该书当时被禁。可我觉得,当时又有多少人能读懂作者的内心,谁说苦闷与找寻不是文学的途径之一呢?走在前面注定是孤独的,而一味地走在前头却只能成为祭品,所以很多人最后选择了被同化。
  
  当九十年代末期,黑豹、唐朝、指南针纷纷沉寂的时候,汪峰融合了摇滚与流行的因素,成了很多人的宠爱。虽然他时不时地依然有着清晰的呐喊,但是一个人的呐喊始终不是强音的,尤其是他那首颇具人文气息的《春天里》竟然是让旭日阳光唱红的,真有点啼笑皆非——无意贬低谁,只是那首歌更加契合如同汪峰一般有着殷实的生活却不觉得自己有多少幸福的人而已,本质上并非只是简单的宣泄与呐喊!
  
  汪峰还有一首《光明》,我听着就想起了诗人食指,食指有首诗好像就叫《相信未来》
  
  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顽固地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
  
  相信未来!
  
  当紫葡萄化为深秋的泪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仍然固执地望着凝露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当时是在文革时期,食指写出这样的句子无疑是令人感动的。然而现在的食指好像依然生活在精神病医院里,还在尝试着写诗,不过显然他永远不可能超越当时。同样的例子还有那个年少出名的作家路翎,从一本杂志上看到他晚年的境遇,写一句很通顺的话都很艰难了,残存的只有对文学的一些想法。
  
  站在时代的前沿,忠诚于自己的内心,作品才会打动人,无论是那一种艺术形式。一旦丢弃,尽管未必出自自愿,不是受众遗忘了你,而是时代抛弃了你。创作的道路始终是与考量内心并与时代博弈的过程,注定是很苦的。
  
  前段时间偶尔听到黄绮珊演绎过罗琦的《回来》,坦率地讲,唱得真不错,可是灯影摇曳中,我更希望那个人是罗琦,蓬发着激情与活力,骄傲与不羁的罗琦。因为在我们年轻时,她感动过我们,我们也开始正视过自己的孱弱,寻求着各自的精神家园。
  
  人到中年,诸事繁杂,时常感到厌倦与萎靡,届时听听罗琦会让自己明白自己曾经年轻过,也曾经找寻过:
  
  用我的泪水把黑夜照亮
  
  洗去了灵魂的迷茫
  
  ……
  
  用所有生命用所有梦想
  
  燃烧这瞬间的辉煌
  
  ……
  
  把内心变成天堂永远对自己呼唤:
  
  回来!回来!回来!
  
  ……
  
  希望那个歌者现在还好,希望还有人倔强地找寻着内心的声音与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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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一孔 于 2013-5-16 14:34 编辑 ]
2#
发表于 2013-5-15 20:12 | 只看该作者
3#
 楼主| 发表于 2013-5-15 20:22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文佳 于 2013-5-15 20:12 发表

谢谢文佳!:handshake
4#
发表于 2013-5-15 20:41 | 只看该作者
音乐也许在长期的探索中需要理性的回归。
5#
 楼主| 发表于 2013-5-15 20:59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红秋叶 于 2013-5-15 20:41 发表
音乐也许在长期的探索中需要理性的回归。

是的,不过需要一批执着的人,问候!:handshake
6#
发表于 2013-5-16 08:41 | 只看该作者
从历史看中国音乐尤其是歌曲的发展轨迹,并判断其未来的走向,这已经不单单是歌曲的问题了。很多时候,当艺术带上了功利、私欲、自以为是乃至政治的色彩时,艺术的真谛,审美的艺术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即使没有这样的变化,音乐歌曲本身的演绎,也存在一个受众和演唱者审美素质的问题和舆论导向的干预因素。这些无疑都成为了干扰我们对歌曲艺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欣赏和判断,同时也影响着个性的挖掘展露。本文视野比较开阔,有自己的感悟与认识观点,具有鲜明的个性色彩,值得肯定。至于对罗琦演唱的情有独钟,一方面反映出了作者的审美倾向,另外一方面也间接地映衬出了对演唱艺术玷污的深恶痛绝。我个人以为,如果作者能够再从逻辑的演唱艺术这个角度对其特征和元素作一个具有艺术全息性的剖析,相信文章会更具说服力和感染力的。欣赏并问好。

欢迎朋友光临天籁版并期望经常在这里看见你的作品。
7#
 楼主| 发表于 2013-5-16 10:57 | 只看该作者
谢敬版来过并作精准的点评!
只是一个爱好者而已,在这段文字里,音乐可能只是一个点而已,一个破题的入口。我想我可能只是想通过这一个形式来反思我们各类的创作,探讨的更多的是我们如何在这纷繁杂乱的世界里尽可能地多保持一些自我,一些虔诚,音乐如此,电影如此、绘画如此,文学自然也是如此。在文字的定性上,依然更多的是文化杂文的属性。至于在音乐本身,个人的修养以及鉴赏能力是不足的,什么东西都知道一些皮毛,对应的是什么东西都很难说出子丑寅卯,还是需要学习与提高的。
不过以后会尝试,尽量专业一点。
再次谢过敬版,先生的文字始终恪守着思想的深度与表述的美感相契合的宗旨,为文的虔诚值得后学敬佩!
8#
发表于 2013-5-16 12:48 | 只看该作者
这是一篇用心之作,见解独到。以音乐为出发点,辐射到文学。我想作者是在渴盼一种回归,那种与外饰无关的精彩。这或许是许多人心底的声音。学习,问候您!
惊鸿一撇?惊鸿一瞥?
9#
 楼主| 发表于 2013-5-16 14:35 | 只看该作者
原帖由 冷若秋水 于 2013-5-16 12:48 发表
这是一篇用心之作,见解独到。以音乐为出发点,辐射到文学。我想作者是在渴盼一种回归,那种与外饰无关的精彩。这或许是许多人心底的声音。学习,问候您!
惊鸿一撇?惊鸿一瞥?

谢谢秋水指正!问候!
10#
发表于 2013-5-17 13:20 | 只看该作者
文章拥有很有意味的视野和表达。同时读敬版的点评,获益。
11#
发表于 2013-5-23 19:38 | 只看该作者
光文字,也不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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