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难得开心

夕子

　　
　　天还没多亮，大街上空荡荡的，才入秋不久呢，天气就很凉爽了，晨风轻轻柔柔地迎面吹来，感觉舒服极了。桂枝满心欢喜地踩着三轮车，人一高兴，车子似乎就轻了好些，骑起来一点也不费劲。桂枝忍不住又往后瞄了一眼车上堆得满满的蔬菜，消瘦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早上进完货结过帐，桂枝接过菜贩子找的钱一数，居然多出了40块，当时人多手杂的，菜贩子转身就忙别的生意去了，也没工夫多理会她，桂枝收好钱，急急忙忙踩着三轮车走了。40块啊，生意不好卖一整天菜也赚不回来呢！儿子下个月的早餐费又要交了，正好可以补贴补贴。桂枝这样想着，脸上不觉又笑开了，脚下的劲儿也大了，车子都骑得吱呀响起来。这车买的时候就很破旧了，只图它便宜，买回来用水一番洗刷，该钉得地方重新钉了一遍，该补的地方也找木板来补上了，半天工夫就把它修整得结结实实的，一用就是大半年，还好好的。

　　桂枝将三轮车拐进幸福胡同，她家就在胡同最里面那栋楼的二楼。桂枝将车停稳，就开始往家里搬菜，这可是个辛苦活，一筐菜一般都有四五十斤左右，萝卜、土豆之类的就更沉了，七八筐搬完，胳膊腿都累得抽筋，腰更是酸软得好半天直不起来。有时候碰到上下楼的男邻居，偶尔还会好心地给她帮帮手。不过她到宁可不要碰到人，自己一个人慢慢儿搬，也胜过让人看到自己的可怜样儿。今天桂枝心里高兴，搬起菜来也格外有力，不到大半个小时就把菜都搬到自家门口的过道了。她打开门，客厅不着光，依旧黑漆漆的，烂菜热烘烘的霉臭味迎面扑来。她皱了皱眉，按亮了墙角的灯，就着昏黄的灯光将菜筐一个一个摞进客厅，腰又开始痛起来，手脚也发软了，有些不听使唤。总算把菜都搬进了客厅，桂枝刚洗了把脸，就听见自己房间的闹铃响起来了，一会儿女儿雷蕾就睡眼惺忪地拖着鞋出来了。“妈，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雷蕾看见她已经在家里了，有些奇怪的问。“今天进菜很顺。”桂枝说着指了指丈夫房间，“先去叫你弟起床了再来刷牙啊，要不呆会他来不及又要哭的。”雷蕾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你去叫，我叫不醒他，每次都睡得跟猪似的。”桂枝听着不禁笑了，轻手轻脚地走进男人房间去叫儿子雷杰起床，可雷杰才坐起来打了个呵欠，倒下去翻个身又睡着了。桂枝急了就骂雷杰，结果倒把睡在另一头的男人给吵醒了，豁地一脚踢开被子，没头没脑的一阵乱骂。雷杰一骨碌儿就爬起来，桂枝也不敢出声，跟着儿子后面出了房间。在两个孩子吵吵闹闹洗刷的当儿，桂枝把进回来的菜又整理了一番，当天要卖的菜也单独装好。孩子们背着书包出门的时候，桂枝也准备妥当了，热了一下昨晚吃剩的菜和馒头，胡乱吃了一餐，便挑着两担菜出门了。

　　卖菜的巷子离幸福胡同很近，才隔不到100米，窄窄地也就容得下十来个摊位，基本上也是家在附近的下岗职工摆的。因为大菜场隔得远，附近的居民都喜欢到这巷子买菜，所以生意到还不错。桂枝在这里卖菜已经有大半年了，虽说很辛苦，但每天也可以赚个几十块，大半年的家用都是靠的它。自从男人的厂倒塌之后，家里就没有收入来源了，男人总是摆着一副当初在国企当厂长的架子，什么活都看不上眼，刚开始还在外溜达着找工作，现在都不出门了,整天喝得醉醺醺的，不是睡觉就是看电视，还动不动发脾气打人。桂枝对男人也没什么指望了，一心想着靠自己的劳动来挣生活。最初她在附近三角洲广场的夜市上卖麻辣烫，小本生意，收入却不错，好的时候一晚上下来可以净赚一百多块呢。可惜好景不长，后来城管搞整顿，不让夜市在广场摆摊，她的钱路也就给断送了。可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消停不几日，她又开始学着卖起菜来，虽然利小得多，人也更辛苦了，但好歹可以把日子过出来啊。以前男人当厂长的时候她是没有外出工作的，在外人眼里也是个享福的女人。可是男人好酒，喝到半夜三更便发酒疯，借着酒劲打她，下手也没个轻重，常常打得她鼻青脸肿，好些天出不了门，偶尔孩子们也会遭殃。挨打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两个孩子就是看着父亲打母亲长大的，对酒鬼父亲是怕得要死，只要他在家，孩子们话都不敢多说。不过自从男人没了工作之后，到是收敛了不少，大半年来虽然照样每天都喝得不成人样，整天阴沉着脸没个好眼色，却到底没有打过她了。

　　今天桂枝的生意特别好，因为是新进的菜，看着光鲜水灵得很，所以买的人也多，不到十点两筐菜就所剩无几了。桂枝守着最后几斤土豆又卖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孩子们快放学回来了，就收拾好筐子，又去买了条将近两斤左右的草鱼，急急地往家赶了。一进家门，男人穿着条大脚短裤正在刷牙呢，估计起来不久。桌子上放着一盘肉包子和一大碗猪肝汤，还热热地散着香气。男人见桂枝手里拎着一条大鱼，脸上竟然就露出了一丝笑：“今天怎么舍得买鱼了？？老子一个月没有吃荤了！”桂枝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回答：“你还天天早上喝猪肝汤呢，我半年来都不知道猪肝是什么味儿” “我怎么就天天喝了？不就今天买了一碗？”男人有些恼了，一副要吵架的语气，“你个没心肝的臭娘们，我当厂长的那会儿，哪天不是大肉大鱼地养着你，现在吃你一碗猪肝汤就像要你命似的！”桂枝叹了口气，也不跟他争辩，独自去厨房洗菜准备做午饭。男人嘴里依旧不干不净地咕噜着，手里不知从哪拿出瓶二锅头来，闷坐在桌边吃喝开了。男人以前嘴是很挑的，不是好酒碰都不碰一下，现在却连四五块钱一大瓶的二锅头都可以喝得精精有味了，桂枝这样一想心里不禁有些发酸。自从男人没了工作，家里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是靠吃以前的积蓄的，后来桂枝出去做小买卖能挣点钱，男人就再也不往外掏钱了，除了每个学期给两个孩子交点学费，其他的一概都不管。这半年来男人开始向桂枝要钱买酒喝了，开始还腆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就理直气壮了，每天晚上要桂枝给他十块钱，像收帐先生一样，少一分都不行！桂枝到也乐意给他，以前男人养她她挨打，现在只要不挨打能过上点太平日子，她还巴不得养着男人呢，自己当家的感觉就是好得多！桂枝收拾好菜，煮上饭，开始收拾房间，等孩子们回来。男人也吃喝够了，一身酒气地到房间去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大，闹哄哄的响着。桂枝收拾好两个房间就来扫客厅，客厅本来就不大，又堆放了好些菜，显得更小了，而且总是有一股子烂菜的腐臭味儿，怎么拖都拖不干净，桂枝也没办法，由它去了。正扫着地呢，门铃就想了，雷蕾雷杰放学回来了。姐弟俩一进门就嚷饿，桂枝忙张罗着炒菜，让雷蕾把垃圾倒了去。“怎么什么事情都让我去做啊？”雷蕾不高兴去，自顾自地站在卫生间门上的镜子前梳理头发。“我倒就我倒，有什么了不起的，又累不死，哼！！”雷杰到是很听话，不等桂枝开口就拿起垃圾下楼去倒，一会儿工夫就上来了。“妈，姐就知道臭美，整天照镜子，还跟男生拉手呢！”雷杰站在桂枝身边看她煎鱼，冷不丁突然冒了一句。雷蕾一听就恼了，伸过手来照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跟男生拉手了？再瞎说小心我扁死你！”雷杰一边躲一边嚷嚷，“我亲眼看到的，妈！她就是跟那个瘦得像竹竿的男生拉过手，就是她们班上的！”雷蕾脸都急红了，跑过来打雷杰，雷杰绕着妈妈躲，正闹得不可开交呢，男人出来上厕所，咳了一声，孩子们一听见马上就安静了，也不敢再闹，各自散开了。一会房间里又传来雷杰的喊叫声，估计是姐姐在惩罚他的泄密了。桂枝炒完菜，喊两个孩子来吃，男人也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就着鱼喝酒。可能是喝得比较顺心，男人兴致来了，不时问问雷蕾或雷杰学校的事情，还时不时笑一笑，桌上的气氛到没有往日那么沉闷，竟轻松了许多。俩孩子吃完饭又一起上学去了，男人喝够了，心满意足地踱到房间看电视，桂枝收拾完桌子，觉得头晕晕的直犯困，想是早晨起得太早，就到自己房间去睡午觉了。

　　桂枝浑身酸软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好半天才渐渐睡着，一个梦接一个梦的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就觉得被什么重物给压着了，气都喘不过来，一惊就醒了。桂枝睁眼一看，却是男人压在自己身上，赤身裸体的，正喘着粗气在她身上乱摸。桂枝又惊又怕，挣扎着想把他摔下去，可到底敌不过男人的大力气，几下就被扒了个精光。男人死死地把她压在身下，挺着硬邦邦的玩意儿就往她下面戳。桂枝痛得失声叫起来，拼命挣扎着想躲开，可男人不依不饶地掐着她的腰，几次冲撞后就戳了进去，痛得桂枝眼泪都流了出来。男人一得手就狂动起来，桂枝痛得浑身发抖，嘴里不住求饶。男人动过几下大概也痛了，一翻身就滚下去了，那玩意儿依旧顽固地挺拔着。男人还是不死心，躺了不一会又爬起来，腆着脸要桂枝用嘴巴帮他解决，桂枝不从，男人就来火了，一边骂着一边握着那玩意儿对着桂枝的脸就一阵乱戳，桂枝越是躲闪他就越来劲，后来索性骑在桂枝身上，双手齐动忙活起来，压得桂枝直哼哼，他到越来越激动，浑身发着颤，又骂又叫，好容易一股热热的液体飞射出来，这才舒了口气，满意地滚到一边不声响了。桂枝脸上胸上到处都是粘粘的精液，凉凉地散着怪味，她也不去搽，死人样地四脚朝天躺着，无声地流着泪。

　　桂枝在这方面不正常已经好些年了，开始还只是性冷淡，被丈夫逼急了勉强也还能尽尽妻子的义务，后来就越来越不行了，下面根本就不流水，不管怎么样挑逗都是干的，吃什么药也不管用。男人总是得不到满足，只好借酒消愁，喝多了就要上她，不能尽兴就往死里揍她，变着花样折磨她。旁人只知道她男人喝酒了就打她，却不知道是为了这个原因。桂枝也认命了，也不怪男人狠，只怨自己命苦，身为女人却做不了妻子。所以每次被男人打得遍体鳞伤，甚至几天都下不了床，她也默默忍下来了，从来没有动过离婚的念头。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再嫁人的，与其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还要被人指着脊背奚落，还不如咬咬牙守着一双孩子熬下去的好！

　　桂枝晕晕忽忽地躺了好久，才强撑着身子爬起来，忍着恶心冲了一个澡，这才感觉清爽了不少。桂枝收拾好自己就开始拾掇菜，早早儿挑着两筐出门了。一个下午桂枝都头昏眼花，耐着性子应付着买主，到晚上七点左右，菜也才卖了将近一半，桂枝看时候不早，琢磨着不会有什么生意了，就收拾好摊子，顺道买了点排骨回家。孩子们早就回来了，儿子在做作业，女儿在理菜，饭都煮熟了。桂枝放下菜篮子就进厨房准备炒菜，一边炒一边和女儿说着生意的情况。晚上男人喝光了早上的那瓶二锅头，让儿子再去买瓶回来，桂枝说了两句，男人就来气了，吹胡子瞪眼地骂将起来。儿子看架势不对，哪还敢不听的，拿起男人递过的零票子就出门了，一会工夫就拎了一瓶二锅头回来，男人阴沉着脸又吃喝开来。两个孩子瞅着气氛不对劲，也不敢言语，吃过饭就回房间做作业了。桂枝将早上进的菜都整理了一遍，烂叶全部清干净，明早要卖的菜也单独装好了，便走到房间看孩子们写作业。

　　后来两个孩子作业都做完了，桂枝去厨房烧洗澡水，才知道男人已经喝完了，已回房间睡得呼噜响着，心里不禁松了口气。桂枝收拾好一切，让儿子过去男人那边睡，儿子不敢去，哄了好半天才给哄过去了，桂枝这才和女儿安心睡下。可桂枝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中午儿子说的话，忍不住就问女儿：“蕾子，你不会真的跟你们班上的男生好了吧？” 女儿一听就不耐烦，没好声气地一口否认，翻过身闷闷地睡，也不理她。女儿今年念初三，马上要考高中了，成绩也不是特别好，桂枝心里实在是担心得很啊，可女儿不愿提，她也没办法，只好自己心里琢磨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地桂枝就听见女儿悄声在问她：“妈，你听听看，怎么像是雷杰在哭啊？”桂枝彻着耳朵一听，心里不禁一惊，衣服也来不及穿就往男人房间冲，推开门一看，正看到男人抡着巴掌打儿子耳光，儿子吓得失了魂，想哭不敢哭，鼻血都流出来了，这时一眼看见桂枝，哇地就放声哭出来了。桂枝也顾不得怕，扑过去就抢儿子，男人就势将她按在地板上，不分轻红造白地拳打脚踢起来，桂枝边挣扎边哭喊着：“打吧，都打死好了，都死了干净！”女儿穿着秋衣裤跑过来，看见男人往死里打妈妈，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竟然跑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冲过来就往男人身上砍，结果被男人一把打落下去，顺手拽过来就是几巴掌，桂枝乘机坐起身来拉扯男人，女儿挣脱了身就往阳台上跑，男人打红了眼，抄起菜刀起身就追，桂枝惊得失了魂，楞了一会儿才疯似的赶过去，却看见女儿纵身从阳台上跳了下去。桂枝两眼一黑，差点晕死了，男人也被女儿的行动给震住，刀也掉到了地上。桂枝跑到阳台边一看，女儿在地上躺了一会，竟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歪一歪地朝胡同外跑去。桂枝总算松了口气，想出去追她，却被旁边的男人一把拽住，再也脱不了身。男人还是第一次遭到来自女儿的反抗，自是被气得昏了头，囫囵儿将气全撒在桂枝身上。桂枝经过这番折腾哪还有力气反抗，躺在地上任由他打，只被打得满头满身都是血，奄奄一息。儿子蜷缩在墙角无声地哭着，一双大眼睛满是惊恐和无助……桂枝望着儿子的方向渐渐失去了知觉。

　　桂枝在床上一直躺了两天才可以下地，可腿依旧是痛得使不出力，让女儿搀着去医院一检查，竟是给打骨折了。桂枝接好骨从医院回来，已是灰心到了极点，整天躺在床上以泪洗面，也不想做生意的事情了。女儿和儿子回家后也不多声响，一起做饭，扫地， 写作业，到是少有的听话。男人还是整天骂骂滴滴的，看谁也不顺眼，一天到晚抱着酒瓶过日子。儿子也不敢再过去跟他睡，女儿就用方凳给他在房间搭了个小床，母子三个人晚上都睡一起了。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桂枝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看到自己手里的钱所剩无几，儿子说要交早餐费也已经好两天了，也顾不得再休息，又琢磨起进菜卖菜的事了。

　　那天桂枝起了个大早赶到菜市场，将身上仅有的一百多块钱全部进了菜，而后踩着装得满满的三轮车就往家赶，她想早点去开摊卖菜，好多卖点。她的身体才恢复，还有些虚，踩起车来十分费力，一会儿工夫就累得大汗淋漓了。早晨街面上没什么人，路灯也很昏暗，她费力地踩着车，也没多留意，不曾想迎面突然冲过来一辆自行车，一下子撞上来，将桂枝撞得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上。桂枝趴在地上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一看自己双手都被磨破了，满是血，腿上也不知被什么划了一条大口子，皮都翻开了，血流了一地，麻麻地却感觉不到痛。肇事的小伙子楞在那里傻眼瞅着，不知如何是好。桂枝挣扎着爬了起来，看车还是好好的，没有什么损害，心里到安稳了。小伙子见桂枝还能够自己爬起来，也不那么紧张了，才说要送桂枝去医院，桂枝一心想着省钱，硬是不去，却让小伙子给她三百块钱，这事就算了。小伙子心里愧疚，到也爽快，二话不说就掏钱走人了。桂枝去小门诊部花十来块钱随便包扎了一下，也没来得及休息就一歪一跛地推着三轮车艰难地往家赶。尽管手和腿钻心地痛着，但桂枝的心里却十分地舒坦，儿子的早餐费一下子就有了着落，再赶个早场去卖一天菜，家用也不消愁了。这样想着，桂枝愁闷了一个多星期的的脸上又一次露出了开心的微笑，淡淡地在十月的温和阳光下慢慢散开、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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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楠

欢迎新朋友，还请注意排版。首行空两格！

袁和鲁

生活的艰辛与磨烂，桂枝这个人物形象在楼主笔下刻画得较深。不错的小说，欢迎常来。问好。

小舞

不错，开头就很开心。

一楠

文章不错，但不属首发作品！
http://literature.public.net.cn/ ... spx?ArticleID=91479

袁和鲁

朋友，一定要注意，如不是首发作品，一定要注明，如被查出，将严肃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