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何也 于 2015-6-4 22:45 编辑
卡尔维诺曾说过,深度是隐藏的,深度在哪里?深度就在表面。 这话让人想起了冰山,浮在海水表面的冰山,就像侯孝贤在电影《最好的时光》中的客观呈现。一种真实的存在于民间的现实与诗意的表达。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所有难忘的好时光都是在被经历之后才觉得弥足珍贵的。侯孝贤却把这一段段的好时光隐藏在或浪漫或深沉或冰冷的爱情故事里,让它们绵绵悠远,充满了隽永之意。 三段电影,选取了三个时代的迥异风情。徘徊在三城故事中,或许会感受到叙述的简单,但一定能感觉到一种质朴。关于爱情。关于救赎。关于伤痛。不管是纯净的《恋爱梦》,遥远的《自由梦》,还是冰冷的《青春梦》,朦胧梦境里,最好的时光,都被或平淡或凌乱的生活所遮掩。 《恋爱梦》以长镜头诗意地将高雄桌球房定格在1966年。从军之前的少年懵懂之中为心仪的姑娘留下了一封情书,可当他休假归来时姑娘已远走他乡。之后,费尽周折的寻找,波澜不惊的见面,相对无语的微笑,让一段青涩的爱情轻烟一般弥漫在彼此心间。故事清新,含蓄中充满了浓烈的怀旧味道。远去的旧时光,在桌球的碰击间,彼此的寻找中,若有若无的对白里流淌,稀释,回味。它们属于六十年代,梦的后面是惆怅之情,就像那个时代。
动荡而无奈的时代悲情中,属于1911 年的《自由梦》缓缓打开。
侯孝贤以默片方式,讲述了一段青楼女子与革命党人的情事。因为和政治历史关联,故事平淡中多了一丝柔情,因而也让自由梦,在回望之外,蕴藏了更多的深意。
在南音背景的衬托下,那个时代被压抑的内敛之情油然而生。南音亦柔亦刚,优扬婉转,富感情。执拍板,弹琵琶,更能让人发思古之情。而从一个青楼女子嘴里唱来,让人感受到的却是另一股不屈而韧性的生命力。就像她一笑一颦间展现出来的气度,清雅温暖,穿越时空,回肠荡气。 这是最有意蕴的一节。画面古旧,光线柔和,有韧性。那些远去的好时光,就慢慢地浸透在明灭的灯辉中,和不急不慢的等待里。 政治的意味,让那段尘封已久的动荡岁月渐渐清晰。就像梁先生的诗,“明知此是伤心地,亦到维舟首重回。十七年中多少事,春帆楼下晚涛哀。”
属于2005 年的《青春梦》是一番前世今生的感受,冷漠而现实。双性多角恋,放荡的肉欲,机械电声摇滚,酒吧,无来由的死和眼泪,无解的纠葛。一种颓废感,迷茫感。在侯孝贤的眼中,飞速发展的年代,带走了我们俗世生活中最简单最真实的东西,包括被浪费的青春,被破灭的梦想。 电影中三个故事并没有逻辑关联,我们只是在淡淡的叙事中对逝去的时光产生一种伤感或怀想。无论是细节饱满,意味深长的《恋爱梦》,诗意唯美,隐晦沉闷的《自由梦》,还是明晰生动的《青春梦》,侯孝贤都用电影的方式为自己、也为我们的情感历程作了一次诗意的回望。
三段故事,三个时代,侯孝贤眼中最好的时光,或最好的电影时光,因为被辜负,被浪费,被经历,才在灰封之后,显得更为真实,唯美。就像《纽约时报》影评人史考特的评论一样,“导演侯孝贤以简约的镜头和最好的对白,创造出奇妙、美丽的浪漫爱情,充满力道与能量的层次”。 侯孝贤将自己的美好时光,晕染在历史的过程中,在路上,也在当下。它直逼过往,就想像青楼里的那盏明灯一样,已经定格成一个永恒的进行时。无论明或灭,它见证了一个历史的过程。 不管是《恋爱梦》,《自由梦》,还是《青春梦》,梦就是梦,或追梦,这是最简单的对世界的一个方式。单纯也好,冷漠也罢,都是一个最基本的感受方式。所以,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好时光,青楼女子,革命人士,抑或桌球间,酒吧里,我们只有在诗意的呈现中去品味。因为,在那些最好的时光里,我们在一起,每个人都将展现出他的动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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