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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君子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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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20 14:49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永远的君子兰

  那是在八十年代的初期。那时如果你们还有记忆的话,应该知道在全国的好多地方,都有一股君子兰热,君子兰的人格那是一路攀升,就如同目前的兰花热一样,闹得国人很是心醉神迷。按理说,君子兰这种刚从国外收进来的美丽的名花,如果单纯从观赏的角度来讲,还有很有意思的。然而一旦有人(而且是很多的人)从中投机并且渔利,那就反把美好的东西给搞俗了。当时我就是这样认为的,而且对此不屑一顾。当时我刚刚从一所颇有几分名气的大学中毕业出来,却被分配到一个小城市的中学中教书,心中就很是怀才不遇,就顺理成章地将这份潜意识化作了对君子兰的批判甚至是仇视。
  我所在的这所中学,虽说也是一所城市中学,但招生范围却是城市与农村混合的。这学校的档次与教学质量就可想而知了。我虽然憎世愤俗,却一点也不怨天尤人,教学工作上一点也不马虎。年轻人的憎世愤俗是很容易变作悲天悯人的,那些从农村来的学生是很不容易的,我想该把他们教好,不然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的,不然,我就觉得我那份所谓的憎世愤俗就是虚假的。而且,我根本就不想在这样的地方长期呆下去。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想法。我当然还有另外的打算,我在不停地练习写作。在大学我是学中文的,对文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狂热。就像君子兰热一样,那时也是一个文学的年代,广种广收,不愁没有销路。
  现在想来,那都是一些纯个人的想法,而我却是认为崇高无比,与那些炒作君子兰的家伙不可同日而语。
  于是有一天,在我所教的高中一年级的语文课上,我就意味深长地出了一个作文题目:“君子兰”。
  作文是在一个星期后交上来的。全班的学生中,对于题目的理解是千差万别的。大多数的同学对君子兰的美丽作了杨朔散文式的赞美,这是那个年代教学的一般效果;只有为数不多的人针对社会上不正常的君子兰炒作热作了批判。自然,对于后者,我毫不犹豫地打了高分,而对于前者,我絃给的是良好或是及格。
  应该说,这是一次还算成功的教学。
  惟一让我不愉快的是一个叫张高升的同学写的作文。老实说,这篇文章文笔优美流畅,文章的立意也从平实中见出此位同学富于思考。然而我在阅读中却渐渐感到了一种恼怒。那时的我因自负而有强烈的师道尊严感,于是最后,我就在这篇题目被不知什么缘故改作了“蒲公英――我家乡的苦麻菜”的作文上打了一个几乎是恶作剧的分数:59分。而且,我对这个叫做张高升的名字也没有什么好感。虽然我认为这个张高升的作文中那句“其实被我们叫做苦麻菜的蒲公英,并没有随风飘到远方,它就是一辈又一辈地活在土地上的父老乡亲”是所有作文中最好的句子。
  在随后的一节课堂上,我对此次作业作了评讲,将对君子兰热持批判态度的同学大大夸奖了一番,好像这不是一堂作文课而是政治课。最后,我点了张高升的名。
  张高升站了起来。这是一位廋而高正处于成长期而营养不太良好的农村少年,身上的衣服明显跟不上向上窗窜的身体。头发乱着,面对我的点名有些不知所措。很显然,他已经在课代表发下去的作文本上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现在他面对着我,面对着全班的同学,一脸的紧张与羞愧。
  我愈发得意起来,更开始了说教。我说作文就是做人,所谓的文如其人,就是这个意思。而作文的做人一样,最关键的就是诚恳,不得无的放矢,不得随意篡改,因此,就算是你的文章作得天花乱坠,也只是一篇假文章。教师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不诚实而随心所欲的人,这样的人,今后做人不会成功,做文章更不会成功……
  班上一阵窃窃私语,所有的同学都将目光麦芒样叮在这时像枯树一样立在中央的张高升身上。张高升嘴唇紧紧地咬着,努力抑止着自己的身体发抖,脸上的肌肉像一块冷铁。
  我突然感到于心不忍,草草结束了这一节课。
  那次作文,张高升同学是全班惟一的不及格者。
  这件事很快就被我淡忘过去了。由于我在创作上一些不大不小的成绩,我很快就离开了教师这个岗位而进入了文化部门。将近二十年后,已经物是人非,惟一不变的,是在文学日益不景气的今天,我仍然守候在这片土地上。而那所中学,并没有因为像我这样的人曾经的认真和努力而有所改变,最近的一次,我出席了一个仪式,那所中学改作了职业中学。
  就在我曾经执教过的那所中学改作职业中学后的几天,我的一个学生杨刚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有个地方很值得我去看看,说不定对我的写作会有些启发的。杨刚在政府部门工作,善于活动,而我当年从教育部门调进文化部门,他的父亲帮了大忙。
  先生们乘着杨刚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辆皮卡车往郊外走,来到一个苗圃园中,进了简陋的办公室内,这小子就嚷着要极品云烟抽,说不抽白不抽,反正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正在对一株茶花端详着的一个人直起身来,见了我,突地愣了一下,冲我说道:“教师,真没有想到你来了。”
  我有点莫名其妙,转身朝杨刚投去询问的目光。
  杨刚边点烟边笑:“教师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连张君都认不出来了。”
  我更是糊涂,我的学生中没有什么叫张君的人啊。
  张君见状,微微笑了,说:“教师自然认不出我来的,我们有将近二十年没见过面了,当年,我是叫张高升的。”
  高大而健壮的张君的脸上一时浮现出当年的少年张高升的痕迹,然而现在成熟的他已经俨然是另一种宽容而自信的气度。在他面前,我突然感到了窘迫。
  张君边把我们引向屋外,边说:“教师是不是想起了当年那篇作文的事。说实话,我并没有责怪教师的念头,那时没有,现在就更不会有了。相反,我还要感谢教师呢,没有那件事,就不可能有今天我这个苗圃和我的生物开发公司。”
  我们走在张君春天的苗圃中,里面花红叶经的确是一片盎然的春机。杨刚说,张君是年初从省城的辞职回乡来创业的,苗圃和公司刚刚建立不久,他说,他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教师。
  我站住,不是不解地望着张君。
  “教师一定奇怪当时我为什么将作文的题目改作了蒲公英吗?当时,高贵的君子兰仅仅只是在你们城市中才能见到的植物,在我们农村,随处可见的,只能是田野中自由自在地生长着的被我们叫做苦麻菜的蒲公英。”
  我明白了一切,这反而加重了我的负罪感。
  “原来,我也想像教师一样,成为一个作家的。可这件事改变了我的所有想法。高考时,我填报的所有志愿都是与生物有关的。我心里真的非常感谢教师的,是你给了我努力的方向。”
我无言。
  我们走向苗圃的心头,那里是一个小小的暖房。张君推开门,里面一片绿色扑入到我的眼中:那是几百株优雅在生长着的君子兰。
  我看着置身于君子兰丛中的张君,心绪翻过了二十年。君子兰早已不像二十年前那样的昂贵而成为了一种寻常的花草,然而,在张君的心中,那种神秘、高贵与美丽的气质,却是永远的。
  离开的时候,张君送了我一盆君子兰,我将它放置在家中的案头,让它四季地绿着。
---------我谨保证我是此作品的作者,同意将此作品发表于中财论坛。并保证,在此之前不存在任何限制发表之情形,否则本人愿承担一切法律责任。谨授权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全权负责本作品的发表和转载等相关事宜,未经浙江中财招商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授权,其他媒体一律不得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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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20 15:50 | 只看该作者
说句实话,小说语言和结构都不错,唯一不足之处,是作品直了一点。如果能再隐一下就好了。写小说的时候,不要怕读者看不懂,其实读者是很聪明的,你想写什么,他们一看就懂了,当然,也有那种意识流小说和荒诞小说比较给看懂。但实在看不懂的小说,木屋觉得也不是什么好小说。木屋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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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20 16:56 | 只看该作者
拜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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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21 22:07 | 只看该作者
还须注意排版,还有主题[原创]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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