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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女(原创)(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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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7 17:3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事情由传言说明白了。
三老爷看中了唱小曲的,要买来放在屋里。有个赋闲在家的四品员外也喜欢得不得了,俩人抢着要,谁都不愿意败下阵来。事情就闹大了,还惊动了京城的娘舅。娘舅传过话来,说别为了个戏子,败坏了家里的名声、得罪了乡里的绅士。三老爷是个犟脾气的主儿,偏不听,非要争这口气,说不然没法见人。他把那戏子抢过来,在外面找间房子安顿好。四品员外天天派人到房前闹,要三老爷交人;那个戏子眼看着躲不过,便吃了老鼠药去见阎王了。四品员外由急生气,把三老爷告到了衙门。最后,是老爷出面,把三老爷保下来;并和四品员外说好,陪送一个丫鬟给他了事。
李惠听爹说过那戏子,《打枣竿》和《挂枝儿》唱得的确是清丽婉转,外面好多人都捧她的场;想想同样是女人,遭遇却让人可怜,心里不由得为她惋惜。
这事情对王发财没什么影响,对王家却是个打击。为了一个无名无姓的戏子,王家无端要陪送四品员外个丫鬟,脸面上总有点挂不住。不过,现在不是往脸上贴金的时候,最要紧的是赶快了结这件事。王家忙着挑选人。
最后,选定了柳叶。话是由五娘递过来的,要李惠先探探柳叶的口风。
柳叶听了这事,当场说,永远不进四品员外的门,除非抬尸首进去。
嫣红劝,何必呢,别把话说绝;伺候谁不一样,反正都是主子。
柳叶回答,那个员外不是什么好东西,家里的丫鬟没一个躲过他的手;要去你去,我不做他的玩物。
李惠只好把话传过去。回音很快来了,就是送柳叶过去。老爷说了,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丫鬟。柳叶听了,脸憋得通红,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进自己的屋,“咣”地关上门。
李惠看得清楚,柳叶进屋前眼睛里衔满泪水。愣了会儿,李惠见西厢房里没动静,忙去推她的门。房门从里面反锁着。李惠惊慌起来,边让王发财去喊人来,边和嫣红一起使劲撞门。门是结实的楠木做的,对两个小脚女人来说,有点沉重。等来了人一起推开门,看到的景象把大家吓得不敢喘气。柳叶脱得一丝不挂,衣服满屋子都是,她把自己秋千一样拴在房梁上,被风吹得来回摇摆。
嫣红的嚎哭声打破了沉寂。大家被哭声赶走了害怕和慌乱,忙把柳叶从房梁上放下来,往脸上喷水、掐人中,有人跑出去报信、有人去喊郎中。三老爷得信跑过来,看到躺着的一身雪白的柳叶,直叫可惜。他边说边趴在柳叶的身上,忙着往柳叶的嘴里送气,还用手直拍打柳叶的胸膛。
好在发现得早,柳叶的阴魂没走多远就被喊了回来。她睁开眼后,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到了缀着碎花的床单上,很快就湿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王家并没有原谅柳叶的行为。老爷气愤地说:家有家规,定下的事情必须办;不能因为她去寻死觅活就罢手。三老爷去为柳叶求情,被老爷骂得狗血喷头,畜生一样撵出来。可怜三老爷的一片好心,被老爷当成了驴肝肺。
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柳叶当晚就被一顶小轿抬出了王府。走的时候,李惠从自己的梯己里拿出二十两银子送给她,柳叶紧闭着嘴收下,一滴眼泪也没留下。
嫣红哭得昏死过去。王发财站着看了会儿,觉得看女人哭实在没啥意思,就跑出去玩了。
李惠好言宽慰了番嫣红。五娘也过来说了几句暖话。嫣红的哭声渐渐平息下来,挣扎着要去西厢房,李惠和五娘搀着她过去。西厢房本是嫣红和柳叶的住处,自从嫣红被王发财缠着陪睡以后,西厢房成了柳叶的世界。现在人去屋空,大家一时有点伤感。五娘很喜欢柳叶的勤快和活泼,还会同自己斗嘴解闷;柳叶一走,就少了个说话的伴儿。嫣红的心里多少有点兔死狐悲的想法,她和柳叶一同进的王府,主子虽说年龄小可事儿不多,也算是好侍侯;现在柳叶无端被赶走,嫣红就觉得自己的命运也和柳叶是一样的,都攥在主子的手里。李惠虽和柳叶相处不长,可刚来就从自己的屋里撵人,脸面上不算光彩。屋里一时沉寂得听不见声音。
外面传来脚步声。
三老爷叨念着可怜进了屋。见大家都不说话,三老爷忙说,已经给四品员外递过话去,要他善待柳叶。说完,三老爷拿出块绸料子,递给嫣红说:这是托人从西南倒腾过来的云锦,拿去做件衣服吧;别太难过了。
嫣红拿眼睛看着李惠,见李惠点头,就忙道了谢接过来。
五娘用手点着三老爷的鼻子说:我今天算开了眼,刚偷了人家萝卜,现在又跑来献芹子道谢,我真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人。还是老爷骂得对,你的这点心思就没放在正路上,尽想着讨好娘们。你比二爷差远了,我看你这辈子不会有什么出息!
三老爷争辩说:柳叶又不是我撵走的,我还去求过情呢。再说,她过去不见得就是坏事。何苦尽说我,我为谁背这骂名。
五娘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骂句你放屁臭你自己、别想臭别人就抬腿走了。
三老爷说,老爷肯定没满足她,这娘们跑到这里放火气了。接着,他转过脸,笑嘻嘻地在嫣红的屁股上拧了一把,说:别怕,一切有我。要不,我晚上来陪你说话。
拧得嫣红“嗳呦”一声,被开水烫了般躲得老远。
李惠登时就红了脸,忙转身要离开,被嫣红喊住,要同她一起走。三老爷说还是我走吧。李惠看着三老爷离开了屋,又劝了嫣红几句,看到她脸上讪讪的,猜想可能是被三老爷拧乱了心气,就同她道了别。
回到屋,李惠想着三老爷拧嫣红的事,心里禁不住突突地跳。虽说在小说里也读过这样的场景,可今天是头回亲眼见,李惠总觉得这事既害臊又渴望。想想自己虽是嫁过人的,可丈夫根本不懂风情,只知道吃和玩,和没嫁人一个样。原先在书里读过的、自己在闺房想像的举案齐眉、调朱描眉的婚后生活,简直和做梦一样,李惠不由得感叹遇人不淑、天不佑我啊。
晚上,王发财缠着要找嫣红。李惠给他解释嫣红现在心乱如麻,正在为柳叶难过呢,不要给她添乱。王发财看说不过她,就脱了小衣,露出了白白的屁股,冲着李惠放了个响亮的屁。这个动作把李惠看得脸通红,她还是头回看见男人的裆下之物;它像个嫩黄瓜似的,耷拉在他两腿之间,没有一点生气。王发财见她满脸红霞,更加得意,索性用屁股坐到她脸上,并狠狠地说要压死她。
李惠没法子,只好退了中衣,除去抹胸,暴露出一对未经雕琢的乳房。王发财笑着说,你看你这玩意,没个鹅蛋大,抓都抓不住,不好玩。
李惠红着脸说,天生就是这样的,不摸就算。
王发财猴子一样缠在李惠身上,用手摸着她的脸说:你脸红的模样真好看。
这是丈夫说的第一句比较中听的话。
半夜时候,有人敲窗户。
李惠开门,见是嫣红。她见嫣红的眼睛有点红,便问怎么了?嫣红回答睡不着,李惠就说,脑子里别尽想着柳叶,也许就睡着了。
嫣红说,不是柳叶,我害怕他。她说完,伸出三个手指。
李惠就明白嫣红指的是三老爷。李惠虽不甚了解三老爷,可从今天的举止看,三老爷不是个善主儿,便叹了口气说,那你就很我们一起睡吧。
嫣红便跟着李惠进了屋。王发财已经睡着了。



二老爷王宝贵从扬州回来了。
老爷本指望着二老爷走仕途的,可乡试高中了秀才后,二老爷的心思就没放在圣贤书上,他说不喜欢官场上迎来送往的,心里别扭,只好作罢。三老爷王宝来根本就不是做官的料子,全府的人都知道。娘舅说了,一大家子里面,挣钱很要紧,可也要有个做官的来照应,家族才能兴旺啊。老爷就觉得这话很重,让他寝食难安,就把目光盯在晚辈身上。二老爷育有俩儿仨女,大儿子知道争气,可惜是庶出;小儿子尚小。三老爷一儿两女,儿子几乎是他爹的翻版。老爷自己只一个儿子;女儿有一堆,可没用啊。算命先生说细观小少爷的面相,应是大富大贵之人;可脸圆不方,属命中缺土,宜早娶妻生子,方能消灾。老爷正好也想着早点给儿子娶房妻子,好让他早点成人,知道上进。这便是王发财娶李惠的主要原因。
老爷是指望着王家的香火由王发财承着,毕竟王发财是长子长孙。
二老爷是位面善的人,他说话时摇头晃脑,语调缓慢,李惠觉得二老爷像自己的爹。二老爷把微笑送给每个人,当然还有礼物。送给老爷的是一个说书的,送给三老爷的是俩扬州丫鬟,送给李惠一箱书。从三老爷笑眯眯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二老爷是位细心的人,知道家里每个人的喜好,至少他琢磨过应该送些什么东西。老爷也很高兴,当场让说书的表演了一段。
说的是武松打虎,水浒里最热闹的一段。他的音调铿锵、动作夸张,浓重的鼻音有一股饱经沧桑的味道;说到激动处,全然忘我,似乎世界上只有他一人,他就是整个的世界。把个武松的英雄气概表演得活灵活现、立在眼前,赢得了全家的喝彩。
李惠听得如醉如痴,听到老虎扑向武松时,紧张得“哎呀”一声,引得全家张目看她。臊得李惠面飞红霞,直往王发财身后躲,她分明看见老爷眼里恼怒的神情,直怪自己太过纵情,丢失了身份。
回到屋里打开书箱,李惠发现没有一本经史子集,全是些话本传奇、艳词骚曲,心里就有欢喜掠过,激动得在屋子里转了一个圈。这种书是不宜在屋里读的,没有那种氛围。李惠一个人跑进后花园。园内绿草芬芳,树荫匝地,游动着轻快的微风,生长着高耸的松柏。李惠最喜欢的是园中那株前朝的老槐树。它的皮肤历经沧桑已经有些苍老,可丰满、葳蕤的叶子却轻盈地爬到树梢,在枝头招摇着嫩绿,孕育着春色;枝桠上面缀满的阳光,婆娑地伴风起舞。于是,点点滴滴的妩媚,跳跃在槐树的身体上面。槐树下面的青草地上,散落着调皮的石桌和石凳,等待着人们身体的抚摸。李惠对槐树的喜爱情结,起源于一个古老的传说。老槐树曾给一个漂亮贤惠的仙女和一个善良朴实的放牛郎做媒,成就了一段千古流传的姻缘。这段佳话寄托着李惠对婚姻的向往,一直伴随着她踏上轿子走进婆家。
五娘来找李惠,带来了一个不大好的消息,她说柳叶出家了。送过去的当晚,柳叶把头发剪了,搞得四品员外很扫兴,分她到厨房干杂活。她那要强的性子当然不会接受,只有出家一条路。李惠把书本放下,轻声说,不知道嫣红听到了会怎样。五娘说,那就不要给她说,权当没这回事。李惠答应了。
五娘显然不光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她尴尬的笑容暴露了她是个直肠子,心里装不下事儿,有事儿总要在脸上表露出来。她笑的时候眉毛不上挑,笑容不是从嘴角发出,而是集聚在腮帮子上哆嗦着。
李惠观察得细致,这得益于读了不少话本传奇,养成了由细微处看人的本领。
五娘终于忍耐不住说,我听人说你们仨人在一个床上睡啊。李惠登时就慌张起来,所有的智慧随着灵魂出了窍,眼盯脚尖,支吾道谁说的,怎么会呢。五娘爽朗地笑了,说:看你的样子就没撒过谎,这才多大事就张不开嘴了。我见过的场面比你这刺激多了,要不老爷怎么会喜欢我呢。不是吹,说床上功夫,我是一流。可这里毕竟是个大家族,凡事小心点好,不要留给人话把。不然,吐沫星子能压弯你的腰。
李惠觉得五娘是误解了这事,忙说:五娘,不是你想像的那挡子事。他还小,我也不大懂那事。其实是……他喜欢摸女人的乳房睡觉。他嫌我的小,也摸惯了嫣红的。我是没法子。
五娘笑得直拍手,说:看你也是养在深闺中的,没经历过什么事。女人的乳房就和男人的那玩意一样,摸摸就大了。不是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小女人也能小能大的。
五娘这话把李惠说得不敢看她。俩人又东一句西一句唠了会儿闲嗑,五娘就道了别。李惠一直把五娘送出园门,还说了一路感谢的话。五娘说:没啥,我觉得我们很投缘。
一个人安静下来,李惠没有了看书的心情。她琢磨着是谁把床上的事透漏出去的,想了半天没有答案。她觉得寻思这种事情很无聊,她的娘家关系很简单,还没养成琢磨人的习惯。她转念想着五娘说的投缘的话,就很纳闷,自己一个文文静静的人,怎么会和五娘这么泼辣的妇人投缘呢?不过,她觉得五娘这话有点巴结自己的意思。难道自己是长媳就值得巴结吗?这样想着,李惠就觉得五娘有点势力眼。再转念一想,觉得五娘这么直爽的人,自己显见得是过虑了。
李惠逶迤地向回走。路过三老爷的院落,她发现嫣红两眼泪痕地从里面出来,低着头满怀心事走在前面。李惠纳闷地跟着她进了自己的院子,咳嗽了一声。嫣红转回身,发现了身后的李惠,忙说你看我这蠢人,竟跑到了主子的前面。李惠摆摆手告诉没什么,不过凑巧了。李惠想问她为什么哭,话到嘴边转念一想,和三老爷的事情不问也好。
嫣红没进西厢房,跑在李惠前面替她挑起门帘子,尾随着李惠进了堂屋。嫣红用衣袖擦拭干净了红木椅,让李惠坐下喘口气;跑去倒了杯茶双手捧给李惠,眼睛盯着李惠把茶喝完;接过杯子放在桌上,又递上条毛巾,站在李惠身边等着接。李惠就笑了,说你也累了,歇回儿吧。嫣红就很听话地靠着李惠坐下,身子笔直,屁股刚刚沾了椅子的边。
屋里的自鸣钟按照制订好的路线滴答走着,对环境的变化熟视无睹,不知道它懂不懂得寂寞。微风从外面进来,在屋里转了一圈破窗而出;送进了一些凉气,飘荡在桌椅的表面上,依附在李惠的皮肤上,给她送来一股凉飕飕的感觉。李惠被冰得打了个喷嚏。
嫣红麻利站起来,关切地问候。李惠笑了笑,回答没什么,风吹的。嫣红复又坐下,身子在椅子上摇晃。她便把胳膊肘放在椅把上,固定住身体,两条腿却不停地在李惠的眼前晃动。李惠觉得她心里有事,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她。
嫣红小声说:我的那个两个月没来了。李惠一时没听明白,问是什么。嫣红解释说:以前都挺准时的,到时候身上就来了,从没晚过。李惠看样子不大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安慰说:可能是忙了,或者是忘了呢。我有时就会忘了那件事。嫣红摇摇头说:不是的,我去找大夫了。李惠用眼睛看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去找大夫。
嫣红忽然眼里充满了泪水,用双手捂住脸说:我可能是怀上了。
这句话把李惠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李惠板起脸说:这可不是闹着玩,你一个姑娘家,婆家八字还没一撇,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呢。
嫣红哭得更厉害了,虽不是嚎啕大哭,凄凉的啼哭也揪着李惠的心。哭泣的声音尾随着自鸣钟的滴答声在屋子里转悠。李惠把手放在嫣红抖动的肩膀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总觉得有东西堵在胸口。憋了一会儿,李惠找到了影响她呼吸的原因,她问:是谁的孩子?
嫣红仰起脸回答:应该是少爷的,三老爷让我这么说。痛苦激发了她的灵感,嫣红的哭声犹如小曲般,经过低沉的徘徊铺垫之后,突然就高亢起来,旋律凄切而悲婉,声声敲打着李惠的心。
看着埋头痛哭的嫣红,李惠就觉得太难了,踏进婆家门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门外传来百灵的啼啭,婉转而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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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7 23:3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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