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海子

夕子

　　你见过山沟沟的花吗？朱山脚下一到春天就漫山遍野都是的，芊芊细细的茎上顶着红艳艳或黄澄澄的小花瓣，一束一束散在野草丛里，风一来就左右摇晃，似淘气的孩子在嬉闹欢笑。山里人见多了，早就觉不出好看来。倒是有人会乘花儿开得最盛的时候采去晒干做枕芯，据说淡淡的清香能让人睡得又香又甜。

　　每年春天，孩子都会跟家公去朱山脚下采摘这种野花，家公爱喝茶，挑新鲜饱满的花采回去，晒干后装进密封的瓷瓮里，家公一年到头都可以喝上好茶了。孩子不到三岁就和家公一起采花了，家公背一个大背篓，孩子背一个小背篓，各采各的。家公采满了大背篓就过来帮孩子，等两个背篓都满满的全是花儿时，家公才会拉着孩子的手，高兴地吆喝着回家。前几年家公高兴起来就会扯起嗓门唱山歌，现在唱不动了，一唱就咳，现在家公让孩子唱，孩子已经会唱很多歌了，清清脆脆地唱一路也不会累。等他们回到家，老舅已经做好了饭菜，家婆也被安置在桌边坐好，一家人就可以张罗着开饭了。老舅是个能干的小伙，村里人都这么说。但老舅做的饭菜一点也不好吃，老舅贼不情愿做饭的，说这是女人家家的事，丢人。可是家婆已经瘫痪了好些年，站不起来，只能撑着家公特制的矮板凳在地上磨来磨去，做做地面上的活儿，扫地、洗衣，拾掇谷子、菜园子什么的还可以，饭就没法做了，灶台太高。有时候老舅会跟孩子商量说，孩子，你快点长啊，长大了帮老舅做饭，老舅在地头多干点活，天天买肉你吃。孩子也巴望着快点长大，长到高过灶台就可以自己做饭了，做出的饭菜也跟妈妈做的一样好吃。老舅说妈妈做的饭菜可香了，甭提多好吃。可是妈妈死了，坟头的草都长了好多好长呢。孩子很想多知道一些妈妈的事，有一次她问家公，家公铁青着脸半天没有理睬她，家婆知道后还躲在房间里哭了好久，孩子就不敢再问了。但只有她和老舅两个人的时候，孩子就会问老舅，“你说妈妈做的饭菜真的没人能比吗？”

　　“那是。”

　　“比隔壁王婆做的还好吃？”

　　“恩。”

　　“那妈妈有金枝姐好看吗？”

　　“好看得多。”

　　“妈妈唱山歌比金枝姐唱的还好听吗？”

　　“恩。你妈唱歌的时候，屋后枣树丫丫上的雀子都不敢声响，怕被比下去了，丢人。”

　　孩子听得咯咯地笑，金枝姐唱歌的时候雀子都闹哄哄地叫呢！

　　老舅常背着孩子去放牛，就喜欢教孩子唱山歌，都是妈妈会唱的，孩子咿呀咿呀地跟着学，很快就都会唱了。有一天孩子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问老舅，我到底有没有爸爸啊？高兴的老舅一下子就沉闷下来，自顾自扯着地上的草，一会工夫就拔光了一大片。回家的时候老舅嘱咐孩子，以后再不许问这个问题，对任何人都别问。“你爸是个恶人，早死了。”老舅甭着脸说，“你妈就是他害死的。”孩子不明白爸爸怎么会害死妈妈的，村里小孩的爸妈都是好好地一家人，也没见谁害死谁啊。孩子不敢再问，老舅说想爸爸就是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妈妈就是对不起家公、家婆还有老舅，就是没心肝的白眼狼。有一次孩子看见村东头虎子的爸妈打架，虎子爸一拳头打得虎子妈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鼻子都流血了。孩子看傻了眼，心里暗暗想，爸爸是不是也是这样害死妈妈的呢？隔几天再看到虎子爸妈，正说说笑笑地背着虎子走亲戚去呢，没事人一样。孩子就想不明白了，他们都好好的，怎么爸妈就死了呢？

　　5岁的时候，孩子要上学了。学校就在家后面不远，孩子和老舅不知去那里玩过多少次了。报名的时候老师问孩子：“你叫什么？”

　　“孩子。”

　　“大名呢？”

　　“我就叫孩子，家公、家婆还有老舅都叫我孩子。”

　　老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像忽然明白了似的问她：“你家公就是前面村子里姓范的老爹吧？”

　　“恩。”

　　老师想了一会儿，说，孩子，要不我给你起个大名吧，上学了就要有个大名的。老师在花名册上写下了三个字：范海子。然后认真地念了一遍，让孩子好好记住，以后在学校就叫这个名了。孩子回到家，家婆正在洗衣服，孩子蹲在旁边也学着样子洗，闷不声响了老半天突然说，家婆，老师给我起了个大名叫海子。家婆听了皱巴巴的老脸笑开了花，连声说着好。家公和老舅地里干活一回来，家婆就嚷嚷着喊，老头子，咱家的孩子都有大名儿了，人家老师给起了个名儿叫海子，又好记叫着又响亮，多好的名啊。老舅一把抱起孩子，呵呵笑着在半空中抡起圈来，咱家的孩子长大咯，长成大姑娘咯！！是海子，是海子……孩子咯咯笑着叫着，象只快乐的百灵鸟。
   
　　每天早上，海子都早早地起来，跑到老舅床边去捏他的鼻子，捎他脚丫子，闹他起来做早饭。吃过早饭老舅去放牛，海子背着家婆缝的布书包去上学。老舅常常多走一些路，送海子到学校门口，然后望着海子跑得飞快的背影喊，好点学啊！海子读书很聪明，数学、语文、音乐没有什么难得到她，作业从来都是一百分。老师都很喜欢海子，还让她做班长。老师们在一起时常感叹，苦孩子就是不一样啊！海子放学后从不在学校贪玩，早早回家去放牛。从上学的第一天起，海子就和老舅商量好了，老舅早上放牛，海子晚上放牛。家公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做活就喘气咳嗽，累狠了还会腰酸背痛好几天起不了床。是海子自告奋勇要去放牛的，海子说这样老舅就可以多干些活，家公就可以清闲些了。刚开始海子很怕牛，总是在牛后面远远的拽着牛绳不敢靠近，牛的嘴巴有多大呢，牙齿又多又大，白生生地泛寒光，海子生怕一不小心被牛给吃了进去。后来海子就不怕了，牛很听话，放在朱山脚下自己勤勤地吃，都不用海子管它。海子常躺在草丛里看从老师那里借来的童话书，虽然很多字都不认识，但有图画，连猜带蒙地也能看个明白。海子看起书来就如痴如醉，把什么都给忘了。有时候老牛吃饱了，自个儿慢悠悠地径直走回家去，末了还是老舅来找海子一起回家。

　　六岁的时候，海子会做饭了。农忙的时候，家公和老舅大早就出门，天黑才回来，海子就自己学着做饭了。海子还太矮，得踩在矮板凳上才看得见灶头的锅。第一次做的菜，不是淡得没味就是咸得难以下口，饭也蒸得半生不熟的，还糊了，可送到地头家公和老舅都吃得贼香，都夸海子做得好。以后海子做饭就很有乐趣了，忙里忙外的井然就是个小大人，不过农闲的时候还是老舅做饭，老舅心疼海子太小，只让她放放牛，跑跑腿什么的。

　　夏天放暑假的时候，恩妈带着利儿来了。恩妈家在朱山外面很远的地方，海子从来没有去过，恩妈也很少回来，一年最多四五次，每次都带好多礼物来，还给海子买漂亮的鞋子和衣服。恩妈说，海子这孩子就是长得好，稍微打扮一下比利儿还好看。利儿听了就不高兴了，撅着嘴不理海子，只和老舅亲热。利儿是恩妈的小女儿，比海子小一岁，生得粉嫩粉嫩的特别好看。海子想着法子讨利儿喜欢，一会儿姐妹俩就玩熟了，满屋子飞地耍闹起来。恩妈就和家公家婆还有老舅坐着话家常，开始都轻声细语说得好好的，后来恩妈就哭了，家公家婆也陪着抹眼泪，老舅也闷闷地低着头不吭声。海子和利儿也不敢闹了，乖乖坐在一边听。

　　恩妈说，兄弟啊，姐也知道你的好。这家里老的小的都靠你了，姐出嫁在外也帮不了什么，可姐没哪天不记挂着你们啊。

　　恩妈又说，海子是个苦孩子，拉扯这么大也不容易。我自己有三个娃娃要拉扯，也不能帮什么忙，以后她也只能指望你了啊。
   
　　后来恩妈又笑了，兄弟啊，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也该成个家了。姐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事。姐说的这姑娘心眼好，又能干，也不嫌弃咱家穷，就是人长得平常了点，但也不碍事，身子板硬朗，能生养就成。姐已经给人家说好了，今儿来是跟你讨话的。

　　老舅不说话，红着脸嘿嘿地笑。大家都笑起来。后来老舅就背起利儿，牵着海子去山边放牛了。利儿搂着老舅的脖子说：“老舅，我妈说你要做新郎官娶新舅妈了。”
　
　　海子就问：“利儿，你见过新舅妈吗？”

　　“当然见过了。”

　　“有恩妈好看吗？”

　　利儿想了好半天，总结道，“还是妈妈好看。新舅妈的脸好大，还是个咪咪眼，就是这样子的。”利儿一边说一边模仿给海子看，姐妹俩咯咯地笑个不停，老舅也嘿嘿地笑红了脸。

　　“老舅，你说新舅妈会喜欢我吗？”海子问。

　　“当然会了，她不喜欢你我揍她。”

　　“就像虎子爸揍虎子妈那样吗？”

　　老舅不说话，嘿嘿地笑。

　　两天后，恩妈就带着利儿回家去了。不久家婆的腿开始犯痛，整夜整夜疼得睡不着，后来渐渐痛得好些了，却再也下不了床，彻底瘫了。家婆整天躺床上做针线活，家婆用各色的丝线在白棉布上绣出成双成对的雀子，比真的还好看，还张着嘴象在唱歌呢。家婆说要用这些花布做枕头，冬天的时候新舅妈就可以用了。家婆下不了床，海子就要做更多的事了。扫地、洗衣、做饭、放牛，只要老舅忙，家里的事海子都要做。夏天一过完，海子就读二年级了。海子读书依旧很上心，成绩一直都是最好，所以老师还是让海子当班长。一放学海子就去放牛，专挑草肥的地方放，早早把牛喂饱了牵回家，又要跑菜园子挑菜准备做饭。做完饭了还要洗衣服，一边洗衣服一边等家公和老舅从地里回来。村里的同龄孩子都开始长个头了，可海子还是又瘦又小的，看上去根本不象七岁的孩子，顶多也就5岁的样子。家婆有时候看到海子大人似的忙里忙外，就会伤心地哭，还数落自己没用，害苦了孩子。家公和老舅也心疼得要命，可是没有办法啊，家里没有个能干的女人，也只能苦着海子了。

　　秋天快过完的时候，地里农活都忙完了，老舅就整天往山里跑，去砍上好的杉树回来让家公做新家具，家公说等做完家具还要把家里重新泥一遍，冬天的时候就可以迎新媳妇进门了。海子也没有什么活要做的了，回家就围着家公或老舅转，唧唧喳喳地总有说不完的话，句句离不了新舅妈，闹得老舅都嫌海子了，说她比枣树丫丫上的雀子还吵人。有天放学回来，海子一进家门就发现不对劲。堂屋里居然跪着一个人，还在哭呢。家公家婆在房间里坐着闷不做声，也在哭，海子靠着他们不敢吭声，自己也苦着脸要哭。后来老舅回来了，一看清跪着的男人就怒不可啻，疯了似地冲上去又骂又踢，吓得海子号啕大哭起来。村里的很多人都赶来了，家里挤得满满地，有人拉开了老舅，跟他在说什么，更多的人却在数落那个男人。海子隐隐感到，这个男人跟自己有关。后来家公就开口说话了。

　　“小艾啊小艾，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有脸回来！你说你当知青的那会儿我们家是怎么待你的？我们英子又是怎么待你的？你却狼心狗肺一去不回，害得我可怜的英子啊……。” 家婆呼天抢地的哭起来，家公也泣不成声，说不下去。

　　“当初是哪个王八羔子跪在堂屋里发誓，说一回家告诉了爸妈就回来娶我姐的？是哪个王八羔子一进城就昧了心肝，害得我姐成了没人要的大肚子？”老舅挣脱了拽着他的人，红着眼睛吼叫着。“现在你到来了！海子都长这么大了，你有眼睛就看看！我姐坟上的草都有一人高了，我领你去看看！！”老舅冲上去又要动手，被人死死拦住。

　　海子紧紧依偎着家婆，家婆老泪纵横的样子让她也号啕大哭，但她有太多的疑惑了，为什么好好的家一下子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好好的老舅变得这么凶了，为什么这个男人要跪在她家哭，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说到她……海子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海子醒来，发现家里的人都走光了。海子忍不住问，昨天的人呢？家婆躺在床上直哼哼着腿痛，家公愁眉不展，长吁短叹的，老舅闷声闷气的不置一词。海子没趣地上学去了。晚上放学回来，村长也在，不知在跟家公说什么，只听见说再这么下去，会出人命的。吃晚饭的时候，家公让海子送饭到妈妈的坟头去，老舅不许，家公就骂起老舅来。海子挎着篮子往村后山走，远远就看见妈妈的坟前跪着昨天的那人。海子慢慢地靠近，又不敢声响，就站在一边盯着他看，越看越觉得奇怪，那人面无表情地跪着，一动不动的，象个木头人似的。海子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那人回过头来就看见了海子，却象失了魂的死死盯着海子看，瞅得海子浑身发毛，放下饭篮子扭身就往回跑。

　　“海子，不要跑啊！”那人在后面哭着喊，“我是爸爸啊，爸爸来了，爸爸对不住你啊……”

　　“你骗人！”海子边跑边喊，“老舅说我没爸，我爸早死了。你是大骗子！”

　　海子一口气跑回家，进门就问，“他说他是我爸！”没人理她，家婆躺床上哭。海子就去找老舅，“老舅，那人说他是我爸呢，我爸到底死了没？”老舅砍杉树，不声响。海子不依不饶地问，“老舅，他是我爸吗？”

　　“恩。”

　　“你不是说我爸早死了吗？怎么又活了呢？”

　　“……”

　　“那我妈，是不是也没死啊？？”海子突然想起什么来，兴奋地叫道。

　　“你妈坟头的草都有你高了，你说她死了没有？” 老舅“砰”地仍掉手里的斧子，冲海子吼起来。“你就会问我，怎么不去问他啊！他来认你了，你去问他啊，都是他害死你妈的！”

　　海子惊愕地望着老舅，半晌才哭出声来。家公听见海子哭，就出来骂老舅，家婆也在屋里哭。正闹得不可开交呢，村长又来了。

　　村长说，“你看你们这是闹啥子哟，好好的喜事，硬是给你们闹得！”老舅进屋给村长搬来把椅子，家公蹲在杉树杆子上兀自抽着烟，也不说话。“你看你们这家都成什么样子了？老的动不了，小的瘦猴儿似的，他兄弟也二十了吧，这开冬就要迎新媳妇了，等来年生个胖小子，又多了一张嘴，这一大家子都是吃饭的，能干活的就你爷俩啊。”村长夹着老舅递来的烟也不抽，只语重心长地劝着家公。“小艾当年是对不住你们英子，可人家也有自己的难处，心都是肉长的，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神仙也受不了啊。再说英子当年不是难产死的嘛，这也不能全怪人家小艾。”

　　“不怪他怪谁，难不成怪我姐该早死！他一走了之，连孩子也不要……”

　　“你给我闭嘴！”老舅没说完就被家公吼住了。

　　“人都死这么多年了，你们就是再怎么恨小艾，也该替海子想想啊。海子这孩子吃的什么苦啊，这村里哪个不心疼呀！这么大的孩子了，还四五岁的个头，不都是给穷日子熬的？人家小艾现在来认海子，是海子也是你们的福气啊。小艾的媳妇不能生养，以后还不是把海子当亲生的？海子跟了小艾去，在大城市里读书，吃的好穿的好，凭这孩子的聪明将来一定能读上大学。要是跟着你们，隔年大兄弟自己也要养孩子了，这穷门穷户的，能让海子吃饱，也没能力让海子读书考大学吧？？这不是误了海子的前途，苦孩子一辈子啊！……”

　　村长喋喋不休地说了好久，天大黑了才起身回家。海子也听了个大概，似懂非懂的，只知道跟自己有关，也没多明白。随后的几天，家公不让海子去上学了，家里所有的人都心肝宝贝地围着海子转，老舅还专门杀了一只老母鸡，煨得喷香喷香的端给海子吃。家婆躺床上没日没夜地纳鞋底，说要给海子赶一双新棉鞋。“海子啊，家婆病歪歪的，也不知还能活多久，”家婆抱着海子直泪，“只怕是再也看不到你了啊！”家公就安慰家婆说，“老婆子啊，等咱海子考上大学出息了，就会回来看我们的。海子啊，不管你以后去了哪里，都不要忘了朱山，不要忘了朱山的家公家婆啊！你是家公家婆的心尖尖，家公家婆都舍不得你呀。”家公说着说着就跟家婆哭作一团，海子也哭，她隐隐地感到不对劲了，就去找老舅。“老舅，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谁说我们不要你了？？听谁说的！“

　　“那家公家婆怎么说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

　　“海子啊，你爸要接你到大城市去啊，你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上大学了回来看我们。”

　　“我爸害死了我妈，我不跟他走，我就跟你们在一起，就在朱山读书，将来也考大学。”

　　“好海子，你要听话啊，你看家公家婆整天都在哭啊，他们是舍不得你啊，你要是再不听话怎么对得住他们啊！……你爸会待你好的，你是他的亲闺女，他不会害你的……你要是不跟他走，家公家婆天天这样哭，眼睛都会哭瞎的，他们都这把年纪了，你忍心吗……我一有空就会去看你的，等你放暑假的时候就接你回来住，你还没有看过新舅妈呢，我让她熬鸡给你吃……”

　　 海子搂着老舅的脖子死命地哭，声音都哭哑了，一边哭一边还喊，老舅，我不跟他走，他是恶人，害死了妈妈……我舍不得你们，不要让我跟他走啊……海子整天跟着老舅转，想着法儿讨好老舅，老舅高兴了就不会不要我了，海子暗暗想。

　　三天后，村长牵着海子的手走出了家门，家公家婆不敢出门看，老舅送到门口也站住了，海子一步一回头，无助地哭着。等看到村口停着的汽车还有陌生的爸爸时，海子拼命地挣扎起来，望着村里声嘶力竭地哭喊着老舅、老舅……

　　车越开越远，越开越远，朱山渐渐成了一片山尖尖，越来越模糊了……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夕子

不知道该怎么排版，看着好别扭啊
哪位知道的指点一下

山里娃

　　我把李金应英超版的帖子转到这里来，你可以认真地学习一下。

　　为了使您的文章更加美观整洁，为了方便广大读者的阅读，请大家按照我们论坛统一的排版方式进行排版，谢谢！　　

　　一．注意排版：每段开头空两格（半角需切换成全角），段与段之间空一行．

　　PS：按shift+空格键可进行全角与半角之间的切换，即把智能输入法的月亮形标志换成太阳形标志。

　　二．在发表文章的时候请先将标题贴上，否则容易遗忘．

　　三．为了规范起见，原创二字请一律放在标题前．

　　四、最后不要忘记检查一下有没有原创声明。

　　以上问题是目前较多见的，请大家注意，新会员在发表之前最好看一下注意事项，以免差错．
　　
　　再次感谢！　并祝各位好！

山里娃

反复实验，就成功了，谁刚来就是这样！！

船说

我见过山沟沟的花~~

心生欢喜~~

楚洋

写的很好，很感人啊！

马克

支持下

王建设

尽管海子处境不佳，但一直生活在亲人的身边。家庭的不幸遭遇带给孩子的是什么，是一个让人值得思考的问题。很好的小说，讲起故事总那么有滋有味。文字也总是像故事那么顺畅。学习了。

龙侠

帮朋友提一下~~

葛瑞英

最初由 夕子 发表
　　　　　　　　　　　　　你见过山沟沟的花吗？

　　朱山脚下一到春天就漫山遍野都是的，芊芊细细的茎上顶着红艳艳或黄澄澄的小花瓣，一束一束散在野草丛里，风一来就左右摇晃，似淘气的孩子在嬉闹欢笑。山里人...

问好，学习

夕子

呵呵，没想到会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让我大受鼓舞啊，谢谢各位的关爱^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