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碎碎念之：山有扶苏

时光安然

　　《诗经》碎碎念之：


　                                                                                                　山有扶苏


　　1


　　有学者总结说，春秋时期的恋爱自由可与民国堪比。反之，是国民的恋情自由更效仿于春秋。若历史果真是如此相通，就不难理解《诗经.郑风》篇里的这章《山有扶苏》了：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扶苏是树木名，多指桑树。这就想起始皇帝的大公子扶苏，细细品来仿佛有一语成谶的味道，那么一个优秀的人儿，最终却被那个愚蠢之极的秦二世替代。只是这里却并不着重解析贵族门第间的那些家务事，只说这里所及的“扶苏”，在句子间的转承起合，差不多起到排比抑或是衬托一种氛围的作用，就如时下吊丝们随手一笔的微博中，抒发心情的记录：穿过一条大街，又拐进一条小巷，没看到意想中的帅哥，我草，却撞见一只傻鸟。


　　可见这样的情绪里夹缠着的戏谑、抑或是失望、还有稍许自嘲的。


　　不妨说说诗里提到的男一号。


　　公孙子都，春秋时期的美男，郑国贵族。后人常夸男人如何如何长得好，总是说貌比潘安、看杀卫玠。只可惜公孙子都出生时，潘安与卫玠都还在若干个世纪后的娘肚子里待着。只是后来人少有再提子都，就像比喻一个人鲜有人提三国时期的周郎，这大概就是外相与内修有着太多差别的缘故。而人们更羡慕的是潘安每每的出游，归来后乘坐的那辆深而大的车斗里装着满满的魏晋女生们掷来的水果。还有壁人一样的卫玠乘坐的那辆由四只雪白山羊拉的车，却不屑于同样乘坐羊车的漫无目的晋武帝。


　　子都不仅美在外貌，而且是个将军，很会打仗。仅这些也还不够，他还特爱臭美，爱打扮，更爱一个将军必备的战车。想想看，原本就威武美男再配上漂亮的衣服还有别具一格的战车，那是何等的吸引众人的眼球啊。只可惜他英年早逝，只为一辆他一直想得到最终却未到手的新式战车。


　　就像荣迷们追随自己的偶像那样的至死不渝，春秋时期的子都不仅是怀春少女们的梦中情人，更是中老年妇女们意淫的对象。


　　如此说来，这篇《山有扶苏》里的情境就不难理解了：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我想见的人是子都耶，怎地就碰到你这个狂徒。


　　对于这个“且”字的理解，就像之前读过同样是《郑风》篇《褰裳》里的那句颇被当代人按像形字分解：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


　　你不思我，难道还没有他人了么，你这个傻吊！


　　2


　　再细读，却又不似字面上的那种愤懑、失落与咆哮。


　　相反，却又品出满含着的娇嗔，发嗲与怨责。


　　之所以有怨责，大概是因了女一号早早来到相约的地点，左等右等却不见相约人的踪影，她已等到不耐烦了。要知道相约之人却姗姗来迟，就意味着是一件极不礼貌的事情，相当于轻慢，或是于对方的漫不经心。而很多的情侣，也总是在这样的不协调抑或是阴差阳错中，或分道扬镳，或不是冤不聚头的吵吵闹闹中修成正果。


　　于是这里出现的子都与接下来排比句里的子充，美男加良人，就成为直击对方心窝子的武器，虽然根本上那无外乎是两个人名，或就是一个托辞。当相约的那人慌里慌张出现在眼前，女一号忙收敛一脸嗔怒，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直到那人显出一幅媚态，找出一大堆迟来的理由，她去路伸出兰花指，点着对方的额头：我等的是子都（子充）……


　　当然也不排除女一号暗恋偶象的真实性。就像《陌上桑》中的句子：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耕田的锄地的丢下手里的活计坐下来看美女罗敷，看也就看了，回到家中还要在自家女人身上挑刺：我怎地就娶了你这么一个傻婆娘哎——生活中的“迁怒”，就是这么的莫明其妙且真实得令人不知所措。


　　只是现实就是那么的残酷与差强人意，小冤家们的戏谑很多时候彰显的也不仅只是戏谑。电视剧《潜伏》中有这样的一组镜头，男一号余则成坏笑着冲翠平说：哎，跟你商量个事——如果将来我们生个儿子，能不能莫像你这样的大嘴巴？女一号翠平怔了片刻，立即反讥道：最好莫像你那样的小眼睛！


　　瞧瞧，都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是当你张弓的那刻，就该时刻提防着，随时都有可能从不同的角度飞过来的另一支箭，而且是朝着你最致命的地方奔的。我们不知道《山有扶苏》里的男当事人当时是个什么神情，也或许反唇相讥，也或许一笑了之。但此诗中的情趣，却反映了春秋时期人性的极度张扬，与郑风的率性与不假掩饰的粗犷豪放。


　　我曾在不谙世事时很新鲜地听到来自邻村的一捡麦人唱出这样一曲俚歌：正月里，一十七，大姑娘小媳妇去赶集，碰见一个当兵哩，这家伙不是好东西，拉拉扯扯上沟里，从腰里掏出一个he东西……我当时不懂被他一脸神秘坏笑唱出的“he”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好玩，加之儿时超强的记忆，便也跟着村里的孩子们一起传唱起来。后来长大了，忽又想起那首歌，再唱，就醒过神来，立即羞红了脸——直骂这传唱俚歌的捡麦男真不是个好东西。


　　彼时我还没读到上古几千年的《诗经》，更不知其间记载的，竟是代表当时情境的时风与民谣。只记得精神极度匮乏的村人除了在那样的年代收听收音机里的评书杨家将，岳飞传或三国演义外。如我这样女孩子家家的，最爱听的就是当时很接地气的配音剧《人生》，断断续续的片段，却也偶尔为之颠狂。其中那个赶马车的老头讲他过往的故事最是令人动容，还有很合时宜穿插的《走西口》民歌就不说了，只说当时的那首主题曲《叫一声哥哥你快回来》，至今听来依然是那么地含蓄而不失民风中情感的率真：


　　双扇扇的门来哟单扇扇的开


　　叫一声哥哥哟你快回来


　　上河里的鸭子下河里的鹅


　　一对对毛眼眼照哥哥


　　煮了那个钱钱哟下了那个米


　　大路上搂柴瞭一瞭你……

水如空

先占个座，容后细品……

lvhq018

中国文化的传承以男女的暧昧为首。几千年来，什么都进行了改善，唯此延绵不断。安然可谓抓住了精髓。而大胆直白的文风也让我们这些小男人不敢直视。

七大姑八大姨

愣木看起来跟民国有啥子关系

水如空

都是让一孔给带坏了，谈读经非要弄出个黄土高原的歌儿来……
郑声淫，黄土高原上的声直白，还有几分相像？

Spring89

细读起来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不错哦

时光安然

水如空 发表于 2015-8-8 14:48
先占个座，容后细品……

上茶上茶！

时光安然

lvhq018 发表于 2015-8-8 14:54
中国文化的传承以男女的暧昧为首。几千年来，什么都进行了改善，唯此延绵不断。安然可谓抓住了精髓。而大胆 ...

说来说去就是男女那点儿事，狼腿扯狗腿，都一个祖宗，凑合着看吧。

时光安然

七大姑八大姨 发表于 2015-8-8 15:03
愣木看起来跟民国有啥子关系

是啊，跟民国有啥子关系，问你呢。

时光安然

七大姑八大姨 发表于 2015-8-8 15:03
愣木看起来跟民国有啥子关系

是啊，跟民国有啥子关系，问你呢。

时光安然

水如空 发表于 2015-8-8 15:09
都是让一孔给带坏了，谈读经非要弄出个黄土高原的歌儿来……
郑声淫，黄土高原上的声直白，还有几分相像 ...

中午看清明上河图，说建国后修补呢，补完才发现，驴没了。只见一头公驴发疯地把主人摔下，而母驴只剩树杈那头挂着的一个驴头。你瞧这事整的，直让人哭笑不得。

时光安然

Spring89 发表于 2015-8-8 15:20
细读起来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不错哦

谢！多提宝贵意见！

高迎春

民间百姓，乡间俚语，说起爱情，就更直白一些。

高迎春

【译文】

山上有茂盛的扶苏，池里有美艳的荷花。没见到子都美男子啊，偏遇见你这个小狂徒。

山上有挺拔的青松，池里有丛生的水荭。没见到子充好男儿啊，偏遇见你这个小狡童。

高迎春

在一个山清水秀的野外僻处，一对恋人约定在此幽会。姑娘早早就来了，可是左等右等却不见心上人来。最后，姗姗来迟的爱人总算见着了，姑娘心里当然很高兴，可嘴里却骂骂咧咧地说：我等的人是子都那样的美男子，可不是你这样的狂妄之徒啊！我等的人是子充那样的良人，可不是你这样的狡狯少年啊！处于热恋中的古代青年男女在欢会中的愉悦的心情，可以用各种形式表现，诗中所描写的那种俏骂，更能表示他们的亲密无间。小儿女的情态在诗中确实被刻画得入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