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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7 22:27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透    明


     二零零一年七月的一天,我的一位画家朋友突然闯进我的家里神秘地对我说:“我得了一种怪病,我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就像空气……”他说这话的样子让我感到吃惊。因为他显得那么兴奋,好象这是一件极其骄傲的事情。“不信!你看看!”说着他捋起裤腿让我看。我看见他的两条腿都只剩下半截,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似乎他生来就是失去双腿的残疾人。而他分明地站在地上,没有借助双拐或者其他的支撑。他站在那儿,就像漂浮在空气里。
“你应该赶快到医院去看看!”这是我做出的第一反应。他的变化让我感到震惊和担忧。
    “医院!你是说医院!不行,那绝对不行,让那些疯子看绝对不行!”自从上次他因为小小的感冒住了一个月院后,就对医院嗤之以鼻。他对医院产生了小小的恐惧。他甚至认为医院是个诈人钱财的屠宰场,让人宰了还不敢吭声。“输液输液,就会输液。感冒输液,得癌证也输液,是病就输液。治病治病,越治越病!”我承认他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前些天我们单位的一位老同志因突发心脏病住进了医院。据说上午精神还很好,还能喝粥,下午不知是输了什么液,导致心脏负担过重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这应该算是医疗事故,然而却没有人承担责任。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那位老同志是很好的人,脾气倔强而心地善良,尤其是很能坚持原则,因而在年轻一辈中有很高的威望。这样好的人突然就去了,大家都说不出的难受。
    “你还是应该到医院去看看,到好医院去!”我虽然对医院有上面的看法,但我相信并不是所有的医院都是那样。
    “我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影响。”他压低声音对我说,“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变成透明的生物,就像空气,或者说就像穿着隐身衣!但你仍然活着,而且活得很潇洒。”他显得异常激动,眼光亮闪闪的。
    “就像隐行人。”
    “对,就像隐行人!”他肯定地说,“那样不好吗?对,那样或许更好啦!他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观点。
    “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是错的!”我沏了一杯茶递给他。“你会后悔的!”我试图做最后的努力,虽然我知道这是徒劳的。
    “也许吧!”他淡淡地说,“可去了医院又能怎样呢?顶多是多了一件实验品。”
    “……”我沉默了。
    “你以前见过这样的病吗?”他问。
    “没有,如果有也是在神话里。”我不得不实话实说。事实上,如果不是我的朋友站在我的面前捋起裤管让我看,我决不会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儿。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变化的?”
    “昨天,不,是前天晚上。”他平静地说,“从我的小脚趾开始的。先是有点疼,流了一点儿血,后来小脚趾就失踪了。当然,并不是真的消失,它还存在着,只是看不见!”
    他说着把我的手放在他的小腿上让我摸。果然如他所说,他的小腿的确还在,仍然有弹性,有温度。这的确是一个奇迹。
    “透明的人,透明的!我会像上帝的微笑一样无处不在。”他得意地说。
    “你没告诉别人吧!譬如你的女友,或者你的父母……”我问道。
    “我只告诉了你!你可要千万保密啊!”他忽然警惕起来,但很快又释然了。“我知道你会保密的。”他笑了一下肯定地说。
    我不能想象他的未来。想象他将如何处理好自己和家人朋友的关系。他的生活是不能想象的,充满着未知和疑问。我感到在这一点上自己无能为力。
    “好啦!别想那些丧气事儿啦!”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你想想,当我完全变成了透明人,就可以自由地出入任何一个地方!去看画展,不用买票就可以参观,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去吃饭,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我甚至可以去抢银行,就像从自己的口袋里掏钱一样容易,当然了,那时侯钱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甚至可以去白宫刺杀美国的总统……”他说得唾沫横飞,满脸通红。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想象的美好的日子里。而我却为他担心,因为我知道有一天我的朋友会整个地消失掉。正如他所说的,像空气一样。也许他会获得平常人没有的自由,他会做一些平常人无法做的事情,然而,那些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别担心,我会常常来看你的。”临走的时候他这样对我说。
    几个星期过去了,我的朋友没有一点消息。我时时刻刻为他担心。我想他或许早已经变得完全透明了,他正在做他想做的事情。也许还没有,还有一只耳朵或一只眼睛或半片嘴唇没有变。我终于决定给他打个电话。我拿起听筒,小心地按下号码,然而电话那边是盲音。我又拨通了他女友的电话。他的女友在医院工作,也是我高中时的同学。他们的相识还是因为我的牵线搭桥呢。她在电话那边向我抱怨:“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的影子啦!”我想她一定很生气,感到自己受了冷落,女孩子是需要时常去关心和爱护的,这样可以满足她们的虚荣心。我的朋友显然不能做到这一点了。“他到你那里去过吗?”她忽然问我。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也许他又去写生了吧!”我应付着。
    挂断了电话,我感到有些茫然。我甚至感到一丝愧疚,如果我的朋友真的失踪了,我有很大的责任。那天我应该把他留住的,我决定到街上走走。说不定能遇上他,我这样想着。
    夏天的城市是最难熬的地方。天气热是一方面,家家的空调都向室外吐着热风。汽车到处乱窜,散发着体温,疯狂地大喊大叫。千万别堵车,一堵车就是一次桑拿。聪明的或赋闲的人们大多躲在家里,也有的到处去旅游躲避暑气。而那些工作的人们,不得不外出的人们汗津津地在大街上穿梭。到处都是人,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似乎都有忙不完的事,都必须争分夺秒地做完。在街上瞎转了一会儿,我有点头晕目眩,浑身上下都是汗。我感到恐慌。面对这样的嘈杂,这样的天气我唯一能做的只是逃避。我决定先找一个幽雅的茶坊坐一坐。我知道有一个叫“绿风”的茶坊,那里的绿茶很好。
    喝了一口加着冰块的茶水,我的感觉好了一些。我开始打量这个小小的茶坊。昏暗的灯光,轻松的背景音乐,亲密交谈的青年男女,翩翩而来翩翩而去的具有古典韵味的女服务生,使这里显得幽雅而舒适。我想好好地想想我的那位朋友。我是很了解他的。我们曾在一个宿舍一起住了六年,我们了解对方的每一个秘密。每天晚上,我们花的时间最多的不是睡觉,而是闲聊。在那六年里,我们建立了很深的友谊。我们深入到对方的心里,挖掘灵感和信心,我们互相鼓励又互相吹捧,互相指责又互相批评,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我们的友谊非同一般。直到后来他突然地调到远方的城市,我们才停止了那些深夜里的关于思想的探究……
    我邻座的男女青年的轻笑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看见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他们的声音突然压得很低,显然在探讨着双方都没有经历过的话题。我甚至看见小伙子颤抖的内心和姑娘脸上逐渐升起的粉红的晕。他们沉浸在碰撞的欢愉中,完全没想到茶坊里还有其他的人存在。他们是幸福的。
    我的朋友正在经历着危机,而我却没有给他丝毫的帮助。我装着很关心的样子对他说:“你应该到医院去看看!”他当然不会答应,因为那的确不是什么好办法。难道你就不能把他留住吗?你应该和他分享他的痛苦。然而你没有。你只是一味地逃避。你完全忘了你们的友谊。而他是那么的信任你……我的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我为自己的想法而吃惊。的确,我似乎真的在逃避着什么,可我又不知道。或许是嫉妒,嫉妒朋友的自由。
    或者我的寻找就是逃避,我不是在逃避我的朋友,我是在逃避着生活。长期以来,我都等待着我的那位朋友的又一次造访,这只不过是一个理由。在这个喧嚣的世界里我们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呢?我的那个朋友为什么把那个秘密告诉我,只是因为我们的友情吗?或许他在暗示什么?我发现自己陷入了危机中,我的头脑一片混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找我的那位朋友,还是出来寻找自己。
    一杯茶很快消除了满身的燥热。可我的脑子更糊涂了。我付了钱,在甜甜的“欢迎再来”声中走出了清凉的茶坊。太阳仍然在天上发着淫威,大街上仍然是炎热的天地。我忽然想起多年以前我的那位画家朋友坐在大坝的夜里说的那句话:“一朵流星划过天际,那就是我!”说完他就穿着衣服跳进了月色荡漾的水里,在那一刻他似乎化成了一圈涟漪渐渐消失在水面上。
    我的朋友也许是对的吧。他不去看病,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没有病。他曾执著地工作。每天都要画十七八个小时的画;每个假期都要去野外写生创作,风餐露宿乐此不疲。他似乎生活于生活之外。当然,我和我的朋友有许多的共同之处,否则我们不可能建立深厚友谊。我很相信物以类聚这样的话,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我和我的朋友的不同之处是:我们同样知道自己是一朵流星,但我不能确定那就是我!
    呆呆地在街上站三五分钟,热浪重新把我淹没。我满脑子都是我朋友的影子。人们仍然在热浪中穿梭,而我的那位画家朋友此时此刻又在那里呢?
    转眼间,又一个冬天来到了。像往年一样,有风,有雪。晚上下班前,大家都呆在传达室等待着下班的铃声。传达室的电话突然尖叫起来。我的心咯噔一下,我甚至已经意识到那个电话一定是找我的!果然是找我!是我的那位画家朋友!“我正在你家等你。”他平静地告诉我。放下听筒,我便向家里跑去。
    来到门前,门上的锁并没有开着。我忽然有些怀疑那个电话的真实性。我一边开锁,一边喊着朋友的名字。他果然在屋子里答应着,声音里略带疲惫。我赶紧打开屋门,却并没有看到他。我用眼光搜寻着屋子的每个角落,一切跟我离开时一样。
    “我在这儿。我完成了我的进化。”我听到我的朋友说,“坐下吧。”这时我才发现沙发上有一个浅浅的凹痕。我的朋友就坐在那儿。我走过去坐在那凹痕的旁边,感觉有点怪,好象自己一下子成了瞎子。杯子在响,从茶几下面飘了上来,暖壶也飘起来了,暖壶塞子跳到了半空中并不掉下去,壶体倾斜,再倾斜,水流出来了,正好流进了杯子里。然后,塞子重新跳回去,暖壶回到原地,似乎从没有被动过。我很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然而,两只装满热水的杯子已经飘起来,一只飘到了我的面前,我赶紧伸手接住。“喝杯水吧!”我听见我的朋友在我耳边说。“真是你吗?”我的声音有些抖。“是我。”“你是怎么进来的?”   “噢,像空气一样。”他答道。说着,他端着水杯站了起来。我看到水杯向斜前方飘,沙发上的凹痕正在消失。“这种感觉怎么样呢?”他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回答,有似乎在问自己。“感觉有点怪,怪怪的。”我说。“是吗?我还以为你会为我高兴呢。”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似有似无。
    “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我对着飘浮的水杯说。
    “你看,我说过会回来看你的,这不是来了吗?”他没有回答我的话。我看见远处的杯子倾斜了,水流了出来,却并没有流到地上,流到半空就不动了。他在喝水。
    “这就是你的胃?”
    “对。是这样。”他说。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说,“我遇到了难题。”
    “事实上,我没有逃脱原来的生活。譬如吃饭。吃了饭,你仍能看到他们,他们随着我的胃蠕动,然后变成粪便,”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说,“要知道,我有透明的胃和大肠……而这正是问题所在……你能明白吗?”
    “当然……”我望着半空里缓缓下滑的水点了点头,我能想象得到那些水正流向他的大肠。
    “你知道,这还不是最难受的,习惯了也就好了。顶多出门的时候饿着肚子。你知道的,现在是冬天,冬天真冷。我又不能穿衣服,就这样光着身子……”
    “你怎么不穿衣服呢?”我赶紧打开衣柜把我的大衣拿出来,“穿上它。”我说。大衣很快活动起来,“暖和多了。”他说。
    “当然,我可以穿衣服,可我不能穿衣服出门,万一人家发现可就糟糕了。”他显得忧郁而不安。
    “这的确是个难题。”我为他的处境感到悲哀,“没到医院去看看她吗?”
    “去了,最初的几天我常常去。但我不能和她说话,不能和她说话……”他的情绪有点激动,“她不能和一个没有肉体的人生活。”
    “……”我沉默了。
    “我甚至看到她和那些男医生们眉来眼去……”他接着说,语气却渐渐地平静了,“我知道她需要什么,但我不能给她,我只有离开……”我听出了他的伤感,我甚至可以想象他酸溜溜的样子。而我甚至不能帮助他,只能眼睁睁地旁观。我为自己的无能而愧疚。
    “顺其自然吧。”我只能这样安慰他。
    “谈谈其它的经历吧。老实说,有没有去抢银行。”我开玩笑说。
    “当然没有,我说过那对我没有丝毫意义。”他说,“其实在这段时间里我还是做了很多事情。”
    “……”我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开始的时候,我遇到了很多的困难,当然,我都克服了。你知道的。”我点了点头。“后来,我有了新的想法,我决定创作一些更出色的作品。我想创作一个系列作品,主题就叫《透明》。我要描绘人类生活的整体面貌,主要是精神方面的。肉体是虚无的,精神才是真实的,才是光芒万丈的。我深入到生活中,以旁观者的身份出现在每一个角落。我曾经跟踪过许多人,从白天到夜晚,从街上到床上。有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也有一文不名的小角色。我看着他们怎样地生活,怎样地做梦,怎样出生和死去……我有时恨不得大哭一场,有时我又咬牙切齿,有时我为他们得到应有的报酬而高兴……”说完,他就沉默着,似乎还沉浸在往日的情景中。我感到一种复杂的情绪正在空气中扩散,这种感情强烈地冲击着我的内心,使我激动不已却又无法言说。
    “当然,我试图去帮助一些人……但我实在无能为力,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
    我默然。
    “对了,我带来几幅新作的照片,你给提提意见吧。”我看见茶杯飘到茶几上。茶几的桌垫翘起了一角。几张照片飘到我面前。
我接在手里。一共是七幅。“这些是我最满意的。”我逐一地欣赏着,的确,他的这几张画大胆地用色和变形给人一种强烈的冲击力,让你不由得为之喜为之忧为之愤慨又为之落泪。他的画所表现的内涵更加深刻丰富,在形式上显得更加严谨。我感觉到他的画发生了质的飞跃。
    “非常好,非常非常好!”我不由得夸奖他。
    “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他平静地补充说。
     这时,我看到了最后一张。画面上一无所有。“这是什么?”
    “噢,这是我最满意的作品,怎么样?”他回答说,语气里含着骄傲。
    “可我实在看不出什么头绪来。”我有些疑惑了。
    “这幅画的名字叫《无》,虚无的无。他代表着生活,生命,欲望,爱情……代表着一切你能想象到的东西和你想象不到的东西。他们有时色彩斑斓地出现在你的梦境里,无比巨大,无比辉煌,就像高原向你走来;有时候它们又单薄渺小,你根本看不见,他可以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又突然离去,化身为空气或者水滴……你能理解吗?”他说着说着突然问我。
    “我还是不能明白,毕竟你什么也没画呀。”我更加困惑了。
    “对,秘密正在什么也没画……你会明白的。他多少有些遗憾。
“我该走了。”他忽然说,“跟你聊聊开心多了。至少你还知道我,关心我……”我突然感到一阵难过。我看到大衣渐渐地敞开,倾斜,转动,团缩,然后跳到了沙发上。我的朋友又将赤裸着了。然而,周围的空气正在向我聚拢,他已经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还会来看你的。”他说着松开了我的手。门开了,又关上,他已经走了出去。望着沙发上的大衣我已经潸然泪下了。我想象着我可怜的画家朋友赤裸着身子穿过严冬的风雪,胃里的水结成了冰块互相碰撞着,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十几年过去了,我再也没看见过我的朋友。但我相信他仍然活着,仍然在这个世界上做着他想做的事情。正如他所说的,像上帝的微笑一样无处不在。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感到无比温暖……
    一天早上醒来,我忽然感到我的小脚趾有点疼。仔细一看,小脚趾的趾甲已经完全地掉了下来,露出粉红的肉。我注视着它,忍受着小小的疼痛,它勇敢的一点一点的在我的目光里消失着……
                                         2003.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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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10-7 22:28 | 只看该作者
排版很糟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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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7 22:30 | 只看该作者
注意排版:每段开头空两格(半角需切换成全角),段与段之间空一行.

  PS:按shift+空格键可进行全角与半角之间的切换,即把智能输入法的月亮形标志换成太阳形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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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7 22:50 | 只看该作者
朋友。你的声明也多了一个,只要一个就足够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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