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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扬州八怪”之李鳝滕县为官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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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18 18:2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扬州八怪”之李鳝滕县为官始末

                       

  公元1738年10月(乾隆三年),一辆马车急急行走在山东淄博通往滕县的官道上,太阳西斜,秋风萧瑟,车内一个官人挑开布帘观看沿途秋天秋景,苍凉天空下一派萧瑟,远近乡村房屋低矮,野鸟从天空嘎嘎飞过,灰褐色的田野上几只麻雀孤单啄食。那收割完的土地上,三三两两衣杉蓝缕,瑟缩渺小农人田寒风中捡拾柴草,路边还站着两个孩子张望着田间的农人,正瑟瑟发抖……车过一树林,便看到农户门口一只公鸡行走觅食间,引颈长鸣……这位官人不由长叹息一声,口中吟道:“凉叶飘萧处士林,霜华不喂早寒候,画鸡欲画鸡儿叫,唤起人间为善心。”然后回头看了车内一下家眷,对夫人说:现今上面横征暴敛,下面胡作非为,真是民不聊生。淄博为官一年有余,也为百姓做了一些事,我心尚安。今去腾县上任,定要以民生为已任,整治一下那些地皮无赖和杀杀那些所谓名门望族的锐气……

  这位官人乃“扬州八怪”之李鳝,想当初自己26岁即中得举人,29岁被康熙皇帝招入宫,获得“南书房行走”一职。不想士大夫之中诸多人疾贤妒能,而这康熙皇帝偏偏不喜欢他为画的做派,真是叹煞这位才高八斗的一代画师。夫人看着有些苍老的李鳝说道:世道如此,你今做了知县,说明乾隆皇帝很看重你的才能。听说滕县为大县,富贵显赫人物颇多,你要处理好人事往来……。李鳝不听夫人说完挥挥手,哈哈笑道:夫人多虑,我李鳝乃朝廷命官,讲求一个清正廉洁,何惧那些小人之道。夫人说:话虽如此,不过……

  说话间来到了滕县县衙,卸了行装,李鳝吩咐随行人员收拾房间,自己熟悉环境。上任伊始,李鳝便发现上任本县留下很多积案。他悉心研究,发现诸多问题,了解、掌握案情的背景和来笼去脉,告诉左右等人一定不可欺民,扰民,多行善事,多为百姓着想,并说近期下去走走,看看民情。

  话说这日,李鳝换了便服带了两个随从,走到古滕街上,四处查看。但见街道两侧商贩云集,买卖兴隆,李鳝心头思忖:都说这滕县是商贾云集之地,果然不错。说话间一辆轿子吆喝着从他身边穿越过去,一个佩带刀剑的人居然撞了李鳝一下,还回头喝斥道:你这老头,怎么不知道让路?!

  李鳝笑笑,不去理会。待那一行人走远,李鳝问身边的随从:这轿里何人?护轿的怎的如此蛮横?!

  随从说:老爷有所不知,这轿里的人的乃是本县八大富人之首,这其中八大富人也被百姓背后称为“八大恶人”,欺行霸市,联合起来盘剥市民。李鳝点头,沉思不语,溜达了几条街道,虽然街面面繁华,但商贾之人多不义,犄角旮旯许多有乞丐和贫民乞讨度日。

  李鳝和随从从东街溜达到西街,已是傍晚时分。秋末冬初,街风有些寒冷,许多商户都收了摊子。李鳝和随从进了一家小酒馆随便吃了点饭,出了店门沿一条小巷走着,屋檐下灯笼的红光在寒风摇来晃去,几片落叶从树上吹落打在李鳝的脸上,李鳝抬头向天空望去,一弯月亮朦胧昏黄,几点寒星兀自发着遥远的光芒。李鳝挺了身体,继续向前走去,待走到小巷的尽头,忽然风停,天空的阴云已经散去,李鳝和随从在一座青石桥上坐了下来。清朗的夜色皎洁的月亮,李鳝不觉想起自己20年来两次进入皇宫做画却两次被皇帝因莫须有的原因放逐。多少年浪迹江湖,声色犬马有过,失意孤寂有过,买画为生有过,而今年过半百,经历了三朝天子。想起苏东坡,想起自己不久前题下的字,不由吟道:“秋色佳哉,想有以为乐。人生唯寒食重九不可轻过,此东坡语也。画竞书之。”东坡早年被贬,后来也宦游南北,颇有政声,一度入京重用。想李鳝一心想为朝廷效力,可这世道这不如人意,好多事叫人不可琢磨。

  行走间,李鳝隔墙听到里面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伫足倾听,象是在推磨。李鳝突然决定进去看看这位农户,于是举手敲门,里面没有回音,许是里面人听不到敲门的声音,李鳝索性推门进来了。进来的李鳝却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摇曳的烛光下,一对男女白晃晃的身体在眼前晃动,他们在磨着豆腐。李鳝有些生气,虽说深更半夜,这赤身裸体干活成何体统?民风轻薄,真是有伤风化。李鳝转身走了。

  次日,李鳝派衙役将夜晚磨豆腐的一对男女带进了县衙。李鳝即刻升堂。在看这一对男女20多岁,穿着破旧的青衣青裤,面色清瘦。

  李鳝说:知道本县带你们来何事吗?

  男的看看女的女的看看男的,答道:回老爷话,小人确实不知。

  李鳝便把前日夜晚发现他们赤身裸体磨豆腐的事说了,那一对男女面面相觑,却见那女的羞红了脸,低下头来。

  李鳝说:本县问你们话,为何不答?

  男女一直低有不语。李鳝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你们要从实招来,为何做出这种有辱民风的事情?如果再不说话,本县要用刑了。

  男的抬起头来,嗫嚅着说:这……这……实非小的愿意……”再看女的,眼里含满了泪水,小声说:小的买不起衣服。

  李鳝说:你们做豆腐生意,总会有钱赚的,怎的这样说,那你们身上穿的?

  男的抬起头来,说:老爷,实不相瞒,我们夫妻这身上衣服昨晚洗了……没有换洗的衣服。

  那你们挣的钱呢?

  女的泪流满面地:大人,小的是张家的雇工,我们日日干夜夜干,可张家老爷给我们的工钱,连肚子都填不饱,没有余钱置办衣服。

  李鳝摇摇头,自语道:这张富豪也太吝啬很毒了,随即吩咐两个下人到张富豪那买二斤面,不大工夫,下人买了回来。李鳝当众叫人称了斤两,发现足足少了半斤。李鱓非常生气立即带领衙役到了那个张富豪家,很很地罚了那富户一笔银子,然后送给了推磨人。

  没过两日,李鳝微服出去回来,让随从给夫人和儿女买了些水果,回到衙门让人称了斤两,发现居然短了不少。李鳝颇为生气,说道:这商人真个就是奸商!实在可恨!随从说:老爷这风气不好由来已久,世面上短斤少两几乎都是明着了。那些商贩都有八大恶人在上面罩着,明知不够斤俩,也不敢理论。李鳝微服私访了几日,心头颇为不快。查看了几宗案卷弄清了案情的去脉,嘴里骂着地方恶人的不义。

  李鳝一面清理事务,一面命人在衙门内盖了个草房,上题《风月草堂》,又开出一片地来种了些花草,忙完公务,便回到自己的《风月草堂》潜心做画。这日,刚画完一幅《苍松劲草》,一面端起杯来喝茶,一面沉思、斟酌,一随从便走了进来,说道:“老爷,小的刚听到看到一些不平的事前来禀报。”

  李鳝放下杯子,说道:讲来听听。

  “小的有一远房亲戚,穷的很,老母生病,嘴里没味,想吃点心,我那亲戚天晌时在街东买了三斤回家,不料用称称了,却发现少了足足一斤。我那亲戚平日里很少买什么东西,心下颇为不平,一气之下就拎了点心去找那人,谁知那人不承认便也罢了,硬说我那亲戚偷了他的点心,不由分说把他给打了。今日刚巧到他家去,便说给了我……”

  真是岂有此理!李鳝怒气冲冲,立即吩咐随从派人前去捉拿那个商人。话说一干衙役将那商人捉了来,推推搡搡进了县衙大堂,李鳝端坐正中位置。惊堂木拍的震响,手指商人:……李三,你身为商人,本该公平买卖,不料你居然黑心短斤少两!从实招来!

  那李三也只刚听说新来了知县大人,还没曾谋面,想过去那些大人都曾恩受过自己的好处,这个还没来得及打点,就遇到了这等事,出门时李三赶紧通知家人找到老爷去县衙说情……。李三看到来人已走进后厅,看到知县李鳝回头招呼那人。等李鳝转回头,李三嬉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全是那刁民……全是那刁民陷害!

  李鳝见来人锦衣华贵,宽大的脸上一双小眼咪咪笑着,随从伏在李鳝的耳边嘀咕了两句,但见李鳝不动声色,叫来人到后厅等候,不大会来人让李鳝给撵了出去。那李三看到此中情景,当下身子就有些发软。

  李鳝说:李三,事实清楚,证据如山,你再不从实本县决不饶恕你!

  那李三回头看看来人却不见了,只好说了实话,又不由恨恨地想:这县太爷怎么这么不识时务,待我回去禀报我家老爷再想对策不迟。

  李鳝即刻宣布对商人罚银30两,商人无奈只好磕头认罪。李鳝又吩咐衙役跟随商人回家取来银两,全部交于那个穷人,并派人护送这个穷人回家,安排他好好过生活。

  李鳝随后便在街市繁华的地方张贴告示,敬告商人:凡买卖务必公平,如再发现商人短斤少两,一定加倍处罚。后来一段时间市面好了许多,短斤少两的事很少发生。

  话说这一日,李嬗正在书房看书,随从忽然来报:从八大恶人那传来消息,说新来的知县大人实在不懂规矩礼节,这滕县的豪绅巨贾,哪一任知县不来拜访,怎么惟独这个叫李鳝的人一点时务都不识。

  李鳝听罢哈哈大笑:这等恶人,要我去拜访他们。笑话。我李鳝向来以仁义之士为伍。随便他们说去吧。

  话说当时,全国上下几乎无官不贪,地方官吏与地主绅士相互勾结,剥削乡民。李嬗从29岁进入皇宫五年“南书房行走”,作为康熙皇帝曾经宠爱的画师,什么达官贵人没有见过,有多少奴颜婢膝的小人没有接触过,而他作为一代画师,其刚正不阿的性格怎能跟这个一群富贵的小人趋炎附势。

  这日,李鳝刚刚断了一个强抢民女的案子,忽闻郡守来本县查看治理状况,李鳝将郡守迎到衙内小坐,谈到滕县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感慨多多,便一五一十把所做的业绩一一汇报。那郡守走后约李鳝到其下塌处再续。次日李鳝因事没能前往,叫管事的前去说明情况,当晚管事的从郡守处获悉:本县十大富绅都备了后理去见郡守。随从说与李鳝,李鳝一边作画一边说,随他们去吧。我李鳝那点俸禄仅够养家湖口,哪有东西送人。

  管事说:老爷,小的昨日曾向您禀报,本县第二大富户张乡绅曾拖小的给您带话,听说您是一代画师,欲请您送几幅画给他。
李鳝微微一笑:是吗?我的画不送给这样的人。

 管事说:张乡绅可是听说您送了一些画给一些教书先生。
李鳝不屑地说:我的画送的仁义之士,他张乡绅这样的恶人不配我的画。

  管事说:老爷那郡守也不送吗?

  李鳝说:郡守好银两,我的画他未必看得上,再说即使看得上,我也未必送他。

  李鳝说:现在滕县乡民疾苦者甚多,而那几个富贵豪绅把持者经济,不肯援救贫苦人,我正为这事发愁呢。现在乡民田地的收成不好,那些县城的富贵人个个贪得无厌,变本加厉地剥削百姓。我准备召集本县的乡绅富贵,让他们拿出一些钱粮就助贫苦人呢。

  说罢李鳝即吩咐手下去给本县的乡绅送信,就说本县邀请他们来衙门议事。当下手下便领命而去,不久所有的人都回来了,说那些乡绅富贵没有一个愿意前来,都说自己非常繁忙,没有时间。李鳝听了沉吟了一会,无心作画,于是便叫了随从换了便服到各处查看民情。

  没几日,李鳝一在京的好友,给李鳝捎话,说上头私下在传李鳝有点不讲情面,不会融恰府县之间的关系,自持会画几幅画,持才傲物,连当地的名人志士都不放在眼里。李鳝听罢,骂道:这郡守大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时颇为生气。不由感叹:想我到腾县任职以来,鞠躬尽粹,忠心为民,哪一点没有忠于朝廷,如若都和贪官污吏,岂不是乱了朝刚,我李鳝虽不才,自认可以做一个清正廉洁的知县,这帮混蛋让他们胡说八道去吧。

  忽一日,衙门口一阵骚乱,一个家丁摸样的人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青年推推搡搡地走了进来。

  李鳝升堂,问那家丁:此人犯了何罪?

  家丁说:我家高老爷只叫小的押送过来,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鳝知道高老爷便是百姓私下说的八大恶人之一。再看那家丁低头不语忽然就明白了,这高家分明在找茬,想为难我?!

  李鳝嘴角微微一笑,大声喝道:混帐,不知道犯什么案叫我怎么审?来人,给我重打二十大板!

  打完家丁,李鳝心说:我打狗就是要给主人看的,我要教训教训那个狗屁高老爷。

  李鳝这才问那青年:你为什么被捆了来?

  青年说,他路过高老爷家门口的水汪,怕湿了鞋,就脱下夹胳肢窝里往前走,不知为什么,就被捆上押这里来了。

  李鳝说:你只爱惜针线,有失父母遗体,按律该打四十大板,可我不打你了。

  李鳝命人把青年放了。

  一日,微服出去查看民情的李鳝忽然接到衙役来报,说有一伙人击鼓后闯入公堂,大喊大叫。问县太爷在何在。李鳝回到衙内看到几个身着青衣的壮汉,说有人抢了他们店里的布匹。要县太爷马上派人去查,说是三天查不出下落,他们将再来公堂。

  李鳝看到这伙人如此嚣张,知道他们肯定是有来头。经询问,李鳝了解到这伙人都是八大恶人手下的。李鳝随即派衙役前去了解情况,回来的衙役禀报说根本没有他们说的那回事。李鳝颇为气愤,居然这样对付本县。李鳝当即吩咐下去,派人跟踪那一伙人,注意他们的行踪。

  不日,有衙役来报,说在城西有一群人结火闹事,哄抢一女子柿子,并调戏该女子。李鳝当即吩咐下去,立刻把他们全都给我抓回来。来到公堂之上,李鳝发现这一伙人个个扬扬不采,趾高气扬。

  李鳝这心头之火腾得就上来了,手指这几个无赖,大声斥责道:你们这个泼皮,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哄抢他人财物,且调戏民女!拉出去重打一百二十大板!

  几个无赖泼皮,喊到:县太爷,我们都是有身份的人,是奉了我们老爷之命查看街市不法商贩,惩罚不守规矩的小人,您怎的要打我们?!

  李鳝怒不可遏地指着几个人:你们上次死闯公堂,目无法纪,这次又寻衅滋事,让我这个父母官怎有颜面去见百姓!给我重打!!

  打完之后,李鳝对这伙人说回去告诉你们的老爷,如果再敢目无本县,惹事生非,扰乱本县秩序,本县绝不手下留情,一定重重地惩罚你们!滚吧。

  李鳝看着这伙人狼狈而去,不由哈哈大笑。

  这李鳝刚正不阿,坦率外漏的性格可见一斑。这次痛打八大恶人的手下,着实让李鳝出了一口恶气,而那八大恶人见李鳝果真打了他们的手下,一时也找不到声张的理由,也不得不收敛许多。


  李鳝用了半年时间,把上任留下的案件全部处理掉,整顿户籍、田赋,整治了地方秩序。他体察百姓疾苦,深得百姓的喜爱和拥戴清理他。李鳝在滕县建立了自己的威信。八大恶人不敢明目张胆地和李鳝作对,私下里却对李鳝恨之入骨。

  李鳝经常微服下去查看民情,和百姓广交朋友,赢得了很好的口碑。闲暇时间李鳝潜心书法、作画,艺术上有了突飞猛进,画出一大批质量水准较高的作品,如:《鼠》《竹》《鹭鸶》《喜上眉梢》《苍松劲草》《受天百录图》《杏林燕子图》《乾隆五年于官署作写生册十二页》等。

  李鳝善画花卉鸟虫,入皇宫后康熙皇帝跟随著名画家学画花卉,画发工整,之后又跟随著名的指头画家学习趋向粗笔写意。在学习二家的基础上逐渐形成自己的花鸟画风格,并取得了较高的成就,后来画风不断发展,落笔劲健,纵横驰聘,不拘绳墨而有气势,他的好友郑板桥评说李鳝之画:“规矩方圆,尺度颜色,浅深离合,丝毫不乱,藏在其中,而外之挥洒脱落”。

  李鳝赢得了民心,但却没有得到官场上的认可,一心报效朝廷,想为国出力为民请愿。回顾自己走过的路,眼前苍茫的世道,觉得心生悲凉。老天知道民意不可违。为什么那上面的官吏不能象我李鳝一样多一些耿直,为朝廷效力的人士。李鳝回到书房,铺开宣纸画了一幅《萱草》,题诗曰:“自埘萱草小院东,潜消怨雨与愁风,尔能使我无忧忘,愿许 头补几丛。”李鳝心头有些不快,掷了笔走出门外。

  次日艳阳高照,李鳝走出衙门到街上闲逛,许多市民争相和李鳝聊天,说说家常里短,李鳝很友善地和他们交谈。好多人都知道这位县太爷画了一手好画,大家争相向这位知县大人索要,李鳝都尽量一一满足他们。

  忽一日夜晚,随从来报,说有一青年要求见李鳝。李鳝在自己的书房内接见了这位一身青衣打扮的青年。李鳝给其让坐,并端上茶水。李鳝认得此人,他曾因为被人陷害入了牢狱,是李鳝秉公断案,还了他一个清白。

  这位青年说了一些感恩戴得的话,然后说到,他一个要好的兄弟在高富豪家做家丁,说八大恶人一天晚上在高家聚会,他伺候的时候偶然听到他们说起李鳝,于是就留意了一下,在门外听他们商议给上面参奏,捏造罗列了李鳝为官的罪状,已派上送到了郡守的手里。

  青年说:本县百姓都知道您是个清官,为滕县百姓做了很多好事,得罪了他们。小的都不愿意看到这伙人陷害您。

  李鳝送走青年,颇有些悲愤。不几日,李鳝又听说上头传来话,有人状告他滥用私刑,将一个无辜的市民打成残废。李鳝还打听到,那状告出自八大恶人,那个曾经被打的人就是调戏民女的一个无赖,这个无赖是姓张的一个富豪的儿子。也许是这个姓张的儿子本身体弱,自被打之后就一直没见出来,李鳝也曾听说这个花花公子,落下残疾。

  公元1740年(乾隆五年)二月,一个料峭春寒的日子,李鳝接到接到罢官的指令。滕县整条大街上围满了为李鳝送行的百姓,他们高呼青天大老爷!一个个泪流满面。

  李鳝被罢官之后为了那个被打残废的那张家的花花公子又吃了官司,来回奔波于济南和滕县之间,每次回来都有百姓前去探望他,李鳝寄居一个姓黄的同乡家中。

  李鳝往返于滕县、历下,在弯德、泰安、崮山、崇川各地,都成诗书作画。因为这扯不清的官司滞留在山东长达四年有余,李鳝的情绪起伏很大,题画诗中有时“喜上眉梢”“大开笑口”,有时又“听雨听风听不得,道人何苦画芭蕉”。真是在位重儒,去位重道。出自名门,少年中举,热心仕途。兼之本人的学问技艺均有过人之处,在康乾之世实现自己的愿望应该不是不太困难。可30年中,三起三落。三次起用,三次都没有好下场,而且时间都都很短暂。李鱓不能左右不能逢源,上下不能迎合。皇家需要“草绿繁华”,他说“草绿繁华无用处”,官场需要拉拉扯扯,他说自己“心恶时流庸俗”,终于被“两革功名一贬官”了。

  是年,李鳝仍然刻苦作画,在他画就的《喜上眉梢》的题跋中写道:“滕阳解组,寓居历山四百余日矣……禁庭侍直,不画喜鹊,性爱梅花,心恶时流庸俗……老夫当退避三舍矣。”不久李鳝又画《竹石》,用笔挥洒自如,泼墨酣畅淋漓,主题鲜明突出,通过毛竹从盘石缝里顽强生长的形象,透视出遭贬后身处逆境绝不妥协的拼搏向上的坚强意志。

  李鳝陷进失意的情绪之中,常常不能自我解脱,不象郑板桥那样承认“吃亏是福”,也做不到“难得糊涂”。他曾在一幅《白芍药图》上题道:“若是春风吹不到,便如国士有谁怜?”他把自己所以被排除在幸运的圈子以外归于偶然。绝望的时候用一方章:“卖画不为官”,他个性色彩充分表现在他的画页上。宫廷需要规矩、刻板、拟古、华丽的东西,而他的画页上笔墨的放纵;世俗崇尚贵族化,他则要生活化、平民化、通俗化。画页的自由天地里,不拘形式的笔墨表现的是他内心的寂寞与痛苦。他的突破,时常受到非议,“佣儿贾竖论非是”,但也还有许多知己,许多识者支持他、欣赏他。繁荣的商品经济需要艺术的创造,需要不落俗套的审美视角,从客观上支持了他在艺术上的变革与创新。李鳝针对一些人的非议说:“薄宦归来白发新,人言作画少精神。岂知笔底纵横甚,一片秋光万古春。”以自己的个性色彩充斥于丹青水墨之间,而且达于极致之谓也。这是李鳝写给正统派画家看的:这是你们所不屑,但也是你们所不敢的;这是主人公写给朝堂衮衮诸公看的:你们所指摘的地方,正是我需要充分表现的地方。卖画不为官了,今天的懊道人、苦李、木头老李正是要反其道而行之,不拘绳墨,放浪随意,无复拘碍!

  李鳝的笔底纵横,首先表现在题材上。他不仅画兰、画竹、画牡丹、画凤凰这一类文人常画的花鸟,他还画葱、姜、瓜、茄、山芋、荸荠、芋头、茭白、松鼠、蛤蟆、蚕桑一类习见的常物,充满生活气息。

  一次,李鳝出访,当地的县令请李鳝在船上作画。李鳝画了两只虾子。那县令原以为会画大幅,必有浓墨重彩。现在只见两只小虾,十分不悦,形于颜色。李鳝见状,取过画来说:“既然大人不喜欢小虾,那就放生去吧。”他把画一抖,那两只虾先后跳进水里去了。县官大惊,连忙央求李鳝再画。李鳝推说酒醉,不再动笔了。

  李鳝的笔底纵横,还表现在用笔上。他把阔笔放纵与细笔勾勒结合起来,画面显得淋漓酣畅,清新动人,表现了一种以个性抒发为显著特色的画风。他特别善于用水,他的许多作品,经若干年后展现,往往依然显得花叶滋润,墨彩欲滴,这充分显示了他的用水功夫。他的水墨功夫完全是刻苦地从前人的作品中揣摩而来,他在《冷艳幽香图卷》的画题中提到苏、宋、倪、黄、文、沈前朝诸著名画家,本朝四王、高其佩、八大、石涛等人的成就,再说到他自己对于用水的认识,反映了他的艺术创造是广采博取的,态度是严谨的,见解是新颖的。

  李鳝笔底的纵横气势,大概最鲜明的莫过于他的题画了。晚年的题句大有由绚烂归于平淡之势。明白如话,韵味深长。有的如行云流水,象在《秋虫图》上题的:“黄叶复黄叶,山边与水边。老夫无一事,骑马看秋天。”有的和个人感触联系起来,如《墨松》上题的:“孤松也有头颅秃,莫怪余年白发新。”如《蔬菜图》上题的:“莫怪毫端用意奇,年来世味颇能知。”还有的描写了整个创作过程,象《荷花鸳鸯图》上的“偶然洗砚在池塘,素纸光同淡水光。墨笔荷花娇欲语,此间正好画鸳鸯。”还有的题画,画中动物简直呼之欲出。象《鸳鸯图》上的:“鸳鸯为我看他画,依恋池塘不肯飞。”他的题款位置不拘一格,或右起,或左起,或大或小,或上或下,或于青云之上,或于兰草之间。书也是画,画也是书。浑然一体,显示了中国画特有的风神。

  “以画为娱则高,以画为业则陋”的李鳝,为人清正廉洁的李鳝,爱民如子的李鳝,不会趋炎附势的李鳝,不懂为官之“道”的李鳝,不会逢迎巴结的李鳝,不愿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的李鳝……终于在各种邪恶势力的围攻下,从官场上败下阵来,年近六十的他于1743年(乾隆八年),怀着极其复杂的感情,辞别了滕县的父老乡亲,前去范县告别了上任不久的密友郑板桥,携带夫人儿女,两袖清风,回到了他的故乡——江苏兴化,直至终老。

  注:《滕县志》载:李鳝在滕为县令一年有余,“为政清简,士民怀之,忤大吏罢归。”史载与民间传说是相互衬映的。罢归,约在乾隆五年(1740年)二月。李鳝为淄博、滕县县令,前前后后,一共两年半,不过是弹指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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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18 18:52 | 只看该作者
作品有一定的厚度,我看你这本是本期的帖,标题中就不要用补发二字了吧。
3#
 楼主| 发表于 2004-11-18 21:24 | 只看该作者
本期不用“补发”,那就撤吧,好 兄弟。
4#
发表于 2004-11-18 21:27 | 只看该作者
呵,我帮你的补发二字拉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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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1-19 17:09 | 只看该作者
精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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