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郭玉琴 于 2015-7-6 14:25 编辑
纪念曾经有过的素美青春 ____________________观侯孝贤执导的电影《恋恋风尘》 文/郭玉琴
我是第一次关注侯孝贤的电影，在网上无意百度到的。起初看他执导的《童年往事》，后来看《恋恋风尘》，看着看着我就发现原来他所执导的电影画面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素净之美。我喜欢《恋恋风尘》这部电影的名字，望着电影屏幕上显示出的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就有些东西在翻滚，仿佛往事如烟席卷而来，匆匆的时光从隧道里穿越而过，来不及让人想点什么。如果说时光里有些承载的东西都在过程里的话，那么恋恋风尘里的故事，它的过程在荧屏上也就只有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可是往事不可追，一个多小时对于观众来说，激起的内心里的东西往往就是一辈子都在怀念，追忆的。人生有时候也是这样如梦如幻，如电光泡影。
这是一个发生在台湾山脚下人家的故事。一对少男少女，男的叫谢文远，女的叫江素云，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恋人。很多人都看好青梅竹马的爱情，认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基础更牢固。但是那样的爱情更适合置身在古典文学里，现实生活中的青梅竹马的两个人，感情是有的。但是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往往是左手和右手的关系，像亲情里的兄妹情份，并不完全是青春年华里的男女之间懵懂的欣赏式的感情。而这样的感情，我一直以为它是经不住距离和时间的考验的。谢文远和江素云这两个来自山区的小情侣，认识他们的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会结为连理相伴一生，可是两人初中毕业后，先后离乡背井，到台北城市谋生。之后阿远入伍服兵役，而阿云却在日复一日的守候中将这份感情疏远。部队里发生“兵变”，当家乡里的人都在恐慌中祈祷着他的音讯时，阿云却不甘寂寞，最终移情别恋嫁给了天天给他们俩送信的邮差。而电影的结束，男主角阿远退伍返乡之日，孤零零地寻望着眼中这逐渐陌生起来的一切，他走到田里去探望正在照料蕃薯的阿公，一边听着阿公唠唠叨叨这些年里发生的一切周遭，一边看着云影在山头移过，那一瞬，随着成长的来临、时光的转变，记忆里一切的美好与忧伤，都似乎化为了如浮云一般的泡影。
阿云和阿远，让我想到《射雕英雄传》里的郭靖和华筝，他们小时候也曾是这样手牵手，像情侣也像兄妹一样好过，可是郭靖到了江南，遇见了黄蓉，心就变了。他笨。不知道爱情和感情是不一样的，所以对华筝和黄蓉解释不清，造成了很多的误会。但是阿远和阿云不是嘴笨的一对，他们好的时候也像情侣和兄妹，阿远去阿云的工厂看她，看到她手被做衣服的熨斗烫伤了，马上拿出钱来给她用，宁愿自己省吃俭用，那种心疼和紧张，都用语言和行动表达出来了。甚至为了她，他还拼命过打算做一次贼，在都市的一个停车场准备用盗来的摩托车去换钱给她贴补家用。但是因为她胆小，害怕，在她的劝说下，他最终也放弃了。他对她吼过：“别人不管我们死活的时候，你还要管别人死活吗？”歇斯底里的吼叫，源自于骨子里对她心疼和对现实生活困境的无奈。而她亦是这般对他，在他生病晕倒的时候，去医院看他，照顾他，为他做饭，洗衣服，叮嘱他按时吃药，无微不至。小儿女的情态，都在里面。
物质简单的上个世纪，那个年代的人内心都是淳朴的，像简单的素描线条，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就是真挚的美，这就是我们曾有过的青春。江素云是那种浑身散发出朴实美的美女，美的自然而纯粹，不含任何杂质的掺假。她梳着齐耳的短发，额头上的刘海，稀疏而秀气，别着个精致小巧的发卡，穿着白色的的确良衬衫和黑色的长裙，白球鞋，白袜子。黑白主色调搭配的服饰，在今天这个喧嚣的都市时尚潮流里已经显得过时了，太简单的线条，勾勒不出现代人内心欲望的膨胀和迷茫。可是那个年代的人就是简单。侯孝贤拍的这部电影是八十年代人青春的生活，他是以台湾吴念真的初恋为原型拍摄出来的，怎么也不会符合现代少男少女的胃口。可是我喜欢，我喜欢的是上个世纪他们那个年代人感情上的纯粹，没有多少恩怨的计较，爱或不爱，都是如山间清泉，缓缓流过似水年华的心田，过去就是过去了，江素云就像谢文远心头的一片云，虽然他没能留着她，在她背叛他后，也曾在部队军营里独自躲在角落抽泣过，但是退伍后回到家乡，站在故乡的土地上，他的心藏起的还是这份感情的美好回忆，对青春有过的一段记忆怀念，感叹，再无其他纠葛和执念。我相信他的心是痛过的，不然他不会躲在宿舍的角落抽泣，可是痛了，也就放下了。他并没有因为一段感情的受伤而不能释怀，放不下，拿不起。电影里男女主人公的初恋从懵懂到失败，始终贯穿着淡淡的文艺腔调的美，安安静静的穿过岁月的隧道，就像男女主人公坐在电车上过山间的隧道时望向窗外的那一片青山绿水的风景一样，是静态的美，不是疯狂的美。美到疯狂是变态，而人与人之间的爱恨一瞬间，我宁愿都是放在常态下发展的。所以比起今天卿卿我我，转眼就成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那种疯狂的现代爱情，我是多么的期待这部电影里的男女主人公的爱情能让观众在感情价值观上获得一点平和启示。朱天文自恃美丽和才气，也表现的非常自恋，这部电影的成功也有她的功劳，她是参与这部电影编剧之一，和吴念真合作，简直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搭档。
《恋恋风尘》的电影台词采用的是闽南语。阿公喊小时候的阿远吃饭，总说着“驾崩”这个词，其实每个地域文化都有自己的特色，我觉得闽南语很美，听起来很亲切，是因为我曾经在闽南生活过几年，那年的风土人情与台湾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闽南福建与台湾仅一水之隔，那里漂洋过海，往返的人也比内地频繁。故事讲的是寻常人家的故事，阿公是谢文远的外公，他用间接叙述的方式在电影中交代了谢文远的可怜身世，文远从小因为生病怕死去父母将他送给外公随母姓，这是一个身世都如浮尘一样，扎不到真正土壤中去的人，他的命运自然也会如浮尘一样渺小而不由心生的飘荡。可是他这样的人，在他的那个青春里依然是有五彩斑斓的梦的。电影里的他穿过的那个白色的Ｔ桖衫子，胸前图案是自己和几个画友设计上去的。在半工半读的青春里，他和阿云两个人，都有思考过如何才能多读点书这个问题。他对阿云说，舍不得印刷厂的工作，是因为印刷书的时候，可以顺带多看几个书上的字。而他去服装厂探望阿云的时候，也时时没忘提醒对方，看书的事情。
电影中两个少男少女在艰苦的条件下，谈情说爱之余还屡次谈读书，画画，搞聚会，哼山村歌谣，的确感觉很文艺腔，这也许就是一部执导给文青们看的电影。可是在没有书看的那个年代里，一张废纸上的几个字也显得弥足珍贵，而我想想自己的青春，是不是虚度了很多，阅读速成化的时代，有多少人在风花雪月里都早已遗忘了文学里的精神需求呢？
青春简单，所以短歌成行。物欲低迷，所以素锦年华才美。看完《恋恋风尘》，不过是又一个不经意的你，和起初不经意的我，在红尘过往里短暂相遇，纪念了我们上一个年代的人曾有过的素美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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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3 1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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